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川香織!!”
教官的怒吼聲近乎是貫穿整個樓層。
井上千束拖著下顎露出了“你看吧,果然”的表情,一臉無奈地看著香織在眾目睽睽下被點名罰站。
自家好姐妹明明都強打著精神撐過了前麵幾節課。本以為上午的課能安穩度過,結果她卻偏偏在最後一節課上睡著了。
偏偏這節課還是一周才有一次的大課,萩原他們班也在。
井上千束瞥了坐在自己後麵幾排靠過道位置的長發男人。
她扭頭朝自己姐妹挑眉,小聲說:“看,果然在萩原麵前丟臉了吧。”
回應她的是香織麵如死灰一臉絕望的表情,還帶著幾分求助的神色。千束低聲說了一句“好好感謝我吧”,也跟著站了起來。
“抱歉!”
“昨晚因為房間裏出現了好多蟑螂,我半夜把香織喊醒幫我處理才導致她失眠不足!影響了同期休息真的非常抱歉!”
“作為懲罰,我願意和香織同學一起罰站!”
幾個小時前,鬆田和降穀差點因為臉上的傷被鬼塚教官給狠狠訓斥。
井上千束明明對此一無所知,但她卻神奇地說出了當時伊達航給降穀零和鬆田打掩護時,為了忽悠鬼塚教官才用過的一模一樣的謊言。
說完不顧講台上鬼塚教官欲言又止的複雜表情,她抱著筆記本和筆乖乖站到了後排的過道處。
在移動時還聽到誰小聲地發出了噗的一聲的偷笑聲。
側頭快速掃視一圈,因為罰站的關係成為了全場焦點,所有人都在注視著井上千束。
但根據聲音和距離來判斷……
井上蹙眉默默看向因為來得有一點兒晚,不得不坐在大教室後排的彩色五人組。
因為課程被打斷而略顯不爽的降穀,笑得溫柔的諸伏,雙手交叉放在腦後托著後腦勺的鬆田,笑著朝她小幅度招手算是打招呼的萩原,和臉上表情同樣很微妙的伊達。
雖然沒有直接目擊到,但聽聲音,剛剛偷偷笑她的人絕對是萩原吧。
被井上千束太過雷同的借口和鬼塚教官過於滑稽的表情逗笑的男人完全沒有自己被人嫌棄了的自覺,他用手肘頂了頂旁邊的鬆田。
鬆田臉上寫著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啵的一聲拔開鋼筆筆帽,在空白的筆記上寫寫畫畫了起來。
被立起來的筆記本上用黑色墨水塗寫了巨大的“謝謝”幾個字,表達感謝的男人托著下巴把視線轉朝其他方向,就是不願意看他被感謝的井上千束。被萩原無奈吐槽“表達感謝時好歹看著對方的眼睛啊”後,才轉過頭凶巴巴地看向千束。
井上千束:……
以這種表情特意扭頭看我什麽的,大可不必。
這家夥從入學至今居然隻和降穀零打過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是個人文奇跡。
至於另一個受助的降穀零,是在下課後趁著井上千束還沒離開,親口表達的感謝。
“受恩者當然要好好當麵親口表達謝意,寫小紙條這種事已經連國中生都不會去做了。”
本來都要走了,卻被突然cue到的鬆田轉身折返的動作極其絲滑連貫:“你說什麽!你這個金毛混蛋!”
“隻有一年級的小學生才會在說謝謝的時候緊張到不敢看對方的眼睛吧。”
“你這家夥……是想再挨一拳嗎?”
“奉陪到底。”
井上千束坐在座位上看著站在自己一左一右已經揪著對方衣領快要打起來的兩人,忍不住捂住臉,頭一遭露出了自閉的表情。
最後還是伊達航板著臉上前幾步擋在中間,抬手一左一右直接勾住兩人的脖子,發動了名為“班長的威嚴”的秘技,才化解了這場尷尬的情況。
“會因為那種事打架,降穀君你也是小學生吧,是怎麽好意思說鬆田的……”終於忍不住說出口的吐槽充滿了嫌棄。
話音剛落,井上千束便收獲了兩枚凶狠的眼刀,和三雙寫滿好奇的亮閃閃的眼睛。
“哎~所以井上你知道他們打架的理由嘍~?”
