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誤會
寧平莊園。
豪車雲集,賓客眾多。
幾十米開外的花壇旁邊停了一輛黑色私家車。
車主正和下屬進行通話,持續起碼三分鍾。
沈蘊坐在副駕駛,拿著文稿時不時翻頁。
為了養精蓄銳他今早多睡了一會兒,現在整個人處於亢奮清醒的狀態。
兜裏通訊器忽然震動。
梁佩老師發信息問他到哪裏了,說一會兒在大廳休息區東麵的咖啡閣那匯合。
他回了個好字,並且告知對方已經到目的地。
解開安全帶,他轉身搖了搖手裏的文稿,對陸澤用氣音道:“老師發了消息給我,我得進去了。”
下一秒,陸澤將通訊器放遠了些。
他嗓音沉穩,能夠讓人心安定下來:“別緊張,如常發揮。”
沈蘊比了個手勢,表示知道,然後跟陸澤再見。
這個莊園很大,路邊有標識牌,沈蘊按著指示找到大廳,裏麵有許多學生,有的相互交流討論,有的在為上台做準備嘴裏念念有詞。
他像是個怪異的闖入者,一路吸引眾多視線。
不僅因為那不凡的長相,還因為身處同一層次下,眾人心底不由自主冒出的疑惑和比較心理。
對那些視線視若無睹,他步伐不緊不慢。
梁佩點了兩杯咖啡,一杯摩卡,一杯卡布奇諾。
她將卡布奇諾推向沈蘊:“我沒記錯你喜歡甜的。”
沈蘊微微點頭:“謝謝老師。”
“準備的怎麽樣?”
梁佩雖然平時看起來人情味稀少,但相處久了就會知道,她是一位體貼的Omega。
“沒什麽問題。”
一般說來從沈蘊口中道出沒什麽問題幾個字,那就是穩了。
作為梁佩的得意門生,他從來沒有失誤過,每次分配的事情都能圓滿完成,深得老師欣慰。
梁佩抿一口咖啡,過了一會兒開口道:“交流會結束先別走,帶你認識幾個以前的學生,別像上次一樣。”
這裏的上次指的是陸澤從前線回來那天,沈蘊參加那場醫藥學未來發展可行性報告會,他為了早點回家,於是提前打招呼撤退。
結果後來傍晚的宴會有好幾個人詢問梁佩,提起沈蘊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大有想結交的意思。
可惜本人不在,梁佩隻好回絕。
某天她瞧見了那枚極為惹眼的藍寶石,稍微聯想了一下,明白過來沈蘊應該是近期匹配了伴侶。
學生是否有伴侶不在老師的管轄範圍之內,她能做的隻有讓沈蘊在極城甚至蘭溪順利站住腳。
沈蘊聞言稍作思考,緩緩回應道:“我需要和來接我的人說一聲。”
梁佩點了點下顎:“嗯,你隨意。”
這時,大廳門口傳來一陣喧鬧。
人們自覺往兩邊讓出一條道,目光幾乎都聚在那些穿著黑色正裝的保鏢身上,這番聲勢浩大,不知是哪位權貴出席。
隻見保鏢之後緩緩走出一個男人。
那男人身姿綽綽,一襲深藍色衣服盡顯成熟穩重,他鼻梁上方戴了金絲邊框的眼鏡,幽靜如寒潭般的眸子被掩飾,外表增添了幾分儒雅。
光從五官來講,他給人斯文有禮的錯覺。
人們開始小聲議論。
“是三區審判長。”
“三區審判長,傅正亭。”
“聽說他最近動靜很大,拉攏各界不少人,水漲船高,一區審判長都要讓他三分。”
“傅正亭,他好像是中庭唯一的beta審判長,有不少beta民眾支持他呢。”
“你看那架勢,要是哪個學生被他高看一眼,估計能得不少好處。”
“沒想到他居然會在交流會上露麵。”
......
