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回換伍琳琅瞳孔巨震了。
“啊不不不——”很難想象自己掐頭去尾的一句話會讓盛歡產生如此離譜的誤解,伍琳琅看他漂亮清雋的眼眸被創的顫顫巍巍,眼周泛著點兒紅,一幅為難又惶恐的受傷樣子,連連擺手道:“你誤會了,你誤會了,我說的舔狗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羅忠祥舔的不是顧渢止啦!你沒有多一個情敵!安啦安啦!”
“那是誰?”盛歡謹慎說:“我認識嗎?”
“許念姿。”伍琳琅說:“一個女的,她是顧渢止的——”
話音未落,伍琳琅的手機響了起來,顧渢止給她打來了電話。
這時候來電定是正事,伍琳琅不得不暫時擱置眼下的論題,轉過身去接電話。
“喂?顧哥。”
盛歡眨了眨眼睛。
濃密的睫毛像是舞台上升降的幕布,一落一起之間,他眼底的情緒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琥珀色的瞳孔先前還如水一般**漾著,委屈又無辜,現在凝住了,像是遙遠的指北星座,灼灼明亮。
他前腳剛從豐泰工業園區回來,後腳就被羅忠祥抓到了濱湖灣分局關押審訊,這絕非偶然,有人要抓他當替罪羔羊,那張照片的出現以及羅忠祥後來表現出的惱羞成怒,無論是哪一種都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那張照片尤其致命。
他不知道對方是僅僅掌握著這樣一張模棱兩可的照片,還是掌握了更多更詳盡的影像資料,如若是前者,那倒還好說,但如若是後者,性質就大不一樣了。
首先,虞城內出現了非人的怪物。
這是一件涉及公共安全甚至牽扯到政治的敏感事件,他可能是為數不多的目擊者之一,政府究竟會選擇公開治理追查還是暗中封鎖消息,目前都未可知,那對於他們這些目擊者的處置為何,是好是壞,都很難說。
其次,他在現場眼睜睜的看著那怪物絞殺杜晨飛,神色如常,見死不救。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好的也許會說他有點兒反社會人格,是個心理變態,把他拖去精神病院關起來治療也便罷了,若是來個有點兒想象力的,陰謀論那麽一下……會不會懷疑他用了什麽特殊的詭計蓄謀殺害杜晨飛未遂?
再退一萬步來說,即便以上兩關他都險險避過了,安然無恙,那麽,這第三關他是無論如何也逃不過的。
他以軍刀片兒了那個可怕的怪物。
杜晨飛一個青壯年男性都快被那怪物絞成臘腸了,他一個營養不良常年缺覺的未成年男高手起刀落,這合適嗎?
這當然不合適,這不僅不合適,還他媽很危險,
他固然沒有在現場縱火作案,但從某種角度來說,他甚至比那怪物本身還要危險,這還不足以成為他被逮捕起來的理由嗎?
就算虞城政府不抓他,這種錄像資料,遲早會落到顧渢止那個王牌專員手裏,顧渢止那麽明察秋毫一男的,會放過他嗎?
這牢飯直往他嘴裏塞啊!已經不是裝傻充愣能混弄過去的了!
