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好!”於信想也不想地否定。

焦文看上去更頭疼了,他起身要離開,“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聯係。”

“焦文!”於信提高音量喊他,他幾乎是直接踢開椅子跑來拽住他,心中的不滿到了頂峰,“你為什麽一定要這樣?因為於駒的告白一聲不吭地離開我,現在又因為我多問幾句要和我拉開距離,你說到底更在乎於駒是嗎?”

焦文甩開他的手,看過來的眼神像是第一次認識他,“於信,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他是你弟弟!”

“那又怎麽樣,我不在乎!!”於信低吼,脖子上青筋鼓起,壓抑的情緒和嫉妒徹底爆發,“是他自己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我們憑什麽要因為他分開?”

於信說出了他頭腦清醒時根本不會說出來的話,於駒於駒於駒,他不想再從戀人口中聽到別人的名字,也不想再為了親情忍氣吞聲。

於駒要是真的沒有了其他心思,就不應該主動去找焦文。

“我在乎!”焦文也動了真怒,他拉住於信的領帶強調道:“我、在、乎。”

“於駒不僅是你弟弟,也是我弟弟。”

於信看著那雙帶著怒火的眼睛,突然意識到,他的戀人可能不知不覺偏了心,在他身上的那部分已經不牢固了。

於信臉上的怒意還未褪去,但他雙手握住焦文的手,努力平和地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焦文。我冷靜下來。”

他陡然弱下來的態度讓焦文疑惑不解,驚疑地鬆開領帶。

於信撫平胸口的褶皺,他低頭為焦文整理風衣領口和腰帶,借由冰涼的金屬扣讓自己冷靜下來。

係統被難得見到的場麵嚇到,安靜一會兒,顫顫巍巍冒頭:“玩家……於信角色運行出問題了嗎?像個精分,需要我上報嗎?”

“運行正常。”焦文的話語裏不帶絲毫情緒,絲毫冷眼旁觀著他一手操控出來的局麵,“他的心理防線這不正在一點、一點潰敗嗎?”

於信無論心中如何,麵上已經恢複如初,他的伸手,手指勾住焦文的手,睫羽顫抖著,“對不起……”

他的手指一點點進入焦文的掌心,“我最近工作壓力大,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胃也隱隱作痛,我想和你親近……你以前會哄我的,不是嗎?”

焦文似乎也想起他們曾經相處的時光,臉上浮現出懊惱和後悔,他牢牢抓住掌心裏的手指,放到嘴邊親吻他的手背。

於信以前比現在要任性自我得多,焦文在進入第一關世界後,發現自己和於駒唯一的聯係就是同班同學於信。廢了不少力氣才和他親近起來,到達可以被邀請去家裏的程度。

當然,現在焦文隻說:“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你要分清楚。”

說著絕情的話,但焦文止住了離開的步伐,拉著於信到沙發上坐下。

“幸好沒冷。”焦文從包裹得嚴實的餐盒裏拿出溫熱的菜品,把餐具遞給於信,“以後記得準點吃飯,不要隨便對付。”

“你不在,沒人提醒我了。”於信說。

焦文沒接話,恍若未聞。

自己用過的話再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感覺不到絲毫情緒波動。

“你什麽時候來我家一趟?”於信咽下嘴裏的食物,說道:“上次回家吃飯的時候,我爸媽還問起你,我說你最近回國。”

那天飯桌上,於駒也在,明明聽到了他的回話,但是裝作無動於衷的樣子。於信回想起來,捏著筷子的指尖泛白。

“我回去確認時間後和你商量。”焦文沒有拒絕,順勢答應下來,即使知道說出這番話後他要麵對的是三人在同一空間裏的局麵。

三人局麵要比現在複雜得多,焦文無意識地咬著筷子思索,無論和誰說話,都被兩個人注視觀察著,他需要在見麵前將自己的態度混合掉。

絕對不能讓其中任何一個人鬆手。

悄悄地把警告牌偏一偏,讓人毫無察覺地走進禁區。

……

燈光昏暗的清吧,吧台旁邊有人正在對著麥克風輕聲歌唱。淡淡的曲調纏著整個酒吧,使得在座的人平靜、下沉。

“怎麽了?”

角落的座位裏,方鬆開口問道。

這一小片地方,隻有焦文座位扶手旁一個昏黃色的小燈和桌中央的水晶燈。

“找你聊天不行嗎?”焦文脫下外套,放在扶手上。

“別,你找我談心基本上沒什麽好事。”方鬆說。

頂上的水晶燈折射下來的光在空中消失,最後剩下小部分細碎的光塊在地板上。打著黑領結的服務生正是踩著光塊給焦文上酒。

“請你喝酒喝不喝?”焦文把酒杯遞過去,挑眉笑道。

“免費的酒還是喝的。”方鬆也就是隨口一說,接過後問道:“你和於信吵架了?”

“咳、咳咳咳。”焦文被酒嗆到,好不容易緩過來,“你怎麽知道?”

