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獵物
沈蘊雖然意識清醒了,但身體沒有一絲力氣。
他瞳孔微張,反應遲鈍地伸手抵住陸澤鎖骨下方,被滾燙的溫度驚到後,手指蜷縮了起來。
眼前人像一睹厚實牆麵,反抗起不到任何作用,氣息撲在他頸間時,敏感之處有種被覬覦的錯覺,他立馬翻身往旁邊移動。
哪料肩膀上傳來一股力量,讓人動彈不得。
“去哪?”溫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頓時生出一陣酥麻,那聲調緩慢,尾音微微上挑,顯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姿態。
到手的獵物即將逃跑,獵人不得不采取手段製衡。
沈蘊察覺到那隻禁錮住肩膀的手力氣加大,緊接著慵懶冰冷的目光和他近距離接觸,堪堪隻有幾厘米。
借著月色,那雙仿佛含了無盡旋渦的眼眸快要把人吞沒。
他蹙起眉,唇角微張:“你...”
“噓。”
陸澤將手指按在沈蘊雙唇上,汗濕的碎發貼在鬢邊,眉毛濃黑深長,越發顯得那張臉淩厲無比。
他認真凝視著身下的Omega,視線一寸一寸巡弋,最終停留在琉璃晶瑩的眼睛。
這副樣子看起來和平時相差甚大,沈蘊思緒混亂,腦海裏全是交纏不清的線團,直到脖頸後的腺體被輕輕撫摸才反應過來,或許現在的陸澤已經不是陸澤。
而是正在經曆易感期的alpha。
一個失去自控能力,遵循本能的alpha遇見一個Omega。
會發生什麽不言而喻。
現下顧不得問候話語斬釘截鐵的嚴管家,他慌忙重新聚力推開陸澤,可能是對方注意力分散的原因,也可能是他恢複精力,對方竟然真的不慎被推開。
沈蘊往床的另一邊滾,起身的時候小腿猝不及防被握住。
下一瞬間天旋地轉,腦袋砸進被褥,膝蓋傳來鑽心的疼痛,他脫口而出:“陸澤!”
alpha怔愣幾秒,眯起眼,身居高位許久不曾有人直接叫他的名諱,指控的聲氣落在耳裏,難得有些不習慣。
沈蘊嚐試和不清醒的人溝通,衣袖滑過一截弧度,他捂著白色的紗布,鄭重其事說道:“腿疼。”
大抵是叫的名字起了效果,陸澤的目光掃過膝蓋,好暇以整鬆開手,這個Omega是脆弱、易碎的,不能太過放肆。
夜晚清風徐來,窗簾輕紗飄浮,撩動人心的玫瑰香再次刺激嗅覺,alpha喉結上下滑動,身體裏有一把旺火在燃燒,煎熬得快要爆炸,心理和生理雙重折磨下容易讓人屈服於本能。
對方眼神裏表露的情緒太過直白,沈蘊暗叫不妙。
他現在的境況十分不利,且不說身上有傷,就算四肢健全,他和易感期的陸澤對弈那也是腳踩炭火,自找麻煩。
思襯之際,他整個人被陸澤拉過去抱了個滿懷,有了前車之鑒,一番動作比起之前輕不少。
陸澤態度強勢地圈住他,撩開發絲,埋下頭鼻尖細嗅後頸,低聲喃喃:“好香。”
什麽好香?
難道是他的信息素?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還未被任何人染指過的腺體小巧光滑,如同即將綻放的玫瑰花苞。
皮膚傳來唇齒的摩挲,沈蘊心間一顫。
雖說是腳踩炭火,但他覺得還是很有必要為自己爭取一下,他往後仰,想躲開對方的探索。
倒黴的是,他動陸澤跟著他動。
於是就造成了兩人雙雙倒床的局麵。
絕了。
故意的吧。
詭計多端。
這角度深合陸澤心意,他右手將沈蘊的左手按在床麵,十指相扣,慢條斯理準備享用自己的盛宴。
警鍾被敲響,沈蘊掙紮幅度變大,和陸澤糾纏間不小心弄倒了台燈,砸在床頭櫃上發出一聲巨響,但這絲毫影響不了身處易感期眼裏隻有占有欲的alpha。
沈蘊放棄掙紮,損己般地抱住陸澤,如果說omega的腺體不能隨意觸碰,那他覺得alpha的腺體應該同樣如此。
手從脊背往上準確定位,憑感覺試探性按壓在凸起的那個地方。
陸澤似乎皺了皺眉。
權威被挑釁,他小幅度撐起上半身,低頭輕輕吻了吻懷裏Omega的額頭,有種安撫的意味。
這點便宜比起還未成年就被標記算不了什麽,沈蘊自我安慰。
可就在他以為對方會放棄的時候,alpha扯出一抹嗤笑,捏住他的下顎讓他偏過頭,毫不猶豫埋首。
“沈先生?您還好嗎沈先生?”緊迫的敲門聲響起,“先生是不是闖進了您的房間?”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正在進行的一切。
持續滿足不了欲望的alpha情緒開始無比煩躁,想要做點什麽打破這一的局麵,最好是通過破壞或者是侵略來體現自己不可撼動的地位。
沈蘊按捺住不耐,疲憊與疼痛折騰得他失去理智,但為了避免發生更加不可收拾的事情,他輕輕拍了拍alpha的後背。
仿佛有一種魔力存在,陸澤內心潛伏叫囂的猛獸竟然稍微收斂,漸漸變得乖順,堅毅銳利的眼神盯著門口,打算伺機而動。
“嚴叔,陸上將迎來了易感期,現在情況不是很理想。”
何止是不理想,再遲一秒鍾他可能就會被標記,還未成熟的腺體被標記之後,功能會產生損傷,輕的話一輩子嚴重依賴罪魁禍首的信息素,並且強烈排斥其他alpha的信息素味道,意味著不能見其他人,重的話那就可能會做腺體切除手術。
嚴直聞言狠狠皺起眉頭,抑製劑被握在手心,他問道:“沈先生,方便我進來嗎?”