“知道。”畢竟近乎圍觀了全程。
“小陣平這家夥無論怎麽問都不願意告訴我原因,”眼睛亮閃閃的萩原擠開降穀等人,湊到了井上千束跟前,“井上醬就告訴我吧~”
“喂!”
“不準說!”
“……”所以你們也知道這事很丟臉啊。
井上千束做了幾個深呼吸,平複一番情緒後才恢複成平日的微笑狀態。
“不說也可以了,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可以拜托鬆田和降穀幫我一個小忙嗎。”
井上千束雙手合十放在臉邊,掛上石原裏美式笑容,歪頭一副人畜無害的純良模樣。
“放心,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降穀零:“說吧,什麽事。”
鬆田:“如果不麻煩的話,倒是可以考慮。”
“太好了!你們應該都有備用換洗的警服的吧,那可以麻煩你們兩位把身上的警服借我一天嗎,一天就好。”
“……”
雖然在問出口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被當做變態的準備,但這詭異的沉默和他們複雜的目光果然還是很讓人倍感壓力。“
必須趕快找補,不然以後這五人看見她肯定要繞道走。說不定校園裏還會出現奇怪的關於井上是癡漢的傳聞。
“是大冒險哦,之前陪朋友聯誼時輸了,她們要求我在三天內向任意兩位男性借來她們身上的校服。我一直都沒有完成,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
井上適時做出了苦惱的表情,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話聽上去真實可信。
“所以拜托啦,幫幫我嘛,明天會洗幹淨疊好還給你們的。”
漫長的沉默下,是降穀零先鬆了口。
“知道了。鬼塚班今天最後一節課在下午五點結束,你五點半的時候來宿舍樓下等我。”
而後是鬆田。
“嘖,行吧,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
“放心,不會做任何奇怪的事的。”如果穿在自己身上不算的話。
於是井上千束順利的在下午五點半守在男子宿舍樓下,在來往的其他男性地注視下,從降穀零和鬆田陣平那裏拿到了他們剛從身下換下來的校服。
“真的不用把幹淨的那套給你嗎。”
“沒關係的。我們每人都隻有兩套警服不是嗎,要是把沒穿過的那件借給我,你今天換洗起來會非常麻煩。”
“啊那這件警服就辛苦你了,還讓你洗幹淨什麽的……怪不好意思的。”
“哪裏,本來就是我給降穀添了麻煩。”
十分鍾後在滿臉別扭的第二人把換下的警服遞給井上千束時,從剛剛開始就抱著手臂一直站在樓下等人並且目睹了送衣全過程的路人男性同期露出了三觀被震碎的表情,他看向井上千束的表情就好像在說“這個女人不簡單啊”。
接過衣物的井上露出個無奈的笑:“我好像被很深的誤會了。”
鬆田挑眉,笑得挑釁:“嗬,在找我們借衣服的時候你就該想到會有現在這一幕。”
“鬆田真是不可愛。”
“哼。”
三樓深色窗簾被挑起的一角後麵,降穀零側身靠在窗沿上看著樓下的場景所有所思。
依著牆的諸伏笑著朝降穀零搭話:“是個很有特點的女孩子。”
降穀零:“你其實是想說她是個有些奇怪的女孩子吧。”
“倒也不是,隻是覺得井上是個很有趣的人罷了。”
陽光下總是溫柔微笑著的女孩子也已經走遠,在視野裏逐漸消失成點。
拉著窗簾的房間藏在陰影裏,降穀也未再搭腔,垂眸陷入短暫思考,順著縫隙溜進來的一縷陽光因為丁達爾效應而有了形狀,在降穀臉上投下一片暖色。
門就是在此時被敲響的。
“喲,降穀,一起去吃飯嗎。門口新開的那家蛋包飯味道一級棒,伊達班長說今晚要不要聚個餐。”永遠朝氣蓬勃的萩原腋下夾著一臉不情願的鬆田。
萩原打量了眼屋內的情況,反應極其迅速:“哎呀你們這是在偷看井上嗎?”