關於這位審判長的傳說很多,沒人知道哪個是真實哪個是虛假。
傅正亭六年前初現中庭,最開始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職員,但他在天字地下監獄事件中立了功,就是他提出用火可以殺死怪物的結論。
事實證明果然是這樣,蘭溪重振家園。
由於這個功勞,他在中庭的職位開始往上晉升。
可這並不足以坐到審判長的位置,可以說連審判長的麵都見不著。
他開始獨辟蹊徑。
盡管蘭溪人口數最多的是beta,但從事頂級職位的beta卻少之又少,他們沒有alpha那樣強大的力量,也沒有Omega那樣柔美的長相,所以如果中庭有這麽一位為beta發聲的審判長,對整個beta種族而言當然是件好事。
於是,他有了第一批忠實追隨者。
這些追隨者無一不是beta,和常人不同的是他們從出生就遭到家人的嫌棄,
要麽棄之如敝履,要麽被當做使喚的下人,總之身世淒慘。
他為追隨者們提供容身之地,或者用手段幫助部分人奪得家權,隨之而來他的權力也越來越大。
漸漸的,他的名字出現在公眾麵前。
轉折點是去年。
前任三區審判長忽然去世。
他毫無意外獲得最高票數,作為新三區審判長上任。
從那時候起,他的野心暴露了出來。
寧平莊園的老板親自下場迎接傅正亭,姿態放得很低,一直點頭附和,但傅正亭神色平淡,並不把他當回事。
沈蘊收回視線,父親曾經提起過這位審判長,言語間頗有微詞,似乎對對方的手段有些不滿。
他抬起眉眼看向老師,卻發現老師像是失了魂魄般盯著大廳門口,臉色不大好看,端著咖啡的手在大幅度顫抖。
緊接著,握不穩的杯子砸到瓷碟上,發出一聲驚響。
咖啡灑在桌麵。
她恍然回過神,嘴角緊閉,緩了十幾秒才恢複正常。
沈蘊用紙巾擦幹淨溢灑的水漬,聽到老師語調平淡對他說道:“抱歉,有些失態。”
他搖搖頭,雖然不清楚怎麽回事,但可以猜出梁佩老師是因為傅正亭才這樣。
每個人都有秘密,他裝作沒看到,溫聲開口:“離會議正式舉行還有一會兒時間,老師要不要整理一下妝容。”
梁佩接受了這個建議,打算去一趟洗手間。
她起身離去,腳步顯得有幾分匆亂。
沈蘊扔掉手中的紙。
這副樣子,倒像是傅正亭做了極大的惡端。
.
七點半,賓客們陸續進入禮堂,隨後是老師,最後再是學生。
禮堂是半包圍式的布局,中央正對著有一方很寬大的投影,兩邊各設置了屏幕,就算坐在後排也能保證視野清晰。
投影前麵的講台接近一米高,合適的地方放了立桌。
身份越尊貴的客人被安排的位置越靠前,上場的學生一律坐在後麵。沈蘊懶得去占個好坑,哪裏有位坐哪裏,於是隨心所欲坐到了倒數第一排。
禮堂燈光亮堂,攝影師和禮儀隊準備充分,負責人做好場內協調。
人越來越多,空位一直在減少,沈蘊抬頭隨意觀望,看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熟人。
“堂哥!”
陸清宴站在過道上不停地朝他招手,滿臉欣喜,那副表情就像是發現了什麽寶藏。
沈蘊正想回應,結果對方徑直朝他走來,在他旁邊落座。
陸清宴挑起眼尾,整個人有種瀟灑落拓的氣質。
他笑了笑開口:“欸,愁死我了,父親非要逼我參加這個交流會,還嚇唬我說不答應就會克扣我工資,本來我都已經做好打瞌睡的準備了,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陸澤曾經提過幾句,陸清宴母親死於第二胎難產,他父親傷心欲絕整日對著照片憂思,不管世事。
他打小是個混混,成天逃課惹是生非,後來年紀漸長眼看管不住了,為了避免他和那些不學無術的世家子弟一樣,爺爺把他送進軍營裏管教,再出來的時候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沈蘊覺著他本性不壞,隻是童年不幸,缺乏引導而已。
“我會讓你更想打瞌睡。”沈蘊微微一笑,柔和的嗓音說出零下低溫的話語。
陸清宴立即垮起個臉:“不是吧,怎麽能這樣對我?”
反應過來沈蘊是在跟他開玩笑,他哀歎一聲:“是不是伴侶相處久了連性格都會被同化。”
沈蘊適時揚起尾音,轉眼看向他:“同化?”
“同化。”陸清宴肯定地點點頭,雙手環抱在胸前點評:“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那番話簡直和澤哥一個樣,隻不過...”他忽然壓低聲音,悄悄道:“澤哥是頂級冷場級別。”
沈蘊心中好笑,陸澤這是成為了多少小輩的陰影,前有陸姀告狀,後有陸清宴編排。
“你不怕我告訴你澤哥?”
