第97章 羽化11

“這是荷花仙姑的仙使, ”露露在身上擦了擦手心的冷汗,眼睛緊緊盯著前方的紙人仙娥,說道, “是荷花仙姑感應到我們了,她在歡迎我們。”

仙娥揮了揮手中的荷花,周圍彌漫的霧氣散開,露出一個不大不小的霧氣洞穴, 而在濃霧凝成的隧道盡頭竟然出現了一個溶洞。

溶洞口幽黑深邃,濃烈到近乎發臭的荷花香味撲鼻而來,石壁上方鐫刻著【蓮花顯聖仙君】。

露露虔誠地跪在潮濕的石地上, 三叩九拜後, 站了起來, 對著一盤的仙娥行禮後,說道:“信女露露前來拜見仙姑。”

仙娥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荷花攔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站在一旁,沒有任何變化。

她手中的蓮花像是剛剛從荷池中摘下來,柔美纖長,可擋在蛹人們前麵, 彷佛淬著劇毒的尖針。

露露見狀, 細長的眉毛緊緊皺起,響起說道:“仙使大人,我娘曾經跟我一起來過,但是仙姑大人接見了我們。”

聽到露露這番話, 仙娥的腦袋機械性地動了一下, 微微側著腦袋, 手中鮮嫩欲滴的荷花收回了手中。

“荷花仙姑讓我一個人能進去, ”露露閉上眼,聽到了來自溶洞之內的呼喚,她轉過身,對著胞兄說道,“哥哥,你們在這裏等著,我一定會求仙姑去殺死那個道士。”

端端點了點頭。

露露回頭看了一眼,最後鼓起勇氣進入了那個崎嶇幽深的溶洞。

*

沈之珩看著小和尚頭頂的戒疤,說道:“他們在哪裏?”

石佛雙手合十,念了個佛號,臉上帶著一絲羞愧,說道:“施主,說來慚愧,我之前聽到那些蛹人們,要來對付你,他們準備去荷花廟求助荷花仙姑,小僧恰好算出了那裏的位置,我可以帶你去。”

沈之珩對石佛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有點不知所措,說道:“你之前明明說驅除我身上的邪祟,要錢要銀兩,怎麽現在這麽好心?”

石佛搖搖頭,說道:“非也非也,施主你是看錯了在下,之前在下並沒有親眼見到你身上的邪祟,那隻是在下行走俗世的化緣方式。”

沈之珩沒好氣地說道:“那跟欺詐有什麽區別?”

石佛正色道:“化緣全憑施主是否相信,信則有,不信則無。”

“小僧說過,一身本領行走世間,必須積善行德,救人於火海苦難之中,才能早日登上仙門,去往極樂世界,所以小僧是真心實意幫助施主。”

沈之珩竟被他這套歪理說得啞口無言。

【麻辣兔頭】直播間:

【哈啊哈哈,笑死我了,第一次在沈老師的臉上見到無語的表情。】

【這小和尚還蠻有趣的哈哈哈哈】

【不過石佛這個名聲,怎麽這麽耳熟,總覺得在哪裏聽過。】

【我也是,我也是,好像也是一個蠻厲害的主播。】

【你這麽一說,我也有印象,可是在我的印象裏,那個主播的名字叫做石弗,是同一個人嗎?】

【不知道,那個主播銷聲匿跡了,說不定是同音呢。】

石佛走到門口,腳步一頓,轉過身對沈之珩露出了一個極為羞愧的笑容,說道:“施主,實不相瞞,蛹人乃是世間集大功德者,我等修行之人,如要登仙門,必須得到蛹人相助。”

“所以你早就盯上了我?”沈之珩偷偷握緊了手中的骨刃。

“非也,非也,”石佛雙手慌亂地擺動,怕極了沈之珩手中的利器,說道,“你帶著蛹人,一路上必將受到各種勢力的覬覦,我是助你一臂之力,幫你護送。”

沈之珩一臉不相信的表情,說道:“你既然也要登仙門,也需要蛹人,我為何要相信你。”

石佛搖搖頭,說道:“我修煉的法門,旨在積善行德,成大圓滿,並不依托外力。”

