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脅迫
薑姒立馬恭恭敬敬的說:“夫君替朝廷分憂是職責所在,民婦隨夫君同往是分內之事。”
人的本性是趨向聽好話的,聽了薑姒的話,聖上原本陰翳的臉色有所好轉,他看向了沈晏衡,“沈愛卿怎麽想?”
薑姒的手微微發顫,她微微蹙起眉頭,看向了沈晏衡,心中隻祈望他不要再說錯話,他們二人麵前的人是聖上,即便他平日裏寵愛沈晏衡,但他畢竟是萬人之上的帝王。
沈晏衡思索許久,又看向薑姒,當和薑姒四目相對的時候,他又心中泛酸,當下有了想法。
“內人體弱,不便跟隨臣前往,臣可獨自前往姑蘇,替聖上和姑蘇的百姓分憂。”此方法可解,沈晏衡並不是愚蠢之人,他聽得明白聖上是想讓他去,但問題就在自己同不同意,怎麽同意。
聖上笑出了聲,他渾身透出的帝王的威懾力頗讓人有壓力。
“沈愛卿,你當真是這麽想的?”聖上語氣有些驚奇,他換了個坐姿繼續問。
沈晏衡認真道:“臣確實是這麽想的。”
薑姒看向沈晏衡,眸中是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驚愕與悸動。
聖上卻隻手敲了敲桌麵,沉著眼睫思慮了好一會兒,然後看向薑姒,“沈夫人,你覺得朕派他去妥不妥當?”
薑姒不知道對方為什麽還要執著一個結果,沈晏衡分明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願意去,竟還沒有如聖上的意麽?
她連忙說:“夫君能為聖上效力,自然是最好不過,兒女情長,當放於身後。”
聖上似是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卻話鋒一轉,竟問起了薑姒的身體,“朕聽說你身子不好,可有找到醫治之法?”
薑姒低著頭回:“民婦自來如此,藥石尚可調理。”
言外之意就是無法根治。
聖上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又說:“朕聽說姑蘇有一位神醫,興許能找到醫治你的法子。”
繞是沈晏衡再蠢,他也能聽懂聖上的話外之音,就是希望薑姒也能隨他一同去姑蘇賑災。
所以他不覺上前了兩步,將薑姒半掩在了自己身後,然後說:“聖上,臣會將神醫帶回來替內人醫治的。”
薑姒神情微動,她眉睫顫了顫,然後拉了拉沈晏衡的衣袖,她自己就走到了前麵來,對著聖上欠了欠身,說:“民婦明白了,多謝聖上關切。”
聖上當即露出一個滿意的笑,他撐著桌麵站起了身,然後上前去象征性的幫沈晏衡整理了一下衣襟,對他說:“沈愛卿,有些地方,你真的要向你的夫人學習啊。”
說完他就輕輕的拍了拍沈晏衡的胸膛,然後負手離開了這裏。
沈晏衡也就在聖上離開後,連忙去問薑姒:“你明白什麽了?你就真的決定要隨我去了?你知不知道姑蘇現在是什麽情況?!”
薑姒心情也不佳,她仰起頭看向沈晏衡的眼睛,那雙明麗的眸愈漸清冷起來,她逐字逐句的說:“倘若聖上的意願是讓你一人去,他就不會費功夫準備這麽大的一場宴會了。”
“郎君,你在朝中應該多結交一些朋友的。”她看著沈晏衡驟縮的眸孔,心中泛起漣漪,於是憑心給了沈晏衡一個建議。
沈晏衡連忙追問:“可是,可是我不明白聖上為什麽要你也去,你身子不好,不便隨我奔波。”
薑姒提起唇角,搖了搖頭:“妾身也不清楚。”
其實她心中有些猜測,卻也隻是猜測,說出來反而會招來禍患,倒不如等些日子,沈晏衡自己去琢磨出來。
沈晏衡歎了口氣,他上前去拉起薑姒的手,發現她的手冷得嚇人,於是幹脆將她的兩隻手都握在手裏輕輕的揉搓,他邊搓邊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想等休沐結束上早朝的時候,我再同聖上說一說,看他能不能將你留下來。”
薑姒垂眸看著沈晏衡認真給她暖手的動作,又想起了聖上那些充滿算計的話術,心裏不覺多了兩分對沈晏衡的憐意。
聽了他的話,薑姒就搖頭拒絕說:“聖上私下找我們,必然是下了決心的,你再去同他商議此事,隻怕會惹了聖上不快,當心得不償失。”
“那你的身體……”薑姒的身體才是沈晏衡最擔心的事情。
“妾身並無大礙。”薑姒搖了搖頭。
沈晏衡有些頭疼,他眸色暗沉了些許,也透著不知名的情緒,一種心酸與委屈。
薑姒把手抽了回來,平靜道:“走吧,此處不宜久留。”
說完她就按著來時的路往回走了,沈晏衡跟上了她,心裏卻在默默的盤算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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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去的時候,已經又有了一些夫人上去展示才藝了。
聽著旁的人小聲的議論,薑姒聽出了這些人都不如羅夫人。
她看向羅夫人,發現羅夫人也在看她。
薑姒預感到接下來羅夫人就要過來了,結果等她和沈晏衡坐下,她剛抱上湯婆子,羅夫人就端著酒杯走了過來。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薑姒,說:“沈夫人,不去彈一曲?”