半夜驚醒後他覺得口渴,接水時卻偶然聽見玻璃碎裂的聲音,動靜不小,那聲音就像是故意摔出來的,帶著疑惑去探個究竟,發現先生門外有水漬和透明碎片,那是碎掉的抑製劑。
他打開房門,裏麵卻空無一人,隻有窗簾在飄動。
房間有些亂,半開的抽屜,散亂的抑製劑,不難看出是發生過什麽事情的樣子,他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
隻有一種可能,先生去了沈蘊那裏,三樓和二樓的陽台空間很寬敞,以先生的身手翻下去簡直稱得上輕易,他急忙拾起一根抑製劑下了樓,果然沒過多久就聽見重物落地的驚響。
“麻煩你取根抑製劑,上將控製不了自己。”
細汗從沈蘊額間冒出,他有點力不從心,普通alpha失去控製好幾個人合力才能製服,換成陸澤,他估計難上加難。
門被推開幾分,嚴直剛露麵,就被一句氣勢壓人的滾出去給砸在身上。
beta雖然聞不到信息素味道,但是卻可以清晰地感知陸澤上位者帶來的氣場。
領地被侵犯,朦朧中,強者深不見底的雙眸散發出犀利的視線,如同沾了刺的冰箭紮過來。
嚴直頓了頓,這...簡直寸步難行啊。
沈蘊被陸澤擁在懷裏,遮蓋地十分嚴實,薄荷香侵占全身,他心緒複雜。
誰能想到之前管家還信誓旦旦向他保證陸澤絕對不會屈服於易感期,結果現在結局令人堪憂。
下一刻,燈亮了,由黑暗到光明的轉變讓人不適地閉起眼。
變故忽起,陸澤放開沈蘊,矛頭直指已經踏進房間的嚴直。
是被惹怒的征兆。
沈蘊抓住機會躲去床的角落,嚴直將抑製劑扔給他並說了句:“用通訊器聯係主宅裏駐守的人。”
陸澤此時隻生出一個念頭,打倒自不量力的beta,將Omega帶去別人找不到的地方,藏起來。
嚴直畢竟是陸家的管家,經過了層層篩選,會搏鬥才能保護家主,因此他會一些打鬥技巧並不奇怪。
兩人所過之處,一片狼藉,沈蘊拿著通訊器冷靜交代,等那邊表示立即趕來主宅後才微微鬆口氣。
嚴直一個人根本不是陸澤的對手,越到後麵越是節節敗退,不過至少他在不易察覺下將陸澤往離門遠的地方引。
沈蘊站起身,赤著雙腳踩在地毯上往門口跑,不敢有丁點兒猶豫。
身後,恰逢嚴直被絆倒摔在在地上。
眼見他就要出了房間,不幸的是一陣疾風掃過。
“砰!”
門外的世界被生生關住,他後背抵在門板,手裏的抑製劑差點沒握住。
陸澤目光掠過抑製劑,心底無端生出一股厭惡,他拿住一截試圖將沈蘊手裏的東西扔掉。
沈蘊若是讓他得逞就完了,這是唯一能救命的稻草,他背過手揚起下顎,嗓音清透:“不可以。”
仔細辨別,這裏麵參了幾分警告的意味,陸澤盯著他思考幾秒,不再搶奪抑製劑,轉而摟住他的腰,想帶他離開這裏。
得以喘息的嚴直忽然撲了過來,力道大得直接將陸澤禁錮在牆麵,他鬢邊的青筋都顯露出來,足以體現有多費勁,他大聲喊道:“快給先生注射!”
