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隻是朋友20
醫峰。
一聽燕朔雲說是給燕爾準備東西,徐荊芥立刻滿口答應下來。
如果說整個玄清宗上下,徐荊芥在誰麵前能勉強有個“人”樣的話,除了他的嫡親師尊和宗門掌門,再多算一個,那就是小燕爾了。
後者被送到醫峰的時候隻有那麽一丁點兒大,還整日病懨懨的像個不知道能不能養得活的小貓崽子。就算徐荊芥再怎麽不是人,也不至於去折騰那麽一個小豆丁。等一年年過去,看著那個病歪歪的小崽子一點點兒長大成小姑娘,他雖然不像燕朔雲這個親大哥一樣操碎了心,但也多多少少有點兒看妹妹的心態。
燕朔雲也是知道這一點,這會兒隻交代了一句,倒也沒有仔細囑托,由著徐荊芥自由發揮先安排著。
徐荊芥在一口答應下來之後,很順手的就拿出了剛才從裏麵跑出來時搶救下的一張單子——上麵密密麻麻地列了靈草的名字。
他一抬手,將這張清單一巴掌拍到了燕朔雲身前。
意思很明顯,這單子上的東西是他要的報酬。
燕朔雲眼角一跳。
這張清單明顯是早早準備好的,可他剛才之前還什麽都沒有說呢。
徐荊芥就是消息再靈通,也沒有提前知道的可能,又談何“報酬”?這顯然是準備在別的地方坑他一筆。
燕朔雲總算明白,對方這幾天到底為何一直念叨著蕭寒舟送來的靈草了,要是其中有八分遺憾沒有看到兩個人打起來,那剩下的兩分就是在這兒等著他呢。
燕朔雲隻粗粗掃了兩眼就知道這人又開始把臉皮扯下來扔到地上踩了那臉皮厚到恐怕連天品的防禦靈器都自愧不如!
不過燕朔雲也沒一口回絕,隻是把單子收起來,道了句,“我進了秘境,會替你留意的。”
至於能不能找到,就全憑緣分了。
徐荊芥也不在意,畢竟有句話叫“漫天要價、坐地還錢”,他本來就是打著“能碰瓷出一點是一點兒”的主意,這會兒燕朔雲找他幫燕爾,反而讓他有了個正當討要的理由。如此,燕朔雲來的時候必然也不可能空手,這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
似乎因為這麽被訛上有點不甘心,燕朔雲頓了頓,又道“再給我準備一個人的。”
徐荊芥立刻就知道這多出來的一個人是誰,他眼珠轉了轉,道“那這單子上的東西我得再加。”
燕朔雲回他一聲冷笑,轉身就走。
徐荊芥在後喊“別啊!你再讓我添上幾樣,我讓你們在秘境裏麵生米煮成熟飯、直接成……”事。
徐荊芥最後一個字兒還沒有落下去,就有一道刀芒擦著他的耳邊而過、削掉了他幾縷頭發之後,直接劈爛了後麵那個兩人剛剛逃出來的藥廬。
徐荊芥脫口一個“艸”字,運起疾風決就拔腿狂奔。
他一邊往上風口跑,一邊捏著法決試圖吹散彌散開的藥霧,臨到動手又想起來,他那裏麵的瓶瓶罐罐有不少能順著靈力痕跡侵入修士體內的陰毒效果,又連忙住了動作、開始往後扔防禦性的法寶。
也不知霍霍了多少東西,徐荊芥終於死裏逃生,趴在地上喘氣兒,就是那張嘴依舊不老實,忿忿“這不就是被戳中了心思,惱羞成怒了?!”
這個話自然是沒有人搭理的,自說自話也快沒勁的,在原地罵罵咧咧了好一會兒,徐荊芥突然眼珠一轉,小聲嘀咕“把我的藥廬毀成這樣,我收點利息不過分吧?”
像是自我肯定一樣,他說完還頗有架勢地點點頭。
任繹這邊雖然將那玉墜給了燕爾,但是他這邊要做的事還沒完。
他把印記送了人,但是還得給自己的神魂上一層封印,以便將現在“任繹”這個身份和劍尊馬甲區分出來,免得出現什麽一進去就秘境認主的窘況要知道他這次去秘境就是為了悄悄地把自家係統接回來,可一點兒都不想搞出什麽大場麵。
再者,秘境對於闖入者也是有優先級判斷順序的,如果他這個秘境主人進去了,恐怕瞬間被判斷為第一優先級。這樣一來,燕爾身上的那道神魂印記作用就隻能說是聊勝於無了。
在神魂上罩上一層封印偽裝成另一個存在,這在這個小世界內從未有過先例,但是對於穿書局來說,這已經是一個相當成熟的技術了。作為常常在一個世界身披多個馬甲的工具人部門員工,任繹本人就用過好幾次,對這項技術的原理也有所了解。
隻是說到真的動手實操,任繹卻的的確確是頭一回——在此之前,這項工作一向是由係統小一來完成。
臨到動手,任繹總覺得心裏有點沒底兒。
畢竟係統不在他身邊,他連個調個資料庫都沒辦法,隻能憑著入職培訓時的那點模糊的記憶往上硬搬
這裏應該是這樣?
