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又一次帥氣的解決掉危險後,井上千束陷入了沉默。
這應該不是她的錯覺,包括降穀零在內的那五個人似乎總是更容易遇見千奇百怪的罪犯。
明明隻是像往常一樣跟萩原一起去米花街買冰淇淋,卻在半道遇見了飛車黨。於是井上不得不抱緊摩托車前座的萩原的腰,被拉著以瘋狂違反交通法的方式抓住了飛車黨。
又或者是降穀零光在給井上千束帶章魚燒回來的路上遇到了獨自一人在街上哇哇大哭的一年級小女孩,送人回家時順道牽扯出一起家暴事件。
偶爾也會出現一些比較棘手的麻煩,但不管是多困難重重的問題,他們都能很好的全部解決掉——雖然他們解決問題的方式本身就是個大問題。
那幾個闖禍頻率高到離譜的家夥也像是打開了什麽奇怪的開關,做啥都喜歡叫上井上。
因為和那五個人的關係迅速拉進,井上也開始會被卷入到千奇百怪的麻煩事當中。
起初鬆田他們還會一臉緊張地觀察井上的神色,在發現井上確實已經不會再為此生氣或者感到委屈後,這夥人反倒意料之外的開始有所收斂。
在被井上問到原因時,降穀零是這麽回答的:“因為井上你已經很包容遷就我們了,我們自然也該收斂一些,不能總給你添麻煩啊。”
說不感動是假的,畢竟這幾個人最近老實到連鬼塚教官都覺得詭異的地步——雖然偶爾還是會小小的胡鬧一通。
倒是鬼塚教官,每次看到被降穀零他們拉著一起行動的井上,他都會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最近甚至已經開始自閉了。前些天的時候,井上更是在辦公室門口看到鬼塚教官握著她的教官的手,一臉慚愧地又是道歉又是鞠躬,就差痛哭流涕了。
“對不起,把你的寶貝學生禍害成這樣。”
言語之間,仿佛井上千束是被一窩土撥鼠連同根莖一起禍害了的國宴大白菜。
對自家寶貝學生參與了各種事件這一殘酷事實完全一無所知的女班教官三堀先生:“……?”
鬼塚班的那五個人依舊是辦公室的熱門話題,前天又闖了什麽禍,昨天又帥氣地救下了誰,今天又考出了怎樣驚人的好成績。
難以想象,“精明能幹,可以說是百年一遇的超級天才,警視廳未來的新星”,和“要是日本警察都是他們這樣的,那老百姓可能早就哭著跳進日本海了”這樣完全兩極分化的評論居然是在形容同一批人。
和降穀零他們已經有了一個深入接觸的井上千束雖然很想反駁,但對這樣的離譜評價居然找不出絲毫漏洞。
“精英和破壞王的結合體啊……”三堀教官在電腦上錄完一份資料後活動了下手腕,起身倒杯熱茶的空檔也加入了話題:“確實是一群難以評價的家夥。井上,你覺得呢?”
“啊?”
被突然點名的人寫字的動作一頓,她腦海中突然跳出一句不合時宜的話:
——對孩子而言,沒有危險時,爸爸就是最大的危險。
總感覺除了溫柔體貼的諸伏景光和嚴肅認真的伊達航,剩下三個人將來一定都會成為對孩子而言非常危險的父親。
被整間辦公室的教官們注視著,井上千束低頭認真思考了片刻,才微笑著說出自己的想法:“大概是對於小孩子而言,非常危險的人吧……”
教官:“對孩子而言嗎?還真是很特別的評價。井上你未來要是找男人可一定要擦亮眼睛,離這種麻煩的家夥遠一點。”
乖巧微笑的井上千束:“嗯,我明白了。”
此時淡定喝茶的教官哪能想到,他的寶貝學生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被他口中的麻煩人物給拐跑了。
雖然鬼塚教官有刻意幫井上千束隱瞞,但終歸紙包不住火,資曆本就更老的警校女班教官在得知真相時氣得揪住鬼塚教官的衣領子恨不得讓對方祭天謝罪。
於是在降穀零他們又一次被鬼塚請進辦公室時,井上正坐皺著張小臉地坐在辦公桌前寫著主題為“絕對不會再跟麻煩人物胡鬧到一起”的檢討書。
吵吵嚷嚷地五個人本身就很耀眼,在井上眼中又是獨一無二的豔麗存在。辦公室門被拉開的一瞬間,坐在辦公室外側的井上就抬頭和降穀零的視線撞個正著。
和鬆田一起走在隊伍最後方的萩原從側麵探出頭來,朝井上丟出個wink,潮氣蓬勃地抬手:“千束,你也在呀~”
雖然很想打招呼,但是……
感受著來自背後自家教官的死亡注視,井上千束把萩原發射過來的小心心全部彈了回去,並默默低下頭裝作沒看到萩原臉上受傷的表情。
鬼塚:“咳……”
眼看自己的學生注意力即將跑偏,鬼塚教官連忙握拳在嘴邊咳嗽一聲,道:“很多教官都來告狀了,你們幾個最近胡鬧得有些過分了。所以作為懲罰,運動會之後,你們也要繼續清掃男浴室,直到這個星期結束。”
此言一出,立馬招來了對麵五人的強烈抗議。
“這是對你們闖禍的懲罰。”
“少來,懲罰不是說好隻持續到運動會嗎。還是我們又做錯了什麽,你倒是說出來啊!”
