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向謝洄之發出邀請後，林聽先問了下許今語，介不介意倆人的午飯變成四人的。
許今語：【當然不介意！我拒絕和謝洄之吃飯的機會，那我不是傻子嗎？】
這可是別人想也想不到的美事。
林聽看著她這話想，沒那麽誇張吧。
和許今語說定，她抬眸看著謝洄之，“考慮好了嗎？”
謝洄之偏著頭看她，似笑非笑，“我還能拒絕？”
“……”林聽心想，你當然能，但我要強勢霸道一點。
“可以是可以，”她對著謝洄之那雙漂亮的眼睛，認真替他分析，“但你拒絕了我，還會有很多新聞社的成員來找你，你總不希望每天都被新聞社同學堵吧？”
聞言，謝洄之揚眉，玩笑問：“這算威脅？”
“…我沒那個意思，”林聽底氣不足，“我隻是在陳述事實。”
“嗯，”謝洄之垂下眼看手機，隨口道：“再說個我去的好處。”
林聽緘默數秒，厚顏無恥地說，“在你的人生履曆裏增多一次和美女吃飯的經曆算不算？”
話音落下，謝洄之還沒發表意見，一旁的鬱程先笑了出來。
林聽窘迫：“……”
她抬頭那一瞬，注意到謝洄之勾著唇角笑了下，“行，”他低著頭在看手機，嗓音清悅，“我去。”
林聽：“…謝謝。”
謝洄之：“不客氣。”
上課鈴響起，鬱程回自己位置。
這節課，林聽和謝洄之沒再交流，甚至連眼神交匯都沒有。她埋頭寫作業，偶爾不經意側眸，注意到謝洄之趴桌上睡著了。
他皮膚狀態很好，膚色偏冷白，比很多女生都要白。側臉立體鮮明，眼睫毛長而濃密，三庭五眼長得極為標準，難怪能招那麽多人喜歡。
不過想想，林聽又覺得，即便謝洄之長得沒這麽帥，他也會很招人喜歡。
他是學校風雲人物，是以全省第一名成績入校的，他有自負傲慢的資本，可就林聽和他接觸的兩次來看，這個人自傲卻不自負，冷淡卻又熱忱。
他是林聽目前接觸過的，最矛盾，最難以用所學文學來形容的一個人。
**
紙包魚店在東門。
下課後，林聽本打算和謝洄之他們一起過去。但鈴聲一響，謝洄之就被教室裏一位女生喊住。
他看了那人一眼，朝鬱程說，“你們先過去。”
鬱程：“地址發你微信。”
走出熙熙攘攘的教學樓，林聽扭頭看向鬱程，“直接過去？”
鬱程笑了下，“我是可以，你要回趟宿舍嗎？”
“不用，”林聽道，“我室友已經先去店裏了。”
東門那家紙包魚店非常火，常常會需要排隊。
許今語在宿舍無聊，索性就先過去占位了。
兩人往東門走。
走了一會，鬱程才再次開口，“林聽。”
林聽扭頭。
鬱程望著她，笑了笑說，“你是真的很有耐心。”
“……”林聽聽懂了他話外之音，笑問：“這是褒義還是貶義？”
鬱程：“褒義。”
他走在她身側，“我還以為你會著急問我跟駱尤見麵的事。”
林聽和駱尤，還有鬱程是高中校友。這其中鬱程和駱尤是同班同學，他們學理。林聽是文科生，但她和駱尤從小認識，說句青梅竹馬也不算誇張。
倆人小學、初中、高中都在一個學校。林聽的媽媽對駱尤，更是關愛有加，把他當成自己半個兒子在照顧。
高中時候，鬱程和林聽不熟，卻也見過幾次。他和駱尤參加物理競賽時，還看到過林聽陪他考試。
他原本以為，這倆人畢業後會在一起，卻沒想到高考後，倆人鬧掰了。而鬧掰的原因，沒有人知道。
…………
聽鬱程這麽說，林聽進入正題，“他在學校怎麽樣？”
鬱程：“…就隻想問這個？”