陸清宴雙手合十,眉眼生動開口痛斥:“不可能,沈蘊堂哥不是這種人,全世界最溫柔善良,正值義氣的就是他了。”
說完他眼中真誠的目光快要把人淹沒。
半晌,沈蘊微勾起唇角:“嗯,謝謝誇獎。”
陸澤的堂弟可真是太有趣了。
“不必客氣。”陸清宴煞有其事回應。
“話說回來,怎麽不見澤哥的身影?”
問完人就後悔了。
澤哥和沈蘊堂哥才登記不久,估計感情培養還不到位,雖然在大家麵前如正常伴侶一般,但私底下誰也不清楚怎麽回事。
冒然問出這個問題,很有可能得罪人。
陸清宴心底一咯噔,盡管發現旁邊的人神色毫無變化,提起的那口氣卻沒敢放下來。
沈蘊不知道對方內心的戲,緩緩開口:“他有事,送我過來後就離開了。”
陸清宴幹巴巴道。
“哦。”
“挺好的。”
原本他還想再憋出一句,立體的話語聲在禮堂內響起,思緒被打斷。
交流會即將開始。
陸清宴懶得去前排和那些人寒暄,待在沈蘊旁邊沒走。
台上第一位學生開始自我介紹的時候,他安靜下來,神色認真聽人講,裏麵涉及到的專業內容多多少少能懂一部分,可有些枯燥無味。
當然,這隻能怪他自己,畢竟他從小上課就沒一次注意力能順利集中到課堂結束。
前後這才過去六位學生,他已經突破極限,嘴裏有一搭沒一搭和沈蘊說話。
起初做一些點評,還算與交流會有關,之後話題偏離八百米遠,幸好饒了一圈又轉回來。
“堂哥排在多少位?”
“三十六。”沈蘊翹起腿靠在軟椅上,視線落在屏幕,簡潔回應他。
不管是蘭溪特還是其他學校,每個上場的學生實力都很強,雖然醫藥學和他們的領域不怎麽相關,但可以明了的是他們的論述過程條理清晰,表達內容透徹質樸,沒有一分在天上飄的跡象。
“那還有得等。”陸清宴內心歎口氣,手放在大腿上敲打:“欸,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研究的什麽呢。”
台上的人正在鞠躬,稀稀拉拉的掌聲匯集,最後響徹禮堂。
沈蘊跟著鼓掌,偏了偏頭吐出幾個字:“治各種疑難雜症。”
陸清宴半知半解,想到什麽似的表情欠揍隨口問道:“那你覺得,我這一聽別人論道就坐不住的雜症能治好麽?”
沈蘊頓了頓,眼裏的情緒一言難盡,他看向陸清宴,禮貌笑笑,嗓音清冽:“有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陸清宴沒敢問一勞永逸的辦法是什麽。
有些事情點到為止就行了,沒必要刨根問底。
高低給自己留條活路。
他不再開口,一方麵怕持續鬱悶,一方麵怕影響沈蘊待會兒的狀態。
場景一旦熟悉幾遍速度就快了起來,後麵像是按了加速鍵。
沈蘊盤算著時間,準備一會兒先去前麵等著。
震動從衣兜裏傳來,事發突然,他看著通訊器屏幕。
連著兩條訊息。
【如果現在讓你退出,你會答應嗎?】
【算了,好好表現。】
這是什麽意思?
梁佩老師為何突然發這樣的消息。
是因為傅正亭?
可傅正亭並不認識他。
不管怎麽樣,他不可能臨時退出,否則蘭溪特顏麵會受損。
起身之際掃了一眼陸清宴,睡得正熟。
小幅度搖搖頭,放下手稿邁開腳步往過道上走。
當主持的人念到沈蘊的名字,陸清宴一個激靈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是他堂哥!
他坐直身體,這可是關鍵時刻,澤哥不在,他作為後輩是要給沈蘊捧場的。
沈蘊徐徐走向中間放著立桌的地方,隨意調動了一下話筒的位置,他站姿很直,一身黑白配色幹淨整潔,那種學識淵博的氣質立刻突顯出來。
抬起眉眼,他看著台下眾多的人,一段清晰簡明的話語通過話筒傳向四麵八方。
“各位來賓,老師以及同學,誠以祝好,我是來自蘭溪特醫藥學院第四年級的沈蘊......”