沈之珩心裏極不信任這個神神叨叨的小和尚,可他卻不知道那幾個蛹人去了哪裏。

任務說明要集齊八人蛹人前往淩霄觀,目前他已經丟失了一個蛹人,如果其餘的蛹人全部消失,那任務也會失敗。

或者說,還需要他去爭奪其他的蛹人。

無論是何種情況,都是沈之珩不願意見到的。

小和尚說的話語半真半假,特別是他頭頂那個詭異的邪眼,雖然說已經被自己傷了一隻,可把他帶在身旁,簡直是一個定時炸彈。

或許是沈之珩目光中的不信任讓石佛的善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他咬咬牙,說道:“若小僧不是誠心助你,那小僧就墜入十八層地獄,永墮輪回。”

沈之珩收起長長的骨刃,說道:“好吧,那請小師父帶路。”

*

剛進入陰暗潮濕的溶洞,露露就聞到一股清新的荷花香氣,撲鼻而來,幾乎要凝成實質性的白霧。

溶洞上方的穹頂極高,形態各異的鍾乳石垂掛而下,像極了落九天的銀河瀑布。

滴滴答答的流水聲像極了如同仙樂,露露身處其中,如同真的到了神仙洞府。

她緊張的心情也不自覺地放鬆,一步一步走在濕滑的石麵上,周圍都是清涼的水潭,一圈圈暗色的荷葉舒展著渾圓的葉麵,鮮豔欲滴的蓮花綻放,層層疊疊交錯在一起,就連水麵都看不清楚。

露露還能隱約看見一節節潔白的藕段盤踞在荷花之下,她慢慢地走著,被這溶洞內美麗的場景深深吸引。

荷花仙姑在她記事起,就香火旺盛,每月初都會舉辦遊神,屆時村中的男女老少總會請荷花廟中的仙使上身,在村落周圍巡視,以達到恫嚇其他邪祟的作用。

效果很明顯,隻要有邪祟出現,荷花仙姑就會派遣她的神使前往鎮壓。

所以安北村雖然人丁稀少,可一直以來都很平安。

越往深處,道路愈發曲折,她已然看不見來時的洞口,周身的氣溫降到了一種難捱的寒涼,所幸廟宇內的荷花微微發出暗紅色的光芒,勉強照出她所走的道路。

“蓮花顯聖仙君,嫉惡如仇,懲惡揚善,救我於無邊苦海。”

露露口中默念著母親交給她的祝禱詞,雙眼緊閉,任憑心中那若有若無的感動引導著她往前走。

【好孩子。】

一道動聽悅耳的女聲在她耳邊響起,蘊含著深切的慈悲。

露露霍然睜開眼睛,她終於見到了荷花仙姑!

碩大無比的渾圓蓮葉慢慢降落在她的麵前,翠綠的荷葉散發著獨特的清香,在荷葉寶座之上,一朵嬌嫩粉白的荷花彎曲著荷柄。

荷花仙姑正看著她。

準確地說,是荷花中心的蓮蓬部位正看著她,蓮蓬上的每個密密麻麻的蓮子都是一隻眼睛。

眼睛的形狀各異,有的是狹長的單眼皮,有的有五六層褶皺,它們不約而同地移動著眼珠子,聚焦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荷花仙姑,荷花仙姑,荷花仙姑!”

露露見到她,雙眼迸發出強烈的渴望,淚水溢滿了眼眶,她跪在地上,腦袋不斷地磕著粗糙的石麵,祈求道:“救苦救難的荷花仙姑,我們安北村,進了一隻邪祟,仙子救苦救難,一定能幫我們。”

蓮蓬上的無數雙眼睛同時滴溜溜地轉動,動聽悅耳的女聲在露露的耳邊響起:“好孩子,我記得你的母親,你的母親,是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子,她曾經帶你來過。”

聽到她提及自己的母親,露露渾身一顫,眼淚滾落在地上,嘴唇翕動了半晌,才說道:“仙姑,是的,我的娘親帶我來到這裏。”

“好孩子,我有點忘記你母親的事情了,太久太久了,你能告訴我,她發生了什麽嗎?”荷花仙姑的聲音猶如慈母般溫柔,可提出的問題卻十分奇怪。

露露的反應更加劇烈,她全身顫抖,牙齒上下碰撞,都發出了咯咯的聲響,深深吸了一口清香的蓮花香氣後,渾身上下充滿了勇氣,她哽咽地說道:“我的娘親,是一個瘋子。”

