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在我眼裏, 我們之間隻有一種關係,你是我女朋友, 是我喜歡的人。什麽工作關係,都是狗屁。”

隻容一人過的崎嶇山徑,左右幽草叢生, 前後人影閃動,交談聲腳步聲不絕於耳。

他低磁的聲音混在嘈雜的背景裏, 明明很輕卻衝破千軍萬馬般直直撞進她心裏,悶聲一擊就讓她潰不成軍。

旁人的言行恍然間便被隔絕在她的感官之外, 滿心滿眼隻有身前一方小天地裏的他。

緊密相貼的身體間悶出濕熱的汗意,溫度也愈發灼熱, 他有力的心跳傳進她胸腔裏, 引起陣陣共鳴,混著她的頻率交織在一起,辨不分明。

環在他身前的手緊了緊, 宋菩菩偏頭往他脖頸間輕蹭了下,他身上一貫的草木香鑽進鼻息,她半眯著眼深吸了一口, 埋進他鎖骨上的凹陷處。

頸邊被她蹭得發癢, 幾縷長發甚至落盡他的領口裏,細碎的發梢撓著他心口,沈陸一皺了皺眉, 喉嚨略微吞咽了下,按下心裏那點難以言喻的湧動, 暗罵了自己一聲。

別發混,她還傷著啊。

頸邊的人又往裏貼了貼,輕柔的氣息落在他肩窩上,隱隱帶了些水果糖的甜膩,他擰眉,沉聲正色:“別動,安分點。”

一邊說著,一邊假意顛了顛嚇唬她。

身體上下晃了晃,她連忙攬得更緊。腳上的傷依然作痛,卻阻止不了她臉上愈發燦爛的笑意,清亮澄澈的圓眼彎成弦月,微抿的唇角現出一道清淺的弧線。

夾著他勁瘦的腰往上蹭了蹭,宋菩菩側過頭親在他鎖骨上,微微吮著他的頸肉,有些口齒不清:“你怎麽這麽好呀,小男朋友。”

沈陸一腦袋裏拉緊的弦突然就崩了開,她翕合的柔軟唇瓣在他皮膚上來回磨蹭,蹭得他內裏一股無名火,驟然想起昨晚她被抵在牆上任他作為的模樣,某處微微發緊,聲音嘶啞了些。

“不想對病號下手,你別撩我,不然…”

“......”

宋菩菩身子一僵,發覺托在自己大腿上的手往裏挪了挪。

微涼的指尖在大腿內側勾了勾,平整的指甲在細膩的皮膚上劃出細細的一道,輕微的癢瞬間蔓延成酥麻。

背上的人一動不動,趴在背上像是睡了過去,沈陸一嘴角微揚,深吸了幾口氣,腳下的步伐快了起來。

烈日懸在頭頂,眾人皆是大汗淋漓。宋菩菩坐在河灣邊的石頭上,抬手在眉眼間遮了遮,視線隨著不遠處清雋的身影遊移。

沈陸一卷了褲腿,赤腳踩在河底微涼的卵石上,泛涼的河水堪堪沒過小腿肚,自下而上的涼意讓他一路的倦意散了幾分,掀眼往邊上一看,她抱膝坐在河岸邊,纖細的腳踝略微泛紅。

他斂眸想了想,喊過玩得正歡的思遠:“教我抓螃蟹。”

思遠彎著腰,猛地將手探進河水裏,濺起的水花在周圍的水麵上漾成擴散的圓:“看到螃蟹就抓唄~”

“要有效率的那種方法,”他餘光往岸上掃了掃,“最好十分鍾能抓到一桶。”

“......”男孩嘴角一耷拉,喪著臉。

哥哥,這我真不會啊。

宋菩菩放下抬著的胳膊,向旁邊甩了兩下,沒曾想“啪”的一聲拍在了別人的腿上,仰著臉一看,是助理導演薑曼。

“疼不疼?”她看了眼薑曼小腿上的一塊紅印,更是不好意思,“對不起啊曼曼,我沒看見你。”

