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他就拜托你了。”小倪將兩人送進電梯, 將手裏印著醫院名字的塑料袋朝宋菩菩遞了遞。

“放心吧,我會看好他的。”宋菩菩接過袋子, 低頭翻了翻,塑料袋嘩嘩作響,“這些藥…?”

“消炎藥飯後吃, 醫生說陸一晚上可能會發燒,順便就開了退燒藥, 燒了再吃就行。”小倪撓了撓頭,努力回憶醫囑, “對了,傷口不能碰水, 背上的藥明早再換。”

沈陸一站在旁邊不做聲, 微微弓著腰不似平常挺拔,身上單薄的襯衫散了幾粒紐扣,淩亂的褶皺添了幾分狼狽。斂眸盯著地板, 餘光裏的她肅著臉,注意力全然落在藥盒上,手上不時翻轉, 偶爾還蹙起眉心。

過道裏的穿堂風還在竄動, 灌進電梯裏又是幾分涼意,可穿著單衣的他隻覺得周身溫熱,從車上到現在, 暖意揮之不去。

“滴滴滴—”長按著開門鍵的電梯響起警報,小倪鬆了手, 轉頭向沈陸一詢問道:“明天來接你,然後直接去機場吧?”

沈陸一吸了吸腮肉,臉頰微凹,輪廓分明的頜線愈發顯了出來,用鼻音輕應了聲。

電梯逐漸關緊,隻留一絲縫隙時,門外的小倪突然大喊:“你節製點啊!別別別…扯著傷口了!!”

幾平米的密閉空間裏,分邊而立的兩人倏地都有些羞澀,不流動的空氣發酵出曖昧的氣息。

九樓很快到了。

宋菩菩單手在包裏摸索了一會兒,找出鑰匙開了門。

“進來吧。”宋菩菩側身留了道,待他進去了,自己才進屋鎖門。

沈陸一往裏走了幾步,朝屋裏掃視了一遍。

宋菩菩租的房子是單身公寓,沒有隔斷的客廳和餐廳一覽無餘,往裏的兩扇門大概是廚房和臥室,空間不大,獨居卻綽綽有餘。

牆麵潔白,是戶主原本簡單裝修的樣子,屋內的布置卻能看出居住者的用心。布藝沙發上散落了幾隻玩偶,原木色的矮桌邊鋪著圓形的毛絨地毯,不遠處的灰色懶人沙發搭著明黃的抱枕,愜意又有生機。

宋菩菩彎腰在鞋櫃裏瞄了眼,踢踏著拖鞋往房裏跑。

沈陸一挑了挑眉,便看她又小跑著出來,手裏抓著個東西。

“家裏隻有女生的拖鞋了,你先將就一下。”宋菩菩撕開包裝,白色拖鞋上燙金的酒店名字清晰可見,她彎下腰放在他腳邊。

“嗯。”沈陸一腳後跟互相蹬了蹬,換上拖鞋,鞋底不算太薄,隻是有些硬。

宋菩菩第一次帶男人回家,還是個病號,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招呼:“你能坐嗎?還是趴著會好些?”她抬手在腰後揉了揉,繼續道:“要不,你還是去**趴著好了。”

“我想洗澡。”沈陸一半勾著嘴角,微微泛白的臉色看起來好了不少,幽深的眼眸定定地看著她。

“不行。”宋菩菩一口回絕:“你傷口又不能沾水,洗什麽澡。”

“髒。”沈陸一忽地壓低聲音,“睡不好。”

他的聲音本就有撩人的磁性,刻意放低的聲調,配著略顯狼狽的模樣,莫名讓宋菩菩想起受傷嗚咽的小獸,心裏驀地一軟:“那也沒法洗呀,背上還有傷呢。”

“……”沈陸一斂眸不做聲,襯衣寬大的下擺更顯得他身形瘦削。

宋菩菩驟然生出愧疚感,覺得自己連病號這麽點要求都不同意,遂一咬牙應了下來:“洗。”又急忙補了句,“可你得聽我的。”

“聽你的。”沈陸一悶笑了幾聲,音色低沉,胸腔隱隱傳出共鳴。

“.…..”

她好像被迷惑了??

宋菩菩來不及惱,情緒便被其他感受占據。

“疼不疼?”她放輕手上的動作,細聲問他,語氣裏是顯而易見的心疼。

“不疼。”沈陸一淡淡答道,掌心卻團得很緊,小臂上一片顫栗。

怎麽可能不疼呢。

沈陸一□□的後背上蹭破了一大片,淡粉色的嫩肉旁邊有白色的皮屑,上麵一層淺棕色是醫生消毒留下的痕跡。沒破皮的地方微微泛青,更令人觸目的卻是蝴蝶骨正中間貼著紗布的地方,不知道傷口深淺,看著滲出紗布的血跡卻不難想象。

