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王妃嫂嫂出了意外
聽熱鬧的趙澤瑜沒發現他哥在聽他提到二皇子時眉宇間隱隱浮現的厲色。
目標已然定了,趙澤瑜打算中秋後就同陛下講,如此便隻剩下了這點走馬上任前最後的自由身時日。
趙澤瑜死纏爛打地拽著他哥陪他出宮,趙澤瑾還未說話,秦王妃便興趣盎然,也纏著趙澤瑾要一起出宮。
秦王妃名為景曦,是洛帥手下一個殉職將軍的遺孤,不願隨其兄在京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當個行屍走肉的大家閨秀,想跟在軍中,一群老頭子勸不住這女娃娃,倒是她兄長親自拜訪勸說了這些軍中叔伯。
念在其父為國盡忠,皇帝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允許她以軍醫的身份隨軍了。
當然,名頭在這兒,這位奇女子舞刀弄槍地長大,一雙使得精妙劍術的手卻和繡花針犯衝。
自從她不小心用針差點把自己手指頭給戳穿,就再沒人敢讓她學醫了。
前幾年趙澤瑾去北方犒軍時,兩個年輕人日久生情,趙澤瑾回朝後直接向陛下稟明了自己的意中人。
皇帝本打算在京中貴女中給趙澤瑾挑一個秦王妃,孰料他竟然挑中了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被氣得大發雷霆,一怒之下禁了趙澤瑾的足。
後來趙澤瑾特意讓人將此事“不經意”間捅給了陳丞相,為了防止秦王妃帶給秦王的利益,不用趙澤瑾想辦法,陳丞相和陳皇後自然會極力促成這樁婚事。
趙澤瑾最欣賞的便是妻子不同於其他女子的胸懷見識與爽朗的性子,而若說具體愛何處,卻覺她無論是橫刀立馬還是狡黠頑皮,似乎無一不可愛。
兩個趙澤瑾的心尖肉就這麽硬生生把秦王殿下架出了宮。
景曦自小在邊關長大,為趙澤瑾嫁進秦王府,雖是趙澤瑾不拘她,到底還是禁錮良多。
趙澤瑜走過江湖,對民間小攤了如指掌,到底還是個孩子,這會兒兩人已經撒丫子飛去各個小攤前掏腰包了。
趙澤瑾在後麵無奈地搖搖頭,感覺自己活像領著兒子女兒出來玩的老父親,隻得在穿行如梭的人群中跟著擠了過去。
這般逛到晌午,跟著的侍衛手上已然提滿了各類手工品、甜點酥點並上一些發釵配飾。
趙澤瑾給兩人分別擦了擦汗:“好了,這些回去再吃,午膳不可略。”
一上午嘴都沒歇過的奇男子奇女子迫於某人**威,戀戀不舍地看向離他們而去的美味,活似兩個吃不飽飯的小可憐。
趙澤瑾讓他倆給氣笑了,笑罵道:“出息,平日是少了你們吃嗎?”
在兩個最重要的人麵前,沒人能抗得過第二波渴求而真誠的小眼神。
趙澤瑾扶額,對著自家王妃道:“行了,你整這麽一出到底想幹什麽?”
就看到景曦嘴角含笑地湊過來,眼中閃著精光:“我聽說鏡湖月坊最近新來了一名舞者,名動京城啊。”
趙澤瑜:“……”
作為一名闖**過江湖的男兒,他應當泰然處之……個鬼啊!
他艱難道:“嫂嫂,你還記得你現在是個女子裝扮嗎?”
這麽顯眼,今天他們進去,明日言官就能上書參兄長一個“流連煙花之地,不成體統”和“治府不嚴、縱容王府親眷不識禮數”。
景曦剜了趙澤瑜一眼,充滿了“爾等凡俗之輩膚淺”的氣惱:“怎麽,小瑜尚未弱冠便先在我麵前擺出男尊女卑的姿態了?”
