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南珠

待到黃昏時分,眾人紛紛歸家。

下山的時候和上山一樣,許姝和薑寧憐走在前麵,薑如願與馮南箋走在中間,隻是後麵的人換成了盛景和裴臨翊。

魏鴻誌一直沒有上山,想必是怕他們擔心,還特意讓人上山告訴他們一聲。

下山比上山輕鬆得多,薑如願采了朵藍色小花插到馮南箋鬢邊,笑著問:“阿南,你覺得寺廟好玩嗎?”

馮南箋同樣摘了朵粉色小花別在她耳後,還沒開口,身後便傳來一道高亢的喊聲:“哎呀,咱們願願簪花的模樣也好看!”

說著裴臨翊火速站在薑如願左側,殷勤道:“願願喜歡什麽花,翊哥哥送……誒誒誒,別拽我啊!”

盛景皺眉將他丟開,冷聲道:“好好走路。”

見他霸占了自己的位置,裴臨翊摸摸鼻子,沒膽子去搶,便笑著與馮南箋打商量:“這位妹妹,可否行個方便?”

馮南箋落落大方地應好,落後他們一步,與盛景並肩,道:“景哥哥,咱們倆一起走吧?”

盛景全神貫注地盯著前麵的兩人,皺眉道:“我說過了,以後不要這樣叫我,私下也不行,我與你不熟。”

如此直接的拒絕,馮南箋有些難堪地咬了咬唇。

前方,裴臨翊已經走到了薑如願身邊,道:“願願妹妹,你還沒告訴翊哥哥喜歡什麽花呢。”

薑如願想了想,搖頭道:“我不喜歡花。”

“那你喜歡什麽?”

“我喜歡珠寶,”薑如願的眸子瞬間變得亮晶晶的,“越華貴的越喜歡!”

裴臨翊正想說這有何難,他府上的庫房裏多的是,但低頭看見她頭上不起眼卻價值連城的珍珠簪子,瞬間不說話了。

這不是他親愛的娘親心心念念的南珠嗎?!

一、二、三……整整十顆,雖小,但個個金貴。

他咽了咽口水,問:“這簪子誰送的?”

薑如願指指盛景,又向他展示自己佩戴的首飾,笑盈盈道:“全是景哥哥送的!”

裴臨翊說不出話,怪不得每次約盛景出門都不出來,問理由也隻有一個——沒錢。

他以為這是盛景不想出門的借口,沒想到是真的沒錢,送這麽多奇珍異寶給這位小祖宗,還能有錢就怪了!

他聰明地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喜歡她是不假,但是也不能把自己的家底掏空了啊!

薑如願往身後看了一眼,景哥哥和阿南並沒有走在一起,阿南看起來形單影隻的,她有點愧疚,忙讓盛景和裴臨翊走在後麵,她挽著馮南箋的手下山。

趁兩個小姑娘遠離了他們一些,裴臨翊咬牙切齒地問:“那些首飾真的是你送的?”

盛景平靜如水地點頭。

“她才八歲,你居然讓她戴那麽貴重的首飾,”裴臨翊痛心不已,“再過幾年,她連南珠都不放在眼裏了!”

盛景輕飄飄地看他一眼,似乎意有所指道:“眼光高挺好,起碼不會被一朵花騙走。”

裴臨翊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跳起來,揚聲道:“誰騙她了!”

盛景悠閑道:“隨口一說,你急什麽?”

他轉首看向蹦蹦跳跳的薑如願,天光稀薄,她發間隱約可見的南珠卻依然流光溢彩,讓她的小臉也生動了幾分,粲然生輝。

盛景牽起唇角,輕聲道:“而且珠寶的價值不是以價格論的,隻有她喜歡,這件珠寶才有存在的意義。”

裴臨翊盯著他看,嘖嘖感歎:“古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博美人一笑,今有盛景千金買珠寶贈八歲小姑娘,阿景,你這輩子完了。”

他拍拍盛景的肩,大步往前走去。

盛景微微皺眉,這兩件事有什麽可比性?沒等他想明白,前方傳來一聲驚呼。

他瞬間抬頭,見薑如願好好地站在原地,頓時鬆了口氣,餘光卻瞥見坐在石階上姿勢怪異的馮南箋,他走上前去,問出了何事。

薑如願已經將她扶了起來,自責道:“都怪我,我沒牽好阿南,讓她摔倒了。”

她仔細檢查一番,見馮南箋的手心滲出絲絲血跡,頓時著急起來,問:“景哥哥,你有沒有帶紗布啊?”

“我沒事,擦破皮而已,”馮南箋沒在意,“快到山下了,咱們先走吧。”

“你還能走嗎?”薑如願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

正要邁步的馮南箋頓時一停,她輕輕“嘶”了一聲,秀眉蹙起,含淚看向盛景,顫聲道:“好疼,似乎扭到了。”

盛景偏頭看向裴臨翊,道:“你來照顧她。”

看熱鬧的裴臨翊瞪大眼睛,咬牙切齒地反問:“你怎麽不去?”

“願願離開我會哭的,隻能麻煩你了,”盛景慢條斯理道,“我先帶願願下山了,山下等你。”

說著他便帶一步三回頭的薑如願走了,臨走前狀似無意地掃了眼馮南箋,她定定地望著自己的方向,他沒說什麽,徑直離開。

走出一段距離,薑如願有些不放心地開口:“景哥哥,阿南剛認識裴大哥,裴大哥看起來也不太靠譜,萬一幫倒忙怎麽辦,我得去陪著阿南。”

聽到不靠譜這幾個字,盛景聞言神色緩了緩,願願看人還挺準,不怕她被裴臨翊騙了。

“沒事,臨翊懂些醫術,會幫她正骨,咱們倆待在那裏才是添亂,”頓了頓,他繼續道,“況且你娘親與姑母已經走遠了,咱們得去告知一聲,免得她們擔心。”

這番話完完全全地說服了薑如願,她放下心,但是轉瞬又想起什麽,和他翻舊賬:“我離開你才不會哭呢!”

方才他和裴臨翊說的話她全都聽到了,薑如願氣呼呼地看著他。

“是我的錯,”盛景笑著道歉,“明日送你一份禮物賠罪好不好?”

方才還一副“很委屈哄不好了”的表情的薑如願頓時笑起來,點頭如搗蒜,向他打探到底是什麽禮物。

盛景一邊和她打太極一邊思索著該如何告訴她,她的那位朋友似乎目的不純。

但他又怕自己想多了,畢竟隻是一聲“景哥哥”而已,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舉動證明,他不好開口。

那就再觀察一段時間吧,盛景按住蹦蹦跳跳的薑如願,滿目寵溺地揉揉她的腦袋。

她啊,總有辦法讓自己為她操心。

作者有話說:

願願一臉懵:啊?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