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商議大婚
◎隱秘的,不為人知的愉悅。◎
微紅的晚霞依依不舍地在天際流連。
天幕下,衛時舟和容清棠並肩往涼亭內走去。
衛時舟越來越喜歡這座小而僻靜的涼亭了。
隻因這一世他在此處見了容清棠很多麵,幾乎他每次更靠近她一些,都是在這裏。
兩人按照之前說好的,以市價將那個容清棠很喜歡的地方進行了交易。
看著自己和容清棠的名字寫在一式兩份的契書上,衛時舟心底某個角落不自覺地起了些波瀾。
若是婚書,大抵會寫得更近些。
衛時舟收下自己那份契約,隨即溫聲問容清棠:“明日可有外出的安排?”
容清棠想起了什麽,眉心幾不可察地蹙了蹙,才道:“沒有,應就在寺內讀書畫畫,或者做點別的事解解悶。”
前世,她便是在明日摔下了山階。
容清棠以為自己已經淡忘了當時的事,可甫一想起來,她還是覺得身上各處似乎都有被折斷和捶打的疼痛。
雖然已經提前有所防備,劉楚楚無法再效仿前世的做法,但容清棠明日仍不想出門。
聽了她的回答,衛時舟語氣自然道:“明日休沐,無需上朝,我應也會一直待在寺裏。”
“不如明日我們還到此處來,談談大婚之事的細節?”
如此一來,他便能順理成章地待在她身邊。
容清棠聽見衛時舟說起“大婚”這兩個字時心裏一頓,旋即意識到他之前定下了三月初一的立後大典,的確也算得上是他們的大婚。
既然隻是暫為夫妻,一應布置和安排按照儀製來便可,應也不會有太多需要容清棠參與決定的事情。
“好。”容清棠答應下來。
衛時舟執起還隱約泛著熱霧的茶杯,垂眸淺飲了一口茶,藏起眼底那些無法示於人前的隱晦偏執。
前世的明日他眼看著容清棠長眠於那場山野大雨中卻無能為力。
這一回,他會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夜幕低垂,衛時舟和容清棠回到各自的寮房內休息。
但他們分別懷揣著同一個與前世明日有關的秘密,都徹夜難眠。
而同在雲山寺內的謝聞諶直到夜深人靜時才得以從了塵大師的禪房內離開。
他沒想到了塵大師今日竟會與他連下數個時辰的棋,且隻字未提與邊關戰事有關的內容,隻時不時地說起幾句經文,問他有何見解。
莫非和父親的看法不同,了塵大師當真已躍出紅塵,包括江山社稷在內,什麽都不再在意了?
謝聞諶一時也無法確定其中真假。
但很清楚的是,此時已月上柳梢,他隻能改日再去見容清棠了。
有些遺憾,但想見卻見不著的現狀也更惹得他意動。
*
餘平川早得了陛下的消息,回宮後便安排人將明天罷朝一日的消息傳了下去。
陛下一向勤勉,除了每月的旬休和重要節日外從不會暫停朝會。餘平川不知到底是何事讓陛下改了習慣,將旬休提前挪到了明日,但也多少猜得出應與容姑娘有關。
他希望陛下能如願。
可罷朝一日的消息剛傳下去,餘平川便被太後身邊的人“請”到了仁壽宮。
坐在美人榻上的太後今年四十歲,可她數十年來一直容貌無暇,氣質優雅,任誰來看都會覺得她是格外被歲月優待的女子。
太後隨意將手中的茶盞放在一旁,開門見山地問道:“皇帝明日為何要罷朝?可是近來在朝政上懈怠了?”
餘平川跪在地上,頭垂得很低,聲音裏滿是尊敬道:“回太後,奴婢不知,陛下並未透露緣由。”
“恐怕即便是他透露了,你也會替他遮掩著。”
太後涼薄的聲音裏帶了些尖銳的嘲弄,“沒根的東西,倒是知道護主。”
餘平川已經聽慣了這些帶刺的話,此刻大氣都不敢出,隻得把頭低得更狠了些。
太後又問:“宮裏既然已在籌備立後大典,皇帝可是有中意的人了?”
“陛下已告知大臣們,會於幾日後的春日宴上定下皇後人選。”
“餘內侍果然滴水不漏。”太後冷哼一聲。
“那他近幾日為何不住在宮裏,要住進雲山寺去?莫非他也學著那人看破了紅塵,想去做禿驢不成?”
餘平川自然知道該如何答這話,立即道:“陛下未曾明言,但陛下近日常與了塵大師見麵。”
聞言,太後麵色微凝,果然沒再多問。
隻是她也不打算就這麽算了,轉而道:“你既然如此護主,哀家便賞你二十杖,你可有不滿?”