現在,那個擁有照片的家夥在暗他在明,盛歡心知自己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如果他不給自己找個連結靠山,形單影隻遲早要被多方勢力玩兒死。
而伍琳琅就是他的第一個靠山。
盛歡並沒有說一個秘密,他在審訊室裏打盹兒的那幾個須臾的時刻,耳畔有聽見鳥啼之聲,同時眼前也看見了幾幀羅忠祥被削的畫麵。
他沒有看到削羅忠祥的人,隻看見了那把特別的三折短刀。
盛歡在第一次見伍琳琅的時候,眼神就沒從對方的腰間離開過,原因就是因為這把刀。
這把刀的結構很特殊也很罕見,用起來需要極靈活的手部技巧,相當具有標誌性。
既然預見了這把刀,那也就意味著,刀的主人會在不久之後出現。
盛歡覺得這個預見很是奇妙。
他從來都是在努力的阻止著一些預見的災難發生,還從未嚐試過去促進預見的到來。
故而,他本來並不想那麽激進的。
但他需要伍琳琅的見證,也需要通過伍琳琅……來通過顧渢止的考驗。
所以他激了一激羅忠祥,讓羅忠祥上手來毆打自己,再叫伍琳琅看見,某種程度上,算是利用了伍琳琅的憐憫之心。
伍琳琅待他挺好的,像個親切的大姐姐,利用對方——盛歡闔了闔眼,心底有幾分內疚在浮浮沉沉。
但眼下容不得他內疚。
他豎起耳朵,聽伍琳琅與顧渢止的通話。
大抵是因為之前有過生死托付的時候,所以伍琳琅對他並不設防,跟顧渢止講電話講的十分坦**。
“你那邊查的怎麽樣?”顧渢止在電話裏問道。
“哦,我聯係過濱湖灣分局的勘驗部門了,因為豐泰工業園區占地麵積很廣,現場勘驗的工作量太大,一時半會兒他們也給不出完整的報告。”
伍琳琅說:“但是他們暫時派人檢查了現場**儲存罐的罐體,發現除了最邊緣的幾處二甲苯罐的罐體未受損,其餘罐體皆遭受了重創。”
“是什麽東西造成的重創?”顧渢止問。
“很難講。”伍琳琅說:“罐體的破口形狀像個類圓形,直徑大約有二十三厘米左右,痕檢科說他們見過最多的是有好事者用石頭砸化學罐子盜取化工材料的,還有其他方式割開或者切開金屬罐體的,破口絕不會這麽規則,總而言之就是他們暫時也不清楚這個破口是什麽東西造成的。”
顧渢止輕輕“嗯”了一聲。
伍琳琅繼續道:“除了罐體的破口疑點以外,勘驗部門還發現,隻有甲醛罐裏的**不見了。”
“所有的甲醛罐嗎?”顧渢止問道。
“沒錯,所有的甲醛罐,無一幸免。”伍琳琅說:“勘驗科說真正引起爆炸和燃燒的是別的化工燃料,他們懷疑是有人在偷竊甲醛的時候因為無法判斷哪些罐子裏的**是甲醛,所以挨個兒破壞了罐體,這才造成了**的大量泄露,引起爆炸,但是這也很奇怪,幾百噸的甲醛,得通過什麽方式才能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內全部被吸空運走,上運輸車也得不止一輛,且不說運輸車在爆炸前後能不能安全順利的逃脫,那麽多的運輸車在豐泰工業園區,沒道理不引起人的注意啊!”
顧渢止輕輕哼笑了一聲。
“阿伍你有什麽感想?”
“感想啊,就兩個字,離譜。”伍琳琅說:“這就不像是能發生在人類世界的案子!”
“你也覺得不像是人為導致的吧?”顧渢止說。
伍琳琅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顧哥你的意思是……這些事情都是異形生物造成的?”
就在這時,熊提一個電話打進來了。
“歪!顧哥!琳琅!”熊提說:“我真踏馬無語了!”
“怎麽了?”伍琳琅道。
“我們的異種部門就不應該叫異種部門,應該叫崽種部門!”熊提罵罵咧咧道。
“幾個意思?”伍琳琅道。
“我不是連夜用直升機把那顆頭運回去讓異種部研究嗎!”熊提說:“異種部門把我罵了一頓!”
