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葉雪衍在嘉市的名氣越來越大了, 不僅他們鎮，其他幾個鎮連帶市裏的養殖戶都聽說了他的事跡，並開始關注他。
他們倒不是知道他的背景什麽的。
而是他幹活幹得太幹淨了。
嘉市那麽多養殖戶, 需要清理養殖場的人不在少數。
他們無論自己清理也好，請人清理也好, 效果都比較一般。
畢竟海洋又不是自家的池塘，一個不順心還可以把放幹，慢慢清理, 順便曬個太陽消個毒。
大海的開放性決定了海裏的魚根本抓不完，這邊抓完，那邊又會湧過來。
不像小龍，隻要體型能危害到養殖場的海洋生物，他都可以抓捕或驅趕。
養殖戶們要是遇上敵害生物隻能盡量抓，實在抓不完, 唯有安慰自己這是養殖的必然損失。
現在有人可以免費幫忙清理幹淨養殖場，直接把養殖的效益提高百分之十以上, 厲害的還能達到百分之三十，自然無數養殖戶動心。
葉雪衍這段時間除了打理他的海洋牧場，就帶著海獺南征北戰, 一口氣把大半個市的海洋養殖場都清理了一遍。
作為回報, 他賣漁獲賺了幾十萬，《水生生物圖鑒》裏麵的新增圖鑒也多了一遝，連龍形也長到了七米。
幹一份活有三份收益, 葉雪衍覺得手頭這份工作就算不是世界上最爽的工作, 也是最爽的工作之一！
太舒服了！
這天, 葉雪衍帶著海獺剛清理完一個海洋養殖場, 有人風塵仆仆地過來養殖場外麵找他, 期盼地問道：“你好，請問你是葉雪衍，葉大夫嗎？”
葉雪衍看著男人：“我是。你也找我清理養殖場？”
“不是。”男人搖頭，“我聽說你是特別厲害的獸醫，你會給香魚治病嗎？”
香魚？
葉雪衍最近得到的圖鑒那麽多，還真沒跟這種魚打過交道。
據他所知，他們本地養什麽魚的都有，還真沒聽說過養香魚的。
本地的酒店好像也不賣香魚？
葉雪衍並不會治療這種特定的魚，不過給魚看病，流程都差不多。
“你的魚大概遇到了什麽問題？你先跟我說一說。”葉雪衍從越觀今手裏接過水，遞給男人一瓶，“老哥你貴姓？”
“免貴姓周，我叫周蕭文。”周蕭文抓著水，“我養的香魚現階段已經開始育肥了，不過它們一直都不怎麽長，看起來跟長不大一樣。”
葉雪衍：“最近換餌料了嗎？”
周蕭文：“它們不長個頭我才換的，也試過換回之前的餌料，都沒什麽效果。”
葉雪衍慢慢詢問香魚的信息，很快從記憶中鎖定一種香魚的樣子。
這是硬骨魚綱，輻鰭亞綱，胡瓜魚目，鮭亞目的魚，體長一般，成年體也就二三十厘米。
它們秋季在江河中產卵，卵孵化後，幼魚回海中越冬，第二年春又回江河中，直至長大育肥，產卵死去。
卵孵化成幼魚，會開啟新的循環。
這魚吃起來有瓜類的清香味，所以叫香魚，又因它壽命隻有一年，因此也叫年魚。
現在已經是夏季中旬，很快就到產卵的季節，確實到了育肥的關鍵時期，難怪周蕭文那麽著急。
葉雪衍看周蕭文一眼，要是香魚一直不長，他的損失就大了。
雖然記起了香魚的關鍵信息，不過他是死記硬背的，從來沒見過香魚。
看香魚每年都要回溪裏長的架勢，龍族的前輩們應該也沒吃過這種魚？
畢竟它作為海魚的時候個頭太小了，還不夠給龍塞牙縫。
葉雪衍的直覺告訴他，他要是能拿到香魚的圖鑒，這張圖鑒應該也是綠色的。
白色的圖鑒好拿，綠色的圖鑒寥寥無幾，連見都很少見到。
他每一次拿到綠色的圖鑒都能比較大幅度地提升自己的能力，這張圖鑒如果能拿到，肯定也會給他帶來不小的收獲。
葉雪衍和邊上的越觀今對視一眼。
越觀今立刻明白他對這種魚感興趣。
越觀今朝他點點頭：“雪衍你要是想去就去，這裏有我和司機師傅。”
