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淩維舟根本沒想過淩越會突然出現,眼中的怒意收斂不住,直白地撞上他的眼。
一瞬間猶如碰上了一盆冰水,瞬間就將火給澆滅了,甚至還澆透了他全身,冰寒錐心刺骨,令他沒了絲毫招架之力。
微垂著頭極盡恭敬:“不知皇叔父在此,侄兒失禮了。”
淩越隻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就冷漠地收回了目光,聞言輕嗤了聲,“熙春園進人你尚且不查,我在這,你又怎會知曉。”
當日熙春園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大長公主震怒,太子受罰,這簡直是京中人人都不敢替的忌諱,尤其是太子,根本沒人敢在他麵前提起。
好在幾個月過去,事情也被淡忘的差不多了,連淩維舟自己也裝作沒有那回事,不想今日不僅被提起,還是當著他的麵正大光明的恥笑。
他想抬眼去看周圍人的神色,尤其是沈嫿,可他不敢,仿佛一抬頭就會看到他們臉上掛著的譏諷。
淩維舟窄袖下的手掌已經緊緊捏成拳,青筋暴起,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將眼前這人五馬分屍。
可事實是,這人是手握重兵的肅王,別說是他,是連他父皇都根本不敢招惹的皇叔父。
他不僅要咬碎牙吞下去,還要卑躬屈膝地說皇叔父訓斥的好。
淩維舟深吸了口氣,忍住顫抖的身子,姿態依舊恭敬謙卑:“皇叔父教訓的是,是侄兒思慮不周,言辭不當。”
沒聽見淩越吭聲,他便將頭垂得更低,直到背脊彎曲,才聽見淡淡地一聲嗯,他方敢直起身,但背心也早已是一片冷汗。
沈嫿則從身邊人出現起,便一直身體發僵,雙眼盯著床幔一眨不眨,掌心處甚至冒出了薄薄的細汗。
原因無他,就怪這人插/進她與淩維舟之間時,溫熱的手指正好擦過了她的手腕。
說他是有意的話,卻隻輕輕蹭過就沒其他什麽動作。可要真說是無意,又怎麽會如此恰好,在淩維舟要握住她手的時候將她拂開。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他突然過來做什麽啊?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兩方才私會過?
淩越一出現,屋內其他人也都被嚇懵了,尤其是他一來便給了淩維舟一個下馬威,讓他們被迫圍觀的也是一身冷汗,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就連沈長洲也不敢再貧嘴,鬆開沈成延的手跟著蘇氏一道要跪下行禮。
不想淩越對淩維舟尖銳犀利,對其他人卻很平和,略抬了抬手,甚至沒讓他們下跪。
所有人中唯一還算淡定的,反而是趴在**動彈不得的沈成延。
他哎喲了兩聲,艱難地仰起頭,看到淩越也沒有半分意外,反而樂嗬嗬地道:“讓王爺看笑話了,你們還愣著做什麽,快啊,快請王爺落座。”
父親怎麽看上去對淩越的出現一點都不驚訝?
沈嫿空白了許久的腦子終於恢複了些許意識,對哦,她剛剛和淩越單獨說了這麽久的話,怎麽把最重要的事給忘了。
她悄悄地側目看了身邊人一眼,他是怎麽會突然來沈家的?
不等她細想,就聽沈成延絮絮叨叨道:“你們都不知道我今日有多驚險,還好是碰上了王爺。”
原來沈成延回京途中遇上了從北麵逃竄過來的流民,那些人是雪災爆發後最早逃出來的,一路往南尋庇護所。
可所過之處皆是城門緊閉,都不肯讓他們入內,老人與婦孺都餓得走不動了,隻能在路邊乞討。
沈成延見他們皆是老弱婦孺,念及今日又是母親壽辰,想要將身上所剩不多的幹糧給他們,沒成想這些人瞧見他還有銀錢,看著又是個文人,竟然對他動起手來,他與家仆根本不是對手。
所謂的不慎摔下馬,那是為了麵
子說得好聽的,他分明是被那些流民給生生拽下來的,他的手臂也是那會脫臼的。
那些流民搶了他身上的銀兩還嫌不夠,甚至連衣服和馬都想搶走,還好肅王路過將他救下。
“多虧了有王爺,不然我這把脆骨頭還不知要如何受摧殘。”
“我見王爺今兒歸京,定是還沒用膳,便請他過府做客,沒想到王爺如此賞臉,實在是下官的榮幸。”
沈成延剛被救時瞧見這張寒著的閻王臉,心底也是十分不安的,甚至傷了手也不敢說,但自報家門後,出於禮節還是試探地邀請了一下。
沒想到,淩越隻問了句:“那個福帖寫得很好的沈大人?”