林聽：“先從這個問題開始。”
鬱程失笑，“看著還行，不過我一提你，他就跟我冷臉。”
林聽點頭，“意料之中。”
說到這，鬱程很好奇，“你能不能稍微給我透露下，你們倆到底發生了什麽？”
在高考前，倆人在學校明明是全校師生都看好的“青梅竹馬”。
林聽：“駱尤沒跟你說？”
鬱程：“沒。”
“嗯，”林聽坦然，“那等他什麽時候願意跟你說了，你再問他吧。”
鬱程噎住，“你不能跟我透露透露？”
“不能，”林聽看他，“這事關駱尤的隱私。”
駱尤向她表白且被拒絕這件事，隻有他們知道。他不往外說，林聽更不會。她了解駱尤，知道他的脾性。她要真把這事告訴鬱程，他們倆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往來。
雖說林聽對駱尤沒有男女之情的喜歡，可再怎麽說，他們之間還有十幾年特別的感情存在。
鬱程：“……”
看鬱程無語的表情，林聽微微彎了下唇角，“他看著還行就好，別的我也沒什麽想知道的。”
對她來說，駱尤在認真生活，體驗大學就行。這樣，她和她媽都能放心。
鬱程沉默了會，說了句，“搞不懂你們。”
林聽一本正經，“你要把我們搞懂了，我會懷疑你學的不是物理，是心理。”
鬱程再次：“…………”
說話間，倆人到店。
許今語往倆人身後看了眼，都是排隊的陌生麵孔，沒有那位讓論壇和校園群都掀起波瀾的風雲人物，“謝洄之呢？”
林聽看她失望的神色，解釋道：“他臨時有點事，晚點來。”
“那就好，”許今語嘻嘻一笑，和鬱程打招呼，“許今語，林聽的室友兼朋友。”
鬱程：“鬱程，林聽的高中校友兼大學校友。”
倆人的這個自我介紹，把三人逗笑。
許今語和鬱程都不是社恐個性，相反還很自來熟。
片刻功夫，倆人就因為喜歡遊戲聊上了，加了微信，相約有空一起組隊打遊戲。
點的菜還沒上桌，聊了會，鬱程起身去洗手間。
人走後，許今語扭頭盯著林聽，“你怎麽不說話？”
林聽：“你們在聊遊戲，我也插不上嘴。”
許今語哽了下，好像她剛和鬱程聊的話題，林聽確實插不上嘴。她不玩他們玩的遊戲，隻偶爾無聊時會玩玩消消樂消磨時間。
大多時候，她更喜歡看電影看紀錄片。
許今語哦了聲，觀察她，“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
林聽茫然，“我有嗎？”
“感覺有點，”許今語和林聽認識的時間不長，但近兩個月她們跟連體嬰兒似的，她覺得自己還算了解林聽，“在想采訪的事？”
林聽還沒說話，許今語安慰她，“別想那麽多，也別給自己那麽大壓力，我就不信你采訪不到謝洄之，新聞社還能把你開除了。”
林聽嗯聲，端起桌上冷卻了些的茶杯呷了口水潤嗓，“放心，我不會的，”她偏頭看她，“我隻是在思考我還有最後一次機會，要怎麽試才不留遺憾。”
聞悉，許今語正要開口，不算大的餐館有了**。
倆人動作一致抬頭，是謝洄之來了。
他穿著淺色係套頭衛衣牛仔褲站在入口處張望，瓊林玉樹，肩寬腿長。
忽然間，他有所察覺一般，目光筆直地轉向他們，朝林聽這桌走近。
“來了，”鬱程剛從洗手間出來，“怎麽這麽久？”
謝洄之和許今語打過招呼，才應了鬱程一聲，以作回答。
**
人到齊，他們點的菜正好上桌。
“先吃飯？”鬱程問三人，“大家有什麽事邊吃邊聊。”
