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隻做外室

◎先把人拐回去◎

江硯白攥著韁繩的手微微泛白,麵色鐵青。

他想起二人初見那天,旁的都模糊了,隻記得那天昭虞打扮的極美,後來兩人鬧掰時才知那天是她的賣身日。

他得知此事後也曾後怕,後怕自己那天若是有事耽擱了,她真被人買走了可怎麽辦。

一開始回府時江硯白還以為昭虞是王多賢留下的美人計,對她幾番試探,後來想想真是好笑。

若非無奈,她應當是不屑攀扶權貴的,就像他不順她的意,她便是與他有了肌膚之親也說丟就丟。

他猛地勒緊韁繩立在原地,胸口起伏,回京路上他以為自己是不甘心,不甘心有人會拒絕他。

直到看見信紙上的“生死難料”才突然明白,是他在傲慢嘴硬,不肯承認自己對昭虞見色起意,不肯承認第一次見麵便被她驚豔。

若非如此,他怎會隨意將外人帶回府,那晚又怎會去闖她的院子。

明明他才是那個不負責的人。

江硯白雙腿夾緊馬腹,馬鞭高揚不要命一般飛馳,座下江大將軍的千裏馬跑的口吐白沫,□□被馬鞍磨得生疼也毫無所覺。

如今江硯白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氣自己當初被她的拒絕掃了臉麵,便賭氣將她留在揚州,這次,他便是綁也要把她綁去京城!

江硯白眼眶發紅,十多天的路程,不過四個日夜便被他跑完了。

他入城後直奔胡同巷子,金穗站在院外迎接,瞧見他就哭了起來,江硯白見她這模樣險些站不住。

咬牙再近兩步江硯白便看到了院中樹下的人。

他眼神發狠,緊繃的身軀竟控製不住地顫抖。

昭虞一身素衣躺在搖椅上,白紗覆麵遮住了麵龐,一動不動……

“昭虞……”

江硯白猛撲上前,輕顫的手指不敢去撫開輕盈的麵紗,滿腦子都是昭虞或笑或惱的臉。

昭虞在榻上養了幾日,早起時見是個難得的豔陽天便在院中曬太陽,可日光惱人她嫌刺眼,便隨手撩起外層紗裙遮在臉上,這般倒是睡得舒服些。

聽到有人喚她,昭虞素手輕揚撫開紗裙,隨即一怔。

“大人?”她麵色複雜的盯著麵前一身狼狽的江硯白,隨後又忍不住發笑,“幾日不見,大人怎成了小乞丐?”

以為昭虞沒了正萬分悲痛的江硯白:……

他抬手擦了下臉,蹲跪在搖椅一側,聲音啞的幾乎發不出聲音:“傷怎麽樣?”

昭虞皺眉:“傷已無礙,大人病了?”

她上下掃視了一通江硯白,雪白長袍灰撲撲的,麵容憔悴眼下無情,嘴唇幹裂泛白,哪裏還有往日的矜貴模樣。

昭虞撐著身子想坐起來,江硯白見狀俯身將人打橫抱起,大步進了內室。

昭虞白皙藕臂輕動,指尖點了點他的胸膛提醒:“大人,我受傷在身,做不得那事。”

江硯白:……

他看起來像是色中餓狼?

將人放在榻上,江硯白才細細端詳起她,昭虞眨著眼任由他看。

她已經知曉那晚救她的人是江硯白的手下,隻是有些想不通罷了,說好了他回他的京城,她留她的揚州,怎的還會派人守著她的院子?

江硯白眼中滿是血絲,大手輕柔的解開昭虞衣襟,瞧見她胸前纏著的紗布心下一揪:“還疼嗎?”

“自然是疼的,不過比剛傷著時已好多了。”昭虞鼻尖輕聳,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麵上難掩嫌棄,抬手推他,“大人先去洗漱吧。”

江硯白又氣又笑,他當然知道自己身上不好聞,可她也不想想是因著誰?

罷了,隻要她好好的,自己又何必與她計較。

將錦被給她蓋好,江硯白湊近她在額上留下一吻,見昭虞皺眉微嫌才覺真實:“等我回來。”

金穗早就候在門外了,見江硯白出來忙行禮。

江硯白:“怎麽回事,細細說來。”

金穗抹了一把淚,當即開口:“您走的第五日,對門的張秀才日落到訪,說是家裏做了吃食送給姑娘嚐,姑娘便讓他進來了,暗中守著的人見是熟人也沒有起疑。誰知進了廳堂,他便對姑娘不敬,意圖……不軌,姑娘機警,平日裏隨身就帶著匕首,可力有懸殊,自保時被他奪了匕首,守著的人聽到響動衝進來姑娘已重傷了……”

江硯白麵色陰沉,聲音如春寒裏帶著冰碴子的山泉:“人呢?”

“在府上,奴婢交代讓先關著,等您做定奪。”

江硯白點頭:“備水沐浴。”

金穗忙點頭去準備。

“等等。”

金穗頓住腳步回頭,不知江硯白還有何吩咐。

江硯白咬牙:“日後在姑娘身邊做事,莫要時刻啼哭!”

