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國中時期,應該是讓我堅固了“這個世界是二次元”想法的重要階段。

從國中開始,我就覺得這個世界上有不少“眼瞎”的人存在了。

他們會理所當然地“無視”很多令我覺得非常費解的事情、這一度讓我覺得這就是所謂的“世界設定”所導致的。

國中時,社團我也就加入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悠閑的美術社,學生會的話一二年級是書記,第三年在赤司征十郎當上會長的時候,我就做了副會長。

說白了,我個人對於這些職務算是一種十分無所謂的狀態,不做的話我覺得一身輕鬆,做的話我也能勝任。

如果遵循自己的喜好我會選擇什麽都不做。

但是我的幼馴染是個非常認真的人。

他那種時時刻刻過於的努力(好吧或許在他自己眼中那不算努力隻是理所當然)的程度,讓我多少覺得待在他身邊的時候,安靜地做個鹹魚就有點對不起他。

你看,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嘛,既然有能力做到點什麽,就總會想著要幫他分擔一點壓力。

但是他統領的籃球部,我其實隻能算是半熟不熟的狀態。

畢竟對於籃球這項運動,我除了知道基本規則之外,對此其實毫無興趣。又累又會流汗,我實在是搞不懂男孩子們為什麽那麽喜歡。

我也並不怎麽擅長運動這種事,哪怕是後天有所鍛煉,但是因為全世界的人體質都不正常,我很正常的體質在他人眼中依舊是“比普通人還要弱”的。因此,從小就對我有所保護的幼馴染也並不建議我接觸、靠近那些可能會因此受傷的運動。

而如果要去找個說法去形容帝光籃球部的那些成員的話……

嗯、

全是ssr沒錯了。

看著帝光的籃球隊人員的發色,比起“奇跡的世代”,我更願意稱呼他們為彩虹戰隊。

姓氏除了黑子之外全都能和頭發的顏色對應上的。導致我一度覺得這也是什麽奇怪的定律,畢竟籃球部又不可能靠發色去選人打籃球,這太不符合邏輯。所以就隻能說明是籃球之神選擇了他們的五顏六色。

他們真的沒發現自己的角色定位和特攝片裏穿著各色衣服的超人一模一樣嗎?

回想起年幼的曾經,剛認識赤司征十郎這個人的時候,我也曾問過他那種傻問題。

我說:“赤司君,難不成是因為姓氏裏有‘赤’,所以才是紅頭發的嗎?”

那一天,赤司是怎麽回答我來著的?

正在看書的赤司抬頭看著我眨了眨眼,似乎沒想到我的想法和提問的角度如此清奇。

他居然一本正經地認真地回答了我:“我的紅頭發其實是遺傳自母親……所以頭發的顏色大概和姓氏沒有任何關係。”

後來我見到了他那溫柔的母親和那個不苟言笑的父親,哦,確實……不過阿征更像他媽媽真是太好了。

而現在的我知道了人類頭發五顏六色的真相了。

所以赤司征十郎是因為姓“赤司”所以才隨機抽中的紅色的頭發嗎。而他的父親明明也姓赤司,卻不配擁有紅色頭發。

非要說姓氏和頭發顏色沒關係,我才不信呢。

聽我說,雖然齊木君說自己更改了世界設定,說什麽人類基因被改變,頭發就變得五顏六色很常見了。

但實際上也不是誰都能夠擁有彩色頭發的,這個世界上黑頭發棕頭發的人占比還是有很多很多的。

我是覺得。

要麽是他們的作者不喜歡畫五顏六色的頭發。

要麽是他們根本就不是歐洲人,所以根本抽不到ssr的發色。

不像我,我就不一樣,我隻是個被排除在外的科學人。

……

話又說回來。

要細說我和籃球部那點可憐的緣分的話……我和經理桃井五月在一年級同班了一年,作為前後桌的我們、幼馴染都在籃球部的我們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好友。

我和她的竹馬青峰大輝算是混了個臉熟。

然後就是綠間真太郎,算是因為有關星座幸運物的話題、以及他和赤司的關係最好而莫名其妙熟悉起來的。

再然後就是黑子哲也,他的話……果然是因為存在感和我覺得大家都“眼瞎”這個問題吧?

二年級時候我們分到了一個班。

第一次是我主動和自己的新鄰座打招呼。

第二次是在圖書館,正好遇見了,我和對方搭話。

第三次、第四次……

畢竟,和同班同學遇見了打招呼也隻是禮貌行為吧?

隻是有一次,黑子君保持著自己那張淡定的撲克臉,卻問了我一個奇怪的問題:“為什麽東堂桑每次都能一眼就在人群中發現我呢?”

我一時間卡殼:“就……因為黑子君你很顯眼啊?”

那麽藍的頭發……在一些並不是那麽五顏六色的人群中多麽顯眼啊。

黑子君圓圓的眼中有著大大的困惑,他似乎開始懷疑人生了。

他說自己還是頭一次被人如此評價。

而他自言自語的一句感歎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說:“赤司君說的果然都是正確的嗎。”

“誒?”疑惑的人變成我了。

“嗯,赤司君提到過東堂桑。”

“他說我什麽?”

“赤司君說如果是東堂桑的話,一定一眼就能發現我。”

哦,是嗎……所以其他人果然是眼瞎嗎?

