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直到回到宿舍, 她都覺得身上著了火似的燒得慌,像是在太陽下曬了很久的小魚幹, 水分蒸發後變成皺皺的一團,身體深處那些莫名的躁動一下子就展露無遺。

咽了咽口水,嗓子眼幹涸得有些澀, 舌根也微微發苦。

宋菩菩把包往**一丟,雙腳一蹭, 踢掉腳上的小白鞋,又蹭了兩下, 淺淺的船襪也褪了下來,小巧的腳踩進毛拖裏, 粉絨絨的一層毛襯得她白皙的膚色愈發細膩, 除了腳後跟往上一片塗了紅藥水的傷口。

毛拖其實是她冬天的時候買的,踩在腳底綿軟得和棉花似的,她又是手腳冰涼的體質, 不舍得換就一直穿到入夏。

踢踏著拖鞋走到角落裏,找了瓶水咕嚕咕嚕地猛灌了幾口,微涼的**順著食道一路向下, 又輻射般向四周擴散, 她打了個哆嗦,內裏的燥熱總算散了。

水聲微漾,不時有吞咽的聲音, 驟然響起嗡嗡的蜂鳴聲在安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

宋菩菩取過滑落在床板上的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 是秦潼。她眯眼一想,好像節目錄製後兩人的聯係就少了很多。

宋菩菩接了起來,語氣輕快:“喂,潼潼。”

秦潼才看到群裏發的劇照,知道宋菩菩受了傷,一個電話就撥了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關心,知道她傷勢不重總算鬆了口氣,開始絮絮叨叨地囑咐她。

宋菩菩笑著應聲,用肩膀和耳朵夾住手機,騰出一隻手抱著沈陸一的衣服,另一手勾著塑料盆,慢悠悠地往衛生間去。

水龍頭震了幾下,透明的水柱嘩嘩地往外冒,水流聲和聽筒裏的聲音混在一起,她有些沒聽清,皺著眉又問了一遍:“你上一句說什麽呀?我沒聽清。”

聽筒裏傳來一聲輕歎,秦潼的語氣有些無奈:“你們在一起了?”

搭在開關上的手頓了頓,宋菩菩擰緊水龍頭,狹小密閉的空間裏一時靜謐無聲。低垂著眼,眸子裏明滅的光晃了晃,刹那間湧上溫柔的情緒,有些羞赫,又掩不住欣喜的情緒。

“對呀,在一起了。”

電話有幾秒沉默,電流呲呲的聲響傳入耳蝸,細微又清晰。秦潼長長地呼了口氣,語氣明快,可聽起來卻有些勉強,生生壓下了什麽情緒似的:“早就料到了。沈陸一看著不像是鬧著玩,挺好的。”

宋菩菩皺了皺眉,覺得秦潼今天有些奇怪。逼著她從頭到尾交代清楚才是秦潼的風格,可她今天隻是輕飄飄的三兩句帶過,甚至噎著半句話沒說出口,仔細一想愈發覺得不對勁。

“潼潼,你怎麽了?”

又是一陣沉默。

“被你倆的劇照虐到了,”過了會兒,秦潼把氣歎得老長,恢複一貫大大咧咧的玩笑模樣,“又是洗傷口,又是背著走,看得我好羨慕啊。”

“要不你也摔一個?”宋菩菩笑了聲,扯過兩件淺色的T恤放進盆裏。

衣服浮在水麵上,她按著衣服往下壓,布料被水沾濕的地方慢慢變了顏色,擠壓的空氣在水麵上冒了幾個泡,“啪”的一聲碎了。

她抓著衣服上下翻了翻,白色的布料下隱約透出一小塊深色的痕跡。

大概是沒注意多拿了一件。

她沒太在意,揪著白色的布料一掀,清亮的眼眸盯著盆裏怔了怔,像是看見不太熟悉的東西一時反應不過來,眨了眨眼再次看了過去。

“啪嗒。”

手機徑直摔在了地上,屏幕朝下,聽筒裏依稀能聽見秦潼的詢問聲。

宋菩菩倏地撤回手,伸手去夠地上的手機,指尖沾了水有些濕,一把沒抓穩,手機和地板的第二次親密接觸又是啪嗒一聲。她胡亂地又抓了兩次,總算把手機牢牢握在手裏。

屏幕沾了地上的水,掛著的水珠把屏保上的圖片折射得有些扭曲,她用手背隨手擦了擦,虛貼在耳邊,磕磕巴巴地向電話那頭解釋:“我,我手機摔了…”

聲音微微發顫,斷斷續續像是沒緩過勁,隨口應付了兩聲,宋菩菩匆匆掛了電話。

宋菩菩蹲在地上,對著灰色的水泥地失神,明明什麽事都沒做,胸口的跳動卻愈發急促,好像下一刻就能從嗓子眼蹦出來了。

屈著的腿有些發麻,她扭了扭身子,牛仔褲刮蹭過傷口,疼得她倒抽了口氣,眼眶驀地起了水汽。偏過頭用肩上的衣服蹭掉眼睛裏的濕意,目光恰好掃過一旁的盆,腿上那點疼痛突然就沒了知覺,腦子裏放起了煙花,一炸一炸的。