葉雪衍說道：“那麻煩你和司機師傅把漁獲裝一下車，等會帶海獺回去，我跟他過去看看。”
說著，葉雪衍問周蕭文：“你養香魚的地方離這裏遠嗎？”
周蕭文忙道：“也沒有很遠，開車一個半小時。我們那裏離你們鎮近一些，開車四十分鍾就到了。”
葉雪衍對越觀今道：“那我不開車了，觀今你用車吧。”
越觀今：“不用，我等會讓人來接。”
周蕭文：“我帶葉大夫過去，等會再送他回來。”
周蕭文確實對自家的香魚很上心，態度比一般的養殖戶殷勤不少。
很多養殖戶搞養殖都是借錢來搞的，也由不得他們不上心。
周蕭文堅持，葉雪衍就坐他的車過去。
在車上，葉雪衍緊急查了一下香魚的資料。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他這才發現香魚是保護魚類。
也就是傳說中的管飯魚。
殺一條國家管飯好幾年。
葉雪衍問：“周師傅，你那邊有繁育香魚的許可證吧？等會要給我看一下。”
周蕭文：“有，葉大夫放心，現在國家監控很嚴格，買進賣出都需要證的。”
葉雪衍笑了笑：“弄嚴格好一點，沒那麽容易惹上麻煩。”
周蕭文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要不然有時候稀裏糊塗就踩線了。”
周蕭文專門承包了一條山澗來養殖香魚。
葉雪衍看過他的各種證件後，才跟著他去山澗那邊。
山澗的水非常清澈，水深也就三四十厘米，葉雪衍一眼就看到了底下遊來遊去的香魚。
香魚有溯溪而上的習性，喜愛水溫比較低的湍急河水，平時刮食矽藻、藍藻等，還會吃各種昆蟲。
一般的大河溫度沒那麽低，養不了它們。
周蕭文承包的這條山澗算是大山澗，寬有兩三米，中心深為半米，作為香魚的養殖基地來說，條件很優越了。
葉雪衍：“周師傅，你這個是大手筆啊。”
周蕭文苦笑：“借錢弄的。我這個香魚養起來了，買家也找好了，沒想到眼看就要收獲了，怎麽也喂不肥。”
葉雪衍：“先別急，我們來找一找原因。”
看得出來，周蕭文很用心，那麽長的山澗，大部分地方都圍了籬笆，還養了狗子專門在這邊巡邏。
這條山澗全長五公裏多，源頭是山岩，地下水源源不斷地從岩石裏滲出來，慢慢匯集，最終形成一條大澗。
它從山裏流出來，匯入千江，然後順著嘉市流入大海。
周蕭文為了養殖方便，在山澗盡頭的入河口那裏連設三張阻攔網。
也就是說，這條山澗，其實是一條非常長的封閉養殖山澗。
封閉的山澗環境相對簡單，也比較好找原因。
這條山澗的環境其實不錯，肉眼看上去，水質清亮，底下是石礫底質，基本沒有淤泥和沙。
這樣的環境寄生蟲和細菌都相對較少。
葉雪衍運用獸醫的專業知識認真觀察了起來。
香魚是比較瘦弱，不過無寄生蟲，無感染，體表正常，行為也沒什麽奇怪的地方。
難道是底下的藻類適口性不好？
葉雪衍找了一下，沒找到原因，他也沒辦法用萬能的龍力去解決這件事。
畢竟山澗水是流動的，還頗為湍急，龍力散進去，很快流走了，沒辦法迅速增強香魚的體質。
把香魚抓起來放在龍力中浸泡也不現實。
足足五公裏多的山澗，底下那麽多香魚，抓也抓不完。
香魚還比較脆弱，他們要是敢抓，香魚就敢死給他們看。
葉雪衍在這裏待了半下午，確實沒能找到原因。
他對周蕭文說道：“我今天回去查查，明天再過來。”
周蕭文雖然有些失望，不過還是打起精神答應了：“我明天再過去接你。”
葉雪衍：“不用，我明天自己開車過來。我們明天在這裏會合就行。”
