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廈將傾10
沈天白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眼看著吃藥如吃飯似的了。
“這可如何是好！”趙玉梅捂著嘴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沈天白吃了藥，才剛勉強歇下。
“夫人，您也別太心急，小心急壞了身子，如今少爺就指望您了。”黎書愁容滿麵地說。難為他自己欲哭無淚，還要安慰老小婦孺。
沈天玨家裏出了這樣的大事，隻是礙於麵子，又不好全部鬥露出來。對外隻說被盜了些錢財而已。可是裴世修哪裏肯放過他，早就讓張副官吩咐底下的兄弟將沈天玨家的事“發揚光大”了。
“誒？這不是那個沈天玨嘛？”
“是呢，就是他，婆娘就在他身邊被人給睡了。”
“聽說他臉上還被畫了個綠毛龜。”
“………”
街上，幾個人見沈天玨走過去，於是交頭接耳起來。說是交頭接耳，卻一字不落地飄進了沈天玨的耳朵裏。
沈天玨聽了哪裏還敢上前質問，恨不能來個遁地術趕緊開溜。而他女人，也因為受不了街坊的閑言碎語，找了個夜裏回了鄉下的娘家。
沈天玨氣呀，先不說自己女人的事，單是存了那些年的金銀財寶，就叫沈天玨氣的要吐血。沒了那些錢財，這往後可怎麽過呢？
思來想去，還是要瓜分掉沈家的家產。
幾個親族雖也因為沈天玨的事嘲諷不已，不過還要靠著他帶頭鬧事，所以都盡量不把這看戲的心情給表現出來。
議事廳，透露著滑稽的氣氛。
“怎麽，你們還惦記著分沈家財產的事呢？”黎書看著一個個人模狗樣的沈氏親族說道。
“黎書，你這話錯了，說到底都是一個宗親的，自古死了家主，都是將財產分給至親的兄弟料理，哪裏有女人孩子繼承的道理呢？”沈天玨接話說道。
“哼，聽聽。合著別人家辛辛苦苦掙錢就是為了給你們享用不是？這要哪天別的男人給你生了兒子，你是不是還得燒高香去謝他不成。”
黎書知道這群人胡攪蠻纏，索性放平了心態，也學著他們不溫不火地樣子說起話來。有時候想想，耍流氓也挺有意思。果然此話一出，真真是“滿堂喝彩”。
“你，你……”
沈天玨氣得不行，揚手就要打黎書，卻被黎書握住了手腕。
“怎的？說話沒道理就動手？”黎書咬著下嘴唇道。
“好，今兒個反正撕破臉了，我也不怕鬧到沈天白那裏去。兄弟們，想要分杯羹的就跟老子去一趟。把沈天白鬧死了咱們也好早分家。”
沈天玨甩下手臂，索性不管不顧起來。隻是還沒走出門口就被一群舉著棍子的仆人擋在了麵前。
原來黎書早做了打算。怕他們鬧事，早早叫府裏的小廝在廊下候著了。如今真的派上了用場。
沈天玨他們雖然是男人，不過到底養尊處優慣了，身子骨哪有沈家的小廝強壯。就別說身體，心態上早就後怕得不行了。
“來人，今天誰要是趕往後院去一步，就給我打死他，出了任何事我黎書來負責。”
黎書邊說邊坐上了平日沈天白坐著的位子。姿態端莊，眼神淩厲，表情肅穆，宛如運籌帷幄的將領一般。
見黎書坐上了沈天白的位子，幾個人也被嚇得不輕，心想這黎書果然接了府裏的大權，若真叫小廝們動手，到時候恐怕討不到什麽便宜。
一時沒了主意。
沈天玨還想硬闖，兩個小廝眼疾手快，一人一棍子打在沈天玨的膝蓋上，沈天玨立馬疼地哀嚎起來。
“黎書，你個下賤坯子，竟敢教唆下人打主子。”沈天玨一邊罵一邊抱著雙腿滿地打滾。
“就憑你，也配說自己是主子，不過是沈老爺看你可憐，讓你管了幾處店麵，還主子，你也配。”黎書不怒自威，言語莊嚴。沈天佩幾個人一時也不敢再鬧下去，拖著沈天玨離開了沈府。
這邊黎書剛喘了口氣，趙玉梅的丫鬟就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
“不好了，黎書，不好了，老爺吐血了。怕是要不行了。”
春雪捂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地道。
黎書一聽，哪裏還有功夫喘氣，急忙朝沈天白屋子走去。
趙玉梅握著滿是鮮血的帕子，又急又怕，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處理。
“叫大夫了嗎？”黎書忙問。
“叫了叫了。”還是春雪在後麵回了聲。
此刻，沈天白已經窩成一團，眼珠子突出的不行，叫人害怕的很。可是黎書不管這些，依舊陪在沈天白身邊，揉撫，擦血。
張大夫跟著下人匆匆的腳步進了屋子。因為早料到了沈天白病情的發展，所以將早已準備好的針劑打進沈天白體內。
沈天白終於緩了過來。
“怕是熬不過今夜了。”張大夫收拾著藥箱，對一旁的黎書說道。
“再沒別的法子了嗎？張大夫。”黎書揪著張大夫的胳膊問道。
張大夫沒有說話，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收拾好藥箱便歎著氣離開了沈府。出門的時候恰好遇上剛放學回來的沈聿瀟。
沈聿瀟本來心情不錯，因為昨夜沈天白睡了個好覺，如今見到張大夫這樣哭喪的神情，覺得大事不妙。扔了書包就跑進了沈天白的臥室。
“爹，爹。”沈聿瀟大聲喊到。
“哎。”沈天白努力答應著，隻是實在無力，聲音細微的很。
沈聿瀟走到床邊，看著沈天白毫無血色的嘴唇，以及白的跟紙一樣的麵容，差點就要哭出聲來。好在這幾日下來，沈聿瀟已經學會了克製自己，不能在沈天白麵前哭，免得叫他看了更加傷心。
窗外本是個晴天，今日的夕陽格外的美，晚霞格外的紅豔。沈聿瀟還想著回來讓沈天白坐到廊下，好叫自己給他講故事聽。
沈聿瀟準備了很多讓人快樂的故事。比如自己上課回答對了老師的提問，得了表揚。或者路上看到一隻可憐卻也可愛的小野貓，感覺小野貓餓的不行，便叫柱子買了些吃食給小野貓吃。還有好多好多的故事要講給沈天白聽，他甚至想好了，以後每天都要給沈天白講一個故事。
然而如今，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