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兩道聖旨
◎“朕會立容清棠為後。”◎
太後瞥了一眼仍溫婉端莊地坐在案幾前的容清棠, 故意問道:“除了劉家千金,今日並無旁人獻畫,不知皇帝那幅佳畫是誰作的?”
衛時舟也看向不遠處的容清棠, 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些,“是容尚書的女兒,容清棠。”
他雖隻知道她為今晚的春日宴準備了一幅畫,不知畫的內容,卻很篤定, 那一定又是一幅畫中佳品。
她作為“青裏”這個名字的畫家身份雖並未示於人前, 但衛時舟能認出她的每一幅畫來。
容清棠心裏一動。
還有人記得她的父親曾是戶部尚書, 為國事殫精竭慮, 從無疏漏。
太後冷道:“朝中六部的尚書皆在大帳內, 哀家倒不記得何時還有個容尚書。”
容煜至死仍是罪臣之身。
即便死後洗清了罪名, 新帝又下了一道聖旨為其正名, 可那又如何?旁人都隻會記得他曾被罷官抄家, 隻能灰溜溜地帶著女兒離開長安四處漂泊。
死人的聲名是最不重要的。
當初皇帝一意孤行, 為了替容煜洗清罪名, 不惜放棄劉相那一派老臣的支持, 太後本就十分不喜。如今皇帝又與容煜的女兒不清不楚,分不清何為助益何為拖累, 太後更是厭惡。
“母後不記得的事又何止這一樁,”衛時舟淡聲道, “母後自稱‘哀家’, 不也是忘了父皇還正值春秋鼎盛,隻是隱居避世而已。”
“哀家”乃太後或皇後在丈夫駕崩後的自稱。
太後麵色一沉, 惱怒不已, 卻不願提起那個人, 生生壓下了脾氣。
她隱忍著怒意道:“皇帝有心思與哀家逞口舌之快,不如讓人把你所說的佳畫呈上來。”
“便讓哀家好好賞一賞,能得皇帝青睞的畫到底有多好。”
連久居深宮的太後都知道,長安城中的高門貴女無數,可若要論丹青技藝,無人能越過劉楚楚去。更遑論自幼時起便隨著容煜四處漂泊,從無名師教導的容清棠。
除非衛時舟拿了哪個名家的畫作來,否則劉楚楚絕不會輸。
衛時舟朝身旁的餘內侍微微頷了頷首,柔藍和劉楚楚的侍女便緩步走入了大帳內,兩人手中都捧著一卷畫軸,身後各跟著一名內侍。
容清棠與劉楚楚同時起身行至衛時舟禦用的桌案前,儀態端方地屈了屈膝,行了一禮,柔聲道:“臣女恭請陛下聖安,太後萬福。”
衛時舟的眼神隻落在容清棠身上,溫和道:“平身吧。”
劉楚楚與容清棠並肩而立,在她們身後,各自的侍女與一旁的內侍一道將帶來的畫卷緩緩展開。
甫一看清容清棠為今日準備的畫,衛時舟便心神俱震,眸色微凝,掩於桌案底下的手也不自覺發緊。
他雖早有猜測,知曉前世容清棠離開後或許還曾看見過他們這些留下的人,是以才會知道衛時舟在何處為她修墓立碑。
但衛時舟一直以為隻有自己孤寂地走過了那些她離開後的日日夜夜,卻沒想到,容清棠竟還與他至少同看過一回四季輪轉。
原來在他一無所知的時候,她曾離他那麽近過。
而今日,她將他們都看過的那些美好景致凝結於筆尖,落在紙上,為他準備了這份仲春禮。
讓他如何能不心動。
但衛時舟麵上不曾露出任何端倪,隻是聲音如常地問太後:“母後覺得這兩幅畫如何?”
