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隻是朋友19

混雜的藥粉在屋內彌散開來,徐荊芥就手一撈,搶救了自己附近所有能搶救的東西,趕緊往外跑。

作為宗門內的頭號刺兒頭,徐荊芥得罪的人如過江之鯽,但他的寶貝丹藥迄今為止還能好好的、除了燕朔雲外沒有第二個人敢炸,當然是因為裏麵絕大部分是有毒的,是連徐荊芥本人都沒有解藥的那種毒。

現在被燕朔雲這麽不計後果的一炸,丹藥變成了丹粉混到一起,天知道會是什麽效果。

燕朔雲和徐荊芥相識這麽久,自然知道後者的丹藥都是些什麽東西,炸開後片刻不停留就往外退去,順手拎住了動作慢一步的徐荊芥。一到外麵的空地,他抬手捏了一個淨水訣,水瀑當頭衝下來,剛剛死裏逃生的兩人頓時成了落湯雞。

徐荊芥呼吸還有些急促,他緊急檢查了一遍自己。

雖然出來得及時,但是到底還是受到了些影響,四肢僵硬、靈力運轉滯澀,他不敢想再晚出來一會兒會是什麽樣。

徐荊芥深深呼吸了好幾口氣,用抬起不太靈活的手抹了一把臉,扭頭衝著旁邊的人咬牙切齒,“瘋子!”

燕朔雲倒是一派坦然,甚至還笑了下,“過譽。”

徐荊芥淦——!

什麽溫和有禮的大師兄、宗門楷模?!他呸!!

那些人都眼瞎吧?!!這人分明瘋得比他還厲害!

他就是再怎麽樣也沒拿自個兒的命玩兒。

要他說,那位任長老最好趁著現在還有機會、有多遠跑多遠!就是跟著那個人渣前任也比招惹一個瘋子來得好!

徐荊芥憋了半天的氣,才深深地呼出來一口,半晌咬著牙問“你今天過來是幹什麽?”

無事不登三寶殿。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解決完了趕緊滾蛋!

燕朔雲道“想讓你幫忙準備點秘境裏能用得上的東西。”

徐荊芥忍不住扭頭看了他一眼。

要他準備的東西隻能是丹藥了,隻不過他是個醫修沒錯,但是在煉丹上卻隻能說是一個半吊子。這個“半吊子”倒不是他天賦不行,而是人家煉丹煉的是丹藥、他煉的全是毒。這毒的效果自不必說,看兩人剛才匆忙逃出來、到現在還一身狼狽的模樣就可以猜到一二。

隻是話雖如此,徐荊芥卻不覺得燕朔雲會拿來自己用,畢竟對後者來說,比起用毒這種還要一段時間起效的手段,還是用刀更爽快。所以燕朔雲是拿來給他那“金屋藏嬌”?

徐荊芥對那位“金屋藏嬌”其實不打熟悉,雖然後者確實是他救回來的,那又是一個難得用了塑靈丹的樣本,徐荊芥對對方重塑的靈根非常好奇,可他卻和那人沒什麽接觸。

倒不是徐荊芥良心發現,而是燕朔雲護得緊,雖然徐荊芥沒事總愛在雷區撩撥人兩句,但是對於一些底線還是踩得很準的——要沒有那本事,他早被趕出玄清宗了——在這事上,他倒是十分安分。

徐荊芥十分懷疑,自己頭天研究了那位任長老重塑的靈根,第二天這個姓燕的就能把他的靈根挖出來。

燕朔雲瞥了旁邊的人一眼,立刻猜到了對方在想什麽,解釋道“是給燕爾的,她通過大比了。”

燕朔雲說的大比自然是東洲專門派人來玄清宗的大比。

高修為的入秘境名額早在之前兩洲談判協商的時候都已經定好,畢竟高階修士打起來的動靜太大,修為到那地步,又總有一兩個一不小心就同歸於盡的秘法,不好靠著比鬥決出名額。但是那些低修為弟子就不一樣了,後者也是這次兩洲大比的主力——靠著大比的結果遴選進入秘境的弟子。

這些弟子大都修為不高,進入秘境之後也隻能在外圍轉轉,談不上什麽收獲,但他們畢竟是宗門的下一代、代表了這個宗門未來的發展勢頭。兩洲中無論是宗門亦或是世家,都對結果相當看重。

燕朔雲其實也沒有想過燕爾能夠入圍,畢竟燕爾雖然根骨悟性都不錯,但是因為體質的原因、修為在同齡人中不算出色,燕朔雲也沒想過這個討債的妹子真的爭氣了一回。

說實話,站在兄長的立場上,燕朔雲其實並不想燕爾這時候進入秘境。

畢竟燕爾修為尚淺,秘境這個地方,一旦進去之後就是生死由命。這個秘境又是剛剛現世,內裏是什麽情況所有人都不知道,就連燕朔雲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更別說隻有那點修為的燕爾了。