“他們罵你幹嘛?”伍琳琅道。
“他們說我腦子瓦特了,把基層屍檢科的工作交給他們做,是大材小用!浪費他們寶貴的時間。”熊提說:“這顆頭除了快被福爾馬林泡爛了以外,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沒有異常的生物細胞侵襲寄生嗎?”伍琳琅詫異道。
“沒有!”熊提說:“脖子都快沒了,就血管那邊兒有點子灼燙過的痕跡,大概是現場被火燎的吧,別的真沒有特殊的地方,媽的氣死我了。”他喘了一口氣,追問道:“唉你們那兒呢?有沒有什麽別的進展,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
“我這裏沒有,就等顧哥了。”伍琳琅無奈道:“有沒有能讓人精神一振的好消息啊啊啊!”
“別說,我這兒還真有。”顧渢止說:“你們從現場救回去的那個傷員還記得吧?”
“傷員?”熊提道:“哪個傷員?現場救了不少唉!”
“那個香腸。”顧渢止扶了扶額頭說。
“喔——”熊提恍然,“你這麽說我就記得了,咋拉!”
“他叫杜晨飛,是今年斯賓塞新招的預備役。”顧渢止說。
“啊?”熊提和伍琳琅異口同聲的發出驚呼。
“真假的?我靠,看著不像啊!”熊提說。
“他那樣兒連人樣都快看不出來了,你還能看得出來像不像?”伍琳琅說。
“不是,他為什麽會被——”熊提噎了一下,想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他沒事兒大晚上的去那裏幹嘛呢!兜風啊?不會吧!”
“是入學測試。”顧渢止說。
“什麽測試?”熊提反問。
“入學測試。”顧渢止又重複了一遍,略有無奈,“你是內推生你不懂。”
“顧哥你說我?你不也是內推保送進來的嗎!”熊提大為不服說。
“別打岔。”伍琳琅說:“我是考進來的,我懂。”頓了頓她道:“入學測試是真正用來甄別的‘繼承者’和自然人的,通常情況下入學測試會以加密的形式發送坐標,坐標地點往往是特定的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的現場,未來都會成為出勤點,如果新人具備最基本的偵查意識,就能抵達任務地點,不出意外會撞見異變生物。”
“我靠!還有這種變態測試啊!”熊提說:“我喜歡!”
“你看,隻有咱們這種怪咖會說‘喜歡’。”伍琳琅說:“自然人在看見異變生物時的反應跟我們是完全不一樣的。”
“哦~~~我懂了,說白了就是看臨場反應嘛!”熊提說:“能接受就是咱們的戰友,不能接受被嚇到生活不能自理了,就是自然人。”
“沒錯,學校會寄一個微型的針孔攝像頭到每個人手裏,在入學測試的時候隨身攜帶。”伍琳琅說:“不能通過入學測試的自然人會被蘇格拉底消除記憶,高考誌願也會自動調劑到第二誌願。”
“聽起來好像很有邏輯,也很有執行度,但是……不太人道啊。”熊提說:“畢竟任務現場這麽危險!”
“你要相信蘇格拉底在發送坐標時的判斷。”伍琳琅說:“他一般會將坐標定在距離任務現場較為安全的距離之外,而且在發送入學測試的時候也會在底下標注,Be careful,keep quiet and do not interfere(注意保持謹慎、保持安靜、切勿幹預)。我當時就是按照它說的,遠遠的圍觀了一場吸血蝠的剿滅行動,那蝙蝠後來都是貼著我的頭皮飛過去的,我一動不動,不也沒事兒啊!”
“我靠,琳琅不愧是琳琅,狼滅啊。”熊提隔空比了個大拇指說:“那這小子是怎麽回事?在任務現場跳大神了吸引了異種的注意力?不至於吧?”
“咦?”伍琳琅倏地反應過來了,納悶道:“如果說豐泰工業園區是任務現場,那豈不是意味著——現場一定是有異變生物存在的。而且杜晨飛身上應該是裝有斯賓塞寄來的針孔攝像頭的,找到那個攝像頭的話,爆炸案現場的情況豈不是就柳暗花明了嗎?”