太後的本意並非賞畫,但她也象征性地看了看。
劉楚楚身後是一幅百花折枝圖。
畫裏並非某種花的全貌,而是將春日裏開得最盛的許多花折枝後取了最美的部分巧妙入畫,間或點綴著蝴蝶與飛蜂等。畫中種種都在細致的工筆技法下被描摹得栩栩如生,自有一番春意躍然紙上。
而容清棠身後是一幅長橫卷,以細窄的純白絲綢劃分成了四個部分,不難看出分別對應著四季。
畫的主體是一片巍峨連綿的山脈,四時景致依次流暢銜接,隻用簡練的筆法便將每季的意態風神描繪得氣韻兼備,尤其畫中顏色的選取更是別具匠心,整幅畫在恢宏大氣中不乏盎然意趣。
太後心裏沉了沉,卻笑著道:“楚楚果然不會讓哀家失望,此畫應花了你不少心思?”
劉楚楚看不見身後的另一幅畫,隻以為自己已經勝券在握,便溫柔得體地笑了笑,回道:“為陛下獻禮,臣女自當盡心竭力,不敢懈怠。”
“好孩子,”太後將自己腕間的一隻玉鐲摘下,朝劉楚楚招了招手道,“哀家很喜歡你這幅畫,除了陛下的賞賜以外,這鐲子你也收下。”
“謝太後。”劉楚楚乖順地上前接下手鐲,轉而退至原地。
在場的人都能看出太後的態度,卻都仍暗自猜測和等待著陛下會有何反應。
不多時,衛時舟冷淡的聲音響起:“既然太後如此喜歡,這幅畫便送去仁壽宮。”
“至於朕的賞賜,”衛時舟繼續道,“餘內侍,命人將宮裏那方水月玉的硯台送去相府。”
劉楚楚福了福身,柔聲道:“謝陛下。”
大帳內靜了幾息,見皇帝沒有再同劉楚楚說別的什麽,太後蹙眉提醒道:“皇帝,別忘了今日的正事。”
之前為了給容煜洗清罪名,皇帝與劉相之間生了嫌隙。但若能讓劉楚楚進宮為後,劉相便能重新成為衛時舟在朝中的助力。
衛時舟初登帝位,百廢待興,十分需要劉相那一派老臣的支持。而這其中的深淺,太後日前便已同皇帝說過。當時他並未拒絕,太後認為自己的兒子應會懂事才對。
但太後提醒之後,卻聽見皇帝聲音無波無瀾道:“兒子不曾忘。”
“容……”
“皇帝!”太後厲聲打斷了衛時舟的話。
衛時舟眉心微蹙,緊接著便聽見太後聲音裏裹著怒意和威脅:“你忘了哀家那日對你說過的話嗎?”
衛時舟意味不明道:“但朕覺得,容清棠的畫更勝一籌。”
朝中的事即便是上一世的衛時舟也胸有成竹,更遑論是活過一世的他。衛時舟不需要用自己身旁的位置去換劉相的支持,他隻想娶容清棠為妻。
太後的臉色已十分難看,她狠狠地剜了容清棠一眼,一字一句道:“難道皇帝認為誰的丹青技藝更佳,誰便配擔那份責任嗎?”