他還愣了下,以為自己的字竟如此出名,連肅王都聽說了,忙謙虛了一番,而後淩越就讓他上馬說同意了。
在回來的路上,他發現肅王所領之軍隊紀律嚴明,他本人雖然凶戾不苟言笑,尤其是那隻獒犬頂著對銅鈴般的大眼睛很是滲人。
但除此之外,竟比他以往的那些同僚還要好相處!
根本不用虛偽地客套來客套去,也不必說話前還要考慮半天會不會得罪人,因為根本沒說話的機會。
且他想到,壽宴太子肯定也會來,平日呦呦不進宮就能躲開與太子見麵,這種時候是根本躲不掉的。
聽聞肅王為人嚴厲,對待子侄更是如此,那他把肅王請回家,豈不是請來了尊大佛,讓太子望而生畏早早回宮。
事情也果然如他所料,淩越一來就給了太子一個下馬威。
兵不血刃,他可真是太聰慧了。
沈成延忍不住在心底誇自己,但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他忘了自己的手還脫臼著,手一抬便又扭著了,一聲慘烈的哎喲聲響起。
沈長洲下意識地要去為他摁著,可還沒來得及起身,沈嫿的眼前便有道黑影閃過。
那道紺青色的身影已經擦過她的眼睫,大步跨到了床榻前,淩越就不如沈長洲那般小心的瞻前顧後了。
他一手摁住沈成延受傷的部位,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他已幹脆利落地往外一拽,再看他手腕輕巧地一個翻轉往裏一推。
沈成延的一聲啊,還卡在喉嚨裏,就又換了隻手。
等一通行雲流水的動作下來,他已鬆開了手,退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沈嫿衝到了榻前左右地看父親的手,而沈成延卻訥訥地揮了揮手臂。
“不,不疼了?”
許是這反應太過真實,又惹來淩越的一聲輕笑,但這笑與方才對淩維舟的譏笑全然不同。
“並未好全,還需歇息幾日。”
沈成延又試著扭動了下,確實還是隱隱作痛,卻也比之前動彈不得要好多了:“多謝王爺,下官也沒什麽可答謝王爺的,略備薄酒還請王爺莫要嫌棄留下用個晚膳。”
他們回來已經晚了,席麵都已經撤了,不可能讓堂堂肅王用殘羹冷炙,況且淩維舟眼瞅著還沒要走的意思,自然要把這尊大佛留下。
原以為要多費一番口舌,沒想到淩越也很輕巧便答應了。
沈成延要養傷,也沒有讓客人在這陪著他的道理,他又靈光一閃道:“呦呦啊,王爺算起來也算是你的表舅父,這會離晚膳還有段時辰,你帶王爺去府上各處逛逛吧。”
突然被點到名的沈嫿,露出了個困惑的神情,兄長不是也在嗎?讓她帶淩越逛逛算怎麽回事。
但淩越根本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就淡淡地點了頭。
見她一臉詫異的模樣,還輕抬了下眉眼,“看起來,我這外甥女並不願意。”
沈嫿私下喊過他好幾次舅父,但淩越從來都是輕哼著答應,從來沒說過什麽外甥女的話,他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這三個字咬得特別
輕。
落在她耳朵裏有種別樣的味道,哪家的舅舅會老是抱外甥女的!
她把腦袋往下埋了埋,隻露出泛紅的耳朵尖,甕聲甕氣地說了聲知道了。
“王爺……舅父,這邊請。”
沒想到一直在旁邊沉默的淩維舟,竟突得開口道:“孤也有許久不曾逛過沈家了,這會不急著得回宮,既然皇叔父有這樣的雅興,孤也願意同嫿兒一道陪皇叔父逛逛。”
沈嫿:……?
他要留下,自然沒有將人趕走的道理,沈嫿雖然覺得淩維舟奇奇怪怪的,但也沒有別的法子,大步走在前頭,領著他們出了院子。
待人都出去後,沈長洲才疑惑地看向自家父親,“呦呦年幼恐在王爺麵前會說錯話,待客這樣的事,父親為何不交予我?”
