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嗯、之後把這個公式代到這裏就可以啦……OK,這樣不就解出來了?”

我把手中的筆轉了一圈,卻發現坐在旁邊的棕發少年好像在看著我發呆。

他的頭發蓬鬆,眼睛很大,棕色的瞳仁有種暖融融的質感,臉上還有點稚嫩的嬰兒肥,怎麽看,都有種軟乎乎的感覺。

我抬起筆,用筆尾巴戳到他的麵頰上,於是那軟軟的臉頰就小小的凹陷下去一塊。

“回神啦~走神可是學不進去的哦。”

他被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仰,差點連人帶作業本翻倒在地上。

“沒、沒什麽——!”他慌亂之中,如此喊道。

“什麽沒什麽?我又沒問你什麽。”我撐著下巴,有點無奈地歎了口氣,“雖然我知道數學題是很無聊啦,但我講的也那麽無聊嗎?”

“不是!”澤田綱吉直起身,麵頰大概因為走神被發現羞恥的有點泛紅,他正襟危坐,努力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試卷上,“……明音前輩你講的很好!”

“那阿綱你就先把這幾道題做出來吧。做錯了也不要緊,我會重新給你講的。”我拍了拍手,布置了任務。

一下子,棕發少年頓時苦了臉,他蔫蔫地垂下腦袋,就快要完全埋到了自己的作業裏了。

我提醒道:“不要那樣垂著腦袋寫東西哦,很容易近視的。”

“啊、是——!”他直起身。

房間裏,另一邊穿著西裝、頭頂禮帽、戴著個奶嘴,坐在好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小沙發上的小嬰兒突然嗤笑了一聲。

“太弱了,阿綱。這麽廢柴可是會被女孩子瞧不起的哦。”

“……!我會加油的啦……”澤田綱吉嘟囔了一句,聲音逐漸變小,似乎鼓足了動力,筆下也開始刷刷地寫了起來。

“不錯哦,明音。因為你的教導,阿綱對學習的積極性終於上去了不少。”小嬰兒對我發出了讚許的聲音。

我看了過去,應了一聲,有點遲疑地接受了這份好像是來自“長輩”的讚揚。

但是,我還是覺得很詭異。

這個周末,我是應奈奈阿姨的邀請來拜訪他家的,正好被阿姨拜托去指導一下她兒子的課業。結果卻發現他家裏多了一位成員,是個兩頭身的嬰兒,打扮如同動畫裏麵的黑手黨,黑豆一樣的眼睛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之前剛剛見麵的時候,小嬰兒對我的自我介紹是:“Ciaos~我是阿綱的家庭教師裏包恩——”

然後就被驚慌失措的阿綱跑過來捂嘴了。

“這是我的遠房表弟!他喜歡玩角色扮演遊戲,前輩你別聽他胡說!”

下一秒,就被小嬰兒給踹飛了。

這會兒,小嬰兒似乎是覺得看阿綱寫作業很無聊了。他跳到了窗台上,看向了窗外的風景,背影顯得格外的深(可)沉(愛)。

我悄悄地靠近澤田綱吉的耳邊,努力用讓其他人聽不見的聲音發出了疑問:“……阿綱你不覺得奇怪嗎?”

澤田綱吉瑟縮了一下,筆尖差點在作業本上劃了個來回。

“什、什麽……?”他驚慌失措地看了我一眼,也小聲回複道。

“我是說……那麽小的孩子來當家庭教師什麽的。你不覺得奇怪嗎?”

“……!”阿綱愣了愣,仿佛頭一次見到正常人一樣,他下意識地吐槽道,“終於有人覺得裏包恩這種小嬰兒做家庭教師很奇怪了啊!誒、不對不對不對——我都說了這是在玩扮演遊戲,裏包恩他真的是我的弟弟!”

“角色扮演遊戲?可這種年齡段的孩子該做這種事情嗎?”我眨了眨眼,“雖然不知道具體多大,但他的身高也才40cm左右吧,如果科學一點來講……算了,這根本不需要科學。總之,裏包恩他如此流利地說話表達自己、行動的動作那麽順暢,看上去也有自己的完美思維,必定不是什麽普通的嬰兒啊。”

“而且剛才他給你那一腳確實很痛吧,你剛才的表情不可能是裝的。”我篤定道。

難不成這也是什麽超能力者?!出生半個月就會說話,一個月就會走路的那種?

澤田綱吉:“……”

大概沒想到我會那麽有理有據,又不好糊弄,他好像卡殼了。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化作眼神堅定地回答:“不、前輩,裏包恩真的是普通嬰兒!”

我:“……其實你說出來我也不會告訴別人的。”

超能力者什麽的,我已經見過一個了,再來一個我又不會驚訝。隻是……難不成所有超能力者都不想讓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嗎?但是裏包恩看起來完全沒有隱藏自己異常的想法啊,反而是阿綱緊張的不行。

澤田綱吉愁眉苦臉:“……不是啊!關鍵點才不在那裏!”他尷尬地抓了抓頭發,視線在不斷飄移,明顯想隱藏什麽的樣子。

我看了看他完全不打算說的表情,又實在是有點好奇,便打算從本尊入手了。直起身,我走到了裏包恩那邊。而他像是預測了我的行動一樣回過頭來,黑漆漆的眼睛盯著我看。

“裏包恩,你為什麽是這樣一副打扮呢?唔、就是穿著西裝這種?”我試探著問。

裏包恩回答的幹脆利落:“因為是黑手黨,我可是世界第一殺手哦。”

我:“……哦豁。”我信了。

“誒?!前輩你不要聽他說這些——!裏包恩在開玩笑的!”另一邊的澤田綱吉再一次衝刺了過來,但這次身材嬌小的小嬰兒沒讓他得逞,裏包恩一下子跳躍起來,伸手掐住了棕發少年的脖子。

