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葉白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出門了，他幾乎以為自己已經變成了一隻生活在這個城市裏的亡靈。

直到暖洋洋的太陽照在他身上，他才終於有了一種活著的感覺。

恍如隔世。

葉白慢慢地走在街道上，緊張地繃直了身體，每一步都走得很僵硬。

路過的行人們來去匆匆，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走路奇怪的家夥。

葉白強迫自己，慢慢適應這個新的世界。

“啊！”

突然，葉白的頭頂上傳來一聲尖叫，很快，他耳邊就出現了重物落地而來的破空聲。

他下意識地往後一躲。

“砰——”

一個花盆在他腳下的不遠處砸開，瓷片碎裂著向四麵八方衝去。

幸運的是，葉白穿得夠厚，花盆墜地朝他飛來的碎片沒有擊破這外套和裏麵厚毛衣的防禦。

最終一切歸於寂靜，葉白抬頭，看向這十幾層的高樓，隻看到一個個匆匆關閉的窗戶。

過了許久，這花盆依舊孤零零地待在那裏，就像是被它的主人拋棄了一樣，直到清潔工人拿著掃帚收拾掉它的殘骸，它的主人也仍然沒有出現，宛如葉白剛才聽到的尖叫隻是一個幻覺。

一粒粒黑色的土壤灑落在地上，就像是一個個黑色的蟲卵，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孵化出來，葉白不敢再看，沒有五官的清潔工人拿著掃帚向他走來，想要詢問剛才這裏發生了什麽，卻被他飛快躲開。

葉白蒼白著臉，轉身就跑，不顧清潔工人在後麵的呼喚。

“哎，小夥子，你跑什麽跑啊？”清潔工人拿著掃帚滿臉疑惑，“最近的怪人，怎麽那麽多？”

“嗬、嗬……”葉白喘著氣，跑到無人的橋上，這才終於停了下來，彎下腰，平複自己的呼吸。

湖水在陽光下泛著粼粼的波光，平靜而美麗。

看著這波光粼粼的湖麵，似乎連心都能安定沉靜下來。

突然，葉白感覺自己腳下的地麵開始震動。

“不好，橋要塌了，快跑！”有人不由分說拉著葉白朝前跑去。

在葉白的視野裏，眼前這座橋開始迅速地碎裂塌陷，橋上的泥沙和石塊不停地掉落進寧靜美麗的湖裏，將其染得渾濁不清。

對生的渴望讓葉白不顧一切地跟著眼前人奔跑。

突然，葉白感覺身後傳來一股強大的拉力，他被人猛地從身後扯住，不由得踉蹌了幾步。

“喂，幹什麽你！”扯住葉白的人對他吼道。這是一個國字臉的中年大叔，頭發斑白，五官端正，此刻臉上滿是嚴肅。

葉白回過神來，發現那拉著他向前跑的人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而出現在他麵前的，則是一望無際的湖麵。

這片湖依舊美麗而夢幻，波光粼粼的湖麵，似乎在無聲地**人們踏入其中。

隻要再往前走幾步，他就要墜入這片美麗的湖中了。

“你不要命了啊，眼睛不長就往湖裏跑！”

湖邊的巡邏隊大叔張著大嗓門訓斥葉白：“年紀輕輕想什麽不好，非要想著尋死！”

將葉白訓斥了一頓，直把他訓斥成一個鵪鶉後，大叔又語重心長地說道：“我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壓力大，可是這年頭，誰壓力不大呢？”

“好好想一想那些關心你、愛你的人。”

“這世界上，就沒有過不去的坎，你現在覺得絕望了、不想活了，但再咬牙堅持一下，等過個幾年，也許你就會覺得世界又光明了……”

“說來不怕你笑話，老子當年也有想過幹脆死了一了百了的時候，但想想家裏的老父老母，還是咬牙堅持下來了，現在，不也兒女雙全，過得很好？”

“這人呐，就要拚一口氣，你現在覺得自己一無所有，但真要死了，那才是什麽都沒有了……”

大叔教育了葉白整整兩個小時，期間葉白不隻一次想要張口解釋這隻是一個誤會，然而大叔隻是用看透一切的滄桑目光注視著他，搖了搖頭，接著繼續教育他。

直到得到了葉白再不尋死的保證，大叔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葉白歎了口氣，不過和大叔交談了兩個小時，他心中對人的恐懼感也減輕了許多，他拍了拍自己的臉，準備離開這裏。

對麵正好走來兩個沒有五官的女孩，看到葉白朝她們的方向過來，連忙驚慌地避到一邊。

葉白沒有理會她們，低下頭，從她們身邊走過去。

身後隱隱約約傳來兩個女孩的竊竊私語。

“這個人好奇怪啊……”

“居然一個人在那裏自言自語那麽久……”

“是不是有病啊？”

“算了算了，不要管他，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兩個女孩小聲議論著，快速離開了這裏。

葉白的腳步停住了，他僵硬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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