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兩麵宿儺蹲下來,伸手捏住我的臉頰左右晃了晃,看著我嘴裏叼著的胡蘿卜,臉上露出嘲笑:“真有意思啊,你的表情。都把我逗笑了。”

我回過神,嚇得一抖,嘴裏叼著的胡蘿卜掉下來。

兩麵宿儺的眼神瞬間變冷,捏在我臉頰的五指開始用力,我從嗓間發出微弱的痛呼,眼淚也冒了出來。

他卻沒有一點憐惜,猩紅的眸子微眯著盯我:“膽子不小啊你,我讓你吐出來了嗎?”

“對、對不起……”我手忙腳亂地去撿掉在我衣服上的胡蘿卜,正打算重新塞進嘴裏,胡蘿卜卻被兩麵宿儺奪了過去。

“別心急,”他掐著我的臉往上抬了抬,漫不經心道,“胡蘿卜多沒意思。”

我臉色煞白,不知道他想做什麽。

下一刻,原本掐著我臉的那隻手就猛然捂住了我的嘴。他的手掌很大,捂過來,幾乎將我半張臉都遮住。

鼻子無法呼吸……

我張開嘴,正打算吸氣。

結果就有一個熱熱的、像是舌頭的東西鑽進了我的口中,不斷戳著我的口腔內壁,攪動我的舌頭,甚至還一直往我喉口的位置戳,好痛……

我**著伸出雙手,無力地亂抓,扯住了兩麵宿儺的袖口。

兩麵宿儺露出完全形態,另外兩隻手擒住我的雙手,用力摁在地上。緊接著他拉下我肩膀的衣服,俯身下來,重重咬上我的脖子。

因為缺氧和血液的不斷流失,我的眼前陣陣發黑,正以為自己要死在這裏時,一陣有別於往常的熟悉聲線出現:

“大人。”

——語速比平日快了點,聲量也高了些。

……

被打斷了。

兩麵宿儺感到無趣,悠閑又輕慢地放開我,站起身,雙手揣在懷裏,斜斜地靠在牆壁上,“拿到了?”

裏梅半跪在地,態度恭敬地將用布包著的血淋淋東西高舉起來,開始匯報這次任務的詳細經過。

而我則狼狽不堪地趴在地上,喉嚨幹痛到好像會就此壞掉,還有脖子,脖子好痛。

我冷汗淋淋,缺氧般大口喘息著,不遠處的裏梅衝我使了個眼色,看意思像是‘走’。可兩麵宿儺就在我旁邊,我不太敢動,於是膽怯地搖搖頭。

直到裏梅恨鐵不成鋼地瞪過來一眼,我才不得不顫著手攏起散亂的和服,跪爬著往後逃。

兩麵宿儺此刻全部的興趣都放在了裏梅的匯報上,所以並未管我。

……

我一路倉惶跑回房間。

將屋門快速關上後,就鑽進被子裏瑟瑟發抖,連一根頭發絲都不敢暴露在外麵世界,擔心兩麵宿儺順著那根頭發絲會將自己扯出去。

我的心跳難以平複。

喉嚨好痛,脖子上被咬的地方好痛。

我輕輕咳了一聲,又忍不住伸手觸碰了下自己的脖子,結果摸到了溫熱。

都過去那麽久了,血還沒被止住嗎?

再這樣繼續下去,我會因為失血過多暈過去的吧?或者是更嚴重一點的……死?

我有些慌,連忙用雙手捂住患處,想要堵住。

但血卻順著我的指縫往外冒。

怎麽辦?

怎麽辦怎麽辦?

就在我慌張無措時,被子忽然被一把掀開。

我受驚般往後躲了下,才發現是裏梅。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你出去做什麽?”