趙澤瑜哪是這個意思,江湖兒女他見得多了,刀口舔血時,哪裏分什麽男女?
他雙手抱拳,真誠道:“嫂嫂,我真不是這意思。”
趙澤瑾含笑半響,等到王妃把弟弟欺負了個夠才道:“想去便去,鏡湖月坊是樂舞坊,倒也算不得煙花之地。”
趙澤瑜:“……”
他就沒見過比他哥更能疼人的夫君,很多有嫂嫂在的時候他都忍不住覺得發酸,可是卻也沒有被排除在外的感覺。
嫂嫂是第一個讓他對母親或是姐姐有概念的女子。
人的成長過程中有些缺失縱使兄長再周到也彌補不了,而這些卻是由嫂嫂填補的。
果不其然,他們入內時,招來了一大片瞪大的眼珠子。
軍中之人別的不說,皮確然很厚,便見景曦熟練地從腰間拿出一枚月牙形的玉玨,坊中招待的女子愣了愣,便笑臉相迎:“原是我鏡湖月坊的貴客,您慣常用的包廂我們這便準備好。”
趙澤瑜:“……”嫂嫂果真是女中豪傑,能在這京城以秦王妃的身份過得如此瀟灑自如。
每日這鏡湖月坊於午後皆會有一場樂舞表演,從前向來是當家花魁茹菡作舞,這幾日卻換了個名為憐姬的西域女子,不過短短三日便在京城中打出了名號。
這二樓的數間雅間圍了一圈,客人彼此分隔,身份保密,本該是窗紙的地方竟是一道透明的琉璃牆,從裏麵能看到外間,從外間卻看不到裏間。
當然,從前也不乏興致滿滿的紈絝子弟打開琉璃叫好扔花,至於自己現了身份丟臉丟到祖宗家,都當紈絝了,祖宗還要什麽臉呢?
景曦坐在窗邊,興致盎然。趙澤瑜瞧她神情,感覺嫂嫂和那些沉迷色相的男人也沒什麽區別,不禁給了他哥一個同情的眼神:哥,你要失寵了!
趙澤瑾:“……”
這小兔崽子真是無法無天了!
話雖這般講,在趙澤瑜一臉促狹中,趙澤瑾仍是風度翩翩地挪到了景曦身邊坐下:“曦兒,別隻顧著看,用膳。”
景曦敷衍地應著,眼睛卻半分不錯開地看著那台上的女子。
趙澤瑜本來並不感興趣,一心隻顧著新鮮菜肴,但看嫂嫂看的津津有味,也有些好奇。
隻見那女子以半幅麵紗遮麵,額心墜著顆打磨光滑的瑪瑙滴子,一頭長發兩邊細細密密地編起了辮子,將略中間的頭發挽到一處,隻留下了不到一半的青絲順勢落下。
她身上的服飾並非全然中原樣式,亦非全然的胡人樣式,水紅色的衣裙點綴上點點珠玉翡翠,水袖有一丈長,由水紅色漸變為純白。
她腰肢水蛇一樣柔軟靈活,而甩出的水袖卻勁道內蘊,在空中柔韌地飛舞輪轉,行雲流水,賞心悅目。
同武人的身手矯健、步伐輕盈不同,她身上並無內息,有此勁道完全是在舞上下的苦功。
可不知為何,趙澤瑜心中劃過一絲異樣,總覺得她身上有什麽地方是他沒看出卻忽略了的。
他偏頭去看,嫂嫂看得仍是如癡如醉,兄長對這舞者投去的目光算不上友善,但其中並無分毫懷疑,隻不過是對於嫂嫂太過癡迷的不爽。
嫂嫂軍中出身,戒備敏銳勝於他,而兄長身手遠勝於他。
趙澤瑜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未免有些太大驚小怪了。
一舞畢,掌聲雷動,趙澤瑜一眼掃去,半圈的窗口都探出了意亂情迷、紅光滿麵的腦袋瓜子,眼中貪婪的目光把他們腦子裏那點齷齪念頭照得一幹二淨。
看來京城裏還是閑人太多,一個個沒杏仁大的腦子裏想的隻有□□二兩肉那點事,惡心至極,趙澤瑜覺得倒不如剁讓他們了進宮當太監。