宋菩菩從背後虛環過他,手上的保鮮膜纏過前胸,從另一邊腋下裹到後背,一圈又一圈,覆住了大半個後背。

最後一圈,宋菩菩的手停在他胸前,頓了幾秒都不見動作。

沈陸一側過頭正要開口,左肩上驟然添了幾分重量,柔軟又有骨骼的壓力。

她下巴落在他肩上,耳側的頭發貼在他頸邊,耳垂被她的碎發蹭得有些發癢。沈陸一僵著身子,胸口跳動的聲響重了些許。

“我後悔了。”她沒頭沒尾地說,濃重的鼻音裏帶著哭腔,聽起來反倒像她才是受傷的人。

沈陸一皺了皺眉:“怎麽…”話沒說完,便覺得鎖骨一濕,一道水跡劃過胸口,沒幾秒又是一道,肩上濕熱一片。

他怔愣了,心口像被捂了條熱毛巾,盡是發燙的水汽。抬起右手摸了摸她的發頂,扯動背上的傷口略微發疼,語氣卻輕柔得像暮春拂過枝頭的風:“怎麽了你?說了是小傷,養養就好了。”

“不要接那種會很辛苦的戲和節目了。”肩頭的人抽了抽鼻子,“你答應我。”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你答應就好。”

沈陸一不明所以,也沒說答不答應,開口轉移話題:“你硌得我肩膀疼。”

肩上的人倏地挪開了,他肩上一輕,卻有些悵然若失。

早知道就不這麽說了。

宋菩菩繼續把保鮮膜裹到後背,用牙稍稍一咬,又是一扯,保鮮膜斷了開,取過一旁的醫用膠帶,貼好。

“好了。”宋菩菩探出身子,把手上的東西往桌上放,圓環狀的膠帶一不留神滾到了地上。她又往前探了探,彎腰去夠地上的東西,腰上的衣服向上縮了不少,露出一截不堪一握的腰肢。

沈陸一坐著沒動,驀地被瑩白的一片晃了眼,不自覺吞咽了下,正想移開視線,卻被衣服邊緣的痕跡拉了回去。

“怎麽搞的?”

“啊?”宋菩菩下意識回了聲,倏地發覺後腰覆了一隻手,掌心灼熱,一時驚嚇得從沙發滑了下來,撲在地毯上。

沒緩過神來,手肘被人往後一帶,回過神時她已經坐在他腿上。

她和他不過隔著兩層布料,臀下勃發有力的肌肉觸感,讓她如坐針氈,他的體溫透過布料傳進她身體,以燎原星火之勢在她身體裏肆虐開來,臉上燒出一抹緋紅。

宋菩菩挪了挪身子,卻被身後的人壓了回去,她看不見他,隻能聽見他的暗啞的聲音。

“青了一片,怎麽弄的?”沈陸一掀著她衣服下擺,眉頭微鎖。白皙剔透的皮膚上有一片可怖的淤痕,隱隱有一道腫起的印記。

宋菩菩終於知道沈陸一指的是什麽,嘟囔道:“還不是你弄的。”

綿軟的尾音像在紅豆湯裏熬了許久的小湯圓,軟糯又有些黏,不自覺地帶上撒嬌的意味。

“我弄的?”沈陸一微怔,沒料到是這樣的回答。

“中午。”宋菩菩有些羞赫,“磕著化妝台了。”

沈陸一眯了眯眼,眼前畫麵閃過。中午被她戲弄得有些惱,那一下還真是下手失了輕重。

“家裏有跌打損傷的藥嗎?”他頓了頓,開口問道。

“好像隻有紅花油。”宋菩菩想挪挪身子,卻又不敢動作。

她背對著坐在他腿上,雖然隻坐在前半截,彼此還隔了一段距離,可他撩著衣服讓她腰上一片發涼,甚至能察覺他的視線在皮膚上遊移。

宋菩菩咬著下唇,貝齒在唇上留下一排淺淺的痕跡。

太羞恥了!

“去把紅花油拿過來。”沈陸一又在背後說。

“要幹嘛?”

沈陸一按著淤青的地方,手上使了幾分勁兒,如願聽到她倒抽了一口氣,沉著嗓說:“給你上藥。”

上藥??!

他手上沾著紅色的**,按在她腰上輕輕重重地推…

宋菩菩腦海裏浮現畫麵,像被燒著了尾巴一樣,掙開了他壓在腰上的手,踉蹌地踩回地上:“我,我去給你弄點東西吃,你先去洗澡好了。”

沈陸一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倏地就笑出聲,身體的顫動讓後背有些疼,可他毫不在意。

宋菩菩閃身進了廚房,聽見他起身往臥室裏的衛生間走,鬆了一口氣。

接連的出差和加班,她已經許久沒在家裏開過灶,翻了半天隻找到幾包方便麵和冰箱裏所剩不多的雞蛋火腿。

讓病人吃這些似乎不太好,要不再出去買點?

宋菩菩猶豫著,聽見隔壁房間傳來喊她的聲音。

“怎麽啦?”她提了提聲調,扭頭向外喊。

“毛巾和衣服有嗎?”隔了段距離,他的聲音混雜著水聲不太聽得清。

“你等會呀。”宋菩菩擦了擦手,從廚房往臥室走。

從收納盒裏找了條嶄新的毛巾,又翻出被她當作睡裙穿的寬大T恤,宋菩菩站在衛生間門口輕敲了幾下。

門從裏麵拉開一道縫隙,沈陸一伸出手來,宋菩菩便把東西往他手裏遞。

手腕猛然被扣住,宋菩菩被往前帶了幾步,門與門框間的空隙瞬間寬了不少。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