“不疼不疼。”薑曼連連擺手,猶豫了會兒便挨著她坐了下來。

宋菩菩倒也不覺得有什麽,身體往邊上挪了兩步,給她留出一塊平整的位置:“坐過來點。”她的動作不停,視線卻仍落在河間。

沈陸一彎著腰踩在河中央,鬆鬆垮垮的褲腳卷在膝蓋上,筆直的小腿在水麵上露了半截,T恤往上縮了些,勁瘦的腰身上隱隱的線條沒入褲頭裏。

河麵波光粼粼,反射著細碎的光在籠他身上,愈發顯得他眉目如畫,清朗雋逸。

薑曼輕應了聲就坐了下來,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一時有些驚訝,小聲嘟囔了句:“這動作一點都不含糊。”

“嗯。”她語帶笑意。雖說沈陸一對事向來認真,可今天確實像打了雞血似的,憋著一股勁兒分外賣力。

薑曼揪了揪指尖,向邊上瞟了眼:“真羨慕菩菩姐,能和帶的藝人處得這麽好…是沈陸一特別好相處嗎?”

她略微一怔,沒想到薑曼會和她聊這個問題,略思索了下才答道:“還好吧,脾氣不算差。你以後也會獨立帶藝人的,有什麽好羨慕的呀。”

“我離獨立帶藝人還遠呢,”薑曼笑了笑,安靜地坐著沒再說話。

大半個小時過去,桶底疊了幾層螃蟹,細數下來竟有二三十隻。導演攝像們確認好錄製的素材已經足夠,一行人便開始往回走。

他膚色是冷色調的白,曝露在烈日下曬了幾個小時,變得有些泛紅,後頸也是一片灼熱。宋菩菩抬手拭掉他額上的汗,又用手背在他頸後貼了貼:“累嗎?”

沒等他回答,她又自顧自地往下說:“肯定累,都錯過飯點了,你連中飯都沒吃。”說罷,探了口氣,攬著他的脖子使勁晃了晃,“都說了!不許你接這種節目的!”

氣惱的責怪,被她壓著聲含在嘴裏,綿軟的尾音聽著和撒嬌似的。

沈陸一穩住重心,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弧度,側過頭蹭了蹭她氣鼓鼓的臉:“別氣,以後都聽你的。拍什麽戲上什麽節目你說了算,好不好?”

才冒了幾寸的火氣突然就熄了,隻留下一丁點發紅的火星子,微微散著熱氣。

她倏地就軟了下去,像隻溫順的貓咪伏在肩上,貼著他的滾燙的皮膚,聲音甕甕的:“我才沒生氣,就是心疼你,跑來山裏受苦,何必呢。”

輕柔的話語像是擁有瞬間治愈他的魔力,全身上下的酸痛脫力一掃而空。他眼睫微顫,如墨般濃重的眸裏有微光閃過,尋常語氣裏帶了笑意:“山裏有你,怎麽會苦。”

過了日光正盛的晌午,溫度回落,涼風時起,回程比去時舒服不少,耗在路上的時間也短了些。

“站穩。”沈陸一屈腿一蹲,將她放在地上,轉身一本正經地向她叮囑:“先去處理傷口。”

她歪了歪頭,正想說什麽卻被他打斷,沈陸一彎腰向她湊近了些,長指覆在胸前:“你不在,我會乖乖錄節目的。”

她咬了咬下唇,抬眼,四目相對:“那你等我,我晚一點來找你。”

“嗯。”他撤回手,向上抬了抬,頓了片刻卻又收了回來,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走。

宋菩菩腳步微跛,一晃一晃地進了院子。沈陸一插著兜站在原地,直到她消失在門扉後,才邁開步子往另一扇門走去。

他很想抱抱她,再給個摸頭殺,可他不能這麽做。他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卻不能讓她落人話柄。