“不是偷看,是觀察。”
“是是是,是觀察~不過躲在窗簾後麵窺視女士的行為是癡漢才會做的哦~”
在井上千束做出癡漢行為前,就先一步被人說成是癡漢的降穀零皺眉,滿臉寫著不高興。他扭頭看向樓下來往的人群,沉默片刻才開口:“雖然說出來會顯得有些自大,但我總感覺井上好像對我們幾個特別在意。”
諸伏:“確實呢,雖然入學以來她從來沒有主動找機會向我們搭訕,但每次偶遇都會被目不轉睛地盯著看。”
萩原啊了一聲,正欲接話就被掙脫他束縛的鬆田用一個肘擊給打斷。萩原彎下腰捂著胸口,一臉受傷的痛哼:“小陣平真過分。”
活動著手腕的鬆田:“嗬。研二的話,一定會說諸如“這麽帥氣的夥伴湊成一堆當然會引起女孩子注意”的話吧。”
降穀:“確實是萩原會說的話。”
萩原:“啊,居然連零也幫小陣平說話。”
“嘖……”
與降穀零鬧哄哄的宿舍不同,井上千束回到自己安靜無人的單人間後反手就掛上了門鎖。
**平鋪擺放著鬆田和降穀的蔚藍色校服,顏色還很鮮豔,是他們剛換下的。
因為是麻煩別人,井上也不好意思開口要求對方把沒穿過的警服送來。就像她對降穀零說的那樣,如果她拿走了對方的幹淨警服,他們換洗時會很麻煩。除非離校,他們是不能換成普通的常服的。
經過高強度訓練,兩人的警服背部都殘留著汗液幹掉後形成的白色印記。但好在降穀和鬆田都是沒有體味的人,也很注重幹淨衛生。這讓井上即便是換上他們穿過的衣服,也不會有太多的抗拒心理。
不僅如此,一想到自己身上可能也會出現色彩,她甚至有些躍躍欲試。
被窗簾遮擋住所有陽光和視線的房間裏,降穀零的警服套在她身上太過寬大。即使扣住最上麵的扣子,也還是露出了大片鎖骨。
井上千束站在貼在衣櫃內側的鏡子前,眼睛也因為興奮的情緒而閃爍。是顏色,絢麗的顏色。如同展屏的藍孔雀尾翼上最豔麗的藍色。
在她黑白單調的身體上,降穀零的警服上衣就像是因為暴雨改變了路徑才突然注入池塘的溪流,讓整淌死水都變得生動起來。
真希望自己能夠一直擁有這份鮮豔的顏色。
所以拍張照留念吧。
作者有話說:
1.
女主借衣服的動機沒有被警校組懷疑,所以不需要尷尬。
而且別說隻是找異性借個衣服了。
就算是某個人做出看小皇片的行為,也是“自己悄悄看並不尷尬。被發現了才尷尬。”
所以你們真的不用尷尬啦。
2.
一個色盲,過去22年世界都是黑白灰,第一次看到顏色的震撼和向往是非常強烈的。想要把衣服找理由借過來穿的行為動機也是合理的,所以我真的不希望在評論區看到有人說女主癡漢。
3.
沒幫女主的行為洗地,不要擅自說我在為女主硬洗。
我為什麽要洗地?
衣服是對方同意借的,女主也隻是在保持自身衛生幹淨不會弄髒衣服的情況下穿上拍了張照就立馬脫下。她是抱著衣服又親又啃了嗎,還是散播照片了?
隱瞞借衣服的真實原因是不對,但我從來沒有發表過“女主做得正確”的言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