他說罷轉身回了屋,身後的金穗麵皮漲紅,她今日猛地瞧見四爺便想到姑娘受的苦,沒忍住才落淚叫四爺誤會了,哪裏有不停啼哭。

約莫半個時辰,江硯白又變成了那個矜貴雅步的江四郎。

昭虞太陽曬得好好的被抱進了屋子,雖不滿但也懶得再動彈,便叫金穗開了窗,清風拂過倒也讓人昏昏欲睡。

江硯白回來時便見她睡得麵色淡紅,墨發鋪在身側映的皮膚更是雪白如玉,他站在榻邊看了片刻,掀起錦被鑽進被窩,怕碰著傷口便不敢將人摟進懷裏,隻緊緊貼著昭虞。

一路奔襲,如今瞧見人沒事江硯白才算真的鬆了口氣,不過兩息時間便沉沉睡去。

聽著耳邊的呼吸,昭虞緩緩睜開眼睛,眼神裏滿是不解。

昨日金穗還跟她說大人回京了,怎的會突然出現在揚州,還這般狼狽?

她不敢往自己身上想,隻當是江硯白又得了什麽差事才匆匆趕來,瞧這模樣便知那差事定然很重要。

昭虞咂咂嘴,江硯白走後她確實覺得有些可惜,旁的不說,隻說江硯白的皮相和功夫她便有些舍不得,當日她沒說謊,歡愉之事她確實也喜歡。

花樓裏教出來的姑娘,處事想法與旁人不同,如今她得了自由,自然是怎麽舒服怎麽來。

昭虞側頭看了看江硯白,暗想也不知江硯白會在揚州待幾天,若是隻待個兩三天,她的傷估計不會好全,若是待久一些,她說不準又能占些便宜。

江硯白一覺睡到晚飯後,醒來時眼中血絲已退了些,瞧著精氣神也恢複了不少。

昭虞見狀開口:“大人醒了?可要用飯?”

江硯白點頭:“你可用過了?”

昭虞:“用過了。”

江硯白吃飯時慢條斯理,通身的教養讓昭虞開了眼界,她便一直盯著瞧。

江硯白被看的有些別扭,開口:“瞧什麽呢?”

昭虞不答反問:“大人在揚州待多久?”

江硯白吃飯時不愛說話,便擱下筷子回她:“待你傷好。”

昭虞一喜,果然大人也有那個心思。

江硯白見她開心,語氣輕柔了些:“介時你隨我回京。”

他說的篤定,沒有征求她意願的意思。

昭虞抿唇,她如今住在這裏是因為受傷無處可去,待傷好了這兒便住不得了,原就想著另尋住處,還要尋個遠遠的地方,省得她看到那人就惡心。

可兩人之前想法不一,如今江硯白又提起,可是同意了?

抬眸時正巧江硯白也向她看來,昭虞心中一動,啟唇:“外室……”

江硯白正色:“正室如何?”

昭虞搖扇的手怔住,隨後淺笑:“正室不好,隻做外室。”

這幾日無聊金穗便給她講了江硯白的家世,那般名門顯赫自然是要顧忌臉麵的。她並非不諳世事,兩人身份懸殊,納為妾她不願,娶進門又太荒謬,她隻是想找個人依靠罷了,並不是非他不可,何必叫他難做。

她說的真心誠意:“大人清譽重要,此事便算了吧。”

江硯白一窒:“那你有何打算?”

昭虞撫了撫臉頰,這張被姐姐們誇到大的臉離了花樓倒成了錯了。

她思索片刻,約摸著江硯白是指望不上了,便不大顧忌:“我聽說新上任的知州有個兒子,今年不過二十來歲,我若不要名分隻求庇佑,想必也不是什麽難事……”

隻求那新知州的兒子俊一些,便是比不上江硯白也莫要差得太遠,不然她怕自己下不去口。

“外室也可!”江硯白氣的肝顫,一個字也聽不下去,“隨我回京,做我的外室!”

上任知州才被抓多久,她竟連新知州的兒子都打聽到了!

先把人拐回去,剩下的日後再說。

昭虞聞言笑起來,她穿的素淨頭上也隻有一根木釵,卻絲毫不掩明豔,燭火映襯下更是讓江硯白心下悸動。

“那我便隨大人回京。”她放下手中團扇,眸中閃過靈動,“大人放心,我定不給您添麻煩,也不叫旁人知曉您養了外室。”

聽她說話江硯白怒氣忽上忽下,但顧忌昭虞有傷在身又不忍衝她發火,隻能無奈拿起筷子,低聲道:“無妨。”

一旁伺候的金穗僵住,四爺……真要養外室?

她側目看向昭虞,行走坐臥皆美的讓人不敢直視,心中又有些理解了,莫說四爺,便是她也願意為了姑娘這般。

隻是,府中的主子們會答應嗎?

金穗心事重重,看向昭虞的目光多了一絲憐惜,姑娘美則美矣,腦袋卻是有些不靈光的,四爺連正室都允了姑娘卻不應,能入府又為何要做外室呢?

待江硯白用過晚飯,金穗退下後昭虞才又開口:“還未謝大人留下人保護我,若不是他們,我怕是命都沒了。”

江硯白坐在榻邊捏著她的手,還為著她方才的話不高興:“若他們真頂用,便不該叫你受傷。”

昭虞仰起頭吐氣如蘭,江硯白脖頸間微微發癢,低頭看她時手掌在她臀上輕拍:“老實些,莫扯到傷口。”

她眉尖微挑臉上浮起得意,撒嬌一般:“大人救了我,我自然是要回報的。”

江硯白側眸,喉結滾動:“如何回報?”

昭虞指尖跳舞般滑進他的衣領,江硯白喉頭一緊抓住作亂的手:“身上有傷。”

“身上有傷,手上又沒有。”

昭虞微微用力扯開他的手,指尖繼續下滑。

江硯白耳垂泛紅呼吸急促了些,眸中染了一層水光,心中隻剩一個想法。

她腦子裏定是藏了整本子的秘戲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