許今語：“你們之前來過這家店嗎？”
鬱程：“沒有。”
許今語詫異，隨口問，“這家店這麽火你們都沒來過，那你們平時都吃食堂？”
“不是，”鬱程看了眼旁邊的人，解釋，“謝洄之不——”
他話剛說一半，就被謝洄之夾了一個魚頭放碗裏噎住了。
鬱程：“……”
林聽：“……”
專注吃沒太注意他們在說什麽的許今語抬頭時，恰好看到鬱程無語的表情，“怎麽了？”
“沒，”鬱程是個聰明人，瞬間領悟謝洄之意思，“我在思考怎麽對這個魚頭動嘴。”
許今語：“…哦。”
她應完，繼續埋頭苦吃。
林聽坐在謝洄之對麵，中間隔了一個紙包魚鍋，鍋下還有點燃的火苗，燃燒時發出的滋滋聲音，讓她也沒太聽清楚鬱程說的話。
不過看倆人互動，她隱約猜到了點。
“服務員。”林聽朝不遠的服務員揚手示意。
服務員：“需要點什麽？”
林聽：“麻煩再給我們拿份菜單。”
校門口的這家店，點菜下單還不是微信掃碼。
服務員去給他們拿菜單，許今語大快朵頤吃著，抬起眼瞟了一圈，“還點能吃完嗎？”
林聽：“你多吃點。”
許今語翻了個白眼，小聲，“帥哥在呢，我中午要克製。”
聽到這話，林聽看了眼她餐盤上的魚刺，沉默了會，一臉誠懇地說：“有點來不及了。”
許今語定睛一看，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怎麽不知不覺就吐了半盤刺！
林聽看她鬱悶表情，彎唇笑了笑，“吃吧，看你吃飯胃口好。”
許今語歎了口氣，“隻能這樣了。”
服務員把菜單遞給林聽，“還需要加點什麽？”
林聽接過，遞給謝洄之，“你看看有沒有想吃的？”
謝洄之看她拿著的菜單，神情有片刻的停頓。他眼睫微抬，瞳眸黑亮的望向林聽。
林聽疑惑，“莫非你一道想吃的都沒有？”
謝洄之定定看她一會，輕挑了下唇角，把菜單接過擱在一側，下巴指向桌上的魚和配菜，“這些夠了，我不太餓。”
林聽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麽，謝洄之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低頭吃飯，吃魚。
**
吃完走出餐館，鬱程說請他們喝奶茶。
許今語興致勃勃，“那我就不和你客氣了，我們去那家奶茶店排隊。”
林聽還在鬱悶被謝洄之搶先買單這事，還沒來得及拒絕，他們倆人就已經往奶茶店走了。
“謝洄之。”她站在路邊叫他，正想說晚點把錢轉他，她手臂突然被他抓住，往前一拽。
猝不及防，林聽腦袋撞到謝洄之肩膀。
她懵了下，才注意到有輛送外賣的電動車從她後背飛馳過去。
林聽望著外賣員遠去的背影，“謝謝。”
謝洄之看她心有餘悸模樣，淡聲提起林聽關心的事，“采訪的事你跟你們社長說一聲。”
林聽：“啊？”
謝洄之：“讓他們換個人采訪。”
林聽：“……”
她緘默半晌，正色問：“你確定不再考慮？”
“嗯，”他垂睫，“你告訴他，誰來都沒用。”
“好吧，”林聽妥協，不再為難他，“那你哪天想接受采訪了，能不能通知我一聲？”
謝洄之看她。
林聽朝他笑了下，笑容燦爛，眼睛漂亮的像玻璃珠，裏麵有光，像他曾經在浩瀚宇宙拍到過的瑰麗星雲。
她說，“我來排隊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