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也被下藥了嗎◎

崔遠飲了酒,此時頭腦發脹,滿腹悲怨。

他是特意等在此處,想要攔下邵明姮說話的,他記得初見邵明姮時的模樣,少女挽著高髻插白玉金絲簪,明眸皓齒,輕輕啟唇便猶如和風送暖,她跟在邵懷安後麵,穿緋紅色窄袖春衫,溜肩細腰,偶爾夾緊馬肚衝邵懷安不知說什麽話,兄妹二人對視,她便像得逞了一般,一揮馬鞭疾跑過去,風吹起她的裙擺,榴紅色帔子像一片暈開的晚霞,肆意飄**。

他當時便驚呆了,他從未見過如此明媚而又生機勃勃的女子,像是一道光,讓人想要窺視追隨。

後來城中不斷有流民湧入,邵刺史廣設粥棚,撫慰賑災,邵明姮亦跟在邵懷安身後,小娘子沒有半分嬌氣,穿著藕香色對襟長褙子,挽起袖口,將粥米分發給災民,她的手白淨柔軟,捏著粗糙的碗盞,沒有抱怨,沒有露出一點不耐。

他偷偷愛慕著她,藏在心裏最深處,曾想過高攀,又怕被邵刺史和邵懷安拒絕,便努力讀書寫字,想著考取功名後再行對策。

他珍愛的女子,如今卻被陌生男人半抱在懷裏。

崔遠死死盯著顧雲庭的手,那細長清雋的手指箍在邵明姮腰部,是他仰慕卻不敢觸碰的美好,與此同時,一記清冷的眼神毫不避諱的掃視過來。

崔遠下意識低頭,猶如大壩決堤,蓄積起來的信心和勇氣瞬間被衝的潰不成軍。

他算什麽東西!

後日啟程上京,館選後還有三年考核期,即便期滿也不過是七品的職缺,便是如何打點也爭不過顧家。

他站在黑暗中,忽然就不知要說什麽。

兩人越走越近,即將擦肩之時,崔遠猛地踏出腳步。

“邵娘子,我有話說。”他舌尖險些打結,撐著蓄力開口。

邵明姮沒有猶豫,徑直回絕了他:“崔郎君,我不想聽。”

崔遠失望地苦笑,眼神仿佛泯了光,仍不肯罷休,央求道:“邵娘子,我說的話還作數,一直都作數,你等等我,行嗎?”

顧雲庭發出輕笑,單薄的身子有些灼熱,眸中泛起零星的光,寂冷寡淡,“我需要回避嗎?”

嗓音沙啞,酒氣噴吐在邵明姮耳邊,很癢。

她手指蜷曲,握在顧雲庭手臂的力道不覺加重,男人暗自凜了笑,大掌跟著往後一摁,邵明姮腳尖墊起,後腰抵在他滾燙的腹部,饒是隔著衣裳,那溫度似要沸騰了,她很難受,忍著壓下嗓子裏的柔媚。

“不用。”

抬起眼眸,她看著崔遠真誠的眼睛,那麵龐染上酡紅,正卑微渴盼地望著她。

“崔郎君,我不等你。”

崔遠絕望地踉蹌後退,像是被雷劈了。

邵明姮攙著顧雲庭回屋,推門進去,本來有幾分醉意的顧雲庭,眸色瞬間恢複冰涼,他揉著眉心,兀自鬆開箍在邵明姮腰間的手,往盆架處走去。

他用涼水淨麵,好似方才那個人不是自己,轉過頭來,麵上鬱沉疏離。

而邵明姮忽覺手腳發軟,她張了張嘴,猝不及防朝前撲倒。

給顧雲庭結結實實行了個跪拜大禮。

顧雲庭從水裏撈出帕子,擰幹水漬快步折返。

他把手背貼在邵明姮額頭,見她小臉滾燙,腮頰發紅,便覺有些異樣,再看她越來越急的呼吸,眸中泛起的漣漪,他將帕子塞到她頸間,起身回去關門。

有股熱意在體內亂竄,邵明姮並攏了雙腿,咬牙扶著桌腿站起來。

她難受極了,渾身好像沒了力氣,走路如同飄在雲上,踩不到實處,好容易摸回羅漢榻,扯了薄衾將自己團團裹住。

“郎君,你千萬別過來...”嗓音兒柔軟帶著股嬌媚勁兒。

說完,自己的臉騰的熱燥起來。

邵明姮爬到榻裏,靠著稍微涼湛的牆壁,喉嚨快要冒火,整個人要燒起來似的,濕噠噠的汗透過薄衾,她曲起身體,難受的哼了聲。

腦袋暈暈乎乎,意識開始無法集中,她循著本能貼在牆上,感覺有人靠近,睜了睜眼睫,從濃密的鴉羽間看到顧雲庭麵無表情的臉。

“隔我遠點...”

小貓兒的嗓音,甜糯帶著蜜尖兒。

顧雲庭彎腰將那裹成春卷的人抱起來。

走到架子床邊,躬身將她放下,揮手打落簾帷。

一陣輕晃,帳內光線陷入昏暗。

“郎君?”邵明姮喃喃,雙手捏住被沿喚道,“你也被下藥了嗎?”

