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發現

無事一身輕,沈蘊決定先回家睡個午覺,把這段時間丟失的生命值補回來。

剛踏出大廳,熟悉的車身出現在眼裏。

他揚手隨意擺了擺,神色悠然。

緊接著車窗被放下來,露出Alpha英俊的臉。

隔著幾米遠的距離,陸澤抬起下顎開口問:“陸清宴沒和你一道?”

沈蘊徐步下了台階靠近陸澤,一高一低,從他的角度完全是在俯視對方。

他唇角微彎,回應道:“沒有,他在遵守諾言好好工作。”

陸澤對這番話存了幾分懷疑,但並沒有表現出來,微微頷首:“父親很擔心你,我向他報了平安,你要不要再回個通訊過去。”

沈蘊停下腳步:“父親怎麽知道這件事?”

陽光直射到身上,刺眼得很,手背貼在額間遮擋,他彎下腰看向陸澤,語氣含了不解。

車窗全被放下,視線變得開闊。

陸澤看著沈蘊,緩緩解釋:“我離席的時候跟父親說了情況,原本就是他主場。”

原來如此,怪不得不留在莊園。

沈蘊不愛過問公事,不管是父親還是陸澤,他所知曉的消息都是聽他們講述才得知。

他深以為然:“嗯,是該說一聲。”

愉悅的心情是可以傳染的,沈蘊放鬆的姿態落在陸澤眼裏,後者潛意識跟著緩和氣氛。

陸澤一隻手隨意靠在車窗,偏過頭時衣服扯出幾道褶皺:“接下來準備做什麽?”

沈蘊眉梢微動慢悠悠應答:“當然是睡大覺。”

那語調恰到好處,狡黠裏帶著幾分自若。

陸澤了然地點了點頭,思索幾秒,語氣有些遺憾:“裴述不久前聯係了我,可能需要你陪我再跑一趟。”

特效抑製劑已經製好,未免第一針出現什麽意外,裴述建議沈蘊守在一旁會好點,雖然出事的概率微乎其微。

原本的打算是如果注射無誤,沈蘊會進行第二次抽血,但陸澤沒有答應,沈蘊這幾天過於勞累,並不適合抽血,因此他讓裴述推遲幾天,等過段時間再提。

至於為什麽要一同去取抑製劑,用順路的理由其實有點牽強,存了喧賓奪主的意味,從心底來說陸澤偏向於沈蘊的陪同。

沈蘊將另一隻手也貼在額角,俯下身的時候幾縷長發滑過肩頭垂在半空中。

“關於抑製劑?”

“嗯。”陸澤應聲道。

“這是好事,我也想看看是什麽樣子。”畢竟取他的血來製成,好奇也正常。

沈蘊不介意自己的睡覺大業被占用一部分。

“我陪你。”

陸澤唇角微揚,嗓音緩沉:“上車。”

沈蘊忽然想起傅正亭給的名片,摸進褲兜,淺笑道:“等等,我扔個垃圾。”

他站直身體,手指夾著一張卡片,朝垃圾箱走去。

萬千人想得到的東西被他視作廢品,一舉扔掉,要是讓別人知道不知會怎樣說他暴殄天物。

陸澤靠在駕駛座,目光掠過沈蘊的背影,陸清宴那句沈蘊堂哥這樣的伴侶簡直是萬裏挑一驀然浮現在腦海。

人常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很清醒,也認可陸清宴的言辭。

在他的設想中,原本是按部就班和某位omega登記,生活相敬如賓,彼此尊重,互相留有足夠的空間,但實際上很多事總會出人意料之外。

此前他認為給沈蘊應有的伴侶身份足矣,後來他覺得偶爾主動也不錯,再後來,他覺得或許可以比相敬如賓多幾分波瀾。

“那個三區審判長具體怎麽回事?”沈蘊從前方繞過,坐進車內朝陸澤問道。

該清楚的還是得弄清楚,知己知彼,才不會自亂陣腳。

陸澤動了動唇角給沈蘊解釋,車偏離原位駛出莊園唯一那條道路,車窗往上升,將他線條堅毅的側臉以及話語聲隔絕。

角落處站著的人徐步走入陽光下,神色複雜。

梁佩看見沈蘊和蘭溪上將親密交流的畫麵,詫異不亞於和傅正亭碰上麵。

一切都得到解釋,為什麽之前徐呈遠被院長尋了欺淩同學的借口毫不猶豫勸退,為什麽沈蘊不怕傅正亭,甚至敢在公眾場合直接表示拒絕。

因為他的伴侶是蘭溪上將,掌握了軍權的男人。

且不說陸澤,光是陸家這個光環就足夠令人心中一跳,陸家在蘭溪是首屈一指的權貴,三界均有陸姓人坐鎮,更別說其他領域。

而陸澤是這一代的家主,可見其身份尊貴。

柳暗花明又一村,梁佩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轉折,她心裏舒暢不少,周遭的陰霾漸漸散去,黑暗的未來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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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述的別墅位置比較偏僻,這樣才能不引人注目,適合做一些機密的事情。

他家世代從醫,服務的人都是權貴裏的omega和Alpha,因此對兩性方麵病症的醫治很有一手。

實驗艙裏,白燈亮堂,各種儀器正在運行,大理石台上晶瑩的淺藍色**在玻璃試管中旋轉流動。

那是由沈蘊的活性血配製而成的特效抑製劑,隻不過還未到取出的時候。

裴述沒有一次性將沈蘊的血拿去調配,而是分了兩次步驟,等確認第一批無誤之後,再接著製作第二批。

他穿著白大褂,頭發後撩,剛脫離保存箱的抑製劑溫度有些低,但還達不到冰冷的程度。

將針眼對準陸澤的左臂,他低著頭開口說道:“這支注射完成後,隔五天再注射,沈先生每次抽取的血量能保證三支抑製劑正常產出,當然,之後的製作時間會大大縮短,也就不必但心會等很久。”

隨著這番話,針頭紮進皮肉,藍色溶液漸漸減少,融進血管中。

除了涼絲絲的感覺,陸澤並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症狀什麽時候能完全消失?”