餘平川麵色不變,恭敬道:“奴婢謝太後恩典。”
待餘平川被人帶下去,太後靜了幾息,繼而吩咐身邊的侍女:“讓人去相府一趟,就說哀家想楚楚那姑娘了,讓她得空了進宮一趟。”
侍女領命退下。
太後望著金碧輝煌卻掩不住空**淒涼的宮殿,安靜地垂下了眸子。
怨不得她不願意見他們。
這一父一子,從來都隻會讓她失望而已。
翌日清晨,春光如練。
正是春暖花開的好時節,來雲山寺上香祈福的人越發多了起來。
寺院深處的一座涼亭內,容清棠和衛時舟正翻看著禮部為立後大典所做的一應安排。
禮部下設四個清吏司,分管儀製和祠祭等事務。此次立後大典所涉事務重要而繁雜,雖說已有舊製,可各個方麵的安排仍然放鬆不得。
禮部官員們都察覺出了皇帝對此次立後大典別樣的重視。是以為了不出一絲差錯,人人都緊著弦,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做著自己的差事,遞上來的匯報折子也都格外清晰有條理。
容清棠本沒有身份看這些折子。但今晨衛時舟問她是否想多了解一些相應的儀製與宮裏的事務,容清棠覺得若做到心中有數,應會對今後她暫代皇後之職一事有助益,便答應下來,和衛時舟一起先看看這些禮部的折子。
看過後才知道,立後所涉及的種種事務之龐雜其實完全出乎容清棠的意料。而衛時舟才定下立後一事沒幾日,禮部竟就有了十分完備周全的安排。
容清棠不知道的是,其實立後大典中的大多數內容早在衛時舟登基時便以她為主有了準備,如今隻是需要確認和落實,再依據衛時舟和容清棠的意見做些添補即可。
“我們大婚時的禮服有儀製規定,但可以根據你的喜好另做修改,明日我先命人送來給你看看,有任何想法都可以提。”衛時舟道。
容清棠想了想,說:“不必再改了,隻需合身便好。”
既然是暫為皇後,並非結為真夫妻,容清棠覺得實在不必因自己的喜好再讓下麵的人費這些工夫。
聽出她話裏的未盡之意,衛時舟眸色暗了暗,卻也順著她的話道:“好。”
“坤寧宮是皇後的居所,我們成婚後你便會住在那裏,宮內的裝潢與布置都可以按你的心意來。”
容清棠這回沒有拒絕,既然是自己要住很長一段時日的地方,她還是想住得舒心一些。
見她答應下來,衛時舟捏著紙頁的長指不自覺緊了緊。
每一次她不否認“我們”和“成婚”這幾個字時,衛時舟心底都會升起隱秘的,不為人知的愉悅。
“我會命人將圖紙送來,”衛時舟說,“或者若你願意,也可先隨我親自去坤寧宮看看,再做決定。”
容清棠抬眸看他,“這應不合規矩?”
即便她即將成為皇後,但應也要在那之後才有決定坤寧宮內事務的權力。
衛時舟麵上帶著溫柔如皎月的笑意:“既然早晚都是你的宮殿,規矩自然都由你來定。”
“陛下不怕這會縱容我犯錯嗎?”容清棠道。
雖然容清棠的確不喜拘束,但他似乎給了她在宮牆以內不該有的太多的自由。
衛時舟溫和道:“不怕。”
隻要是她想做的事便都不算錯。
他都會讓她如願。
聞言,容清棠將信將疑。
以前在王府時,容清棠執掌著中饋,也在恰當的尺度下將住的院子布置成了她喜歡的樣子。
今後她雖名義上是皇後,掌後宮事務,可那到底是皇宮,按理說大多數時候森嚴的規矩或許都會在個人喜好之上。
但從衛時舟的態度來看,似乎皇宮也不像父親曾說的那樣,時時處處都需要恪守禮儀與規矩。
不過宮中還有太後,前朝應也常注意著後宮內的風吹草動,容清棠覺得守禮些總沒錯。
兩人看完折子時柔藍正好來涼亭內換一壺新的熱茶。
見他們像是已經忙完了,柔藍福了一禮,柔聲問容清棠:“姑娘,今日天氣好,群青和綠沈準備再去摘些新鮮的杏花花瓣回來做點心,您想一道出去賞賞花嗎?”
姑娘已經幾日不曾出過寺院了,柔藍覺得去見見春光解解悶也好。
不料姑娘卻搖了搖頭,望著亭外晴好的天色道:“稍後說不定會有雨,今日還是別出去了。”
柔藍看著眼前絲毫不像是會下雨的天色覺得奇怪,卻又聽旁邊那位一直沉默著的貴人忽然說:“似是起風了,或許當真會有雨。”
“不如我們再待一會兒,看看能否賞一場偶得的山間春雨?”衛時舟側首看著容清棠,溫柔道。
容清棠沒想到他會順著自己的話說,畢竟此時的確沒有一點要下雨的跡象。
但容清棠今日實在不想出去,更不想再淋那場雨,便轉而朝柔藍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會暫時待在這裏。
見她願意和自己一起留下,衛時舟長指微動。
前世今日之後,他每回遇雨都如受淩遲。
可還能與她一同在亭下觀雨,則是上天予他的憐憫。
更是她的溫柔饋贈。
作者有話說:
某皇帝: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與你……
某作者:別偷聽21世紀的歌崩人設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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