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刨丹
“水，水……”溫祁虛弱地叫喚。嘴唇發白，臉上毫無血色，猶如女鬼。身上酸軟無力，提不起一點精神。
“阿久，你醒了。”正進來的溫情趕緊給她倒了一杯水。見她小心地喝水，也對，都那副樣子了，就是喝水也會感到疼痛。對於她到哪裏去了，又做了什麽才落的如此模樣，她也不好詢問。說實話，從小到大，對於她的行為，她實在是沒有看懂過她。
你說她天資聰穎，也是，五歲就結丹；可若說她愚鈍，不成大器，卻是天天不務正業，到處惹是生非。
是女子，愛逛花樓，看到一些好看的人，還虜回不夜天。溫若寒甚至對她的性取向產生了懷疑，那一段時間，看她都帶著審視的目光，明裏暗裏的旁擊側問。最後，終於得出來一個結論，溫祁的性取向是正常的，隻是喜歡收藏美人，因為她不曾有其他逾矩的行為。因為以前她還時不時去那個院子，大了之後，去的時間便少了。
表麵上是這麽回事，可她還教她們一些手藝，她還教過她們其中一些人的醫術。她們來去自由，旁人隻當她厭倦了，想放她們自由……
還有很多很多，她一直都看不懂。但是她知道，她其實是一個很善良的，內心很溫暖的人。無論她做什麽，她都會考慮別人……
“還要嗎？”看著她喝完了，她輕輕地點點頭，乖巧極了。“我再給你倒一杯。慢點，你睡了一天了。你才好，現在又感冒了，要不是阿寧看到了你，把你抱了回來。你身上那麽多傷，要是在那裏過一夜，你可能就死在那裏了……真是，一點都不知道照顧自己。我治好了你是為了你更好點生病嗎？”
溫祁聽到，扯出一個笑容，繼續小口小口地喝水。
“阿寧的藥應該熬好了，還有江小姐的。等會我去叫他，對了，我還煮了點粥，這個時候，忌辛辣。你自己也清楚了，你現在是說話都不想說，那些東西，就更別說了。”
聽到江小姐時，溫祁抬起頭，看著溫情詢問用眼睛詢問。
“江氏，被溫氏屠了，江家夫婦身死。江澄被化了丹，江小姐，染了風寒。現在他們被溫氏通緝，所以到這裏來，索性也安全一些，隻是……”
聽到溫情所說，她瞪大眼睛。江澄被化了丹，那麽，然後……其實，她很想說，他們沒有死，但是，好像有什麽東西堵住了她的喉嚨，使她發不出聲音。她隻能用眼睛看著溫情。
溫情看到，以為她又有什麽話要講。“別想太多，這是你二哥所造成的，不關你的事，好好休息，我去給你拿藥和吃食。”然後，就離開了。
她明白了，這又是不能說的，也說不得的。嗬!她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眼裏的情緒……
溫祁下了床，到周圍走走，到了大廳，發現她們都聚在一起。“宋嵐!”她聲音明顯嘶啞。
一時間之眾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魏無羨他們看她眼神明顯不同了，一種淡淡的疏離，眼裏也沒有初見時的陽光了。“你的眼睛？星塵呢？怎麽不見他，你們不是形影不離嗎？”溫祁皺著眉頭，用不是很好聽的聲音詢問。
宋嵐沒有正麵回答，隻是將所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薛洋？他怎麽？不對，這不太可能，他那人她了解，怎麽會……
“所以，你是說，你的眼睛是抱山散人治的？是星塵求她師傅救的？”溫祁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似是不相信。她最近才去了師姐那裏，這是根本就在那之前，師姐根本又沒有說過，所以不可能是她出手……想來想去，想到自己曾經看過的一本醫術，他好像明白了，他這師侄做了什麽……
“抱山散人？”溫寧重複一遍。
溫情：“是傳說中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隱逸仙師。”
溫祁聽到，有些驚訝，師姐的名聲這麽廣的嗎？但是，醫白骨可以。但是活死人卻是要付出代價的。哪有那麽神奇，不然，她和藍翼前輩也不會……
……
溫情：“那抱山散人呢，她在此處嗎？”
“讓他休息吧！”魏無羨說。
“可……”
“抱山散人是我師祖，我還不知道嗎？”魏無羨輕鬆地說。
溫祁看到，就知道他肯定在說謊，且不論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肯定不知道。就算知道，重塑金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肯定是要付出代價的，這代價？想到曾經翻閱過的一本書，恐怕是以丹易丹……
“你知道什麽？找她幹什麽，找我就可以了!”溫祁走上前去，看著他們。
“你？”溫情有點好笑的看著她。
“我？怎麽，我就不行？好歹抱山也是我師姐，我倆同出一宗，沒道理她知道的我沒學過啊！這東西，我會，找我就對了。”溫祁拍拍自己胸脯，不聊反而咳嗽起來。
“溫兄，你真的有辦法？”魏無羨有點懷疑地看著，但眼裏還是希望這是真的。畢竟他都做好了心理準備，準備拿自己金丹，現在，不需要，他還是高興的。
聽到魏無羨的稱呼，她笑了笑，“那當然，你師叔祖還能騙你不成？”
溫情皺眉看向她，有些驚訝，然後又是釋然，“難怪……可是，我沒有見你會醫術啊！這麽多年了。”
“啊！”溫祁愣了一下，有擺擺手，“被發現了，我是不會，我剛剛隻是開個玩笑。師姐會，我帶他去找師姐，在加上我的輔助，肯定會好的。剛剛隻是想炫耀一下自己，沒想到被戳穿了。阿情，你真掃興!”