“嗯,你說的沒錯。”顧渢止說:“這個攝像頭,現在就在我手裏。”
伍琳琅與熊提皆駭然,隨後開始“啪啪啪”的鼓掌。
“顧哥牛逼啊!”
“什麽叫預判!這就叫預判!”
“別介,我其實還算是來晚了一步。”顧渢止淡淡的說,他現在正站在一條IT街的街頭打電話,這條街上盡是數碼銷售和維修的店麵,密密麻麻緊鄰著足有好幾十號。
在送完盛歡回家之後,他就想到了入學測試這一點,遂調轉方向去往虞城附屬醫院找杜晨飛。
不料他去了之後,卻發現有人早他一步搜過杜晨飛的身了,那個針孔攝像頭不翼而飛。
杜晨飛現在半死不活,住在天價封閉的ICU病房,除了管床醫生和護士,誰都不能近身,顧渢止調了監控,很快鎖定了一個ICU的值班醫生,該醫生在離開杜晨飛的ICU病房之後,在一樓接見了許念姿。
許念姿會與此事有關是顧渢止意料之外的,她拿了東西之後直轉向東,去了一條IT街,一家一家進進出出,折騰了小半個上午,最後手裏拿著一個優盤揚長而去。
“ECP-6型號微型攝像頭的本地緩存盤自帶基礎的加密係統。”蘇格拉底說。
顯然,許念姿是在找人解碼錄像內容。
顧渢止去到許念姿最後進出的那家數碼店,稍加威脅就拿回了微型攝像頭,並得知這家店的店主誤打誤撞從本地緩存器裏導出了一幀畫麵,已經解碼轉存到U盤裏,給許念姿帶走了。
許念姿這麽急迫的要攝像頭裏的內容做什麽,顧渢止眼下還不得而知,但他知道,當晚事情的真相,就在這個攝像頭裏,杜晨飛看到了什麽經曆了什麽,攝像頭裏就有什麽。
“蘇格拉底,解碼。”他說。
蘇格拉底:“正在解碼……傳輸畫麵至Master手機終端……”
顧渢止摸出手機,點開文件。
畫麵一顫,逐漸變亮,而後變得極亮,巨大的爆炸造成了短暫的過度曝光,畫麵裏有人在慘叫,在四下奔逃,隨後他聽見杜晨飛在沙啞的嘶吼:“羅星!!蔡濤!!你們怎麽樣!!!你們別死啊!!別死啊!!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們!!!”
畫麵劇烈的抖動,而後就是極長時間的安靜與空曠,杜晨飛似是漫無目的的在曠野上行走,時不時趔趄兩下,呼吸聲渾濁粗重。不知走了多久,畫麵中央出現了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在小跑著,越來越近了,衣衫在晚間炙熱的風中鼓舞著,像是鶴的羽翼,在如同煉獄般的爆炸遺址當中獨有一種遺世而獨立的秀美。
那個人是——盛歡。
顧渢止微微怔忪。
而後,他看見盛歡與杜晨飛爆發了一係列的爭吵。
被爆炸嚇到失去理智的杜晨飛狂怒不堪,將所有的負麵情緒一股腦的傾瀉到了路過的盛歡身上,言辭粗魯尖銳倒都是意料之中的情形,反倒是盛歡……顧渢止在這裏看見了另一種麵孔的盛歡。
此前他所見到的盛歡常年忍氣吞聲,慣會逃避來解決絕大部分問題,即便是在校友會上被杜晨飛侮辱成那樣,也隻會慫慫的放空自己,顧渢止隻偶爾感覺到盛歡會有被逼急了的時候,但即便是被逼急了,也不見他真的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這錄像中的盛歡卻全然不是印象中的樣子。
顧渢止隻覺得他笑得次數特別多。
杜晨飛狂怒的時候他在笑,杜晨飛驚恐的時候他在笑,杜晨飛快死了,他眼底還有殘留的笑意,帶著藍焰的刀幾乎與他融為一體,讓盛歡看起來像是幽夜中冰冷的死神,漆黑的觸手在他手底下脆的嚇人,他將怪物砍斷,杜晨飛從高處跌落了下來,他救了杜晨飛。
視角自此由俯視變成了仰視。
從這個角度看來,盛歡煢煢孑立於夜幕之下,雙腿頎長,身形清瘦飄逸,手中提著的刀濕漉漉的,與他的眼神一般蒼冷無情,男孩子耷拉著眼皮,隻掃了杜晨飛一眼,極為潦草,不像在看人,而像是在看一堆爛肉,帶著幾分厭倦,很快就將頭扭了過去。
畫麵到此為止。
顧渢止怔忪在原地。
不得不承認,盛歡最後的側影帶給他莫大的衝擊,遑論是視覺上的還是心靈上的。
那像極了一幅幽暗絕美的畫卷。
他眼睜睜看著杜晨飛在怪物的手下經曆極致的痛苦,卻依然十分有耐心地數完了“一、二、三”,卡在杜晨飛暴斃的前一秒出手了。
這該是怎樣殘忍冷酷的心智啊!