“咳……”心虛的鬼塚教官眼神不安地瞟向了井上千束身後的女班教官,“總之,就從明天開始打掃男浴室。反正這周也隻有兩天了,不要挑三揀四的。”
“嘖?”眉頭緊皺的鬆田露出了凶狠的表情,他順著鬼塚的視線瞟了眼井上千束,很是不爽:“鬼佬你看那邊是幾個意思,我們可沒有為難過井上。”
萩原一愣:“重點不是這個吧小陣平。”
鬆田:“哈?”
降穀零:“事情的重心在於我們最近好像沒有惹出什麽麻煩事吧,鬼佬你憑什麽罰我們。”
被問到痛處的鬼塚教官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嗓子,眼神四處亂瞥一番後才小聲道:“就當幫我一個忙,明天開始懲罰,到這周結束也攏共就掃了一天而已。再說你們再運動會上的陣勢也足夠大的,已經是連校長都知道的地步了。”
前幾日的運動會上,鬆田他們連夜趕製了一麵寫有“鬼塚櫻花班”的旗幟,用來在運動會上為本班加油助威。這本來無可厚非,可萩原偏偏畫蛇添足地專門製作了一麵獨屬於井上千束的旗幟。
少女粉的長方形布料上用記號筆大大寫著“千束醬加油”幾個大字,後麵還跟著符合萩原風格的波浪線和紅色小心心。旗幟右下角歪歪扭扭地畫著五個卡通人臉,勉強能夠看出分別代表著他們五人中的誰。
井上千束第一次見到這麵旗幟是在她的長跑比賽上。當時她穿著一身輕便的運動裝正蹲著整理鞋帶,突然聽見圍觀的人群發出感歎的聲音,她扭頭就看到了被高高舉起的粉紅到冒泡的旗幟。
井上千束:“……”
雖然降穀零有提前說過會來為她加油,但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夥人會在萩原的慫恿下舉著如此囂張的旗幟就來了。
本身就是警校名人的五個人瞬間成為了全場焦點。井上甚至能聽到周遭有人竊竊私語低聲向身旁人詢問誰是千束的話。
“千束醬~加油~!”
井上千束:“……”
默默把視線從萩原那邊收回來的井上完全不想表現出認識這群人的態度,她現在恨不得立馬衝去把名字改掉。
本打算把裝聾策略貫徹到底,但當井上千束以女子組第一名的成績衝過終點時,降穀零他們無法掩蓋的歡呼聲已經暴露了“誰是千束”這個問題的答案。
整個運動會場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若有所思的齊刷刷扭頭,看向問題答案的中心——井上千束。而此時井上千束早就發揮長跑第一名的實力逃之夭夭了,隻留下一個模糊而又遙遠的背影。
也因著這一茬事,無論鬼塚教官如何從中隱瞞,警校女班的教官終於還是後知後覺的注意到他的寶貝學生最近好像和麻煩五人組走得非常近。
出於擔心,在對降穀零他們參與過的過往事件進行一番複查後,他驚恐地發現最近小半個月的案件中居然都有井上千束的身影。
警校女班教官:“這就是你那天以近乎跪下的姿態向我道歉的真相?”
鬼塚教官一臉頭大地望著眼前資曆比自己大了足足一輪,純粹是因為肩部中彈才不得不從一線退役下來的三堀教官:“……”
然後默默扭開了視線。
這完全是送命題好吧!開玩笑,答得不好的話絕對會被揍的!