葉雪衍回到家，跟萬扶搖那邊聯係完，確定漁獲已經和他們酒店交接完畢，又去海洋牧場看海獺和其他海洋生物。
忙到晚上八點多，他才終於有空吃飯，順便查香魚的資料。
香魚因為是瀕危動物，比較少見，能查到的資料並不多，更沒有專門的養殖手冊和疾病護理參考等。
葉雪衍看了半天，又和記憶中的香魚對照，還是沒能找出原因。
難道是周蕭文的喂養技術不佳？
第二天一大早，他特地留著龍力，直接開車去找周蕭文。
周蕭文陪他一起研究香魚。
葉雪衍決定從香魚的生長環境入手。
他沿著山澗一直往上走，直到走到盡頭。
山澗的發源地在山穀裏，山穀盡頭是幾塊滲水的大石壁。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存在的時間比較長，風化得比較嚴重，岩石滲水也比較嚴重，嘩嘩滲出來，在底下聚了一個小水潭。
潭水中有不少香魚正在遊動，還有香魚在努力順流而上，試圖往岩石裏麵鑽。
看到這種情況，葉雪衍第一眼的時候並沒有在意。
洄遊種就是這樣，它們會盡可能順著水遊到河道上遊，在那裏產卵。
這批香魚也快到成熟產卵的時候了。
等多看了兩眼，葉雪衍忽然發現，想遊進岩石裏的香魚有點多，不過都是體型比較小的那類。
這幾條香魚還挺好看的，它們的身體並不是黃綠色，而是帶一點淡淡的橘色，跟觀賞魚有點類似。
葉雪衍站在送水的大岩石邊上，沉思片刻，他問邊上的周蕭文：“周師傅，你覺不覺得這幾塊岩石滲水有點多啊？”
周蕭文不明所以：“還行啊。可能它們在裏麵積成了小水窪，水滿了就流出來了。”
“唔。”葉雪衍隨意應了一聲，還在沉思。
周蕭文解釋道：“我們這裏環境挺好的，水土也保持得很好。水土好，地下水就比較充沛，所以積成了那麽大一條山澗。”
葉雪衍：“我覺得可能不是這個原因。”
說著，葉雪衍蹲下來，雙手從山澗裏撈出兩條香魚。
周蕭文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動的手，眼睛一花，兩條魚就被他穩穩地攏在手心了。
香魚平時還挺難抓。
葉雪衍半攤開手，示意周蕭文看：“你有沒有覺得這兩條香魚有什麽不一樣？”
周蕭文瞪大眼睛仔細觀察，兩條香魚看得他眼睛都花了，他也沒找出什麽不同。
看了半天，他不解道：“怎麽不一樣？不就一條大一點，一條小一點嗎？”
“不是的。”葉雪衍示意他看，“你看這兩條香魚從身體的顏色再到魚鰭的形狀，還有嘴巴、尾巴等，都不一樣。”
周蕭文沒能反應過來：“兩條魚肯定不一樣啊，一棵樹的兩片樹葉都不一樣。這兩條都是香魚，我養了這麽久，絕對不會認錯的。”
葉雪衍：“確實都是香魚，但可能是不同的亞種。周師傅，你知道陸封種嗎？”
周蕭文茫然搖頭。
葉雪衍若有所思地解釋：“有些海洋生物到了陸地的水域後，可能因為種種原因，世代隔絕在某個湖泊中，完成生活史，它們就可能變成陸封型魚類。”
周蕭文還是不理解葉雪衍為什麽說這個。
葉雪衍轉頭看他，直接說道：“我懷疑你養殖的香魚中，混入了一部分陸封種。”
周蕭文嚇了一跳：“可，可我這些香魚走正規途徑繁育出來的呀？從哪混的陸封種？”
葉雪衍伸手一指岩縫：“裏麵可能有暗河和湖泊，我聽見水聲了。”
周蕭文喃喃道：“不會吧？”
葉雪衍嚴肅點頭：“我覺得我們最好報告給有關部門，先把兩條香魚帶回去檢測一下就知道了。”
說著，他掏出手機來給越觀今發微信。
走越觀今這邊報上去，他可以最快速度地得到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