“看來母後也認為她的畫要比劉家女的好,”衛時舟了然道,“否則母後的說辭應會完全相反。”
仍端立於原地的劉楚楚手指微蜷,心下生疑,麵上卻看不出任何不對來。
兩幅畫都在她身後,劉楚楚不能在未得令時便貿然失禮地回頭看。
但她從未聽說過容清棠的畫藝有多麽出眾,是以劉楚楚自心底裏覺得,皇上不過是被別的東西蒙蔽了心神,才會認為容清棠的畫勝於她。
而太後雖心有偏向,卻也分得出其中高下。被皇帝說中心思,太後心裏一噎,隻是仍態度堅持道:“哀家覺得她不過是附庸風雅,上不得台麵,更遑論……”
“能否讓老臣仔細看看此畫?”一道渾厚的聲音忽然從席間傳來。
眾人循著聲音看去,才見現任工部尚書已站起身往前走去。
太後與皇帝這對母子交談時,其他人都靜默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不曾想這時竟會有人出聲打斷太後的話。
而這位已滿頭銀發的工部尚書林淵稱得上是如今的朝堂中最年長與資深的大臣。
林淵做了幾十年的工部尚書,本已於幾年前致仕。他的兒子自考取進士後便一直在工部任職,一步步穩紮穩打地也做到了尚書一職。但他的兒子在去年監修水利時遇上了雷雨,不幸客死異鄉。
新帝即位以後朝廷一直在規劃東南沿海的海港碼頭,工部暫無人能接替原尚書的全部圖紙與構想,已經年邁的林淵便重新回到了朝堂,繼續兒子未完之事業。
除了處理工部事務以外,林老平生唯一的愛好便是收藏古玩字畫,朝中無人不知。
而林淵是三朝老臣,從不參與任何黨爭,即便是倨傲如太後,也得以禮待之。
“不過是女兒家作的畫,並非出自任何名家之手,林尚書為何忽然想看?”太後問道。
林淵依次朝皇帝和太後行了禮,答道:“方才內侍將畫卷展開時老臣無意中瞥見一眼,卻沒能看清,便想鬥膽向陛下討個賞賜,允臣仔細觀閱此畫。”
每每見到好畫他便實在心癢難耐,忍了又忍,他還是想上前來試一試。
衛時舟溫聲問:“愛卿可自便。”
林淵謝恩之後便回過身去,徑直走到那幅四時山水圖旁,從生機蓬勃的春景開始,細致而認真地賞完了最後披覆著無瑕雪羽的山間冬景。
這幅長卷最特殊之處便在於用色,大膽而瀟灑,另辟蹊徑卻又不會顯得古怪,反而讓觀者覺得絕妙。
幾乎第一眼瞥見時,林淵便覺得這畫應是近幾年來聲名鵲起的畫家——青裏的畫作。
而此時細細看過之後,他更是確認了這一點。
林淵遍尋各地,費盡力氣也隻得了青裏的兩幅畫。他認真欣賞與分析過,十分熟悉青裏在用色中的獨特畫風。
他心底掩著層層欣賞,狀似無意地看了一眼那位舊日同僚的女兒,她如今的年紀應比自己的孫兒還要小些。
竟是她嗎?
陛下既然毫不避諱地將此畫示於人前,便應不會以他人的畫充數。
此畫在各個方麵都比青裏以往的畫有顯著的提升,應是她以目前的最高水平作出的畫,林淵越看越覺得愛不釋手。
若他找陛下求要這幅山水圖,不知是能得償所願,還是會一把年紀被下放去外地修路?
林淵暗自想道。
見林尚書看完畫,衛時舟出聲問:“愛卿覺得如何?”
林淵沒有貿然說出自己的猜測,點破她的身份,而是換了個說辭道:“容姑娘天資卓越,老臣覺得即便以此畫與名家青裏的畫作相比,也不分伯仲。”
一直無聲站在一旁的容清棠眉梢微挑。
她沒想到竟會有人認出來。
其實容清棠本也不打算一直隱瞞這層身份。但衛時舟方才朝她遞了個寬慰的眼神,容清棠便知道,衛時舟是想讓她相信他能處理好這些事。
所以容清棠仍神色自然地站在一旁,想看看衛時舟有何安排,隻等在合適的時候再加以配合。
劉楚楚不僅看過青裏的畫,還得了那幅大婚圖。那日她雖命人將畫收了起來,但後來她還是把它找出來仔細看過。
劉楚楚已決定入宮為後,也會與謝聞錦斷絕來往,是以今日她還讓侍女把那幅大婚圖帶來了,午膳之前已命人尋了合適的時機還給謝聞錦。
無論是那幅畫中的純熟技法還是非凡氣韻,劉楚楚都自認比不過。
她絕不相信容清棠的畫能與青裏的相比。
若容清棠的畫藝卓越至此,又怎會在長安貴女中籍籍無名?
是以聽林尚書這麽說,劉楚楚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陛下,臣女欽佩青裏已久,卻苦於實在難以望其項背。故臣女也想鬥膽請求陛下允臣女欣賞容姑娘的畫,學習一二。”
容清棠更加意外了。
劉楚楚得了那幅大婚圖的贗品,看完卻說欽佩她?