他絲毫不怯場,遊刃有餘地講述著在醫藥學方麵所達到的各項成就,以及未來醫藥學致力於解決的問題。
聲音宛轉悠揚,抑揚頓挫恰到好處,該快則快,該慢則慢,很容易拿捏人心。
原本思維飄散的聽眾被他吸引,一時之間,注意力幾乎都在他那裏。
無人關注的角落,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靠近後門的台階上。
陸澤一隻手放進西裝褲兜,肩背顯得十分挺拔,冷白燈光襯得那淩厲俊逸的五官更加完美,側麵堅毅的下顎線勾勒清晰。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知道,他平淡的神色裏含了幾分嚴整肅穆,和其他人一樣,他注視著那個身姿纖瘦侃侃而談的學生。
沈蘊的樣貌無疑是極為好看的,白襯衣紮進順滑的西褲裏,腰線很細,長發後挽,飽滿的額頭下方是參了星辰的眼眸,淺淡的笑意掛在嘴邊,舉手投足之間生出一種“書生意氣,揮斥方遒”的瀟灑。
陸澤抿起唇角,爺爺在返回途中能夠駐足不是沒有道理,萬眾矚目下,沈蘊是其中的焦點,就連攝影師也尤其偏愛他,舉著鏡頭快速定格。
此時的Omega像是在發光。
最後一句話落下,全場寂靜,等了三秒的空拍,不絕於耳的掌聲快要漫過天際,足以顯示對沈蘊的欣賞。
陸清宴直接站起身拍手叫好,弄得周圍好些人轉頭用奇怪的目光看他。
他散漫地笑了笑解釋道:“不好意思,那位是我堂哥,心情有點激動,理解一下。”
那些人瞬間就釋然了。
“謝謝。”不卑不亢鞠了個躬,沈蘊頂著眾多炙熱的目光淡定退場。
他餘光瞥見一抹道不明的視線,不舒服的感覺自心底升起,直直望過去,對上的人是傅正亭。
對方朝他扯了扯嘴角,緩慢而又大力地鼓掌,明明一派斯文的作風,但卻讓沈蘊覺得有被冒犯的意味。
他不動聲色錯開對視。
“蘭溪特的學生果然很不一樣。”
“確實當得起人才二字。”
“可惜了,什麽都好,唯一一點不好的就是他未來的方向和我們沾不上邊。”
“據說是梁佩老師的學生,她可是桃李滿天下啊。”
“上帝究竟給他關了哪扇窗,不僅儀表正秀,還富有才華,著實令人羨慕。”
零星的討論四起,大家語氣興致勃勃。
靠邊的那條過道距離比其他過道要寬,也不會遮擋到別人。
剛剛盡情輸出了一番,沈蘊現在覺得喉嚨有點幹澀,他腳步朝著後門走去。
看清最高處站著的人隻在一念之間。
他眼裏的愕然一閃而過。
這裏顯然不是能很好交流的地方。
兩人不言而喻去了大廳。
陸清宴抹抹眼,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
但那確實是澤哥沒錯。
原來是他多想了。
猝不及防被喂口狗糧,人家小兩口好著呢!
陸澤問工作人員要了一杯溫度適中的熱水,探了探杯壁遞到沈蘊手裏。
沈蘊接過潤潤嗓子。
過了幾秒他抬頭開口問道:“你的事情處理好了?”
陸澤視線掠過那被水跡潤濕的唇角,淡聲開口:“沒有。”
最近他打算培養一支絕對精銳強大的隊伍,未雨綢繆。
從選人開始就進行得神不知鬼不覺,整個軍界隻有楊若知曉這個秘密。
實話說那些新人並不好帶,有一顆赤忱之心,但狀態跟不上,承受不了高強度的訓練,和最初的楊若比起來還差了好幾分。
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所以陸澤留下一句他手下不帶廢物就消失在訓練場。
這話激起了公憤,就連楊若都再次夢回被陸澤支配的恐怖日子,於是那群新人打了雞血一樣的亢奮,紛紛表示下次上將去的時候要給他展示點真正的東西。
沈蘊若有所思點點頭,這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對方騰出空專門過來一趟。
“陸清宴也在裏麵,我們碰巧遇見。”
“嗯。”陸澤反應不大,他略微垂著眼,眸光明滅不清,周遭上位者的氣勢收斂。
“我看了你的論述,很厲害。”
很厲害那三個字的嗓音低沉而緩和,繞在唇齒間,莫名帶了幾分朦朧隱約的意味。
離上次被誇獎做飯好吃沒過多久,這次又被誇讚很厲害。
按理說沈蘊應該高興,畢竟進廚房和上廳堂占的分量不輕,離合格的Omega再次近了一步。
但一個念頭忽然冒出來。
他聲音依舊溫和,隻是缺乏感情,有些平平無味,神色也讓人覺得很淡:“你是在履行伴侶職責?”