荷花仙姑搖曳著粉白嬌嫩的花瓣,很願意聆聽露露母親的事情。

“她是一個瘋子,也是山上那些人飼養的蛹人,我聽阿爹說,娘親剛剛跑到安北村的時候,她的瘋病還好些,可是生了我們之後,娘親就變了……”

“好孩子,你這麽一說,我就想起來了,你的娘親隻帶著你來看我,因為你的哥哥,他是一個男人,男人是不能進來的。”

荷花仙姑充滿慈愛,蓮蓬中的眼睛透露出無數種複雜的情緒,柔嫩的花瓣微微彎曲,像是仙子纖長的玉手抬起了露露的臉龐,端詳著她,說道:“正是個漂亮的孩子,跟你的母親一樣的漂亮。”

露露停止了哭泣,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荷花仙姑的眼睛吸引了。

荷花仙姑緩緩地說道:“你的母親,在我麵前剖析了她內心最罪惡的事情,她說,她根本不喜歡你們兩人,她的孩子是兩團惡臭的爛肉,她不止一次想要殺死你們。”

“本來她是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你們推進荷花池裏,因為即便是這樣,也不會有人發現,”花瓣揉搓過露露蒼白的嘴唇,“本仙姑斷絕了她的惡念,讓她回去了,後來你的娘親怎麽樣了?”

露露抽了抽鼻子,說道:“不見了。”

荷花仙姑頗為可惜地輕歎一聲,說道:“可憐的好孩子,以後仙姑來疼你,讓你成為這苦難世間最無憂無慮的好孩子。”

露露還沒有忘記她來到這裏的目的,說道:“仙姑,露露願意一輩子服侍您,可是安北村的那個邪祟……”

“噓,”仙姑用花瓣堵住了她的嘴巴,說道,“乖孩子,你先別管那個邪祟,你既然想要服侍仙姑,那你也知道,仙姑最不喜歡心裏有汙穢的孩子,你也知道仙姑的規矩。”

露露臉色霎時蒼白,她的身體開始慢慢抽搐,最後整個人癱軟在地上,畸形的雙眼望著頭頂形態各異的鍾乳石,那些垂落的鍾乳石猶如一把把鋒利的尖刀,懸掛在她的頭頂。

“仙姑,我有罪,我內心的邪念很重,希望仙姑可以洗滌我的罪孽。”

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說道:“我殺了我的父親。”

露露說出這個埋藏在心底的真相時,竟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好輕鬆,好輕鬆,她再也不用欺瞞自己的哥哥,再也不需要受到良心的譴責,她可以奉獻上自己所有的罪孽給荷花仙姑。

她會變得純潔無暇。

荷花仙姑聽到露露說出這番驚世駭俗的話語時,沒有任何驚訝或者是鄙夷,她嬌嫩的花瓣渾然舒展,好似被灌入了瓊漿玉液般,飄飄欲仙。

“很好,孩子,你為什麽殺死你的父親,又是怎麽殺死他的呢?”

露露深吸一口氣,跪坐在荷花仙姑麵前,雙眼虔誠,像是在描述一個陌生人一般,訴說著自己弑父的行徑:“他一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我娘親隻是從山上跑下來,但是他強行跟我娘親生下了我們。”

“他不僅打我娘親,還打我,他不要命的打我和我哥,說我們是小雜種,是卑劣肮髒的玩意。”

露露挽起自己的褲腳,瘦到皮包骨的小腿上有一條條猙獰的傷疤,時日那麽久,傷疤清晰可見,沒有一寸完好的肌膚,說道:“這都是他打的,有些傷愈合了,又被他打得皮開肉綻。”

“前些天,他去賭錢,輸了好多錢,他要把我賣給隔壁村的一個老漢,那個人的年紀比我爹還要大,我嫁過去第一天,我就跑了!”露露放聲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即便是如此,她仍是拋開自己心中血淋淋的傷疤,展露給慈母般的荷花仙姑,“我跑回村,我哥哥也出來尋我,我終於回到了家,我和我哥說可以拚命幹活給他還債,他答應了,但是沒過幾天,他竟然又給我找了另一戶人家,隻是想換頓肉吃。”

