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雙殺局

不愧是我,幹得漂亮!

稚澄剛興衝衝要親他, 就聽得哥哥嘶的一聲。

她連忙問怎麽了。

班斐一本正經地說,“腳扭了,而且腫得很厲害,要不讓你的偉人下次再說?我覺得做什麽都要可持續發展才能長久, 你覺得呢?”

稚澄:“……”

可惡!

你竟敢辜負偉人的期望!

東城, 某家路邊小藥店。

燈光稀薄,淩晨五點剛營業。

經驗豐富的老中醫扶著眼鏡, 瞅著一瘸一拐進來的小情侶, “小夥子, 腳扭了啊,把褲腿拉拉我看看。孫孫, 你也看。 ”

準備繼承衣缽的孫子連忙點頭,近距離觀察這活生生的病例。

黑發男生坐了下來, 順從捋高褲腿黑管,令孫子驚訝的是,看起來很講究的矜貴男生竟沒有穿襪套, 任由雪河青筋赤/裸暴露。

腳踝那一側的傷勢清晰暴露在眾人的視野裏。

腫得老高的骨頭。

咬得青青紫紫慘不忍睹的痕跡, 甚至滲著絲絲血跡。

……?!

孫子倒吸一口冷氣, “你這是被附近的流浪瘋狗咬了吧?要去衛生醫院打狂犬疫苗啊!”他生怕班斐沒聽清,拔高聲量,“接種疫苗最佳時間是被咬後的24小時內,你這情況那麽嚴重, 還帶血絲,可不能再拖了啊,會有生命危險的!”

稚澄:“……”

她摸了摸鼻子, “那個, 有沒有可能, 是人咬的呢?”

她小幅度說話,嘴唇閉緊,試圖藏起作案的小虎牙。

孫子反駁她,“人怎麽能咬的那麽深,這是吸骨髓呢!”

稚澄不吭聲了。

做社死人跟瘋狗之間——

稚澄嚴肅地想。

那還是先做會修勾吧。

出了藥店再切換人類身份也不遲。

老中醫咳嗽聲,“人家有女朋友呢,你瞎操心什麽。”

孫子:“?那矮的不是他女兒嗎?”

高矮明顯得讓人不在意都不行。

稚澄:“?你在說什麽很離譜的屁話?”

169cm很小嘛?!!!

她隻是被隔壁196cm那不顧眾生死活的身高襯得矮而已!

她都高這小子半個頭好嗎!

那張桃撲撲的娃娃臉在眼前放大,很凶地齜起兩顆尖尖小犬牙,老中醫的孫子冷不防嚇了一跳,往後退半步,緊接著就是被她金吉拉貓似的玻璃大圓眼珠炫到。

少年慌忙低頭,女孩兒敞開一件冰橙色小外套,奶皮頸窩爬著一團青縷縷的蟹腳狀小血管,因為店內燈光跟一些水汽作用,青綠小蟹腳愈發顯得活潑靡麗。

好、好俏。

清晰的細節紮進腦海,孫子臉紅到了脖子。

“你、你說話就說話,靠我那麽近幹什麽呀……”

“樹立你才是矮子跟孫子的正確認知!”

“???”

這一對年輕的男孩女孩在店內拌嘴,氛圍純情又曖昧,有進來的老客唷了一聲,打趣老中醫。

“老許,半天不見,細俏的孫媳婦都領回來了?”

孫子支支吾吾,燒著後頸,“才,才不是……”

殊不知他這半遮半掩吞吞吐吐的樣子,反而更加坐實曖昧與私情。

“這雞毛六畜的,像掉了魂似,好抓心哦,還說不是?”

“哈哈,老許,看來不久就得吃你乖乖的暖房酒了。”

稚澄:???

這群大爺口音濃厚,說著她聽不懂的方言,還笑得那麽賤。

根據我豐富的生活經驗推測,這其中定有陰謀!

她跑到班斐身邊,捅了捅他腰子,悄聲咬著耳朵。

“哥哥哥哥翻譯翻譯,這群老b是不是背地講我壞話?是的話我一口一個唾沫淹死老貨!”

尊老愛幼那也得因人製宜!