衛時舟氣定神閑地允了劉楚楚的請求。
劉楚楚本以為林尚書或許是提前被容清棠或陛下說服了,才會在此時盲目地吹噓容清棠的畫藝。
而親眼看見那幅山水畫時,劉楚楚瞬息間便沒了平日裏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鎮定,心跳得又急又快——
這幅畫竟比她手裏那幅大婚圖畫得更好!
若單看那幅大婚圖與這幅山水畫,孰優孰劣一目了然,何來的難分伯仲?
可難道要劉楚楚相信容清棠比聲名遠揚的名家更厲害嗎?
這不可能!
林淵分明是其心不正,為了順陛下心意,才故意罔顧事實,將容清棠捧得高高的,也不怕她跌下來摔死。
劉楚楚攥緊了手裏的絲帕,緩步走回原地,說出自己的質疑:“此畫的確很好,臣女自愧不如。但臣女曾偶得了一幅青裏的畫作,可以斷定,作這幅山水畫的人在丹青技藝上要優於青裏。”
“這幅畫,或許不是容姑娘所作。”
容清棠一時不知該不該笑。
劉楚楚拿了贗品畫覺得欽佩,竟又對著她前幾日剛畫完的山水圖說作這畫的人要比青裏更厲害些。
這分明是原主與仿畫之人,真品與贗品的區別。
衛時舟心底也劃過一絲嘲諷,麵上卻仍是那副淡然的模樣,道:“既然如此,那你偶得的那幅畫如今在何處?可否能拿來加以比對?”
劉楚楚心神微頓。
那畫她已經還給謝聞錦了。
而且贈大婚圖的寓意實在曖昧,絕不能示於人前。否則別說進宮為後,便是要另外議親,劉楚楚恐怕也會因此而受人指摘。
是以她隻能道:“已經贈與他人了。”
聞言,衛時舟道:“那便是沒有實證,朕不能憑你一麵之詞便妄加懷疑。”
劉楚楚本想找機會再把那幅大婚圖拿來比對,或除了林淵以外,重新請一位在書畫方麵有所造詣的前輩來一趟,看是否能鑒出這幅山水圖的筆觸出自哪位名家。
可她腹中的所有話都被皇帝這句壓了下去。
她心中憋悶著不上不下,自有不甘。
“既然太後和林尚書都覺得容姑娘的畫更佳,那朕便……”
“皇帝!”太後再次打斷衛時舟的畫,責問道:“即便此畫出自她手又如何?難道你還當真打算因此立她為後嗎?”
她和皇帝都很清楚,畫到底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作畫的人。
見太後忽然將話挑明,大帳中的眾人都心裏一緊,隨即更加專注而安靜地聽著。看來後位的歸屬,今晚一定會有個結果。
但中書省與門下省近來先後經手了兩道聖旨蓋章的官員們很清楚,立後的旨意其實早已定了。
劉楚楚也不自覺攥緊了手。
她早已看出來,這對天家母子對後位的人選各有偏向,若太後贏了這一局,她便能成為皇後。若陛下贏了……
不行,若連她劉楚楚都坐不上那個位置,低賤如容清棠又憑什麽?
衛時舟反問道:“若是呢?”
太後怒極,高聲道:“她身份卑賤,還曾嫁做他人婦,憑什麽做一國之母?”
衛時舟的聲音徹底冷了下來:“朕不覺得她有何不可。”
“即便今日在畫上的比試贏的不是她,朕也會立她為後。”
“那你是準備為了這個狐媚子罔顧皇室尊嚴,不遵母命嗎?!”太後隨手摔了一隻酒杯,厲聲質問道。
聞言,劉楚楚心裏微鬆。
太後都已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容清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皇後了。陛下不可能為了她背上這種罪名。
但劉楚楚還沒來得及放下心,卻又聽見陛下道:“可若父命、君命和母命相悖時,又該如何?”