她咬著舌尖說話,每個字節都在顫抖。

顧雲庭的臉近在咫尺。

神色清淡,眸底深邃,虛白的麵孔盯著自己。

邵明姮鬆了口氣:幸好,他沒事。

“你別挨著我。”她哼了聲,臉上盡是汗水,連頭發都打濕了,一綹綹貼著麵額一直沒入衣領。

顧雲庭卻不吭聲,虛壓著她,漆眸一瞬不瞬地凝視。

忽然,他開始單手解衣領。

邵明姮瞪圓了眼睛,恐是自己出現幻覺,她用力眨了眨。

顧雲庭已經褪落衣袍,握著革帶放在床頭。

“郎君?”

顧雲庭捉住她鑽出來的手,捏著摁到枕麵。

騰出來的另一隻手則去抽解邵明姮裙衫上的帶子,他神情冷漠,就像單純為了發泄欲/望而做出的舉動,沒有一絲歡喜,更何妨溫存。

燭火清幽,簾帷映出重疊的人影。

邵明姮本就昏沉,現下更是又急又燥,扭著身子想要掙紮。

“郎君,我去給你打水洗臉。”

她試圖喚醒顧雲庭,佯裝鎮定忍下驚慌。

即便她尚未通曉人事,可以這般親密的姿勢相對,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她一想到便覺得緊張恐懼。

她越發的害怕,但顧雲庭卻不加理會,甚至俯身落下。

邵明姮嚇壞了,扯開嗓子大喊。

長榮肯定就在門外,他一定會聽到!

但下一刻,她的嘴便被顧雲庭一把捂住,他看也沒看抓起革帶開始纏裹她的手腕,她掙紮,他置之不理。

革帶綁縛到**,勒紅她雪白的腕子,顧雲庭直起身來,平靜地看著她。

她哭了,慌亂不堪,像被毒/蛇咬到,啜泣著嗚咽著,嗓音偏還帶著幾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誘/惑。

昏黑的暗道裏,小娘子的哭聲綿綿淒婉。

徐玠與身後之人冷笑退後,他總是不安心,在顧雲庭同自己索要邵明姮後,為確保不是為了別的什麽隱情,他才想出試探。

而今看來,到底是年輕氣盛,遇到好看的小娘子,寧可拖著病體也要堅持行敦倫之禮。

也難怪,邵明姮的模樣身段別說放在徐州城,便是擱在京城也是極出挑的,可惜,自己沒嚐到滋味,便宜了病秧子。

徐玠難免憤憤惋惜。

邵明姮睫毛濡濕,微弱的光線裏,她似乎看到顧雲庭臉色鬱沉,相比起她的激動委屈,他顯得過於安靜。

邵明姮抽噎著停下。

顧雲庭彎腰解開她的手腕,整個過程一聲不吭。

邵明姮腦筋慢慢轉過來,目光望向簾帷外雕花屏風處,她張著小嘴,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郎君是做給他們看的。”

顧雲庭握著革帶起身,正襟危坐於床尾處,默認了她的說法。

邵明姮臉更燙了,心虛的舔了舔嘴唇。

顧雲庭閉上眼。

過了一會兒,邵明姮的熱意仍不消減,她裹在薄衾中,像是被蒸熟了。

“我要喝水。”她的脖頸蹭在被沿,幾顆熱汗掉在枕麵。

顧雲庭從小幾上端來冷茶,左手穿過她頸子,右手喂到她唇邊,整盞都喂了進去。

“我可以去洗個冷水澡嗎?”她哼唧著,知曉要配合,便不能太早要水。

“再等等。”

顧雲庭瞥了眼,看見她身上掉下來一把折扇,正是那日從申家拿回的棕竹男扇。

他撿起來,撫著竹骨打開。

空白的絹麵,沒有任何墨跡。

扇子給邵明姮帶去涼意,她熱的迷糊了,雖閉著眼卻還不忘道謝。

顧雲庭俯視她,原本白皙的皮膚悉數通紅,香汗淋漓不止,唇瓣咬出血跡,她的小牙很尖銳,絞著幾綹青絲仍在哼哼。

他幫她拂開發絲,邵明姮卻倏地睜開眼來。

“郎君...”她看不太清眼前人,時遠時近的臉,還有給她帶來清涼的扇子。

“扇子,好像是我的。”

顧雲庭嗯了聲,道:“是你的。”

邵明姮反應遲緩,重複了幾遍後,忽然開始扭動,掙紮,嘴裏嘟囔著:“是我的,是我的扇子...”

像是怕被人搶走,她急了,胡亂抓了把。

熱騰騰的手攥住顧雲庭的手背,往下拉,滾燙的手指一點點攀到他指尖,隨後剝開,寶貝似的把扇子抱在胸口。

喃喃:“這是我的...”

顧雲庭想:邵懷安還真是個好哥哥。

他給邵明姮擦去汗,約莫半個時辰後,叫來銀珠幫她沐浴更衣。

待過了四日,他們才往城東走。

邵明姮小病了兩日,因為身子骨好,並不打緊,啟程前就已經能吃兩碗飯。

經曆了那一晚,她看顧雲庭時總帶著一種愧疚,就像無端褻瀆了神明,不該把他想成卑鄙之徒。

回城途中,兩日雖在一駕馬車,但一路沒有任何交流。

邵明姮心虛,顧雲庭這種人,既喜歡上了,哪裏會輕易變心,定是藏在心裏,身體和靈魂都保持絕對的忠貞。

她不該那般侮辱他。

“郎君,我錯了...”

顧雲庭伸手挑開車簾,躬身走下馬車。

作者有話說:

來啦!

邵明姮:被下藥了,很難受。

現在的顧雲庭:這種藥其實隻要耐力夠強,是可以熬過去的。

後來的顧雲庭:不要硬撐。

開始輕解袍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