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虛假
庭院裏支了木架和桌椅,光潔透亮的餐盤和刀叉整齊地擺放在桌麵,酒水在陽光的照耀下繽紛夢幻,侍者來回穿行。
常春藤花架下,沈蘊正和梁佩提及的幾個前輩們交談。
他態度謙虛,言辭恰當,不會讓人覺得傲慢,也不會讓人覺得誇張。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沈蘊師弟剛才在台上的表現十分精彩,我見了很佩服。”其中有一個女性omega臉上帶著溫柔的笑誇讚道。
旁邊的alpha跟著肯定:“確實精彩,那番意氣風發倒是勾起我學生時代的回憶了。”
幾聲哄笑響起,氣氛變得融洽。
沈蘊微微頷首,自謙道:“師哥師姐過譽,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離不開老師的培養。”
梁佩的這幾位學生家境都不錯,因為背後有家族扶持,他們結束學業後沒過幾年就成為了蘭溪醫藥學界極具影響力的人物,雖不至於頂尖,但未來絕對前途大展。
“沈蘊還有一年就要離開學校。”梁佩語速緩慢,平日裏嚴肅的口吻淡了不少,莫名增加幾分親切:“你們是同門又是前輩,以後可以多交流。”
江雨綿聞言嘴角勾起淺淡的笑意,她舉杯敬沈蘊,用清冷的嗓音開口道:“當然,沈蘊學弟是不可多得的後起之秀。”
沈蘊落落大方回敬,分毫不拘謹,姿態端莊沉穩。
聊得正是時,人流逐漸攢動,方向似乎是朝著餐桌那邊。
傅正亭的出現無疑讓人驚詫與竊喜,本以為他走個過場就會離開,畢竟中庭公務繁忙,但他卻現身庭院,盡管不明白其中緣由,可世家子弟們握著高腳杯急忙上前攀談,就算是資格不夠和他搭話的人也想湊到他跟前混個眼熟。
“傅判長,別來無恙啊,方才早晨沒來得及跟您打個招呼,見諒,見諒。”
徐賢捷足先登,臉上堆起笑容,一雙機關算盡的眼睛眯成線,神色算不上諂媚,也不見得十分恭維,仿佛真的隻是再正常不過的問候。
落在別人眼裏就是他和三區審判長很熟。
傅正亭停下腳步,點了點下顎以作回應,渾身上下透露出三十多歲上位者的魅力。
他音色沉鬱,混了點漫不經心在裏麵:“我過來找個人。”
三區審判長位高權重是眾人皆知的事,而他到現在為止還未匹配伴侶也是眾人皆知的事,但那麽多雙眼睛隻能遠遠觀望,因為他的無名指上並不是空著的。
或許是已故的妻子。
那些年輕的omega和beta遺憾地想。
徐家和傅正亭有合作來往,才搭上線不久,互相取利。
徐賢在生意場上混跡許多年,早已成人精,不該多管的事情就不要多管,何況傅正亭的意思就是告訴他,來這裏的目的是為了找人。
他將情緒收斂,半分不露,笑笑說道:“庭院這麽大,要想找到誰可不容易,不如叫大家幫幫忙?”