這也是沈蘊想問的問題。

什麽時候才能不吃補藥。

真的。

膩了。

裴述搖搖頭:“目前還不能給出回複,隻有等第一個療程下來後再做一次檢測。”

一個療程就是一個月。

也就是說要等一個月才能知曉情況。

他繼續開口,語氣含了寬慰:“這需要一個修複過程,不會立馬見效,在特效抑製劑和沈先生安撫的雙重作用下會事半功倍。”

“肉眼可以觀察到的好轉是您那天晚上的症狀不會再發生,至於觀察不到的症狀是您體內的信息素趨於平衡,也就是說根本上解除暴躁綜合征。”

陸澤看了沈蘊一眼,來不及辨認的情緒一閃而過,他沉默片刻,問道:“那麽根除之後,是否能再使用抑製劑?”

這裏的抑製劑顯然不等於特效抑製劑。

等陸澤的病徹底治好時,時隔已久,若再次迎來易感期很多事情就變得複雜起來。

“肯定不行。”裴述斬釘截鐵說完,似乎是想到什麽,他停頓幾秒解釋:“上將最好不要嚐試去冒險,若是傷到腺體情況就不可逆轉了。”

沈蘊原本是在新奇地盯著容器裏冒泡的**,聽到這句話視線看過去。

他還沒有考慮過陸澤病好之後的問題。

易感期除了使用抑製劑隻有靠omega的撫慰度過,沒有抑製劑控製,alpha其實很難堅持。

有伴侶的alpha一般來說都是伴侶陪伴著,通過一些親熱行為,比如吻、相擁或者結合疏解。

於是這就陷入了死胡同。

陸澤不可能再打抑製劑,而他和沈蘊還沒能到一起經曆後者的程度。

雖然兩人現在相處融洽,但中間明顯有根界線。

偏生陸澤如淩玥熙所說,恪守君子之禮尊重沈蘊,哪怕順其自然,兩人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特效抑製劑不針對易感期麽?”陸澤漫不經心放下衣袖,思索了一會兒說道。

裴述神色有些凝重:“不針對,綜合征一旦根除,沈先生的活性血就會失去效用,況且別看加了特效兩個字,它和抑製劑還是有本質區別,一個是平衡,一個是抑製。”

陸澤半闔著眼:“嗯,知道了。”

裴述不管別人家事,他隻是實話實說,若是腺體受傷了,和它相連的器官功能也會損傷,非常危險。

白霧冒出容器,一股清淡的馨香飄散。沈蘊注意力被分散,用手拂了拂,然後放到鼻間細嗅。

似有若無的玫瑰香。

裴述和陸澤交談完氣氛陷入安靜,他望向沈蘊,瞧見對方在研究那瓶**。

凡是實驗室裏的廢品,都需要經過煮沸或者其他特殊處理再扔掉。

他提示道:“沈先生,那是提取您血清後的剩餘物質。”

沈蘊反應過來,這是殘餘信息素的玫瑰香。

他聞到了自己的信息素味道。

omega的成年有兩層含義。從年齡上講,年滿十八周歲代表已經具有公民權益,是獨立的人。從生理上講,度過初次情熱期代表腺體發育成熟,具備被標記的能力。

沈蘊第一次能夠辨別自己的信息素,要不是那晚問陸澤,他不會聯想到這味道是信息素散發出來的。

心底升起一股即將有什麽事會脫離掌控的感覺。

他離生理層麵上的成年也就是結合熱不再久遠,或許三個月,或許四個月。

麵色如常點了點頭,他指著那瓶子道:“怪不得顏色有些紅。”

陸澤站起身整理好衣襟,暫時沒想好什麽解決對策,唯一的解鈴人是沈蘊,所以還是無解。

在這裏耽擱這麽久,他沒忘記某人說的睡大覺,對裴述開口:“下次我們再過來。”

裴述擺手道:“不用,下次我將藥劑給您送過去,一個月後您再來。”

陸澤聞言輕點下顎:“沈蘊,走吧。”

沈蘊和裴嚴道完別,跟在陸澤身側,聽他問起:“困了麽?”

“還好。”

結果說完這話沈蘊就打了個哈欠。

“可能不太好。”他及時改口,挽回垮落的局麵。

陸澤看見他眼睛濕潤,淚痕染濕濃密深長的睫毛,將視線轉正道:“我開快點,不會很久。”

沈蘊隨意點了點頭。

於是乎,平時四十分鍾的車程硬生生被壓成了二十分鍾。

跑出了飛車的架勢,周圍的車輛看見標識全都默默讓路,生怕惹上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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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沈蘊: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