沒關係,未來還長。他暗暗想。

*

螃蟹被陳奶奶用黃豆醬做成醬燒口味,賣相一般,卻飄散著誘人的香氣,沒吃午飯的幾個人餓得不行,比平時多吃了些,吃完便各自休息。

宋菩菩找了機會就往隔壁去。

房門敞著,沈陸一手臂交疊墊在頸後,仰躺在**闔著眼休息。

她屏著氣,放輕腳步慢慢往房裏挪,才在床邊站定,手腕便被他一把扣住。

“你醒著呀?”她撇了撇嘴,手腕晃了晃,帶得他搭在她腕上的手臂也動了。

“嗯。”他輕笑了聲,緩緩睜開眼,幽深的眸子徑直對上她,晦暗不明的眼神裏似有情緒。

沈陸一直起身坐在床沿上,左右轉了轉脖子,瞥了眼牆上的鍾:“要下山了?”

她應了聲,抬手壓了壓他睡得有些亂的頭發,毛茸茸的觸感蹭在掌心,略微有些癢:“你的衣服呢?”

沈陸一捉住在自己頭頂肆意挪動的手,長眉微挑,眉梢眼角流轉的笑意將他清冷的輪廓柔和了不少,勾了勾嘴角問她:“真要幫我洗?”

宋菩菩咬了咬唇不作聲,輕哼著嗔了他一眼。

“那就沒得反悔了。”沈陸一咧著嘴笑得**漾,鬆開扣著她的手,探過身子取過旁邊疊好的衣服,徑直往她懷裏一放,略一想又補了句:“過個水就行。”

宋菩菩懷裏抱著一摞衣服,低著頭粗略地看了幾眼,輕薄的T恤中間摻雜著運動褲。空出手正打算翻一翻,卻被沈陸一按了回去,她皺了皺眉,有些疑惑:“怎麽啦?”

“沒什麽好看的,”他偏頭避開她的目光,眼神遊離,像是做了賊似的有些心虛。沈陸一輕咳一聲,強行轉移話題:“你帶護手霜了嗎?”

“……”

你還能更生硬些嗎?

宋菩菩撇了撇嘴,不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可還是從包裏找出護手霜遞了過去,快觸到他手掌時又咻地收了回來,皺著眉逼問他:“你到底要幹嘛呀?”

沈陸一嗤笑了聲,手指靈巧地從她手裏勾走牙膏形狀的東西,拇指食指微微一擰,玫瑰花的氣味便在空氣裏飄散了開。

他自然地拉過她的手指握在掌心,在她手背上擠了條淡粉色的膏體:“洗衣服傷手,幫你擦護手霜。”

“......”

可是我還沒洗呀,你丫是不是腦子有病!

宋菩菩有些無語,伸著手任他揉搓。他寬厚的掌心貼在她手背上來回打著圈,滑膩的膏體被推開,化作薄薄的一層順著他的手掌移到指尖,撐開她的手指,細心地將每根手指抹勻。

手上傳來的力道輕重適中,來回揉捏著有些酥麻卻很舒服,她微眯了眯眼,不禁發出聲音:“唔。”

她的聲音嬌軟,尾音拉得綿長愈發像是某種情境特有的輕吟。

沈陸一頓了頓,手上動作換了個方向,斂眸掩住暗了幾度的眸光,喉結上下滾動,暗啞的嗓音似乎帶了別的東西:“舒服嗎?”

“舒…”服字還沒出口,宋菩菩倏地一僵,支吾著說不出口。

耳廓又燒了起來,臉頰上的紅暈蔓延到白皙柔韌的脖頸,整個人都染成了淡粉色,怔愣在原地任他擺弄。

沈陸一微微吞咽,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寬大的手掌握成拳,包裹著她細長的中指,從指根到指尖,緊緊地來回遊移,掌心摩擦著變得滾燙。

微掀眼簾,眼尾上挑著勾出幾分瀲灩的風情,幽深的眸光愈發不可見底,他往前湊了湊,堪堪貼在她頸邊,字正腔圓地問。

“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