薑姒不去看她,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台上的那位夫人,她跳了一支舞,美豔又動人。
“羅夫人,你為何執著於與我琴藝的高低?”薑姒默默的抿了一口茶才看向她問。
羅夫人蹲了下去,與薑姒平視,然後冷冷的說:“沈夫人,你真是貴人多忘事。”
“算不上貴人,但確實記不起緣由。”她的語氣冷清又冰涼,聲線平淡不起一絲波瀾,聽得隻讓人牙癢癢,恨不得咬她一口才能釋懷。
羅夫人臉色很不對勁,她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的說:“也確實,當年你我二人相較量時,你要是不吐血說不定就輸了,不得不說,你還挺會算計,知道比不過我,還能博博同情將這件事壓過去。”
“周夫人,沈某在此聽了許久了,發現你這個人實在刻薄,處處針對我家夫人,你聽不出來她不想理你嗎?”沈晏衡的語氣坦****的,說話也是不避諱的。
羅夫人果然臉色一綠,神情瞬間變得不自在了,她對沈晏衡道:“沈大人莫要生氣,我與薑妹妹是多年舊識,我說話一貫如此,你不要覺得難聽。”
“我就是覺得難聽,不想聽,你能不能不要說了。”沈晏衡並不是什麽賢德公子,說起話來一點也不留情麵,懟得羅夫人好一陣難堪。
薑姒嘴角染上了一抹笑意,她瞥了羅夫人一眼,“好心”提醒說:“羅姐姐現在不走,是還想討兩句不歡喜的話嗎?”
她一貫叫她羅夫人,這會兒喚了羅姐姐,竟頗有幾分得意的感覺,隻是臉上卻瞧不出任何端倪,她自來端著一副誰都瞧不上的態度,連看人都不愛拿正眼相看。
羅夫人被氣得肝疼,她狠狠的瞪了兩人一眼後就回了自己的座。
周大人摟過她問她怎麽了,她氣得拍打了一下對方的手,卻一句話也不肯說。
這苦是她自己討的,她能怎麽說?隻有打碎牙往肚子裏咽了!
“夫人,不若我們先行離席?便以我醉了酒,身子不適為由?”沈晏衡小聲的對薑姒提議說。
薑姒正要說話,一旁的程夫人突然對她說話了:“沈夫人,稍許我便也要去了,你當真不去彈一曲?到時候這場上的姐妹們,就隻有你沒有去了。”
薑姒蹙眉:“那便隻有我一人,又能如何?”
程夫人笑了笑,她看向沈晏衡,然後說:“我們都知道我們表演的不隻是才藝,還有給夫家掙的臉麵,你推辭不去,當真是不想給沈大人薄麵啊。”
薑姒頓了一下,沈晏衡就忍不住說話了,“可是自己的臉麵不是自己掙嗎?我若是想要臉麵,為什麽要讓夫人給我掙得,我為何不上去舞/槍呢?我敢說若是比武,他們未必是我對手。”
他說得好是真誠,這也確實是他仔細斟酌後的話。
這一番話令得對方無言以對,程夫人回了一個尷尬的笑,然後就端起一杯茶喝了起來。
薑姒看向沈晏衡,眸中嵌著笑意,她雖然不說一句話,但也能夠看出她的心情比方才好得多了。
程夫人說得是,沒多久她就抱著琵琶上了台。
她自小學習琵琶,當年惠蘭書院的陳女官不止一次誇獎讚賞她的琵琶彈得好,在薑姒沒來之前,她一直是陳女官最喜歡的學生。
這會兒她彈的不止是琵琶曲,還是想要拋掉她娘說的她不如薑姒的過往。
薑姒並沒有好鬥心,但程娘子方才的話卻對她有觸動。
所以她命人去喚來了白芷,讓白芷將她的古琴抱了進來。
白芷抱著古琴站在薑姒的身後,羅夫人一眼就看到了這一幕,她捏著提子的手一緊,提子汁濺了她一手都是。
周大人瞧見了,就摸出手帕給她擦手,邊擦還邊說:“怎麽還弄了一手都是。”
他瞧見羅夫人不理他,便循著她的目光看了去,看見薑姒的身後站了一個丫鬟,丫鬟懷裏還抱著古琴。
他有些拿不準的問:“薑……沈夫人是要去彈古琴啊?”
羅夫人別回了頭,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說:“她琴藝並不如人,竟還要拿出來顯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周大人卻沒看出羅夫人有什麽異樣,他細想了一下說:“我倒是不覺得,我記得我們在惠蘭書院求學的時候,她琴棋書畫,樣樣滿分。”
羅夫人又抬手揪了他一下,她凶巴巴的說:“你就記得這些是吧?那會兒才多大的事,你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周大人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試圖和對方講道理:“那你回想一下,當年我們在惠蘭書院求學的時候,誰是第一名?是不是她?這麽記憶深刻的事,怎麽輕易忘得了。”
“好你個周子成,你就是還念著她是不是!是不是!?”羅夫人越聽越煩躁,她甚至不顧禮節罵了起來。
周子成好生冤枉,他解釋:“這都過去多久了,你為什麽總在說那件事!?”
“什麽過去多久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書房那本書裏藏著什麽!?”羅夫人還是要臉麵的,她這會兒聲音低了一些,隻有旁邊兩三個人聽得見。
周子成果然一愣,他臉色一沉,質問對方:“你翻我東西了?!誰準許你翻我東西的!?”
作者有話說:
碎碎念:
沈晏衡:狗皇帝,遲早噶了你!“生氣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