剛才緊張的氛圍被怎麽溫祁這麽一攪和，他們反倒輕鬆了。畢竟，溫祁這人，說到的事就一點會完成，前提是，她是認真的。
“等等，小情兒，你要不要去觀摩一下我師姐，這可是抱山散人，想不想去看？”
“我去，我去!”魏無羨喊道。
“不行，你得在這裏照顧江小姐，江小姐病還沒有好，要是再病倒了，誰來照顧？”
“好吧!”
看到溫祁這麽胸有成竹的樣子，他們也信了。都認為抱山散人可以救江澄……
……
“江澄，我們有辦法了!”
“真的，你快說。”
“先吃完飯，不然不給說。”
……
“所以，你說，溫祁可以救我？溫祁可以帶我去找她師姐，然後恢複我的金丹？”江澄眼裏有些複雜。他本對溫氏之人已是恨入骨髓，可是現在。他們是住在溫情這裏，師姐生病了，也是他們救治，溫情他們不是嫡係，隻救人，不殺人。溫氏所為與他們也沒有太大關係。但溫祁不一樣，他是溫家嫡係，也是溫晁的弟弟，是害他家破人亡的凶手的弟弟。他沒有做什麽，但是想到他是溫氏之人，便不舒服。如今，還要靠他……
“怎麽，我不行!不相信我？”溫祁走了進來。
“你聲音……真難聽!”良久，江澄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魏無羨留在了夷陵監察寮，照顧師姐。溫祁，溫寧，溫情就出去了……
溫祁走的時候，看了他們一眼，“好好看著，我不喜歡別人進去翻我東西，記住，如果我發現了什麽異常，你們知道後果的!”
麵對溫祁的威脅，他們也是嚇了一跳，一整天都是兢兢業業的，換班是再三囑咐，本來還有人不耐煩，結果聽到是溫三公子的話，立即老老實實，還要求再重講一遍。他們已經很好的在執行了，但是，人二公子帶人來了，不管不顧，就進去了。他們試圖阻攔，但被一句他們是兄弟，就這樣的給打發了……
魏無羨聽到門口的動靜，就帶著師姐從後門悄悄溜走了……
〔昨晚……〕
“你說什麽？你不是說抱山散人可以救他嗎？為什麽你要拿自己的金丹去換他的？”溫情一臉震驚。
“你當真認為這隻是尋常醫術可以挽回的，要是這樣，你會不知道？金丹這種東西，重塑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而這種代價，沒有幾個人能夠承擔”
聽到溫祁那麽一說，她也是一愣。是她太天真了，她們這一支世代行醫，要是真有這樣方法，不會不知。她到底，還是天真了，竟都沒有阿久看的透徹。
“不行，那也不行。這溫氏犯下的錯，又不是你錯，你又何必承擔。我不同意。”
溫祁隻是尋常的語氣，“就算這不是我的錯，那我是溫家三公子總是真的吧！這是溫氏犯下的錯，就理應由溫氏來承擔。”
“那又怎樣，他們我不在乎，反正我不會去做的!溫辭酒，你聽好了，這不關你的事!”溫情難得的嚴肅了一回。
溫祁突然笑了，輕輕的，很好看，在燈光下，整個人的棱角都不見了，整個人都變得柔和了。“阿情，其實，這麽多年了，你應該也猜到了吧！我和他們不一樣，刨一顆金丹對我來說，沒有什麽事的。”
溫情皺去了眉頭，的確，為她看病這麽多年，她也是知道她的脈像和尋常人不一樣。她的血，她的恢複能力，都不同尋常。
看著溫情，溫祁繼續說。“天生靈體，生而結丹，血脈純淨，有活死人，醫白骨之效，世間難得一遇。天資聰穎，修煉速度是旁人的幾倍。而且，還可再次結丹……”溫祁挑了一些可以講述的部分給她聽。
“恰好，我就是。所以，我體內有兩顆金丹，拿一顆，並無大礙。而且，尋常金丹，換的成功機率很少，我不一樣，配上我的血，十成把握可行。所以，除了我，還有誰？”溫祁語氣平平，聽不出悲喜。隻是最後一句，卻是不容置疑。
“阿久，你的身體很虛弱……”
“而且，這也是溫氏欠他的。因果報應，自然法則，我隻是在還債而已!同意吧！那點小傷，沒什麽的!”溫祁的聲音格外落寞。溫情不知何時，曾經那個少年，竟然背負這麽多，竟然想了怎麽多。他們，卻沒有發現!從哪個時候考試的？是她偽裝太好，亦或是其他……
溫祁看著溫情在臉部的活動，也知道她現在心情很複雜。畢竟，曾經再總是惹禍的人，為什麽知道這麽多，又為什麽理智，還說出了因果報應。溫祁走了，她知道，溫情需要好好休息……
江澄換好了丹，和溫辭酒換了丹……
溫寧很驚訝，因為他並沒有看到什麽抱山散人，這兒隻有他們幾個，他看著阿姐和阿久，不知為何，感覺有點不對勁。果然，他的預感是對的，並沒有什麽抱山散人，是阿久和江公子換了丹。姐姐和阿久都製止他，他是個好孩子，就隻能靜靜地看著阿久被刨丹。
後來，聽說刨丹很痛，但是，他卻沒有看到阿久有任何的痛苦之色，就好像尋常的吃飯喝水一樣，她總是淡淡的不出一聲。他看著她，她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她竟然嘴角帶著笑。她搞不懂為什麽會這樣，他也不想弄清楚。可是後來，他還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