班斐坐得散漫,半隻肘臂撐在老槐木的硬方桌,冷白掌根懶懶拖著下頜,幾根手指搭在臉側,指甲蓋修剪得齊整斯文,淡肉桂茶色,冰白透著粉。

即便坐在那一塊沉厚包漿跟陳年酸菜似的老座凳上,依然清淡貴氣,與周圍老舊的藥櫃、積灰的燈泡處處有壁。

哥哥雙腿微分,朝她招了招手,稚澄很自然蹦進Y字口,被他膝蓋圈住。

班斐單手支著臉,另一隻手捏起稚澄黃雨衣的拉鏈,由下往上,那一排鯊魚似的小白齒哢噠噠地咬合起來,遮住女孩兒頸邊的那一團招人喜愛的青細蟹腳。

這麽溫柔的嗎?

稚澄很自然想起幼兒園家長給小孩子整理衣服的場景。

草。

可是大哥我要跟你談戀愛,不想要這種舐犢情深啊?!

班斐把稚澄攏到腿邊,狹細鳳眼瞟過那群起哄的老大叔們,以及滿臉通紅的孫子,對老中醫懶懶道,“大爺,我這種腳傷情況,今晚是不是不適合跟匣子上蘇州?”

腔調溫柔清澈。

稚澄:?

又是加密通話?

但奇怪的,這個藥店的人類,包括大爺孫子跟其他散客,在這一霎全部消音。

稚澄小聲:“方言做法?”

班斐笑:“嗯,家傳絕學。”

在維揚老家,匣子是小孩的意思。

至於上蘇州,懂的都懂。

他自控力強悍,到底是留了手,沒有帶她去到那春江泛濫的蘇州,好在這家夥理論經驗豐富,其實沒怎麽經曆過,輕易被他糊弄過去了。

他本就是別有用心接近她,再奪她的蘇州,那就不禮貌了。

這小家夥更適合心思單純、性格陽光、體力充沛的小狼狗吧。

班斐暗想,他那傻不拉幾的弟弟就很適合。

但可惜,她先遇上的是他這個陰險壞哥哥,她這一次的戀情注定要夭折。

到時候會哭成怎樣呢?

嘖。

稚澄不知道他的打算,興奮道:

“哥哥教我,我也跟你上蘇州!”

“咱們雙排做法,主打就是一個以多欺少!群毆他!”

她稚嫩地模仿他方才罵人的語氣。

聽聽,這什麽話。

那麽多詞不記,就記了個最葷的,明明不懂,撩得比小妖精都狠。

難怪顧嶼之那個雙性戀,都追在這小魔頭的屁股後頭跑。

班斐捋她頰邊碎毛。

他笑。

“好啊,有空教你怎麽下揚州,上蘇州。”

這輩子大概都沒機會了吧。

班斐拿了幾貼膏藥跟藥油,領著人迤迤然出了門。

孫子仍有幾分莫名情愫,目送著他們離開,餘光裏瞥見一條黑影衝刺過來,他一個激靈,衝著稚澄大喊,“快躲開!是那條流浪瘋狗!它叫鬼冕,鬼神冠冕,牙口很毒的,咬一口都得見鬼!”

孫子鑽回藥店裏,堅定抓起門背後的掃帚,準備英雄救小妹仔。

鬼冕眼冒綠光,目標是那滲著血味的腿兒!

稚澄:?

衝我新歡哥哥來的?

這黑狗什麽天庭來曆啊還跟我搶東西吃!

稚澄拎著黑塑料袋,運動小白鞋衝著那硬腦殼就狠狠來了一腳,咣當一下,鬼冕被她踢飛到旁邊的鐵欄杆上,軟趴趴地滑了下來。

稚澄露出了八顆小俊白齒,那兩顆虎牙尤為陰森。

“敢搶爺吃的可不多了,你是想做成哮天犬牌狗肉煲嗎?”

鬼冕:?!

它嗷嗷幾聲,殺狗了啊,有人類殺狗了啊,有沒有天理了啊。

沒有人理它。

甚至有被咬過的,歡天喜地拍攝這一幕,通知朋友圈:

普天同慶,鬼冕終於遇到了克星,今晚有沒有慶祝喝兩杯的?!

鬼冕狂叫半天,無一友軍支援,它深感狗生寂寞如雪,夾著那根粗壯油亮大尾巴,灰溜溜遁入車流裏。

少年跟他的掃帚杵在原地:“……”

戰、戰鬥就這樣結束了?