那些想攀談的人不明所以,站在離傅正亭兩米多遠的距離停滯不前。
“不必。”多虧圍過來的人群,傅正亭巡視一周就看見了剛才那個學生,掩在鏡片下的眸光閃了閃,有種說不清的危險意味,他緩緩揚起嘴角:“我已經找到了。”
徐賢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是蘭溪特醫藥學的學生。
他的兒子徐呈遠前些日子突發奇想,砸了錢給醫藥學院的負責人,自稱進去學點東西,可不到四個月就放棄了,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回來學做生意。
小兒子總是這樣,想起一出是一出,不計後果。
不過也不是什麽大問題,beta繼承不了家業,和敗家相比,性子不沉穩讓人容易接受得多。
畢竟小兒子能為徐家拉攏三區審判長這樣的人脈,已經足夠得到認可。
他朝傅正亭笑了笑:“原來是他,我記得,名字好像叫...沈蘊,醫藥學方麵頗有造詣。”
傅正亭抬了抬下顎,另有所指笑道:“是有造詣。”
侍者端著餐盤經過,他伸手攔了攔,取走一杯羅曼尼康帝朝沈蘊的方向走去。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話是這麽說,但這番語氣裏沒有一絲不好意思,反而合乎以陳述聲調給出通知的做派。
交談被打斷,安靜了一瞬間,在這間隙裏,傅正亭繼續兀自開口,嗓音低緩又惑人:“我過來是想表達對這位同學的欣賞。”
他將酒杯往沈蘊那邊微微傾斜,示意明顯。
或許是他的舉動太突然,梁佩的那幾個學生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開口回應,以至於氣氛有些僵硬。
傅正亭的目標不是他們,因此對於他們的沉默並不在意,他幽深的眼睛盯著沈蘊道:“你所呈現的內容很精彩,讓我歎為觀止。”
沈蘊心思百轉。
猜不到對方的意圖是什麽,不管是父親還是梁佩老師的態度,都讓他失去對傅正亭客觀的評價。
他稍作點頭,有意終止話題,不鹹不淡道:“謝謝。”
在外人看來,三區審判長主動上前表示看得起誰那簡直是天賜良機,若是被有心資助,以後的路根本不用再愁,換做常人早就感激涕零感恩戴德,恨不得立下高誌奮發圖強來報答。
但沈蘊不僅臉色不見有多高興,好像還很抵觸,這是什麽意思,是學知識學傻了還是玩欲情故縱那一套。
一般說來懂眼色的人麵對冷言冷語後早就自討沒趣轉身離開,然而傅正亭隻是輕笑一聲。
原來是個性情清高的學生,既然想達到目的,一時放下身段又如何。
“我對你提出的觀點很感興趣,不知能否找個地方多聊幾句。”
“他能力有限,恐怕會讓傅判長失望。”梁佩忽然沉著聲音開口。
傅正亭目光轉移到梁佩身上,眯起眼疑惑道:“你是?”
梁佩用指甲掐住自己的手心,堅決不讓自己再次失態,總歸是要麵對的,正想回答之際,沈蘊卻在她之前做出回複。
“觀點隻是觀點,離成為事實還有一段時間,如果審判長實在感興趣,可以等我付諸實際那時再深入探討。”
沈蘊看了一眼梁佩,語調平平,什麽都說了,又像是什麽都沒說。
意思很明顯,他在拒絕。
這叫傅正亭有些想不透,裏麵的拒絕究竟是情有可原還是個人恩怨,他自詡首次和蘭溪特的人打交道,按道理三區審判長的身份也會長幾分薄麵,看那學生的姿態,倒讓他生出幾分好奇。
言語間留了幾分試探,他尾音悠長:“沒關係,求賢若渴,聊聊其他也是好的。”
陸清宴一直站在遠處,隔會兒時間就看看沈蘊,前麵一切如常,他放下心專心致誌用飯,再次抬頭時竟然發現有人找他堂哥,那人還是三區審判長。
這可不得了。
他對兩界一庭的局勢了解一些,傅正亭作為中庭的審判長手伸得太長了點,沈青時不可能坐視不管,兩人隱約有爭鋒相對的意思。
他堂哥是沈青時的兒子,那現在豈不是深陷困境。
趕緊告知澤哥目前的狀況。
他放下吃的,準備去那邊解圍。
沈蘊沒想到這位審判長這麽執意,台子已經搭建起來了,怎麽安然無恙地下是個問題。
他撩起眼啟唇道:“您想聊什麽?”
那雙漂亮的眼眸折射出亮人的光芒,含了幾分盛氣。
誤判了,傅正亭心想。
這其實是個有個性的omega,不畏權貴,錚錚傲骨,要是這樣的人能被拉攏,於他而言簡直是錦上添花。
他直言不諱:“談談你的理想,我能幫你實現。”
不是他誇下海口,權利,金錢,還是別的什麽,他都能滿足沈蘊。
周圍的視線遮遮掩掩望著這邊角落,其中不乏羨慕的眼神。
沈蘊不理解對方哪裏來的自信,覺得有些好笑。
他口吻帶了不易察覺的嘲諷:“或許您有沒有讀過《論omega的修養與藝術》,那就是我的追求,如果您能幫我實現,我會很十分感激。”
???
論什麽修養藝術?