“別碰我!蠢綱。”小嬰兒威脅道。

“痛、痛啊啊啊……”

“阿綱你這種反應可不行。”圍觀了這種奇妙的全程之後,我冷靜地指出,“如果黑手黨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的話,一定不能如此慌張,這不是欲蓋彌彰嗎,一下子就被人看出你想隱瞞什麽了。”

“明音說的對,蠢綱你還有的學呢,連保持基本的鎮定都做不到,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的首領該有的表現。”裏包恩理所當然地接著說道。

“裏包恩你在自顧自教導什麽呢啊!還有這種時候前輩你應該說我欲蓋彌彰嗎?!你都不吐槽的嗎?你不要一臉完全當真了還一點都不驚訝的表情啊!”

阿綱崩潰地大喊,而與此同時——

“十代目——!打擾了,我們來找您了!”他臥室的門被人推開,一個銀色頭發的少年站在門口,滿臉寫著高興,看見我的時候頓住,有點疑惑的樣子。

“喲,阿綱!”另一個黑色短發的少年摸了摸腦袋,“啊嘞……今天居然有客人啊!我剛才聽到了黑手黨了哦,你們又在玩遊戲啊。”

“獄寺君、山本君……你們怎麽來了。”阿綱一臉生無可戀,他捂臉,失意體前屈,“真是越來越混亂了……”

……

然後,其實就是沒什麽營養的、走流程的自我介紹環節。

銀發的少年叫獄寺隼人,黑發的少年叫山本武,是阿綱同班的好友。

知道我是高中生時,黑發的少年驚訝了一下:“居然是前輩啊。”

而在這之後。

我目睹了那個一口一個“十代目”,對阿綱崇敬無比、乍一看就是忠犬類型角色的,名為獄寺隼人的少年的災難。

一個粉頭發的少女,據說是他姐姐。來拜訪了。

他不知道為何想把他姐姐攔在門外,但是他的姐姐用自己做的,顏色詭異、冒著黑氣的料理破壞了門,徑直進屋。

然後,獄寺隼人在看見自家姐姐的那一刻,就捂著肚子,一臉痛苦地倒下了。

就算不聽他倆過去的故事,我也猜到這是一種可怕的ptsd了。

隻是……這個世界上黑暗料理界的定律難不成是,頭發越粉,殺傷力越狠嗎?

畢竟,我突然想起了好友五月製作的料理,不過她的廚藝還沒到達這種毒藥……話說這好像也不隻是毒藥的程度了吧!已經是超能力的範疇了喂!

不過這對我也沒什麽影響,就算是我知道自己可以無效化超能力,我也完全不想去試著碰那種料理,實在太精神汙染了。

我咬著吸管,喝了一口奈奈阿姨做的橙汁,又繼續問了身旁一臉“對於目前這種狀況很頭疼”的棕發少年重複的問題。

“阿綱你難道不覺得有哪裏奇怪嗎?”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啊!”他看向我,表情憔悴,“……而且更奇怪的是,前輩你為什麽會用一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的表情說著覺得很奇怪這種話吧?”

我平靜道:“用不覺得奇怪的表情說覺得很奇怪的這種話也完全不奇怪吧,畢竟奇怪的又不是我,而是你們。”

澤田綱吉抱頭:“繞口令嗎這是……我已經被歸類為奇怪的人了嗎。”他看上去快要淚流滿麵了。

“我就是覺得……”我想了想,沉吟了一下。

反正,我現在對這個魔幻的世界都已經習慣了,也很難對這種程度的事情感到驚訝了。

我突然想起來之前看見對方頭頂冒火在跑步的這件事。

“阿綱你在學校有參加什麽運動社團嗎?或者說你喜歡跑步嗎?”

“……誒,沒有,不喜歡,前輩為什麽突然問這種問題……?”

沒有啊。這裏不是運動番呢。

那再看看黑手黨、殺手、十代目、首領這類詞,事實就很明顯了。

再加上他頭頂冒火時的第二副麵孔……如果那不是運動番的特效加人格分裂的話,就肯定是某種超能力了。

“那難不成阿綱你是突然繼承了比Port Mafia還大的黑手黨組織,裏包恩就是作為教師來教導你成為合格的首領的。而裏包恩……”

裏包恩的話,是個有超能力的嬰兒、或者說是被什麽超能力給縮水的成年人強者吧?這種類型,一定是番劇裏的萌物+主角的引導人,頭銜一定是和體型反差最大的“最強”吧。他自己所言是世界第一殺手的話,那就是黑手黨世界的最強殺手咯。

澤田綱吉:“!!”

澤田綱吉:“……Port Mafia又是什麽啊?!”

他一邊吐槽一邊瘋狂搖頭:“不!那個,我們……啊對,我們隻是在玩黑手黨家族遊戲而已——”

家族啊……那就不是像文野裏那樣的黑手黨組織而是意大利那種黑手黨家族啊。

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無所謂地問:“遊戲?比如說9天之內要成為黑手黨教父之類的?”

澤田綱吉:“???”

澤田綱吉:“等等……、為什麽9天就能成為黑手黨教父啊?前輩你到底把黑手黨當成什麽了?那可是黑手黨啊!黑手黨啊!”

我撐著下巴歎了口氣,完全不以為意:“是啊,黑手黨啊,要去拯救世界、維護和平的黑手黨啊。”

“為什麽黑手黨會去拯救世界啊!正常提到黑手黨不都是想到各種打打殺殺……總之誰會想到拯救世界維護和平啊!”

“少年jump的漫畫裏不都是那麽畫的嗎?”

“結果居然是漫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