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藏嬌

車廂中,尷尬的氣氛在蔓延。

幸好魏鴻誌的肚子很快便開始咕咕叫了,他從袖中掏出幾塊點心,吃得津津有味,見眾人都看向他,他下意識將捂住點心,片刻後又拿出來,頗為大公無私地問:“你們吃不吃?”

沒等他們說話,他又依依不舍道:“就這幾塊,我還吃不飽呢,你們省著點吃。”

不過沒人理他,盛景掀開車簾看風景,薑如願瞟了眼坐立不安的馮南箋,拉著她的手輕聲道:“阿南,你別放在心上,景哥哥說話有些直接。”

馮南箋點頭,但是八歲的小姑娘,正是要麵子的時候,她尷尬不已,再也不複往日活潑大方,一路上都沒再開口。

一刻鍾後,馬車停下。

薑如願牽著馮南箋的手下了馬車,兩人抬頭看向建在半山腰的寺廟,巍峨壯觀,雲霧繚繞,頗有世外桃源的感覺,都驚歎一聲。

魏鴻誌卻倒吸了口涼氣,居然還要爬山!早知道不來了!

許姝與薑寧憐走在前麵,薑如願和馮南箋走在中間,後麵跟著盛景和魏鴻誌,三隊人按著次序往山上走去。

走著走著,魏鴻誌看見一個小涼亭,往裏鑽去,四仰八叉地癱在上麵,氣喘籲籲道:“盛兄,你先走吧,我實在走不動了。”

頗有一種再走一步便要死在這裏的感覺。

盛景皺眉看了一眼不過百步的石階,有些失語,隻好點了下頭,道:“休息好了便過來。”

他繼續往前走去,這短短的工夫,兩個小姑娘已經興致勃勃地走了很遠,她們甚少出遠門,所以看什麽都新奇,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默默保護。

“阿南,看看這朵花,”薑如願指著一株紫色小花,驚奇道,“我沒見過!”

馮南箋看一眼便道:“這是牽牛花,還有粉色和藍色,多開在野外,沒見過很正常。”

“你知道的好多呀,”薑如願由衷道,“阿南好厲害!”

馮南箋忽的不好意思起來,她看看四周,悄聲道:“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想去街上賣花。”

薑如願詫異地看著她,有些不解。

“我娘經常跟我說,今生賣花,來世漂亮。”她笑得靦腆。

“那你前世肯定是賣花的姑娘,所以這一世才生得這麽漂亮,”薑如願笑盈盈地開口,“你的願望早就實現啦!”

馮南箋笑著輕拍她一下,邊往前走邊道:“願願,我把我的秘密告訴你了,你也得告訴我一個秘密才行。”

薑如願愣了愣,她似乎沒有秘密呀。她絞盡腦汁,一直走到了寺廟也沒想出來她到底有什麽秘密。

身側站了個人,她下意識抬頭去看,便如看見救命稻草一般,連聲問:“景哥哥,我有什麽秘密嗎?阿南不知道的秘密!”

馮南箋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

盛景仔細想了想,揶揄道:“三歲的時候非要跟我一起睡算不算?”

薑如願臉一紅,顯然還記得這件事。

那晚她做了個噩夢,夢見正陪她玩的景哥哥忽然不見了,她嚇醒了,以為是真的,便哭著要去盛府找他,爹爹娘親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擾,輪流哄她,但是誰哄都沒用,鬧得雞飛狗跳。

最後還是敲開了盛家的門,讓她在盛景房中睡了一晚。

越想越覺得難為情,薑如願嬌嗔一聲:“我不理你了!”

她提著裙子飛快地跑去找娘親,盛景望著她在陽光下奔跑的靈動身影,發間的簪子閃著光,手腕上的叮當鐲叮鈴作響,都是他送她的,眸中便帶了幾分笑意。

“景哥哥。”

這聲呼喚自身後傳來,盛景斂了笑意,微微皺眉,偏頭看向馮南箋。

“我知道你是怕願願不高興才不讓我這樣叫的,”她笑得明媚,“那我私下叫吧,就這樣說定了!”

不等他回答,她一溜煙地跑進了寺廟,不見蹤影。

願願的朋友似乎……盛景沉默片刻,抬腳踏入寺廟,左右觀望一番,他鎖定了薑如願的位置,朝她走去。

薑如願乖乖牽著娘親的手,仰臉聽和尚說話,看似認真,心神卻飄得很遠,這個和尚的袈裟好亮啊,腦殼也好亮……

盛景看她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麽,無奈地歎了口氣,薑如願回神,看向他身後,咦,阿南呢?

“不知道。”盛景誠實回答。

薑如願大驚,那就去找啊!她左顧右盼,忽然瞧見有人在賣花的小攤上朝她揮手,定睛一瞧,正是阿南,她鬆了口氣。

“願願,咱們該去點長明燈了,”許姝拉拉她的手,又朝盛景溫婉一笑,“阿景也去吧,伯母為你爹娘和祖父也供奉了長明燈。”

盛景曾救過她們母子一命,隻是一直沒有機會報答,許姝便想了這個法子,為他的家人供奉長明燈,祈求平安順遂。

盛景自然明白她的用意,便沒有推脫,三人一同進入殿中。

虔誠又繁瑣的儀式完成之後,許姝要陪薑寧憐一同去姻緣祠進香,便托盛景照顧女兒。

“娘親放心,我不會亂跑的,”薑如願牽住他的手,笑盈盈道,“娘親快去吧。”

目送娘親走遠,薑如願踮起腳尖尋找馮南箋的身影,冷不丁的,麵前忽然出現一張放大數倍的俊臉,她嚇得尖叫一聲,扭身撲到盛景懷裏。

盛景安撫著拍拍她的背,皺眉看向來人,他一雙深邃瀲灩桃花眼,風流公子的模樣,正是同窗裴臨翊。

他們同是武將之子,不知不覺做了多年好友,隻是性子大相徑庭,盛景沉默寡言,裴臨翊能說會道,很是互補。

“這就是你一直護著的小妹妹?”裴臨翊探頭去看薑如願,“我還是第一次見呢,讓我看看。”

盛景攬著薑如願的肩,將她放在自己身後,嚴嚴實實地擋住,無聲地拒絕。

“誒,你怎麽這樣?”裴臨翊上躥下跳左右探頭,“就讓我看一眼!”