他想,他終於明白男生那腿是被什麽咬的了。

原來一眼心動的愛情真的會如風而逝是我不配嗚嗚嗚。

稚澄趕退瘋狗,捍衛了私人領土的主權,她異常得意。

可下一秒,新歡拒絕了她送他回家的請求。

巨沮喪。

班斐讓稚澄回的是自己的地盤,並在蜂巢大廈附近下車,叫司機過來接他。轉頭就看那家夥耷拉著腦袋,連她的哈佛大狗趴在原地,仿佛都可憐巴巴委屈起來。

他失笑,溫聲撫慰她,“你送我回家,你還得自己回去,多不安全,下次白天讓你送好不好?”

他在情場裏向來遊刃有餘,怎麽會輕易泄露個人住址?

釣魚歸釣魚,別把自己倒騰進海裏了。

稚澄又高興起來,鉤住他小指,“咱們都是大人,要說話算話!”

今晚的關係更進一步好耶!

稚澄縱然遺憾不能自己踏進男孩子的閨房,但她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再不濟她手動把金石劈開!

她劈磚可不是白練的,是深得武當山陳道長的真傳的!

司機提前出發,很快就接到了路邊的大少。

“高家最近有什麽情況?”

車門緊閉,班斐鬆了兩指紐扣。

司機後視鏡瞄了一眼。

我的老天鵝,大少他這是被什麽大型猛犬啃的呀?

脖子竟然還沒有斷?

“呃?”

司機好一會兒從那熱情猛獸般的牙印回過神,“高家上層的確有點驚動,不過他們怕醜聞影響股民,把高三爺跟梁、梁先生的事情瞞得死死的,高小姐還被禁足了呢。”

風平浪靜,意料之中。

梁高兩家都是百年基業,高家追趕勢頭正猛,想要扳倒非一日之功。

但也無妨,他耐心有的是。

“還有就是……”司機吞吐,“淩家那大少,好像交了個新女友,就,就是稚澄小姐的同學,叫宋滔滔。”

班斐挑了下眉,愉悅道,“那真遺憾,他完了。”

那麽蠢的話也信?

死得不冤。

司機:“……”

這裏麵沒有您的手筆我老王11根腳趾頭都不相信!

接連數日,稚澄沉浸在跟年上哥哥戀愛的快樂中,結果深夜被杭頌雅的連環奪命call吵醒。

表姐語氣罕見凝重,“你沒刪你前任姓淩的吧?看他朋友圈!”

殉情剛玩過,又玩什麽花招?

稚澄沒有主動刪過每一任的朋友圈,咱分手還是可以做好朋友的嘛,可惜她前任們巨玻璃心,非要跟她老死不相往來。

目前她朋友圈存活的釘子戶:

A.前任淩揚。

B.前前任顧嶼之。

稚澄迷迷瞪瞪翻開浪子朋友圈。

孩子被衝傻了。

「她腳踝幾分像你,其他地方也像嗎?」

細跟涼鞋,白皙腳踝,少女的腿邊堆落一條泡泡紗裙,花朵般鋪開,如同一件被拆開的禮物。

???

淩揚跟這誰?

“是宋滔滔,你外聯部的,就那個我之前說過,老去給富二代上課的女的!”

杭頌雅恨恨道,“淩揚在某站上開了個直播賬號,說今晚0點準時開播富二代的情場日記,現在那張照片都在我們學生群裏傳瘋了,有人告訴我宋滔滔上了一輛黑賓利,至今沒回宿舍!”

怎麽還有平民女孩上這群富二代的當?

人家他媽的都不把你當人啊!

偏偏她現在出差,遠水救不了近火,而光北學生們的家境多數是中下階層,還沒有好到隨便進出淩大少爺的京科王府。

不是圈子裏的非要出頭,隻會牽連好心人!

杭頌雅找了幾個家境雄厚,得到的都是一致的推脫:

他們跟宋滔滔非親非故的,關係也不咋地,宋滔滔非要去攀高枝兒,他們去提醒說不定還被宋滔滔趁機纏上呢,才不攬這種麻煩事。

稚澄也不樂意攬麻煩。

但宋滔滔是她外聯部的,出事了她這個負責人首當其衝!

有病吧,你倆給爺玩替身文學,還得爺收拾爛攤子?!

稚澄氣得打穿床邊的一個拳擊沙袋,沙子跟碎布嘩啦啦濺了出去。

她勉強壓下怒火,先是跟輔導員反映情況,如果是宋滔滔自願上鉤的,腦子不清晰還鬧得大家人仰馬翻——

那很好,這年的補助金想必不用考慮她。

稚澄又接連撥了宋滔滔跟淩揚的電話。

無人接聽。

稚澄咬著腮肉,導航搜索一圈,相中了離京科王府最近一家花圈店。

“你好?晚上接單嗎?我想給活著但已經死了的前男友提前定個套餐,越貴越好!”