那是什麽鬼東西?
不隻臨近的人,就連陸清宴都愣住了。
如果不是沈蘊神色足夠正經,傅正亭絕對會以為他被耍了。
抿起嘴沉吟幾秒,他從胸前取出一張黑金相間的名片:“雖然沒聽明白,但想來不算難,我的通訊隨時為你敞開,等你改變想法。”
考慮到老師的情緒,為了讓傅正亭早點離開,沈蘊伸手接過隨意掃了一眼,緩聲應道:“唔,那你等吧。”
傅正亭既然能說出這番話,那就是有辦法讓沈蘊反悔。
一個年紀輕輕的omega涉世未深不知險惡,縱然天賦異稟,那種傲世的氣魄令人歎賞,可總會明白過來什麽叫四處碰壁走投無路。
他勾起唇,懷著好心情開口說道:“我相信不會很久。”
慢條斯理撫了撫衣襟,重新審視剛才那個站出來替沈蘊拒絕的女性omega,而後他收回視線。
“那麽,再見,沈蘊同學。”
.
陸清宴:【沒事了澤哥,那個三區審判長離開了。】
危機解除,陸清宴走回原位,結果發現他的餐盤已經被當做垃圾回收走了。
作孽啊。
試問誰有他慘?
【嗯,好。】
陸澤單手打了個方向盤,車停在路邊。
雅間菜已經上齊全,酒也倒好,正餐開始之際他收到沈蘊被傅正亭為難的消息。
恰逢有人起身來敬他,他推了杯開口遇見急事需要現在去處理。
然後頂著眾人疑惑的目光跟沈青時說了緣由就留下一個背影。
傅正亭風光正盛,說不定會怎麽對待沈蘊。
陸清宴報了相安無事的消息過來,他懸著的心才落了地。
陸清宴:【傅正亭找上沈蘊堂哥竟然是因為看中堂哥的才華。】
【誇下海口說什麽能滿足堂哥的任何要求,這不是笑死人了麽?他能給的陸家也能給,他不能給的,陸家照樣能給,狂妄自大。】
【堂哥那氣勢不落下乘,從容自若,半點沒把傅正亭放在眼裏,拒絕得幹脆利落。】
【傅正亭估計是怕丟臉,最後取了名片硬塞給我堂哥,聽他的語氣可能會繼續糾纏,澤哥你注意著點。】
陸澤看完最後幾句,臉上情緒很淡。
【知道。】
陸清宴:【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那邊隔了好久才發過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陸清宴:【你有沒有聽說過《論omega的修養與藝術》?】
那是什麽東西?
陸澤以為陸清宴皮又癢了,懶得回複,直接打了個問號過去。
陸清宴其實也覺得有點扯淡,但萬一呢,要是錯過提供關鍵信息給澤哥的機會那他會良心難安。
【事情是這樣子的,在傅正亭告訴堂哥可以實現任何理想之後,堂哥回應那個什麽修養與藝術就是他的追求,如果能幫他實現,他會很感激。】
【所以是真的嗎?】
陸澤若有所思。
沈蘊並沒有在他麵前提及過理想。
重新認真瀏覽一遍那個名字。
隻看表麵,內容和omega的修養與藝術相關。
略微細想,內容也和omega的修養與藝術相關。
怎麽也和理想搭不上邊。
他合理懷疑,沈蘊隻是隨便編造了個幌子來迷惑傅正亭而已。
這樣的事情放在對方身上找不到一絲違和感。
低笑一聲,他按下按鍵。
【假的。】
假的麽,陸清宴盯著這兩個字琢磨一番。
算了算了,不管了,還是吃飯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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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正亭走後,梁佩咬緊的牙關才漸漸鬆開,但心頭那股恨意半分沒有減少,反而有燎原的趨勢。
雖然對方晉升的速度勢不可擋,可僅僅才一年的時間就開始迫不及待露出馬腳,當真以為知曉真相的人都絕跡了嗎?
“老師?”