沈成延緩慢地翻了身,朝他揮了揮手:“你小子懂什麽啊,你爹我做事自有道理,快去給我端盞參茶來。”
沈長洲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是不懂,怎麽有人能被人從馬上給拽下來的。”
“你個小兔崽子,給我滾回來!將弟子規給我抄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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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祖輩曾被封護國公,府邸較之普通的官宦人家自然是要氣派寬敞許多,但架不住後頭的子孫不爭氣,將家底敗得差不多了。
如今隻是勉強維持著昔日的模樣,與住慣了東宮與肅王府的這兩位來說,根本就不夠看。
沈嫿也不知道有什麽好逛的,唯一能看得過去的便是沈成延喜愛舞文弄墨,效仿先賢塑了座墨池。
不僅在墨池旁寫字讀書,還會呼朋喚友辦個賞詩宴,算在京中小有名氣,她實在想不出沈家有什麽值得賞玩的,便領著兩人往那處走。
剛好這一路可過花園也可不過,沈嫿促狹心起,故意領著他們從花園中間穿過。
“這園子本沒什麽稀奇的,但有一點,我祖母最喜牡丹,在院中栽了十幾種不重複的牡丹花,這會尚未到花期,到時盛開了隔著遠遠都能瞧見花海。”
沈嫿腳步輕盈,走在前麵領路,碰上有趣的就會伸手指給他們看。
她的聲音本就甜美,帶點小姑娘特有的嬌憨,就像是一顆吸滿了汁水的蜜桃,一口咬下去甜到了心裏。
且她說到興致足的時候,還會眼睛發光,亮晶晶的就像世間最璀璨的寶珠,讓人光是看著她的眼睛,都會舍不得說半句重話。
淩越叔侄則跟在後麵,她說什麽淩維舟都會應和幾句,不會讓她冷場,而淩越真端著個長輩的款,不言不語,好似多看兩眼已是對她的恩賜。
雖然淩越從未開口,隻是漫不經心地踱著步,但他散發出的壓迫力卻無法讓人忽視,以至於淩維舟一直在分神關注著他。
說來也很奇怪,淩維舟明知道這兩個人,不管怎麽看都是絕不可能的。
皇叔父在外征戰十餘年,與沈嫿可以說是接觸甚少。先不說兩人輩分年齡上的差距,就說以他皇叔父眼高於頂,冷漠凶戾的性子,眼裏哪容得下什麽女子。
可他就是感覺到了股莫名的敵意,那是出自於男子天生的直覺。
所以方才在屋內,他才會脫口而出說自己也要跟著。
這麽一路下來,也沒看出這兩人有任何的不妥,想來確是他想多了。
淩維舟心思不集中,甚至連走到了哪兒都沒注意,直到沈嫿說了句注意腳下的台階,他才環顧了下四周,驚覺此處眼熟的很。
那個亭子不就是他剛剛與趙溫窈濃情蜜意之處,雖然當時在場的隻有他們兩人,但走到此處還是會有些心虛。
尤其是還與沈嫿一塊,他看向前麵少女不足盈盈一握的腰肢,再想到溫順可人的趙溫窈,心虛又被另一抹刺激給替代。
若
能一直不被人發現,好像也不失為一個絕妙的體驗。
他正這般遐想著,耳邊驀地響起道冷厲的聲音:“選哪個?”
淩維舟險些要脫口而出,話到嘴邊才冷不丁地反應過來說話的是誰。
還好沈嫿已經走遠了,正蹲著在看一株牡丹花的葉子,他方琢磨了下道:“皇叔父這是何意?”
淩越本就比他要高出半個多頭,外加行軍打仗之人,背脊都尤為挺拔,他隨意地站著,便猶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巒。
這讓淩維舟不得不仰著頭,他心底打著鼓,不明白淩越究竟是何意。
淩越卻擰了擰眉,不願多看地移開了眼,這樣的人竟成了大雍的太子,真是諷刺至極。
他最不耐與這等人周旋,幹脆地單刀直入道:“怎麽,你還想享齊人之福?”
一句話讓淩維舟寒毛直立,猶如有雙眼睛時刻盯著他,到底是何時被發現的,是隻有他知道,還是別人也知道了?
他與趙溫窈一共私下見過三回,一次在宮內,一次在熙春園,還有就是今天了,到底是何時……
淩維舟突然想起頭回在宮內,他那會確實聽見有什麽聲響,但四下環顧過卻什麽都沒發現,難道就是那次。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毫不留情的譏誚聲傳來,令淩維舟猶如渾身被扒幹淨了般,他心虛地撇開了眼,“我心之所向自是嫿兒。”
淩越看著不遠處正在摘什麽東西的沈嫿,身旁的丫鬟不知說了什麽,她掩著嘴笑得很是開心,一雙眼淺淺的彎起猶如皎潔的弦月。
她出自名門卻未被後宅的沉悶與枷鎖束縛,既保持著純真,又不蠢笨,這樣的女子配了他真是糟蹋。
“那你怕什麽?”
淩維舟被問得一愣,他怕嗎?在與沈嫿的親事中,他該是占據主導地位的,他是太子,她不過是個文臣之女。
這世上哪個男子沒有妻妾,即便他真的與她表妹相好,也是為了她將來嫁過來有個伴,若是個賢惠大度的,應當主動為他分憂,他有什麽可心虛的?
