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丟丟

雖然老板沒發現,但為了安全起見,晏秋第二天還是早早退了房,然後繼續向淺安鎮走去。

昨晚雪下了一夜。

雖然早上起來的時候已經停了,但積雪依舊鋪滿了地麵,厚厚的一層,腳踩在上麵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晏秋仿佛發現了什麽新的樂趣,一邊踩雪一邊走路,玩得不亦樂乎。

大概是因為玩得開心,等中午休息的時候才發現今天竟然比平時還走得還要快一些。

因為傅家的勢力,雖然隻過了短短幾天,但知道他離家出走的人越來越多,看過他照片的人也不在少數,因此晏秋的裝備也越來越齊全。

每次出門都用帽子口罩圍巾將自己厚厚地裹一圈,好在冬天寒冷,也不算突兀。

為了不摘下口罩,他現在已經不怎麽去飯館吃飯。

總是買一些方便帶的東西在路邊找個人少的地方默默吃完。

這天他買了一個烤蜜薯,然後在不遠處的小花園找了個位置坐下。

最近天氣降溫,因此外麵沒什麽人,這也剛好方便了晏秋,可以暫時把口罩摘下來吃飯。

冬天的蜜薯又香又軟,從中間掰開,香氣撲麵,因此連他也難得有了些胃口。

然而就在他捧著手掌大小的蜜薯剛咬了一口時,卻突然聽見不知從什麽地方傳來了一聲有氣無力的叫喚。

因為聲音太小,晏秋還以為是幻聽,所以隻愣怔了一瞬便繼續吃起了飯。

然而吃著吃著,他卻又再次聽見了那個聲音。

這次的聲音比上次的大了一些,晏秋也聽得更清,似乎是貓叫聲。

於是他循著聲音的方向扭過頭去找了半天,最後終於在灌木叢下看見了一隻奄奄一息的貓咪。

小貓看起來不過幾個月大,很瘦,幾乎能看到它嶙峋的骨頭,一身純白的皮毛沒有一絲雜色,幾乎要和旁邊的積雪融為一體。

有一瞬間,晏秋還以為是“丟丟”回來了。

“丟丟”是他和姑姑散步時在路上撿的那隻貓,他和姑姑一起養了兩年。

剛抱回家的時候姑姑讓他取名字。

晏秋想了很久,說:“叫丟丟吧。”

“丟丟?”

“它肯定是被媽媽不小心弄丟了,希望它今後不要再丟了。”

“好。”姑姑一邊用奶瓶給小貓喂牛奶,一邊回道:“就叫丟丟。”

往事如煙,過去的回憶漸漸從眼前褪去,晏秋回過神來。

小貓看見他站起身來,似乎有些想躲,但勉強動了動,最終還是因為沒有力氣而重新趴了回去。

晏秋見狀走過去在它旁邊蹲下,然後掰了一小塊蜜薯放到它旁邊。

小貓大概是真的餓壞了,用鼻子試探了一下就大口地吃了起來。

晏秋蹲在它旁邊,和它一起分吃完一個蜜薯。

吃完後晏秋把圍巾解下來墊在它身下後本來打算離開。

但還沒走幾步就又重新折返回來,然後用地上的圍巾把它裹起來抱在懷裏,這才重新向外走去。

這麽冷的天,如果他不管,它應該活不過這個冬天。

晏秋剛才翻遍了所有的口袋,還有一千多塊錢。

雖然不多,但勉強養他倆應該還是夠了。

小貓似乎也能感受到他沒什麽惡意,乖巧地臥在他的懷裏,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雖然兜裏的錢不多,但晏秋還是帶著它找了家寵物醫院想給它做一下基礎的檢查。

進門時前台接待的工作人員問貓咪的名字。

晏秋幾乎是下意識說出了一個名字,“丟丟。”

晏秋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給它用了丟丟原來的名字,也不知道丟丟會不會生氣?

不過轉念一想,這麽多年過去,丟丟或許早已不在人間。

不過如果丟丟有孩子的話,大概就是懷中這個小家夥的樣子。

丟丟應該不會介意。

晏秋本來還擔心萬一檢查出什麽大問題的話自己帶的錢會不夠它醫治。

不過好在小家夥十分爭氣,除了瘦了點,其餘都沒什麽問題。

因此寵物醫生隻開了點營養品。

晏秋接過醫生開的東西付完錢準備離開。

然而還沒走就又被叫住。

“還有事嗎?”晏秋抱著貓過身來。

醫生搖了搖頭,隻是說:“這會兒外麵冷,喝口熱水再出去吧。”

說完,還親自接了杯熱水遞給他。

最近傅家找他的消息傳得人盡皆知,因此這突如其來的好意讓他不由升起了幾分警惕。

但也沒說什麽,隻是低聲向醫生道了聲謝後就接過了熱水。

“我不渴,這杯水就用來暖手吧,多謝。”晏秋說著,便抬步向外走去。

醫生這次倒是沒再攔,隻是目送著他離開。

從寵物醫院出來後晏秋便感覺到有些不妙,雖然外麵又下起了雪,但他沒敢再休息,抱著貓繼續向前走去。

一直走到深夜,才找了家不需要身份的小旅店打算湊合一晚。

旅店很便宜,二十一晚,因此環境自不必說。

小小的一個單間,隻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

晏秋拿熱毛巾給丟丟身上的土和灰擦淨,然後把它放到了**,拿著路上買來的地圖指給它看。

“雖然現在的環境艱苦了一點,但丟丟你看,還有三十裏我們就要到家了。”

“等到了家,一切就會好了。”

“我會向姑姑介紹你,她一定很開心。”

-

因為之前寵物醫院醫生的怪異,讓晏秋一直有些提心吊膽。

因此每天都早早出發,走到夜深人靜才敢休息。

不過好在之後幾天都沒出現過什麽意外,他的一顆心這才慢慢放了下來。

似乎連天也為他感到開心,最近幾天風停雨住,日日都是好天氣。

晏秋心情也不錯,斥“巨資”買了個貓包將丟丟背在身前,一邊走一邊和它聊天。

“這次是真的就要到了,這是我們臨縣,趕集的時候我來過這裏。”

“看來再走半天就到了。”

“我們鎮挺好認的,鎮口有個牌子,上麵寫著淺安鎮,據說是以前的鎮長寫的。”

“不過到了鎮上還要再走一會兒才能到,因為姑姑家在村子裏。”

“故裏村,記住了嗎?”

“丟丟,我們要到家了。”

其實最後幾裏地普通人最多四個小時也就到了,但因為身體原因,晏秋走得要更慢。

因此他一直從白天的陽光明媚走到傍晚的日暮西沉。

太陽漸漸落下,隻留下暗紅色的餘暉。

路邊的街燈漸次亮起,照著路上的行人。

街邊的小商小販開火上灶,叫賣聲、吃飯聲,共同在這個冬夜構成了熱氣騰騰的煙火人間。

腳步越來越沉重,可晏秋始終沒有停。

他知道就快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透過過喧鬧的人群,晏秋終於看見了那塊熟悉的,高高掛起的牌匾。

暗紅色的底在歲月的流轉中被漸漸消磨殆盡,隻餘一片木色,但上麵的字依舊清晰。

上麵寫著四個字。

淺安古鎮。

晏秋的腳下仿佛被重新注滿了力氣,積攢一天的疲憊瞬間消失殆盡,他抬步剛想過去,然而很快卻又停下。

隻見那塊牌匾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竟是許久不見的傅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