“你……”太後頓了頓,涉及那個人,她的聲音裏多了幾分猶豫,“你想說什麽?”
皇帝的君與父,自然是仍在世的太上皇。但了塵已跳出紅塵,太後不覺得他還會插手皇帝立後一事。
衛時舟朝餘內侍抬了抬手,餘平川便立時從一旁的錦盒中拿出了一道明黃色的聖旨。
除了太後與衛時舟以外,大帳中的眾人皆麵色一肅,一一起身行了跪禮。
隨後便聽見餘內侍高聲宣讀了一道太上皇賜婚於陛下和容氏女的聖旨。
而更令眾人驚詫的是,聖旨中稱陛下為“太子”,這竟是一道頒布於幾年前的賜婚聖旨!
難道自那時起太上皇就已屬意於讓當今聖上娶容氏女為妻了?
但容清棠並不意外。
因為衛時舟已經提前告知過她,這是他今早離寺前才請了塵大師寫的聖旨,並非當真出自幾年前。
而容清棠不知道的是,衛時舟當年其實的確曾差點向父皇求下這樣一道聖旨。隻是他知曉容清棠不願受拘束,不想用無法違逆的賜婚勉強她,才放棄了這個念頭,準備循序漸進地接近她,再與她相識相知。
但在那之後不久,容清棠的父親便因病去世。容清棠守孝三年,替父親把想再去看看卻因重病沒能成行的地方去了一遍。
那三年裏她回長安的次數屈指可數,除了相熟的人以外誰都不見,之後她便按照兒時的婚約嫁入了王府。
為了不讓容清棠因過早地知曉他的心意而退避疏遠自己,衛時舟今日才讓父皇寫了這份聖旨,還同容清棠說這道聖旨隻是為了應對太後,並無他意。
聽了這道聖旨,太後一時的確有些措手不及,但她很快反應過來,重新道:“即便他當年曾賜婚於你們,可後來她已重新嫁了人,你自然也不必再遵從這道旨意,行君奪臣妻之事。”
太後故意不提容清棠與謝家次子已經奉旨和離一事。
“是容氏女嫁人在前,你便不算違了君命與父命。”
最初的震驚之後,太後反而因為這道幾年前的聖旨放心了些。
若衛時舟是因為了塵這道聖旨,才不得不將容氏女也考慮進擇選皇後一事中,此事便要好解決得多。
果然,她的兒子並非是會僅因某個女人便分不清孰輕孰重的性子。如今在朝中,隻有化劉相為友,才會對皇帝坐穩那個位置大有助益,他心中應有數。
不曾想太後卻又見皇帝拿出了一道他親筆寫下的立後旨意遞給餘內侍,聲音平穩道:“可若這並非隻是君父的要求,也是朕心所願呢?”
衛時舟凝望著容清棠,說著隻有他自己知道其中分量的心意。
先後兩朝君王的聖旨一出,包括太後在內,大帳中的所有人都知道,容氏女即將成為皇後一事已成定局。
太後的臉色陰沉難看到了極致,卻聽皇帝意有所指地說道:
“朕會立容清棠為後,誰也無法更改。”
“若哀家不同意呢?”太後一字一字地,近乎咬牙切齒地問。
衛時舟淡聲道:“母後一直說想搬去西郊行宮靜養,朕已命人將其修葺一新,布置妥當,母後隨時可往。”
太後的心徹底沉入穀底,臉色灰敗頹然。
她之前是在想讓皇帝答應她什麽事時才這麽說,可這次她還未提,皇帝便先提起了西郊行宮。
這局,她輸了。
而眾人垂首跪地聽完今夜的第二道聖旨,正心思各異時,卻忽然聽見大帳中某處突兀地響起了杯盤摔落在地的刺耳之聲。
眾人循聲望去,才發現安王次子謝聞錦臉上帶著青紫傷痕,不知何故竟嘔出一口鮮血,暈倒在地,還撞翻了身旁的長案。
作者有話說:
雙更合一,辛苦小天使們久等~
這章留評有紅包掉落~祝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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