於是井上在又一次和降穀零他們以闖禍的方式解決了案件後,就被自家教官逮到辦公室進行了長達半小時的教育,並在對方苦口婆心的勸說下,含淚寫下了三千字的檢討書。
雖然不管是教官還是井上自己都知道這份檢討毫無意義,再過不久他們就要從警校畢業了。
在送走鬧了一通後才勉為其難接受了懲罰的五人組,三堀教官端著茶杯靠在座位上,綿長地歎了一口氣:“井上,我不是不許你跟他們玩在一起。但你要知道,他們鬧出來的那些事,換成其他隨便哪個人,都足夠處分好幾回了。”
教官臉上像布滿了愁雲,眉頭緊緊皺成一團:“雖然我說的話可能會有點兒傷人,但卻是無可厚非的事實。降穀他們都是難得一遇的怪才,你我卻隻是普通警員中的一份子,對我們而言非常棘手的問題在他們眼裏都隻是小case。你是我很看重的學生,對我而言就像我的孩子一樣,我真的不希望你出任何事。”
寫檢討書的動作頓住,井上低著頭不敢抬頭,內心卻微微顫動。
因為看不到色彩,井上千束曾一度以為自己是不幸的廢棄品,就像52赫茲的鯨,因錯誤的音頻而和同類格格不入。隱匿在人群中,偽裝自己,沒有人能聽見她內心深處的孤獨。
但不管是高中時對她照顧有加的數學老師。還是如今說出把她當女兒看待的教官,亦或者是帶她一起行動的降穀零他們,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空氣中迷漫著綠茶的清香,熱氣從透明玻璃杯上盤旋而上。
“啊,說起來……”鬼塚教官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右手握拳在左手上拍了一下,打斷了室內的寧靜:“前段時間爆-炸物處理小組的負責人找過我,說是鬆田和萩原去找過他,說要再帶一個成績不錯的女孩子一起去小組報到,他們那邊也同意了。”
井上千束:“……”
突然感覺到一絲絲不妙的氣息。
鬼塚教官:“當時我沒細問,但那個女孩子果然是你吧井上。”
感動的眼淚被生生憋回去的井上:“我想大概應該就是我……”
臉上掛著微笑,但井上心底的小人已經開始瘋狂跑圈以試圖冷靜了。為什麽鬆田他們行動會如此迅速,那天不是說好讓她考慮一下的嗎。
原先還癱在座位上的女班教官近乎是暴跳起身:“喂喂,爆/炸/物那邊的話,井上去了就隻能做輔助人員吧。她這麽優秀的成績上不了一線實在是太浪費了吧。”
優哉遊哉躺回靠椅上開始喝熱茶的鬼塚:“有什麽辦法呢,畢竟是愛情的力量。說起來,井上你在和他們兩中的誰交往,鬆田還是萩原?”
井上千束:“不……沒有和他們中的任何人在進行交往。”
鬼塚教官:“這麽說就是單方麵追求嘍。嘖,這兩個毛頭小子。”
井上千束:“倒也不是在追求啦……”
鬼塚教官那邊還在絮絮叨叨的,三堀教官倒是先急了。他拖動椅子直接坐到井上麵前,眉毛擠得都快能蓄水了,整個人像熱鍋上的螞蟻:“我可是已經寫了介紹信給我那個在警視廳的同期,特意拜托他要好好照顧你。那邊也回信說如果你願意去搜查一課的話,會安排一個叫目暮的前輩帶你。井上你會去搜查一課的吧,會的吧?”
教官眼裏的迫切滿到快要溢出來了,握住井上肩膀的手也用力得讓她有些疼。
除了露出乖巧的微笑,不知道還能做出什麽表情的井上千束此時此刻倍感壓力,隻能費力地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嗯”字,試圖安撫自家教官的情緒。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鬼塚:“我也讚成井上去搜查一課。諸伏好像也打算去一課,果然選男人的話,還是諸伏這樣的比較靠得住。”
三堀教官:“喂鬼塚,不要擅自給我的寶貝學生開始挑選未來夫婿!”
鬼塚:“可是確實很合適啊。你看,諸伏的好性格我們可是有目共睹的,結了婚也不需要擔心井上會從丈夫那受氣。雖然這麽說有些冒犯,但嫁給諸伏的話都不需要擔心瑣碎的婆媳關係問題。而且聽說諸伏廚藝也非常不錯,是讓同期女生都自愧不如的地步。與其讓井上嫁給外麵不認識的男人,還不如和諸伏在一起呢。好歹是被我們看管過一段時間的家夥,也算是知根知底啊。”
“啊……這麽說倒也是。仔細想想,諸伏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呢。還有降穀零,他也挺不錯的。”
“那家夥還行,但最合適的果然還是諸伏吧。”
井上千束:“……”
不!請不要當著當事人的麵就擅自決定她的婚姻大事!而且教官你為什麽這麽快就被鬼塚教官給說服了啊!
檢討書已經寫不下去了,甚至想要立刻逃離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