梁佩心不在焉的模樣讓幾個學生不禁有些擔憂。
梁佩順了口氣,經此一事,沈蘊肯定已經被劃在傅正亭關注的範圍之內,可能這就是天意,恰巧傅正亭出席交流會,又恰巧沈蘊成為矚目的那個人。
她掙紮猶豫想讓沈蘊退出交流會,但這不切實際。
不是沒想過某一天跟傅正亭對上麵,這麽倉促是在意料之外。
事已至此,唯有變被動為主動。
“不好意思,我有點不舒服。”
聽到她不舒服,學生們紛紛上前慰問。
她安撫道:“問題不大,去室內坐一會兒就好,你們繼續。”
沈蘊對上她的視線,了然道:“老師,我陪你。”
莊園的一處回廊空無一人,樹蔭遮蓋,是個私語的好地方。
沈蘊靜靜跟在梁佩身後思索。
結合剛才老師的臨時變卦和傅正亭找他來看,兩者有一定的聯係。
但這很奇怪不是麽?老師提前預知到了結果。
更奇怪的是傅正亭根本不認識老師,否則不會問出那句你是誰。
傅正亭表明看中他的才華,這裏麵有七分真實,而剩餘三分是梁佩老師掩蓋的那個秘密。
那個讓老師都抵觸的秘密。
“我很抱歉,我和傅正亭的私人恩怨牽扯到了你。”
梁佩沒轉身,望著遠處開口。
沈蘊搖搖頭,他是沈青時的兒子,和傅正亭原本就存在矛盾。
他徐徐道:“私人恩怨?”
梁佩像是在回憶往事,嗓音裏有情緒起伏:“嗯。”
“我的弟弟叫梁凜,早些年我和他分隔兩地,他在豐城替傅正亭做事,沒想到時間一久對傅正亭動了心,但不幸的是傅正亭有了喜歡的人,於是我的弟弟隻好將這份情感隱匿。”
“後來發生了什麽?”沈蘊順著她的話問下去。
“後來...”梁佩臉上微變。
那天諸事不順,早上出門忘帶鑰匙,買的早餐半路掉在地上,聯係維修人員對方說家裏出事不能趕來。
一切都有預兆。
尖銳的鈴聲催人失了魂魄。
“姐...嗬...嗬。”喘不過氣的聲音透過屏幕,壓得人承受不住。
“我今年可能...不能回來看你了。”
“以後隻有你一個人替父母掃墓了......對不起...咳咳..咳咳咳。”
大腦無法運轉,根本聽不懂那邊在說什麽。
她靈魂出竅,冷眼旁觀自己木訥地握著通訊器,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是我...不孝順,豐城青福中路,十三號...號街啊!!!!”
下一秒天旋地轉,她張了張口,紅了眼眶,站不住腳地滑落在地上,像是個失語的孩子:“梁...梁...”
她想問弟弟發生了什麽,是誰讓他變成這樣,可是沒機會了,永遠沒機會了。
通訊終止,天人永隔。
在梁凜臨死之際,她連弟弟的名字都沒能叫一聲。
回憶到深處,梁佩言辭間偶爾會暴露出一兩絲顫音,但她依然姿態端正。
“我後來知道,傅正亭出了事,生死抉擇之際選擇利用我弟弟對他的感情保全自己,我弟弟因為他死於非命。”
“傅正亭拋卻前塵享盡榮華權利,無辜的人卻替他承擔罪責。”說到這裏,梁佩眼神一凜:“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沈蘊抿了抿嘴角,眸光斂在眉眼之下。
“老師,您節哀。”
梁佩沉默幾秒。
她的目光含了看不懂的東西:“傅正亭城府很深,心思狠毒,你最好別和他扯上關係。”
沈蘊在心中理了理脈絡,失去至親之痛他體會過,所以能理解老師的心情,恨不得手刃凶手。
他說道:“我和傅正亭不是一路人,不可能跟他合作。”
梁佩此時分不清自己的學生究竟是一腔正氣,還是有恃無恐,轉過身看著沈蘊道:“按他的手段,如果一直被拒絕,恐怕會惱怒,我會想辦法讓他把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
沈蘊不怕被為難,傅正亭並不知曉他是沈青時的兒子,等明白過來做了什麽蠢事,估計會很膈應。
拉攏對手的兒子,這個笑話足夠打臉。
“老師不用擔心,我可以應對。”
梁佩還是不放心,視線不經意間落在他修長纖細的手上,怔愣幾秒,喃喃道:“或許......是因為你的伴侶麽?”