她咬了咬唇,嘴角耷拉成向下的弧線,點開微信一陣猛戳。

沈陸一側躺在**,腰上蓋了一小塊粉紫色的碎花被角,有些豔俗的花色襯得他愈發清雋。

枕邊的手機震了幾下。睫毛覆下的陰影晃了晃,緊閉的眼瞼略微一動,緩緩睜了開,狹長的眼眸半眯著,幽深的眸被窗外的月色鍍了層清淺的迷蒙。

身子未動,隻是伸手往枕頭邊摸索,指尖在屏幕下方的小圓環上貼了幾秒,點開微信。掃過帶著紅點的頭像,半眯著的眼又彎了幾分,眼尾染上淺淡的笑意。

點進聊天頁麵,平時發消息都是簡短一兩句的人一改常態,消息刷了整頁。他往上劃了劃,眉梢眼角勾得愈發明顯,嗤地一聲笑了。

他點開對話框輸了幾句,想了想,還是刪得幹淨,直接一個電話撥了過去。

“嘟嘟嘟”的聲音持續了很久,直到最後機械的女聲響起,電話也沒被接通。他長眉皺了皺,淺淺的川字顯了出來,手指隨意在屏幕上劃了幾下,眸色暗了幾分。

真的是他做得過分,把她給氣著了?

沈陸一屈起食指在下巴上蹭了蹭,抿唇略一想,還真有這可能。

手指一動,電話再次撥了過去。重複的機械聲一遍遍響起,直到他都快放棄了,電話終於被接起。

電話那端的人不吱聲,清淺的呼吸順著電話傳了過來,聽不出情緒。

沈陸一突然有些無措,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清了清嗓,小心翼翼地試探:“生氣了?”

對麵的人依然不做聲,他歎了口氣,軟著語氣哄:“是我過分了,別生氣好不好?”

宋菩菩還蹲在地上,背抵著牆,垂著眼,手指把衣角揪成一團,繞在指尖來回轉。

其實她沒生氣。一開始隻是被他逗得有些羞有些惱,沒接電話是有些措手不及,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被她一折騰好像鬧大了。接了電話,脾氣就更沒了,他好聲好氣地哄著,聲音裏明顯的試探和後悔聽得人心腸都軟了。

宋菩菩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咬著唇,扭捏地小聲回:“我沒生氣啊。”

沈陸一提著的一顆心倏地落在了實處,繃緊的全身都鬆了鬆,再略一想,心下了然:“那就是害羞了。”

宋菩菩一時無言以對,餘光往旁邊一掃,耳廓又開始燒。

黑色的男士內/褲安靜地躺在盆裏,悶騷的三角,淺灰色的鬆緊帶上印著一圈英文,前麵的布料被撐得鬆了些,鼓出形狀可觀的一片。

她臉上愈發燙,連忙伸手把盆往遠處推了推,含含糊糊地責問他:“你怎麽那樣啊。”

“哪樣?”他明知故問,聲線低磁又帶了點笑意。

“你內/褲上有什麽你不知道嗎!”她的聲音高了幾分,伸出沒受傷的腿踹了踹盆。盆裏的水晃**了幾下,連帶著浸泡的衣服也左右挪動了點位置,白色的T恤擠在邊上,黑色的布料大咧咧地攤了開。

鼓起的地方,有白色凝結的東西,輪廓稀亂的一大片。

沈陸一低頭看了看腿間,喉口上下一滾,再開口時暗啞的聲音染了些許情/欲:“太想你了。”

他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像是把信號裏呲呲的電流一並帶了出來,鑽進她的耳蝸裏,酥麻得讓她顫了顫,心裏被他沉沉的嗓音勾出了不可言說的萌芽。

他還在繼續說,輕緩綿長的語氣故意折磨人:“那天晚上,腦子裏全是你,醒來就這樣了。”

宋菩菩臉上漲得通紅,衣角在手上揪得更緊,輕應了聲打斷他,生怕他再說出更讓人難為情的話:“知道了知道了。”

對麵的人呼了口氣,聲音變得有些含糊,還帶了點鼻音,聽著像是受了委屈:“我攢了好久。”

“......”

“什麽時候能把那天沒做的事做完?”他鼻音更重了些。

“......”她突然覺得,和自己說話的好像不是個人,是那種撲閃著眼睛毛絨絨的大型犬,蹭在腿邊可憐巴巴地撒嬌。

“姐姐?”他輕聲喚了句,輕巧的兩個字像是脫口而出似的。

宋菩菩倏地就是一僵,一直按捺著的火星噌地蔓延開來,燒成燎原之勢,燒得她頭腦發昏,磅礴的火光間藏匿著一種莫名的羞恥感。

“我,我不要野/戰。”

沈陸一長腿交疊,斜斜地往床頭一靠,正對著窗外皎潔的月色,幽深的眼眸裏暗流湧動,勾著嘴角像是剛吃了腥的貓。

“床,沙發,浴室,隨你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