露露的眼中湧起無限的恨意,說道:“我不答應,那天我爹快要把我打死了,可是他害怕打死我了,就賣不到好價錢,給我留了一口氣,還是我哥哥照顧了我,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

“就是這一口氣,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從**爬了起來,趁我哥還在睡覺的時候,到那狗東西的房間裏,砍死了他。”

露露瘋了一般,笑出了聲,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從血管處湧出的鮮血濺了她一臉。

“狗東西的血,都是臭的。”她言語冰冷,忽然想到前麵是救苦救難的荷花仙姑,她立即惶恐地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頭,說道,“仙姑,我有罪,我有罪,這些肮髒的罪行汙了仙姑的耳朵,請仙姑恕罪。”

荷花仙姑搖晃著碩大的蓮花瓣,猶如飲用了醇香的美酒,她用尖尖的荷花角撫摸著露露的臉龐,說道:“乖孩子,現在就讓我來洗滌你的罪惡,從此以後,你就是無憂無慮的荷花仙子,人世間的煩惱,再也不會困擾你。”

*

沈之珩跟著小和尚趕了許久的夜路,霧靄沉沉,兩人的身上掛滿了淺淺的露珠。

“看來那些蛹人都是去荷花廟了,”小和尚踮起腳尖,不住地望漆黑一片的前方看去,好像真的能看見什麽,說道,“不遠了,我們要走快些。”

想起白日見到的荷花仙姑遊神,沈之珩總覺得那所謂的仙姑不是什麽正經神明,說道:“那荷花仙姑是真正的神仙?”

“罪過,罪過,”石佛搖頭晃腦,說道,“施主,這世間哪裏來的神仙,神仙可都在天門之內,那些供奉神仙的廟宇,恐怕都是一些什麽沽名釣譽的精怪罷了。”

說完,他忽然停下來腳步,掂了掂背上並不存在的師父,說道:“徒兒錯了,徒兒錯了,師父您是世間唯一的真佛,徒兒錯了,請師父恕罪。”

一路上沈之珩已經對石佛的自言自語司空見慣,見到他做出如此滑稽的動作,也忍俊不禁,說道:“你師父已經是神仙,怎麽——”

“慎言,慎言!”石佛露出少見的惱怒神情,說道,“施主,仙家的事情,不可胡言亂語,以免招惹禍端!”

見他真的生氣了,沈之珩隻能點頭答應,說道:“你說的對。”

麵對陰險狡詐之徒,沈之珩可以冷嘲熱諷,讓那些人因為自身的陰謀詭計摔個大跟頭,麵對驕傲自滿之類的人,他也可以不動聲色地將他們氣得半死。

可麵對石佛這樣精神分裂患者,沈之珩卻無能為力,誰能跟一個精神病人講道理呢?

一旦兩人發生什麽爭吵,都是以沈之珩主動投降而告終。

“到了,到了,”石佛焦急地往前跑了幾步,突然哎喲一聲,他急忙從地上摸索,做出了一個重新背人的動作,掂了掂師父不存在的屁股,說道,“師父,師父,徒兒罪該萬死,師父你沒摔著吧!”

沈之珩往前看去,果然前方光滑的石壁下,聚集著幾個人,正是失蹤的蛹人。

那些蛹人隔著薄薄的水霧,瞥見來了兩人,也不由得緊張起來,等見到那兩人緩緩靠近,有人已經忍不住驚呼出聲,說道:“是那位道爺!”

“要命了,他來了,我們是不是就活不了了!”

“怎麽辦,怎麽辦,我還不想死,嗚嗚嗚。”

“端端哥,端端哥,醒醒,那道士來尋我們了。”

蛹人們猶如無頭蒼蠅,他們搖晃醒了昏迷的端端,見到他幽幽轉醒,蛹人們把他圍成了一個圈,忍不住推搡著他,說道:“端端哥,那個道爺來了,你快醒醒。”

端端也不知為何,竟然就這麽昏迷在了荷花廟之外,他從短暫的睡眠中隱隱約約聽到了自己妹妹的呼救聲,正要心急如焚地問詢她發生了何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竟然被人從睡夢中推醒。

“怎麽了。”

端端一出口,才覺得自己的聲音變得異常難聽,喉嚨而是熱癢難耐,像是有人用粗砂子在磨他的喉嚨。

他的視線朦朦朧朧,還沒有完全看清,之前聚集在他周圍的聲音卻消失不見了。

端端眨了眨眼,視線漸漸清晰,就見到那個高深莫測的道士站在自己的身旁,一張俊美深邃的臉龐正對著自己。

“醒了?”

