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林聽沒注意謝洄之反常的行為，她正胡思亂想著，擱在一側的手機屏幕亮起，跳了條消息。
林聽拿起點開，是許今語發來的：【任務進展如何？】
林聽：【不太順利。】
許今語：【怎麽？】
林聽：【謝洄之說他不喜歡被采訪。】
許今語：【他不喜歡你就放棄？】
這不像是林聽的做事風格，她是個認真且執著的人。
林聽：【有這個打算。】
許今語：【為什麽？】
林聽：【因為他好像是真的不喜歡做這件事。】
如果是其他不想接受采訪的原因，林聽覺得自己努努力可以改變謝洄之想法，並且說服他答應。
但“不喜歡”就很沒有辦法。很奇怪，林聽不想強迫謝洄之做他不喜歡的事。
可能是上次在實驗樓的交集，也可能是其他她暫時想不出的原因——
她覺得謝洄之是個能騎駿馬踏平川，上青天攬明月的意氣風發少年。他身上有種獨特的氣質，像她以前很喜歡的一個曆史人物。雖然隻和他接觸不過兩三次，可林聽就有這樣的感覺。
這樣的人，就該讓他保持他的寧折不彎。
至少林聽不想，也不願意去強迫他。
許今語：【那新聞社任務完不成怎麽辦？你就說自己搞不定謝洄之？】
林聽：【是這樣打算的，不過我待會會再掙紮一下，確定他完全不考慮這件事情，我再跟社長說。】
許今語：【那也行，反正其他成員也沒搞定他，社長應該也不會為難你。】
林聽沒忍住彎了下唇：【你怎麽不說我放棄的太快。】
許今語：【因為我知道這種事情你自己能拿定主意，你有你的考量。】
林聽：【考量不多，純粹是不想勉強謝洄之。畢竟我對熱愛物理的人有濾鏡。】
林聽媽媽是物理老師，從小到大，她對喜歡物理的人，都自帶良好濾鏡。
許今語無言，沒忍住問：【那你要是知道他還喜歡天文，對星星還有研究，你是不是更不會勉強謝洄之幹他不喜歡幹的事了？】
林聽：【？？？】
林聽：【謝洄之喜歡天文？】
她沒聽說過。
許今語：【我看校園八卦群說的，我們學校有好幾個他高中校友，之前在群裏和論壇都爆過料，說謝洄之高中就很喜歡天文，有空就去天文台，南美和夏威夷群島那邊觀星最好的天文台都去過。】
許今語對天文沒有研究，之所以知道南美和夏威夷群島天文台這些，還是聽林聽說的。
林聽喜歡看星星，她偶爾會提。
不過林聽隻去過市中心的天文館，連國內最好的觀星點冷湖也沒去過。
**
盯著許今語這條微信消息許久，林聽忍了忍，沒忍住扭頭凝視謝洄之。
“謝洄之，”她再次喊他時，眼眸裏放光。
在林聽和許今語聊天時，謝洄之就轉開了眼。
聽到自己名字，他再次低頭看向她，很近距離，很深邃。
“什麽？”他開口，聲線清冽。
林聽目光灼灼盯著他，“你也喜歡看星星？”
聽到“也”這個字，謝洄之眉梢動了動。
林聽坦白，“我也很喜歡。”
看謝洄之沒有任何波瀾的神色，林聽嘀咕，“是真的，不過我認識的星星不多，就那麽幾個。”
謝洄之嗯聲，“京瀾的天文館都去過了？”
聽到他的問題，林聽有幾秒的訝異，她以為謝洄之會反問自己一些和星星有關的問題，用以分辨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看星星。
但很快又恢複如常。
謝洄之就是這麽一個人，他就是這麽一個人，一個願意相信林聽，願意無條件信任別人的人。
在他這兒，他不會第一時間去揣測你提及他的興趣愛好，是不是為了拉近和他的關係。他襟懷灑落，常常給林聽一種藹然仁者的感覺。
林聽想著，實話實說，“隻去過一個。”
京瀾有兩個天文館，一個是近些年修建完成的，擁有最先進設備的天文館，觀星儀器極好，且占地麵積廣，能容納很多人；另一個曆史比較古老，每日接受預約的人數非常少，林聽目前還沒預約上。
謝洄之了然，“古觀象台每周六早上六點會開放預約通道，你可以試試。”
“我知道，”林聽無奈，“我搶過，沒搶到。”
宿舍的網速和她手速都不快，搶東西搶門票這些，基本和林聽無緣。
謝洄之：“……”
他看著林聽惆悵的模樣，嘴唇動了動想說話，注意到他們倆動靜的英語老師正好提問，直接點名，“第五排靠窗女同學——”
林聽下意識抬頭。
英語老師和她對視一眼，瞥向坐在她身側的謝洄之，“旁邊的男同學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
老師話音落下時，教室裏同學都忍俊不禁，紛紛轉頭看向倆人。
瞬間，倆人再次成為焦點。
林聽耳朵突然就紅了。她抿唇，不好意思地去看謝洄之。