我雙肩微顫,努力發出聲音:“妾身餓了,所以……”

“臨走之前我說過的吧?不要亂跑,你是記不住嗎?!”裏梅語氣很差,甚至可以用爆來形容,我的情緒本來就很不穩定了,被這麽一頓凶,頓時有些忍不住眼淚。見我

這樣,裏梅更加煩躁了,音量都加大不少,“哭哭哭,你又在哭,煩不煩。”

“可是,可是妾身的肚子好餓……大人您又沒說什麽時候回來,妾身留在這裏連外邊是天黑還是天亮都不清楚,也不、也不知道時間到底過了多久……”我抽抽噎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即使喉嚨痛到不行,也無法阻止我發泄委屈的欲望:

“而且這套衣服也壞掉了……腰帶被扯斷了,肩膀處的衣服也被抓爛了……脖子上的血一直往外冒,怎麽都止不住……喉嚨好痛,眼睛也好疼……”

越說,我越覺得委屈,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

因為眼淚將視線模糊住,我放下捂脖子的手,抬起來去擦眼淚。結果卻越擦越亂,手上的血混著眼淚,全糊在了臉上。太糟糕了,實在是太糟糕了,怎麽可以這樣。我生平第一次祈求五條大人不要現在來救我,因為此刻的我實在是太醜了,五條大人看到了一定會嫌棄的吧。

可是、可是完全忍不住,眼淚一直在往下掉,我也不想的,不想出門遇到兩麵宿儺,不想被裏梅罵……如果五條大人那天沒去大泉蜘蛛山就好了,如果五條大人沒去,就不會遇到危險生死不明,我就不會落得現在這樣倒黴的處境。

若是重來一次,在五條大人說他要去大泉蜘蛛山時,我一定要緊緊拽住他的衣袖,又哭又鬧不管怎麽樣都好,都不讓他去。

我說那些話的時候,裏梅表情有片刻的呆滯。他沉默著聽我說完,良久,偏開頭,語氣有些生硬地說:“真蠢啊你。”

說完,他伸手過來。

我後遺症般本能地往後躲了下,但還是被裏梅抓住了。

他動作輕了很多,將我抓到床邊坐著,就開始查看我脖子上的傷口,果然一直在往外冒血。但他的反轉術式目前隻能治療自己,所以隻好擺著個臭臉離開房間。等他回來,手裏就多了隻瑤狐。

在裏梅的威迫下,瑤狐不得不用修複靈魂的方式替我治療傷口。

脖子不疼了,喉嚨也不痛了。

我哭聲漸漸減弱。

裏梅冷冷哼了聲,拎著瑤狐就又離開了。

這次他很久沒回來,再次回來的時候,身上帶著明顯的血腥味,但手上幹幹淨淨的,他將熱水端到我旁邊,用毛巾給我擦臉上的血。

用的力氣蠻大的。

我的臉被揉得生疼,但卻不敢說什麽。老實說我現在有些後怕,剛才跟裏梅控訴了那麽多,我有些擔心自己沒命活著見到五條大人。可是……看裏梅現在這個樣子,是沒打算跟我計較嗎……?

我糾結著,裏梅卻突然掀開我的衣領。

我嚇了一跳,猛地朝裏梅的手拍過去。用了不小的力氣,裏梅的手背都紅了,但他隻是略微皺了下眉,瞪我:“老實點。”

我不敢動了。

裏梅給我擦脖子上的血。

全部擦幹淨後,就開始研究我的衣服——被抓爛的衣領,和被扯斷的腰帶。

他少有的表現得很耐心,並且讓我很驚訝的是,他居然會縫衣服,也不知道針線是從哪裏弄來的,跟我身上的這身衣服顏色相近。

他將我肩膀處的衣服縫好,就去查看我的腰帶,繼續縫補。神情認真專注,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就像個……正常的普通人?

鬼使神差之下,我的膽子不知不覺中又大了點,超小聲問:“裏梅大人,那隻瑤狐呢……?”

剛一問完,我就後悔了。

果然,裏梅動作頓了一下,然後就沒事人一樣將最後幾針縫補好。但幫我係腰帶的時候卻用了很大的勁,我被勒得忍不住‘嗚’了聲。

裏梅聲音不冷不熱的:

“你如果有閑心,還是

多管管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