沈蘊咬開抑製劑的針管,陸澤右臂晃動不好鎖定,針頭遲遲未落下去。
alpha顯然意識到自己在被Omega和beta聯手對付,氣壓低了好幾個度,質問的眼神落在沈蘊眼裏,道不明的情緒往上冒,但他無暇顧及那微弱的自己認為的同情心,仍然孤注一擲地將針頭送進了血管。
長發遮擋住他的側臉,注射到一半嚴直因為堅持不下去而被推開,陸澤抓著他的手扯出抑製劑狠狠砸在門上,麵露凶光。
打了抑製劑的alpha會有二十分鍾到半個小時的緩和期,在這幾十分鍾內占有欲、暴躁欲以及對Omega的依賴性會增強,同時對外界十分謹慎,隻注射一半的陸澤情況隻會更糟糕。
在陸澤的凝視下,沈蘊一步一步往後退,漂亮的眼睛裏折射出細碎的光,純潔而又葳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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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群高大威猛的alpha破門而入。
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守宅人,為首的那位恭敬地對陸澤說了一句冒犯,然後領著身後的alpha上前按住他。
可惜抑製劑的效用沒那麽快,陸澤麵對這些人依舊不落下風,不過在重重阻撓下他也沒那麽輕易突破包圍。
沈蘊收回視線,手扶住牆深吸幾口氣。
有個alpha走過來說道:“沈先生,裴醫生正在趕來的路上。”
他點點頭,秀黑的頭發隨之擺動:“謝謝。”
“這是應該做的,您待在這裏會刺激到陸上將,不如您先去客廳稍作修整,這裏交給我們。”
腿上的傷口估計又開始在滲血,需要處理一下,他沒有拒絕,拖著緩慢的步伐走出房間,留給陸澤一個背影,對方情緒突然激烈起來。
但是被周圍的人給製壓住。
沈蘊坐在沙發上,小心翼翼解開紗布,上麵沾染了紅色的血跡。
被吵醒的柳阿姨下樓看見這一幕,捂著嘴驚歎:“天!這是怎麽回事?”
告訴柳姨實情也隻是徒增憂心,沈蘊將紗布丟進垃圾桶:“在學校不小心摔的,麻煩柳姨去拿一下醫藥箱。”
柳姨取了醫藥箱,臉色擔憂問道:“怎麽摔得這麽嚴重?我剛才聽見重物撞擊聲和說話聲,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這大半夜的。”
血融進棉花裏,很快被吸收幹淨,沈蘊抿起唇角將傷口重新包裹住才簡略開口:“上將迎來易感期,失去理智翻進我的房間,現在已經被控製住了。”
柳姨驚訝的同時目光掃視沈蘊一圈,確認沒有其他受傷的地方,提起的心才放下來。
沒過多久,醫生趕到陸宅。
鍾表已經過了淩晨三點,沈蘊帶了點歉意朝裴述問好。
裴述人緣廣泛,其中包含陸家的人。
他有所耳聞陸澤的聯姻對象,傳聞版本太多,半數以上的人都在敬佩這omega是多有手段,能讓蘭溪毫無感情的作戰機器栽進婚姻的墳墓裏。
裴述對於席上的談資從來都是莞爾一笑,不會放在心上,可等見麵他才知曉,能和陸上將匹配的人的確有幾分不俗。
他微微頷首,紳士地回禮,接著提了一些問題。
沈蘊嗓音柔和,猶如冰雪消散:“是意外,據我所知上將一直依靠抑製劑度過易感期。”
靠在角落的嚴直捂著肋骨緩了半晌,接過話:“是的,先生有很強的自控能力,到目前為止沒有產生任何不良反應,唯獨今天難以自持,看樣子是在注射抑製劑之前就已經失控。”
裴述神情若有所思,依管家所說陸上將本來準備注射抑製劑,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選擇放棄,或者說被迫放棄,他緩緩說道:“我冒昧問一下,陸上將聞過沈先生的信息素嗎?”
“我並未成年,感知不到自己的信息素。”沈蘊抬起眉眼,燈火的暖暈印襯在他身上,蒙了一層光華。
但他確實從嚴直那回到房間後直接上床休息,忘了噴阻隔噴霧這回事。
依稀記得混亂中陸澤提到過什麽好香,或許那是他的信息素味道。
沈蘊問道:“這與我的信息素有關係嗎?”
“隻能說也許,不敢百分百確定,隻有檢查之後才知道。”裴述客觀陳述,他內心稍稍作吃驚,陸上將的聯姻對象竟然還沒成年。
“嗯。”沈蘊溫聲開口:“陸上將在房間,有勞裴醫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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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沈蘊:詭計多端
陸澤: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