沈之珩淡淡地發問。

端端的意識瞬間清醒,他連連滾了幾圈後,驚魂未定地喘了幾口氣,說道:“道,道長,您怎麽來了?”

沈之珩站直身板,說道:“這還需要問你。”

端端從寒涼的石麵上緩緩站起身,他的半邊身子還麻著,隻能依靠在一旁的石墩上,心裏一片荒涼。

既然沈之珩能尋到自己,說明他的行蹤已經敗露。

想到沈之珩身懷通天手段,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隻能說道:“道長恕罪,我,我是想求助於荷花仙姑,來請她幫忙驅除道長身上的邪祟。”

沈之珩眯起眼睛,如果不是被提前告知,他還真的要為端端的良苦用心感動一番。

“這話你信嗎?”

端端垂下腦袋,說道:“我,我……”

沈之珩打斷了他的辯駁,他掃了一眼,說道:“少了一個人,是你的妹妹,她進到這個荷花廟裏了?”

雖然不知為何沈之珩放了自己一條性命,端端還是暗暗鬆了一口氣,說道:“是的,露露說,說要參拜荷花仙姑。”

沈之珩看向那幽深的溶洞,隻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他不禁擰緊了眉毛,說道:“荷花仙姑,就住在這種地方?”

“不好!”石佛渾身一顫,他也嗅了嗅空氣中濃厚的血腥味,說道,“那個荷花仙姑有古怪。”

端端聽聞沈之珩和石佛兩人的話語,聯想到那短短的夢境,也不由得緊張起來,說道:“道長,我剛剛做了個夢,夢見我妹妹,在向我求助,我,我不知道怎麽回事。”

沈之珩抽出骨刀,看向那深邃的洞穴,說道:“你妹妹應該有危險。”

“那,怎麽辦!”端端急得滿頭冒汗,站都站不穩,茫然無錯地看了一眼四周,見到蛹人們用一種隱隱埋怨的眼神看著自己。

好像就是在指責他,是他的一意孤行,讓沈之珩發現了蛹人的不臣之心。

沒有人能幫助自己,除了,除了,那個道長。

端端看向沈之珩。

這位年輕道長的眼眸漆黑深沉,沒有絲毫的猶疑,隻能看出極致的冷靜與冷漠。

同時沈之珩也在看著他,說道:“我可以去救你的妹妹,可是你要告訴我,為什麽蜘魃是女人?”

端端渾身一顫,他的內心並不想回答這個刻意回避的問題,可是,可是……

“道爺,那蜘魃,其實是我母親,”為了救助唯一的親人,端端說出了這個埋藏在心裏許久的秘密,他不顧周圍人驚異的眼光,說道,“我的娘親,是爹拐來的,據說她是跑出來的蛹人,我娘親有瘋病,嘴裏經常念著很奇怪的詞匯。”

“直到有一天,她的病好了些,也聽說荷花仙姑是庇佑一方的神明,她就帶著我和妹妹來這裏,可是荷花廟隻有女人可以進去,所以我就留在了門外。”

“母親出來後,瘋病好像真的好了,可是也不會笑了,每天都呆呆地站在窗邊,然後她就失蹤了。”

“自她失蹤的那天起,村子周圍好像就出現了邪祟吃人的情況,我心裏隱約有懷疑,有一天晚上趁著沒人注意,我偷偷跑出了村子。”

端端的臉跟金紙沒有兩樣,回想起第一次見到蜘魃吃人的樣子,他還是心有餘悸。

“我見到蜘魃的時候,我害怕極了,可是我還是認出來,那是我的母親,”端端看向沈之珩,落下了眼淚,說道,“很難過的是,我認出了母親,她並沒有認出我。”

“她想要吃了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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