天知道他有多好奇盛景的“願願妹妹”到底長什麽樣,他從幼時盼到現在也無緣得見,雖然在同一個書院,但他根本沒機會去找薑如願,次次都被盛景發現。

越是阻攔他就越是好奇,今日剛巧撞上,他非得看一看廬山真麵目不可。

盛景也甚是無奈,裴臨翊行為跳脫,他怕嚇到願願,所以一直沒讓他們見麵,可是今日……

他防住了好友,卻防不住身後好奇的薑如願,她從他身後探出小腦袋,笑盈盈道:“你是景哥哥的朋友嗎?你好,我叫薑如願!”

景哥哥這麽沉默寡言,她一直以為他獨來獨往呢,還擔心過他是不是有什麽心理問題,沒想到他居然有朋友,看那人的語氣,似乎與景哥哥還很熟悉。

薑如願頓時放心了,她就說嘛,景哥哥人見人愛,怎麽可能沒朋友,所以她打招呼的時候特意比平時的音色可愛了幾分,表達她的友好。

這聲音聽在裴臨翊耳中便是天籟之音,他瞬間兩眼放光,好可愛的小姑娘!

隻是還沒等他做自我介紹,盛景便帶著薑如願離開了,他抬頭一瞧,居然還冷著一張臉,幹嘛,金屋藏嬌啊!

這話也隻敢在心裏想想,畢竟他打不過盛景,隻能屁顛屁顛地跟上,笑眯眯地開口:“我叫裴臨翊,我爹是殿前司指揮使,我娘是平陽縣主,不過他們都沒我厲害,我是書院夫子最常掛在嘴邊的學生,連盛景都得排第二。”

這話引起了薑如願的注意,她扭頭好奇地問:“為什麽呀?”

裴臨翊這才完完全全地看清薑如願的模樣,她身著桃粉色繡玉蘭花襦裙,膚白如玉,小臉圓圓,唇瓣嫣紅,特別是那雙眼睛,格外澄澈清亮,假以時日定是傾城之色,怪不得盛景這麽寶貝,換成他,他也得藏起來。

他打量夠了,清清嗓子開口:“因為我不學無術唄,我可是長安城中最有名的紈絝!”

薑如願從他的語氣中聽出幾分驕傲,不由得有些怔愣,居然還有這麽大言不慚說自己是紈絝的人,但是並不讓人討厭。薑如願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心想景哥哥的朋友還挺好玩的。

見她笑容燦爛,裴臨翊趁機開口:“咱們也算認識了,以後你就叫我翊哥哥吧,來,先叫一聲讓我聽聽。”

她聲音這麽甜,喊翊哥哥的時候肯定很好聽,裴臨翊期待地望著她。

薑如願眨眨眼,立刻開口:“翊……”

剛說出一個字,一直大跨步向前走的盛景停下腳步,低眸看她,神色認真,不辨喜怒。

薑如願卻知道他不高興了,她立刻改口,脆生生地喊道:“裴大哥!”

裴臨翊立刻雙手抱頭捂住耳朵,大喊道:“像是老了十歲!”

薑如願不禁偷笑,然後狀似不經意地隨意瞟一眼盛景,便見他眉眼舒展如三月的春水,浮動著淺淺波光。

她勾勾他的小指讓他俯身,輕聲說:“我隻這樣叫景哥哥。”

小姑娘的聲音軟甜輕柔,吹皺一池春水,引人沉醉其中。

盛景稍稍偏頭躲避,唯恐灼紅自己的耳朵。

作者有話說:

雙向奔赴~

最近看了幾本重生&先婚後愛&破鏡重圓的小說,《嬌棠》的靈感噌噌上漲,《枕畔美人》還是沒什麽靈感,所以放一下《嬌棠》吧,完善了一下文案,喜歡可以先收藏~

雲棠嫁給了父親的得意門生林弗寒。

林弗寒德才兼備,深受太子器重,夫妻二人又琴瑟和鳴,人人都羨慕她的好姻緣。

雲棠笑笑,做戲而已。

成婚五年,他的官職越來越高,夫妻感情卻愈發淡漠,更有傳言林弗寒與長公主有染,意欲休妻。

雲棠不信他如此冷酷無情,直到長公主設宴,雲棠被人推入水中,溺斃前她拚命睜開眼睛,瞥見枕邊人依舊冷峻的眉眼。

雲棠心死,心想下輩子不要再遇見了。

誰知她一睜眼,竟回到新婚第一天。

*

林弗寒家道中落,憑借著過人的才學做了尚書的門生,娶了尚書的愛女。

婚前,雲棠曾托人送他錦衣華服與珍貴藥材,他亦見過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羞澀與歡喜,他一直以為雲棠是喜歡他的。

沒想到成婚之後,她卻開始冷言冷語,拒絕他的觸碰。

林弗寒並不在意。

直到情動之時偶然吻了她一下,晚上忽然夢見她溫柔小意的模樣,他著了魔似的開始日思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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