沈蘊沒聽清:“什麽?”
“沒什麽。”梁佩否認道:“我再想想辦法,累了這麽多天,接下來你好好休息一下。”
“嗯。”大把美好時光不應該花費在不好的人身上,沈蘊應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師不必過多糾結。”
梁佩點了點頭,心底卻沒譜,卷土重來的傅正亭這回會有什麽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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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宴沒過多久,沈蘊剛用了點熱菜,陸清宴就找上來。
那張嘴能說會道,講他當時看見傅正亭有多著急,連飯都沒顧上吃,趕緊衝鋒上前準備攔人,生怕堂哥受欺負,結果堂哥一招化解,簡直妙極了。
“所以那個修養藝術到底是什麽?”
他鋪墊如此之久,終於把最終目的問了出來。
沈蘊睨了他一眼,挑了菜細嚼慢咽。
過了一會兒吐出三個字:“騙人的。”
“果真是假的啊,澤哥竟......”然說對了。
剩餘的話咽在嘴裏,陸清宴深深悔悟,出門應該看看黃曆。
“告訴你澤哥了。”沈蘊笑吟吟開口,但那笑總讓人覺得瘮得慌。
“我得澄清一下。”陸清宴舉起右手:“惡人卑鄙無恥,我擔心我跟你都應對不了,於是請求了場外救援。”
沈蘊:“請求場外救援需要說那麽多麽?”
“其實也沒說多少...”
這話聽起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陸清宴加重語氣:“全是誇你的,真的。”
“唔。”沈蘊簡短應了一聲,沒表示信或者不信。
聽陸清宴的描述,陸澤沒有把這件事當真,這就好。
“澤哥對你挺上心的。”陸清宴嘖嘖稱奇:“他平時很少動情緒,這麽多年來我真是活久見。”
胃裏感覺到六七分飽,沈蘊擱下筷子,喝了幾口湯解膩。
他唇角微動,緩慢的語速中透露了點矜貴:“我對他也挺上心的,為他下廚,安撫他的情緒,學會照顧他,像我這麽優秀的omega真是活久見。”
察覺到某位話癆突然安靜如雞,他語調平淡補充道:“開個玩笑。”
......
陸清宴呆滯。
常理來說不是應該先覺得十分感動,然後心軟,再然後表麵否認,但心裏其實很喜悅嗎?
為什麽堂哥能夠臉不紅心不跳地自誇一番?
果然,能和澤哥進一家門的人就不是普通人。
“我估摸著澤哥正在過來的路上,他午飯都沒來得及吃呢。”
沈蘊聞言抬起眉眼看向陸清宴:“真的?”
陸清宴悠悠道:“真的,他那時候剛落座,一聽傅正亭堵你直接離席了。”
“欸,別看陸家的人聲名顯赫位及高台,個個都是情種。”陸清宴條條是道:“爺爺到現在都還保留著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去燕堂和奶奶碎碎念的習慣,我父親呢,天天抱著我母親的照片回憶。”
他想到哪說到哪,是那種下意識把沈蘊當做家人的語氣。
“說實話得知澤哥要匹配伴侶的時候小輩們全都很意外,想象不到你知道吧,不過那天爺爺生日見到你之後大家就安心了,可能這就是緣分。”
聽見這樣的評價,要說沒有絲毫觸動是不可能的。
沈蘊開口回應:“在那之前我也擔憂過,你們很好。”
陸清宴笑笑,尾巴快要翹上天:“那是自然,就好比如我,不是我吹,那麽多小輩裏就我和澤哥最親。”
誇不得,一誇就找不著東西南北。
沈蘊得出結論。
附和幾聲,他取過絲絹擦了擦手。
“我要回去了,你要不要一起?”
“我還得再等等,說話算話,不然家裏老頭又要罵我。”
陸清宴搖搖頭,這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他吸取教訓,不願再去發光發熱。
“也好。”
沈蘊站起身和他道別,想起什麽似的提醒道:“別又睡著了。”
陸清宴被嗆住,眼神裏飽含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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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想換個書名寶貝們,⊙▽⊙不知道你們會不會介意鴨,算下來這好像是第四個封麵了,我真是一個意誌不堅定的咕咕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