但就是這樣的盛歡,幾分鍾之後就給他打來了電話,在聽筒裏真情實感的對他撒嬌,“嚶嚶嚶”的說著“顧渢止我好害怕,救救我救救我”,真真是毫無阻力。
原來他的前男友這麽不簡單,顧渢止的心緒有些複雜。
他想,有兩幅麵孔的盛歡是個惡人嗎?
不,不會是。
顧渢止冷不丁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盛歡跟他說的那番話,那叫一個“無中生友”。
他本沒有必要多此一舉,把自己摘出去不好麽?
更何況他還救了自己,救了伍琳琅和熊提。
他救過太多人了。
這樣的盛歡,這樣複雜的神秘的盛歡,不能由他獨斷的、草率的下定義。
顧渢止微有晃神。
這時,他聽見電話裏伍琳琅在叫他。
“顧哥,顧哥!你聽到我說話沒有!”
“什麽?”顧渢止回過神來,沉聲道:“你讓盛歡接電話,我有話要問他。”
“你有話問他?你要問他什麽?你的態度很奇怪唉!”伍琳琅說:“一看你剛才就是在走神對不對!完全沒聽我講話!”
“我聽了。”顧渢止說。
“那你說我剛才說什麽了?”伍琳琅說。
顧渢止:“……”
顧Sir難得認慫:“不然你再給我重複一遍?”
“渣男!看來你不知道!”伍琳琅怒斥,叭叭的控訴道:“小歡今天被你未婚妻和你未婚妻的舔狗抓到濱湖灣分局去了!你未婚妻大概是公報私仇想把他髒成爆炸案的嫌疑人吧就讓那姓羅的舔狗對小盛拷問囚禁毆打三件套,幸虧我及時趕到,不然鬼曉得會發生什麽事!”
顧渢止被這好一通又是“未婚妻”又是“舔狗”的給繞糊塗了,“你在講什麽Rap啊伍琳琅?”
“許念姿不是你未婚妻嗎?”伍琳琅說,她似乎有點兒煩了,怒聲道:“哎行了行了,臭男人一到關鍵時刻就裝傻,我不當這個傳聲筒,你不是要跟小歡通電話嗎,你自己跟小歡說。”
顧渢止:“哎喂——”
他出聲兒出一半,聽見對麵顫巍巍的傳來男孩子的聲音,水潤潤的帶著一絲可憐氣兒。
盛歡說:“顧渢止,原來……你有未婚妻啊?”
顧渢止的腦子在這一刻“轟”的炸開。
這開場白的畫風不對勁啊!不是準備聊公事嗎——
緊接著盛歡淒慘道:“你既然有了未婚妻,那為什麽還要來招惹我呢!你……是在玩弄我嗎?”
顧渢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