但是這畢竟是燕爾自己的道途。

燕爾自己掙來的機會,燕朔雲不會攔、也攔不住。

他還能怎麽辦?隻能多操心些,在進入秘境前就給妹子做好了各種的準備。

燕朔雲這邊為妹子操碎了心,另一邊任繹也同樣為小姑娘即將進秘境這件事擔憂不已。

要說燕朔雲對妹子能奪得名額這件事是“有點兒意外”的程度的話,那任繹就是“十二分驚訝”了。畢竟在他的印象裏,這位燕小妹妹乖巧聽話還動不動就害羞,是個非常秀氣的小姑娘,再聯係對方的醫修身份,任繹自然而然地覺得這小姑娘並不擅長與人鬥法。

然而這幾天,旁觀了幾場大比之後,任繹這三年間建立的印象,愣是像是被石頭砸掉的玻璃窗、碎得渣都不剩。

擂台之上,小姑娘一手銀針使得出神入化,對麵往往一個不留神就被封了行動能力。

而且仗著自己作為醫修對人體的了解,燕爾用的經常是以傷換傷的打法,用最小的代價換取對方最重的傷害,那股不要命的瘋勁兒,別說是同階修士,就是修為比她更高一些的人都要被逼得往後退。

低階修士間境界不同造成的修為差別並沒有到如隔天塹的地步,對手在氣勢上一落了下乘,輸就是自然而然的事。

贏是贏了,但是這個贏法讓任繹忍不住偏頭去看燕朔雲你妹這樣你難道就不管管?

一向寵妹妹的燕朔雲這次卻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冷靜態度,他以一種幾乎可以算得上平淡的語氣,“燕爾也是修士,我不可能護著她一輩子。”

任繹“……”

道理是這個道理,懂他也是懂。但是看看那邊滿身是血的燕小妹妹,再看看這邊完全無動於衷的燕朔雲,任繹還是忍不住露出了震撼的表情這是親哥?!

倒是任繹先前某個疑惑終於解決了。

明明燕朔雲平時對燕爾表現出了堪稱無底線的縱容,為什麽燕爾還是很怕她哥的樣子。就燕爾在擂台上那樣子,小姑娘修煉時吃了多少苦頭可想而知。

雖然有了前麵的鋪墊,但是看到那場燕爾滿臉是血、手上的銀針用完,卻緊接著從儲物袋裏拿出一把長刀、麵無表情的逼過去的時候,任繹還是嚇了一跳。

但是嚇一跳的顯然不隻是任繹一個,作為對手、本該占優勢的那個男修也被燕爾這不要命的架勢嚇到了,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想避鋒芒,結果卻忘了自己這會兒正在擂台邊緣,直接失足摔了下去。他掉下去以後,本就是強弩之末的燕爾在台上晃了晃,卻硬挺著一直等到旁邊的裁判宣出了勝者、才一頭栽倒。

——任繹真是從來沒想到,燕爾居然還是一個這麽有勝負心的小姑娘。

不過震撼歸震撼,要是讓燕爾就這麽去秘境,他也不放心。

雖然以燕爾的修為進入秘境之後都是在秘境外圍,但是秘境中所謂的內圍外圍都是相對的,哪有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秘境內的機關陣法先不說,妖獸可是長腿的,誰都不能保證在核心區域的妖獸有沒有閑著沒事跑去外圍溜達的,以低階弟子的修為,一旦碰上了就是滅頂之災。

任繹作為秘境(曾經)的主人,還是有點辦法的。

從確定了燕爾進入秘境的名額之後,任繹就在為這事兒做準備,這會兒終於弄好了。

門口,燕爾探頭探腦地進來,先環顧一圈,見她哥不在這裏,才蹦跳著湊近,語氣雀躍,“任大哥,你找我?”

任繹點點頭,招呼著小姑娘過來,將手中的一個劍形的玉墜遞了過去。

燕爾眼睛一亮,形式化地問了一句“給我的?”,手上已經歡天喜地地接過去。

她將這個墜子對著光線轉了一圈,眼睛越發亮晶晶的,稱讚道“好漂亮。”

燕爾這話說的確實真心實意。

雖然隻要是任大哥送的東西,就算一塊泥疙瘩,在燕爾那加了濾鏡的眼裏都是眉清目秀的。但是這個墜子真的很漂亮,是屬於就算沒有任繹的加成也會讓燕爾覺得好看的玉墜。

任繹倒是對燕爾這誇讚習以為常,這玉墜的劍形是他劍尊馬甲的配劍,凝霜。

即便是在當年,“凝霜”也是一柄非常漂亮的劍。

當然,和漂亮同樣的,是它的危險。

任繹抬頭看向燕爾。

小姑娘確實很喜歡這個墜子的樣子,她這會兒軟乎乎開心雀躍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來大比場上是怎樣憑著一股狠勁兒把人嚇到跌下擂台的。

這巨大的反差讓任繹的心情有那麽一點點微妙,不過稍稍停頓之後,他還是開口囑托“進秘境的時候,記得把這墜子隨身帶著。”

上麵有“秘境主人”的一道神魂印記。

有它在,燕爾進入秘境後,會受到整個秘境的庇護。

——雖然清冉劍尊當年並沒有留下什麽印記,但是有任繹這個披馬甲的在,這東西有沒有的、不還是他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