店主:“?”

稚澄:“需要我提供悼詞嗎?祝他英年早逝祭日快樂改天我帶個兩億音響去他墳頭蹦迪!”

店主:“!!!”

聽不太懂,但我大受震撼。

店主轉身就給貴客辦了888套餐,附贈高規格的加急派送,務必要讓目標對象賓至如歸。

“轟隆隆——”

漆黑隧道湧動風聲,由遠及近,混著水汽,嘯起一道強烈刺耳的浪潮。重型機車,最烈馬力,在深夜的通道轟鳴而至,如同龐大獅群集體出行。

稚澄騎著她新養的貝納利幼獅,疾馳出了隧道,停在一側公路。

距離淩晨0點直播還有8分鍾。

草她又不是火箭說發射就發射!

從四環到六環那麽遠,爸爸哪怕是變異物種,插了翅膀都趕不過去啊!

稚澄隻是想搞定麻煩,又不是想送命,重機車速再快的話,她得去見閻王!她才不會為一個頭腦不清醒的女同學搭上自己呢。

她煩躁撥起淩揚跟女同學的電話號碼。

都是忙音。

稚澄轉而聯絡花圈店,“老板,我加錢,五分鍾,不,三分鍾,能送他出殯嗎?”

花圈店深受感動。

真是情比金堅的前任關係呢!

他們連連保證,定將這動人的花圈交付到本人手中,讓他感懷往昔情誼!

稚澄啪的一聲,緊扣聯名款半頭盔,準備披星戴月繼續趕路,忽然耳朵炸膜,響起一道道輪胎摩擦的灼熱聲浪,幾輛重型機車旋了一個彎道,駐在她的腳邊。

男男女女,燈光亂炫,群魔亂舞,好似狂歡。

稚澄回頭,被刺得睜不開眼。

??

啥玩意兒?

稚澄:敲!爸爸耐心掉落60%!

“嗚呼。”

人們興奮吹了一記口哨。

“這妞烈啊,深夜單獨飆車欸,還不穿防護服。”

“哈哈,是小幼獅牌,女騎新手!”

“幼獅?小奶咪牌吧哈哈——”

眾人哄笑不已。

稚澄壓著眼芒。

耐心40%。

貝納利幼獅收斂獠牙,安靜蟄伏在曠野當中,因為出門匆忙,主人身上隻穿了一套軟軟糯糯的毛線睡衣裙,膝蓋都像是剝了軟紙的奶糖,然而主人伏在高聳黑漆的甲殼,跨下一雙厚型微髒的越野機車靴,墨綠款,中長直筒,線條粗獷而淩厲。

偏有男生不信邪,越過防護柵欄,拍了稚澄的小屁股一把,裝模作樣地評價,“是很奶。”

“哈哈高燃你也太缺德啦!”

耐心20%。

耐心10%。

耐心5%。

“喂,摸老虎屁股,會死人的。”

笑聲裏突兀插進一條重金屬煙嗓,厚的,啞的。

是轟炸級別的低音核彈。

全場:“……是這寶貝說話嗎?!”

奶兔大變活虎?!

稚澄隔著頭盔,衝他們乖巧一笑。

耐心0%!0%!0%!

“是你大爺!”

“嘭嘭嘭!!!”

稚澄一腳踹飛髒手,正好踢中高燃的機車側翼。

她腿蓋筆直,是暗炮筒裏飆射的一束白禮花,暴烈又震撼,炸得人們腦海一片茫白,高燃表情愕然,嘴角殘留著先前偷襲的一絲得意。

下一刻他如斷開線的風箏,咣咣摔向同伴,發出劃破天際的尖叫。

機車組連番側翻,現場一片慘烈。

稚澄圈起拇指與食指,抵著後翹舌尖,在機車闊高的前擋板,盤旋起一道高音口哨。

不愧是我,幹得漂亮!

隨後稚澄重新開火,飆馳離去,風中留下輕蔑淩厲的一句。

“就這點水平還敢出來混?”

作者有話說:

男主屬文→人是斯斯文文,但玩陰的

女主從武→玩拳頭的都狂野,有事是真上,這對象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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