不對,太監還手腳麻利呢,這些真是放在哪兒都有毒的礙事東西。
景曦一直目送那女子退場,隻覺那舞姿翩然若仙,實在叫人流連忘返。
時人皆以六藝為上乘,可偏又視藝伎為下乘。同樣的舞,高門貴女作便是才貌俱全,舞女作便為風塵中人。
景曦卻是除兵戈外便格外癡迷於舞藝,隻可惜她在軍中日久,學了許久的舞在婉約樂聲中也難掩一身鏗鏘氣息,給趙澤瑾舞一番得個娘子甚是英武的點評也就罷了,在別人麵前可實在丟不來那個人。
是以,她隻匆匆丟下一句“我去尋憐姬”便奔著門出去了,其迫切甚至用上了輕功。
趙澤瑾:“……”
偏偏這時候倒黴弟弟一臉同情憐憫外加看戲的神態,趙澤瑾覺得心好累。
不過二人還是追了出去,這地方魚龍混雜,景曦又是身著女裝,若是有哪個不長眼的……
還未想完,前方便是一陣桌椅傾覆的巨大聲響,又夾雜著拳腳聲與哀嚎聲,而後便是熟悉的一聲“無恥狂徒”。
二人對視一眼,下一瞬便離弦之箭一般衝了過去。
便見景曦以一對四仍不落下風,二人不由得鬆了口氣,然而異變陡生,被那四個人護在身後的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主子竟然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木筒,裏麵閃過一線陰寒的亮光。
趙澤瑾本能感覺危險,平素溫和穩重的調子瞬間變了音:“曦兒,快躲開!”
他已然抄起袖中的匕首擲向那人的胳膊,可是那人已然撥動了一個機關,他想也不想就要飛身上前。
正此時,被那主子緊緊扣住一隻手瑟瑟發抖的憐姬突然推了那人一把,隨後狠狠地咬上了他握著那古怪機關的手。
鋒利的小刀從那機關中斜著飛了出來,景曦招數用到一半急忙閃開,那小刀擦著她的頭發飛過,一段青絲翩然落下。
一聲慘嚎響起,被憐姬一撲,趙澤瑾擲出的匕首插在了那主子的肩上。
趙澤瑜已不知什麽時候到了他旁邊,都這樣了這人還有力氣,口中叫著“西域的賤婢”正要給憐姬一巴掌。
趙澤瑜冷笑一聲,不由分說便截住他那隻手,笑容和煦,手下卻“哢”一聲,卸了這隻不幹人事的手,旋即一不做二不休,又將他另一隻將女子的手腕攥得淤青的手也給卸了。
那四個爪牙轉頭才發現主子的慘狀,先是驚恐,旋即惡狠狠地道:“你們竟敢加害朝廷命官,陛下不會放過你們的。”
趙澤瑜正想教教這幾條狗怎麽當人,卻聽他兄長驚慌地叫道:“曦兒?”
景曦臉上已然滿是冷汗,這會兒臉色蒼白,躺在趙澤瑾懷中捂著腹部。在戰場上廝殺都麵不改色的女將現在卻眉頭緊皺,緊咬嘴唇。
趙澤瑜也顧不上這夯貨,到了近前:“兄長,我去找大夫。”
卻聽一個不太標準、有著明顯異域感的聲音膽怯地說:“我略通醫道,可否讓我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景曦:男人是什麽,我要找漂亮姐姐玩
澤瑜(幸災樂禍):哥,嫂子不和你玩
澤瑾:倒黴媳婦兒,倒黴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