“唉——”方鬆確認後鬆了一口氣,老生常談的問題,沒什麽問題,他悠悠地說:“你們在一起後,哪次單獨找我不是因為感情問題。”

“不會吧。”焦文對上方鬆譴責的眼神,心虛地轉頭,“沒那麽頻繁。”

“你們吵架我要趕兩趟免費的酒局,你趕緊,估計我等下還要趕第二場。”方鬆直言道,借此調侃自己以前受苦的日子。

“……不會有兩趟了。”焦文說道,他手裏捧著玻璃酒杯,往後一趟,眼睛盯著天花板,手中酒液裏的冰塊撞上杯壁發出一聲清響。

“怎麽?”方鬆聽著不像氣話,驚疑道:“你們真分開了?”

“嗯。”焦文懶散地把杯子湊到嘴邊,烈酒入喉,身體各處漸漸生出熱意。

意料之外的開場白,方鬆疑惑道:“所以你們因為分手吵架?”

“沒,我們說好做朋友……”焦文說著一停,突然道:“他因為於駒聯係我發火。”

“跟小於有什麽關係?”方鬆更疑惑了。

焦文坐直身體,把酒杯放到扶手旁的小櫃台上,正經的態度讓方鬆以為他要說什麽大事,結果等了半天人還是沒說話。

“什麽呀?”方鬆忍不住催促。

焦文泄了氣,他斜靠在沙發軟軟的扶手上,盯著酒杯裏被燈光染成橘黃色的**,“什麽都沒有。”

……

於駒心急如焚,他今天突然聯係不上焦文了。平常的早上問好沒回,後麵發的消息也石沉大海,直到他按捺不住打電話也不接。

球場裏球砰砰的砸地聲更讓他靜不下心,打球時也心不在焉。

於駒把手裏的球往地上一砸,傳給室友,轉身到休息椅上掏出手機,還是沒有信息,再三確認刷新,於駒也沒有看到他心心念念的未讀消息。

室友正要湊過去,被人拉住了。

“沒看見於駒煩躁的樣子嗎?躲著點躲著點,這個時候誰去都沒用,等他氣消了再說。”

於駒直接拎著外套出籃球場,心裏依舊記掛著沒動靜的手機,時不時看一眼。

離宿舍隻有幾步路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於駒的喜悅沒來得及升起,被屏幕上明晃晃的“方鬆”打消了。

“喂?”

“我在學校……可以是可以……”

“……文哥?”

“你等著,我馬上過來!”

於駒急匆匆套上外套,往校外跑。

……

“真的是雙標得可以。”方鬆不爽地掛斷電話,“認識時間都差不多,怎麽這麽黏焦文,對我凶巴巴的。”

方鬆收起手機,看向昏暗燈光下喝醉了沉默發呆的朋友,對著那張即使眼神空茫但依舊像電影男主角俊臉,一下子又覺得不是不能理解於駒。

焦文把他叫來喝酒,說是談心今天卻話少得可憐,自己喝悶酒。

看他喝得差不多了,根據之前透露出來的點點信息,方鬆想想還是給於駒打了電話,人來了讓他們自己解決。

於駒趕到酒吧進去後,無視其他人怪異的目光,舉著手機,對比照片上的特征和環境對比。找到和照片上一模一樣的背景,他心中一喜,邊走邊視線搜尋著周圍的人。

他找到人了,腳步一頓。

“文哥……”

焦文身下是柔軟的黑色沙發,上身僅穿著一件立領的白色襯衣,頭靠在身後的沙發上,手搭在酒杯邊沿,斜視觀察著酒麵上的光澤。後仰使得他脖子上的線條清晰,凸起的喉結在看見他後動了動。

於駒以為他認出了自己,上前一步正要說話,卻見焦文又偏頭看回酒杯,對他的到來無動於衷。

方鬆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往外挪挪,讓出離焦文最近的位置。

於駒走過去,毫不客氣地坐下了,再次試探喊道:“文哥?”

焦文不抬眼看他,垂著眼專心致誌玩弄著手中的東西。手裏的酒早就換過了幾杯,裏麵的透明無暇的冰塊散發出來的冷意凍得他指尖通紅。

焦文已經喝得夠多了,身體也已經夠暖和了。他的指尖探入冰涼的酒液裏,按在冰塊上,圍繞著它打轉,冰塊撞到杯壁,連連發出清脆的聲響。

細微而又撩動人心。

於駒喉結動了動,他強迫自己轉移視線,在不明亮的光線裏努力辨別焦文的神情,問道:“你有什麽不開心的嗎?”

方鬆戳戳於駒,悄聲提醒,“他和你哥吵架了。”

事情一下子變得清晰明了,焦文驟然轉變的態度也找到了原因。

於駒意識到了現在正是不能被錯過的轉折點,要是今天方鬆沒有給他打電話,或者他沒有及時趕過來,他和焦文可能就會因此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