謝洄之倒是自然，他起身站立，麵上看不出任何緊張情緒。他眼睫微抬，看了投影儀上的題目片刻，用流暢英語回答。
他的發音偏英式，清晰，有語境起伏。
聽完謝洄之答案，老師也挑不出錯。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卻又在他坐下後，調侃說了句，“知道你聰明，但也不能光顧著跟女朋友聊天，你知道自己跟女朋友聊天，全班同學都在關注嗎？”
他笑了下，他幽默說，“都沒人聽我講課了。為了大家和我考慮，你專注聽會課。”
聞言，林聽愣住。
她猛地眨了眨眼，反應過來老師說的謝洄之女朋友是自己後，想開口反駁。她話還沒說出口，先聽到謝洄之笑了下，“抱歉。下不為例。”
老師繼續講課。
教室內掀起小小波瀾，林聽懵了片刻，扭頭盯著謝洄之，“你怎麽——”
“噓，”謝洄之豎起修長的手指在他們倆中間，唇角上挑，眼瞳浮現笑意，然後拿過剛剛林聽遞給他的草稿本，提筆寫字——
“在上課不好耽誤老頭時間，介意的話我下課解釋。”
林聽看著這行字，恍了會神回他：“算了，也不是介意。我是怕給你造成困擾。你沒什麽問題的話，我也沒有。”
刻意去解釋，反而會給人一種欲蓋彌彰想法。這次過後，林聽和謝洄之在學校也不會再有什麽交集，女朋友這個謠言不攻而破。
**
兩人都收起思緒聽課。
聞聲林聽擱在桌上的屏幕再次亮起。她低頭去看，是宿舍群@她的，是嚴霏霏發的：【@林聽聽什麽林聽，你在追謝洄之？】
林聽：【…不是。】
嚴霏霏：【那你怎麽跟他坐一起。】
林聽脾氣很好的回複：【新聞社有個采訪要找他。】
嚴霏霏：【那就好，我在追他。你可不能跟我搶。】
林聽無言，想說自己目前還沒有這個打算。她正準備回複，看不下去的許今語跳了出來：【追到了？】
嚴霏霏：【……】
許今語：【沒追到的話，那我們聽聽追不追謝洄之也不用跟你匯報吧，還是說你知道自己各方麵條件都不如林聽，怕輸給林聽。】
嚴霏霏：【你有病？我跟林聽說話，又不是跟你說。】
開學到現在，許今語和嚴霏霏一直不怎麽合得來。
倆人都是京瀾本地人，嚴霏霏不喜歡許今語，許今語也看不慣她的一些行為。倆人在宿舍隻要碰麵，就免不了爭吵。
眼見倆人要在群裏吵起來，林聽連忙阻止：【@霏霏，我目前沒有追謝洄之的打算，你不用擔心。】
在群裏把這條消息發出，林聽單獨給許今語發消息：【別為了我跟霏霏吵架。】
許今語：【那不是她說話太過分。】
林聽笑了下，為防止許今語繼續氣下去，林聽轉移話題：【待會上完課去吃什麽？我今天不想吃食堂，紙包魚怎麽樣？】
許今語：【當然可以。你想吃哪家的？】
林聽：【你去看看哪家好吃我們就吃哪家。】
許今語：【行吧。】
英語課是連在一起的兩節。一節課後，有十分鍾的休息時間。
林聽正思考要不要趁這個機會離開，反正她也不能用這十分鍾時間說服謝洄之接受新聞社采訪。鬱程忽然走到他們這邊，打趣道：“你們倆什麽時候在一起了？我怎麽一點沒聽說。”
林聽：“…你們老師誤會在一起的。”
鬱程沒忍住笑，“我們這個老師別的缺點沒有，就一點，他把所有坐在一張長椅上的異性，統一稱之為男女朋友。”
林聽傻眼，“這麽誇張？”
“也不算，”鬱程有理有據地說，“大家都是成年人，要不是對對方有點意思，坐一張桌子上課幹嗎？”
“……”
林聽無語，“我和謝洄之就不是。”
謝洄之在鬱程過來那會就被另一位同學叫住，讓他幫忙做個題。無意間聽到林聽這話，謝洄之扯了下唇，做題的速度更快了。
鬱程笑笑，“是不是也不重要，”他轉開話題，“好不容易碰上，中午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他稍頓，說道：“前幾天我跟駱尤見了一麵。”
這個名字，讓林聽一怔。
鬱程問她，“你們倆來京瀾後是不是就沒見過？”
林聽點了下頭，“吃魚嗎？”
鬱程啊了聲。
林聽解釋，“我跟室友中午約好了去吃紙包魚，你不吃的話我們換個。”
“吃，”鬱程說，“謝洄之，一起嗎？”
謝洄之把目光挪到倆人身上，正要拒絕，林聽說，“能不能給我個說服你的機會？”
“……”謝洄之挑眉，“我以為你放棄了。”
林聽誠懇，“是這樣打算的，但就這樣放棄顯得我一點都不堅定。”
聽著，謝洄之覺得好笑，“所以你還打算怎麽說服我？”
林聽認真想了想，“我還沒想好，我打算吃飯的時候想想再說。”
謝洄之：“……”
鬱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