可事實是,沈嫿最近待他不如以往那般熱忱,他根本沒底氣說出納妾之事。
那邊沈嫿已經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一隻花骨朵,揚著笑臉朝他們走來。
淩越沒再等他的回複,自顧自抬腳迎了上去,隻丟下冷冷的一句:“在這點上,你連你那窩囊廢的父親都不如。”
淩維舟遲疑了幾息,才發覺淩越在罵他的父皇……
這天底下,或許也隻有他敢如此辱罵一國之君,且他毫不懷疑,淩越甚至敢當著父皇的麵這般罵。
不知為何,明明他也挨了罵,心裏卻沒那麽不痛快了。
他正要跟上去,想解釋一二,那邊小太監就來尋他了,他還有一堆政務要處理,實在是無暇他顧,雖然不甘心但也隻得匆匆與淩越道了別。
待坐上回宮的馬車,他驀地回過神來,他這皇叔父是閑得慌嗎?什麽時候還管他人姻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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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嫿摘完花回來,人少了一個,雖然少的那個正好是她不想看見的,但還是露出了些許詫異的神色。
“王爺,他人呢?”
“罵走了。”
沈嫿捏著手裏的花骨朵,眨了眨漆黑的眼,若是換個人說這話,她肯定覺得那人在吹牛,誰敢罵太子啊,就算要罵也該和她一樣背地裏罵。
但這個人是淩越的話,那就一定是真的了,她好奇地湊過去小聲道:“王爺罵了什麽?”
淩越眼睜睜看著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湊了過來,像是要與他說什麽秘密似的,他說什麽話向來都是大大方方,從未如此遮遮掩掩過。
可奇怪的是,他並不覺得討厭,相反的還
有幾分趣味,她有些矮,他竟屈尊降貴地往下俯了俯。
沈嫿也是湊過後才發覺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後宅裏時常都能聽到不少的辛秘,核桃就是她院中最能搜羅這些事兒的。
她最喜歡的事,就是烤著火吃著熱騰騰的紅薯,聽她們說這些有趣的事,為了防止外傳,常常是這般咬耳朵。
可這個人不是核桃,他是淩越啊!
沈嫿陡然意識到兩人的姿勢有多惹人遐想,而她正要往後退,淩越的唇瓣就擦過了她的耳尖。
男子的唇瓣比她想象的要粗糙些,她的耳朵又尤為細軟敏感,隻是這般輕輕擦過,便覺有股酥麻之感傳至全身。
令她渾身一僵,凝神屏氣,連呼吸都停了。
她的手指緊緊揪著那花骨朵,雙眼放空地望著遠處,直到他貼著她的耳蝸,一字一頓輕描淡寫地道:“我說他不如窩囊廢。”
沈嫿:……
一瞬間,所有旖旎曖昧的氛圍,都被這窩囊廢給帶走了。
淩越是初次來沈家,沈嫿就挑了些有趣的帶他看,從墨池到曲水流觴亭,再到後院的小鹿園。他的話雖不多,但比淩維舟在時她還要分心去應付,反而要自在的多。
“這裏有幾隻鹿。”
“一共有五隻,我都給取了名字的,王爺你看最旁邊那隻小小鹿,叫棗兒,它是我親眼看著出生的,那雙眼睛就像棗兒一樣又圓又大。”
淩越有些忍俊不禁,她給丫鬟取名吃的東西也就罷了,怎麽給小鹿也取這種名,真是滿腦子都是吃吃吃。
“就這麽喜歡鹿?”
“娘親說她生我前夜,夢見了一隻小鹿,一直在她身邊徘徊不肯離去,我出生的時候,就有雙圓圓的鹿眼,或許從那時就結下了緣分。”
淩越一慣不信夢境鬼怪之說,但她說得如此童趣認真,竟讓他生不出嘲笑的心思來。
兩人從小鹿園又逛了出來,一路往回走,眼見就要回到前院,沈嫿憋了一日的話終於鼓足勇氣問了出來:“王爺,過幾日春日圍獵,您會去嗎?”
她知道淩越不喜這類人多的場合,像宮宴他就極少參加,但圍獵的日子她想要他在。
淩越一早就瞧出這小丫頭今日有心事,誰都有秘密,他不喜歡探聽別人的私隱,更何況她不像藏得住事的人。
果然,還沒熬過這半天,她就招了,但讓淩越沒想到的是,她的心事與他有關。
他抬了抬眉,想到前幾日方玉恒是提起過圍獵之事,被他一口回絕了。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了下,開口卻是:“去與不去,這重要嗎?”
沈嫿毫不猶豫地重重點了點頭,“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她的目光不偏不倚地看著他,澄澈明亮,他看見她那黑白分明的瞳仁內倒映著他的模樣。
他竟頭次被個少女的目光看得燥熱起來,尤其是她斬釘截鐵的說著,很重要。
他對她,竟如此重要嗎?
淩越的喉結微微顫動了下,眼神也跟著柔和了許多:“你想我去?”
又是毫不猶豫地道:“想,您會去嗎?”
“我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