如果說上次陸澤背他是在履行職責,同理可得出席這次交流會也是在履行職責,那麽那些肯定的話語有沒有可能也是在履行職責。
有句話叫做量多質少。
敷衍。
都是假象。
不管,他就是合格的。
所以說變化無常就是這麽來的。
陸澤不明白為何下一秒沈蘊變了臉色,那雙冷冽的眼眸裏露出疑惑。
兩雙眼睛都有對方看不懂的東西,徒留靜默。
好在陸澤打破僵局:“什麽意思?”
沈蘊不喜歡拐彎抹角,有什麽說什麽,指尖觸碰杯沿,他看著陸澤:“你說我很厲害,我以為和上次下雨天一樣。”
陸澤悟了三四秒才明白過來其中原理。
輕笑一聲,短促而微不可聞。
“不是。”他好暇以整否認道。
或許沈蘊談不上生氣,隻是隨口一提而已,但陸澤不打算讓這件事哽在對方心裏。
他開口沉聲澄清:“哪來那麽多職責,我沒那麽無聊。”
這意思是說,沒有弄虛作假。
沈蘊將剩下半杯水喝完,唇角揚起似有若無的弧度,這句話比陸澤說很厲害還要讓人心情愉悅。
“好吧,是我誤會你了。”
兩人沒能待太久,陸清宴一個人在後排坐實在無聊,上了個洗手間後到處瞎逛。眼尖地瞧見兩位堂哥,優哉遊哉上前解悶。
他質問道:“沈蘊堂哥,你知不知道留我一個人在裏麵有多孤單。”
“有多孤單?”陸澤撩起眼接過話。
糟糕,沒個正型習慣了。
陸清宴嗬嗬笑道:“之前我看澤哥沒來還納悶,我就知道,這麽重要的場合,澤哥怎麽可能不出現。”
就像是觸碰到了什麽開關,一時冷場。
服了。
陸清宴覺得自己應該圓潤地滾回去。
在這裏就是個發光發熱的貢獻者。
“咳咳,那什麽,你們怎麽安排的,現在要離開嗎?”
是個正常的問題,沈蘊做出判斷。
他開口道:“老師想帶我認識一些前輩,我得在那之後再走。”
實不相瞞,陸清宴現在就想溜了,要不是顧忌到那點薄弱的收入,早就拍屁股走人。深深琢磨一番,沈蘊堂哥豈不是可以陪著他?
“那感情好啊,我罩著堂哥你,想認識誰都行。”
“陸清宴。”陸澤聲音含了警告。
陸清宴訕訕一笑。
沈蘊抬起手腕,腕表指針剛過十一點半。
不出意外他會在莊園用午餐。
他告訴陸澤:“禮堂那邊上半場臨近結束,庭院擺了露天席。”
陸澤有場飯局,不過約在了別處,他回應道:“兩界一庭的人在酒店等我。”
“嗯。”沈蘊把空杯子擱下,轉過身朝兩人自然道:“我的手稿還在禮堂,你們自便。”
兩位陸姓人士盯著某人的背影,活脫脫像是被拋棄了一般。
太灑脫了,說走就走,毫無防備。
“澤哥,爺爺眼光果然不錯,沈蘊堂哥這樣的伴侶簡直是萬裏挑一。”陸清宴總結道。
陸澤睨了他一眼,提醒道:“你堂哥很少參加宴會,有什麽事及時聯係我。”
“我肯定會照顧他。”陸清宴連連點頭:“澤哥你放心吧,誰敢欺負我堂哥我跟誰急。”
-----
作者有話要說:
搞不懂小綠江的審核,ヾ(??▽?)ノ,昨天又被高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