……第二個步驟該幹什麽?是先構築虛擬態還是先屏蔽本身靈魂波段?
……
外識海的精神力結構到底是貝塔3型還是伽馬9型?
算了,用通用結構套一下吧。
……
…………
對於自己最後的成果,任繹隻能確定,他絕對不至於一進去就被秘境認主。
任繹的心態相當樂觀。
隻確定這一點就足夠了,那剩下的事兒很好辦,等他找到係統以後,再讓地方幫忙二次加固一下,就不用擔心再出什麽紕漏了。
秘境開啟的前一日,巨大的飛舟騰空而起,帶起的氣流在靈氣的指引下,顯露出了玄清宗的宗門標記。
那種龐大的形態和大量靈力衝擊帶來的震撼,即便是對修士來說也是極為難忘的場麵。
任繹的心情倒還算平靜。
作為穿書局的工作人員,他有著遠超常人的豐富經曆,他見過純粹由人類科技結晶構成的鋼鐵巨艦、目睹過星球的終焉、見證過神靈的隕落、甚至與滅世魔龍交過手……這種場麵對他來說實在不算什麽。他隻是對玄清宗那超出他預計的底蘊稍微露出點意外的神色,就很快恢複了平常。
在場除了任繹之外,最冷靜的大概就是燕朔雲了。作為玄清宗的大師兄,此次帶人去秘境的領頭人,他早就知道這件事,這會兒當然不至於像別人一樣驚訝。
他甚至有閑心對任繹笑了笑,小聲,“師尊這會兒大概還在庫房、對著空曠的靈石庫觸景傷情呢。”
燕朔雲這揭自己師尊老底揭得還真是半點都不含糊。
任繹“……”
不管是之前的派遣弟子到宗門守備空虛、以至於宗內長老都被抓了壯丁,還是這次一看就知道啟動一次耗費靈石不知凡幾的飛舟,玄清宗的掌門真是個很要麵子的小老頭。
不過這種兩洲之間的事,麵子大多數時候不僅僅是麵子問題,任繹還是很能理解這一點的,隻能心底為那位看起來仙風道骨、一點都沾染俗物的掌門唏噓兩句。
當飛舟足夠巨大的時候,人身處其中,幾乎與站在地麵一般無二。但是這到底隻是個飛舟,空間有限,不少家族被安排合住在一個大院落裏,這當然是遵循著關係親疏遠近安排的——畢竟就算玄清宗也不想這些人在飛舟上打起來——蕭家和白家同是天環城世家、關係又如此親厚,理所當然的被安排到了一起。
有旁邊熟絡些的東洲人經過,見蕭寒舟和白盡流兩人並肩向內的情形,不由打趣道“我還猜你們蕭白兩家何時能合為一家,這次竟是提前了……二位什麽時候結道大典,我也去討杯喜酒喝。”
說話人本是含笑揶揄,但是話落兩個當事人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那人隱約意識到情況不對,隻是旁邊人聽到這麽一句話,已經三三兩兩地聚攏了來,跟著起起了哄,他想要再說點什麽卻不好開口了。
而被打趣的那兩個人——
白盡流怔了怔,很快就露出了意外又為難的表情。
蕭寒舟則是皺起了眉頭,徑直看向說話那人“樊兄……”
不等蕭寒舟問出這謠言到底是從何傳出的,卻先在人群外圍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聲音不由一滯,視線下意識地追隨了過去。
任繹這會兒也是尷尬,他沒想到自己就帶著燕爾出來逛一逛、居然就能撞到這場麵。
任繹心底打定主意,下次寧可繞路也絕對不經過這兒了,但是眼下這情況還是得要解決。
要是按照任繹的想法,現在最好假裝自己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聽見、毫無存在感地悄悄經過,這樣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但是天命之子從來沒有逃避的心思,蕭寒舟想法和他明顯不同,對方都目光直直紮在他身上,修士的五感敏銳,任繹就是想忽視也忽視不了。
意識到自己躲不掉了,任繹也幹脆頓住腳步抬頭看了回去。
四目相對,任繹彎了彎眼露出一個相當誠懇的笑來。
這表情讓蕭寒舟晃了一下神。
好像從西洲再見之後,阿繹再也沒有對他露出這樣親近的模樣,就連笑也是禮節性的疏遠。
這會兒再見到對方這種態度,蕭寒舟不禁生出一股恍如隔世之感,隻是還不等那失而複得的喜悅從胸腔中泛起,對方下一句話就直接將他扔到了幽北寒潭之中。
他聽見那人含笑開口“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