“黑子他,存在感很低的。”

而麵對我的疑惑時,紅發少年摸著下巴笑了起來,這樣回答了我。他講話向來認真,開玩笑的時候雖然也有,但是這種針對別人的評價他說的必然是真話。

“明音,是你的洞察力很強。”

“……那是洞察力的問題嗎?!”我大受震撼,我不理解。

——但是,就算是赤司他看人的眼光一直都很準確,我也從不認同他對我的這類評價。

我要是洞察力強的話我就應該去隔壁打個網球,沒準也能像跡部一樣打出個冰之世界什麽的。

可惜我並沒有辦法開啟那般魔幻的技術。

明明是全世界人都眼瞎,為什麽大家都不承認是自己的眼睛有問題呢?

而所謂的存在感低,到底是什麽樣一種玄幻的概念呢?

正常人真的會有存在感高低這種概念嗎?不都是人嗎?人可以有高低胖瘦醜美之分但是不應該有如此奇怪的區別概念。那麽大一個人又不是透明的怎麽會發現不了呢?

可老師點名時會下意識地忽略掉他。

上課睡覺的時候都不會被發現。

讓人好生羨慕。

打球的時候也是一樣。

也就是說他頂著一頭那麽顯眼的藍發上場,卻可以像個幽靈隊員一樣使出神出鬼沒的傳球。

而且那籃球還會發出奇妙耀眼的藍色光芒特效。但那些對手就跟見鬼似的,愣是發現不了他。

醒醒!他在發光啊!他渾身都一股子那種隱藏式運動番男主角的氣息啊!

還有綠間那個半場投球是什麽鬼。

紫原那個、青峰那個又是什麽鬼,他們的運動能力真的是正常中學生該有的水準嗎?

那時候,因為一時好奇,我去看了幾場他們的籃球賽,之後就感覺國中籃球界也像網球界一樣開始魔幻起來了。

……可是又不太對勁,因為網球界的中學生還有很多旗鼓相當的對手,強校之間選手的實力分布也算比較均勻,而帝光在籃球界卻毫無敵手,他們這幾個五顏六色的湊在一起就像滿級SSR在虐菜雞R,怎麽看都不太對勁。

這種發展……怎麽看都不像漫畫主角團隊該有的氛圍。

或許從那時候開始就有所不對了,但是我並非籃球部的人,自然發現不了太多矛盾。

隻是從五月時而憂慮的隻言片語中得到了一點情報,而赤司平日裏並不會主動去跟我說這些話題。

國二時期,某天在午間和赤司下棋的時候,我頗有疑慮的提出自己的見解。

而對麵的赤發少年斂著眼,把玩著手中的棋子,語氣淡淡回答了我:“大家都很強,能勝利難道不好嗎?”

啊、勝利。

那是帝光的準則,同時也是赤司征十郎的個人準則……

我不能說贏不贏都無所謂,但是我實在是不理解為什麽有人能贏到麻了。

比如說某一天陪著五月去找他的竹馬時,聽見了青峰大輝哪句過分中二的台詞:“能打敗我的隻有我自己”的時候,我就很震驚。

我真的很想笑。雖然氣氛很嚴肅(?)好像不適合去笑。我就是覺得,等到他二十歲之後再聽聽自己現在的言論真的不會腳趾摳地覺得羞恥嗎?

我特意讓對方重複了一遍,並錄下來發給了隔壁和他同聲優的跡部景吾。

同樣很中二,但是走的路線完全不同的跡部景吾則是回了我一個大大的問號。

我的思緒飄回。

“明音。”赤司落下棋子,“依你看,如今的籃球部還缺少什麽呢?我並不覺得缺少什麽,帝光毫無疑問能拿下全中三連勝。”

友情、熱血、勝利。

我說:“你們缺少的是熱血。”

赤司:“……”

我繼續:“友情也不怎麽牢固的樣子。”

雖然排除了赤司和黑子還正常?籃球部的其他人因為打籃球身高海拔很高,目前看著外表甚至都不像未成年了。

但實際上他們也都是十來歲的小孩子,處於以自己為中心的中二年紀,為人處世並不圓滑,又都是心高氣傲的天才。

天才都聚在一起也不是什麽好事,太過尖銳的東西有時候隻能互相傷害罷了。

“友情、熱血、勝利嗎?還真像你能說出來的回答。”赤司突然笑了起來,他又垂下眼,盯著棋盤,“你的意思是,隻剩下、或者說早晚都會隻剩下勝利是嗎?……不過,隻要能獲得勝利的話……”

我感覺氣氛不對,想都沒想突然抬起手,“啪”地一下子,手刀就敲到了他的腦門上。

我沒用上什麽力氣,他也不會多痛。但是敢用這種行為對待他的,也就我一個了。

麵對的紅發少年抬起頭,難得露出有點懵然表情,是沒反應過來,有點呆萌的樣子。

我抬起下巴,冷酷無情地提出要求:“請把正常的bgm給我切回來。”

“……有時候也會完全搞不懂明音你在說什麽呢。”他回過神,彎了彎眼,紅眸泛著柔和的笑意,是突然有點失笑了。

“謝謝,我也是一樣。”我反過去吐槽,“勝利魔怔人。”

我的幼馴染是個勝利魔怔人。

不論什麽比賽、什麽考試他隻要參加就一定要拿第一。這也是赤司家、他那個過於嚴格的父親對他一直以來的要求。

而他也像個被勝利女神眷顧的人一樣,靠努力的那些也就算了……可就算是和他玩猜拳這類純粹比運氣的遊戲,他也從來不會輸,除非我提條件耍賴、他因為某些原因故意輸。

不過,在他人格分裂之後。我回想起來那天,那時候發現的不對勁,應該就是他“黑化”的預兆了吧。而我也應該收回前言,第二人格的赤司征十郎才是那個真正的“勝利魔怔人”才對。

事實證明了,天才們聚集在一起還有一個壞處。

那就是——中二病也是會互相傳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