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生日快樂。”

“跳舞前說過了。”

“這次是哥哥對勺勺說的。”

謝昭的額頭抵著許聽韻的, 兩人鼻尖相貼,像在說悄悄話,聲音又低又沉。

周遭溫度攀升, 仿若糖絲混在其中, 被高溫烤化、又遇冷凝固。

然後, 這團空氣變得黏稠又堅固,像蠶繭一樣包裹著兩人,把他們兩個隔絕開。

一吻結束,許聽韻緊抿著唇。

謝昭說話的時候她倒是努力克製笑意了, 可現在她唇角的弧度還是出賣了她。

“呸!”許聽韻啐完他又小聲嘟囔了一句, 像是蘇城方言。

“什麽?”謝昭虎著臉,同她拉開距離,雙手掐著她的細腰, 盤問她,“是不是罵我?”

許聽韻心虛,把頭扭到一邊,“我沒有呀。”

“罵我是吧。”謝昭一手還掐在許聽韻腰側, 另一隻繞到她後腰上。

許聽韻後腰處敏感得要命, 被他手輕觸肌膚都會立即躲開。

她去捉謝昭作亂的手, 卻捉不到。

“別鬧呀!”許聽韻頭發都亂了, 被他這麽一折騰也不覺得冷了,反而熱得她雙頰泛紅。

偏偏她越說,謝昭鬧得越厲害。打鬧時,許聽韻腦後的發簪被謝昭抽了下來。

挽起的墨發傾瀉而下, 散落在謝昭腿上。

這些日子她的頭發似乎又長了些, 已經到大腿了。

謝昭的狹長眼眸一直凝在許聽韻臉上, 此刻他不再鬧她, 隻垂下眼瞼,慢慢湊過來,唇靠向她的。

謝昭的臉近在咫尺,許聽韻整個身體一下子變得好熱。

他像是一直在蠱惑著她——慢慢闔上眼瞼,等待他的吻,或是別的什麽。

隻不過,那個吻像沒有落下的靴子,她等了仿佛一個世紀都沒等到。

吻沒有來,她卻聽到一聲輕笑。

被耍了!

許聽韻倏地睜開雙眼,惱怒地瞪著謝昭。

“好了不逗你了。”

見許聽韻真的生氣了,謝昭哄她、還要再湊上來吻她。

唇上貼上幾個冰涼的手指,還有淡淡的茉莉香,謝昭睜眼,許聽韻撐著身子向後仰,另一隻伸過來,挑眉問他:“禮物呢?說句‘生日快樂’就打發我了?”

謝昭把她貼在他唇上的手拉下來,在她伸過來的那隻手上重重一拍。

許聽韻還沒被疼得尖叫出聲,謝昭就說:“又跟溫盼學的?小兔崽子還挺貪啊。生日禮物不是都提前給過了?”

今天其實就是走個形式,前一天晚上陳家已經擺了桌家宴給許聽韻慶祝,他們也都提前送了禮物。

許聽韻今天挽發用的玉簪就是謝昭送的,是水頭極好的老坑料,被謝昭留了很久,這次終於派上用場。

為此,謝昭還專門學了個簡單的挽發樣式。今天她的頭發就是他幫忙弄的。

許聽韻不知道自己今天小腦袋上頂著幾百萬的東西,隻以為是幾萬的玉簪,也沒在意。

她想拿回簪子再把頭發挽好,偏偏雙手被謝昭一隻大手握住。

凍僵的手指回暖,但也被禁錮住。

許聽韻嘟起唇:“這個不算。”

反正今天是她生日,她說不算就不算。

她等謝昭問她到底想要什麽,卻見謝昭把發簪插進他西裝口袋,又拿出了手機。

“倒還真有別的東西送你。”

謝昭在手機上劃了幾下,調出一張財報。

一團團文字和數字擠在手機裏,許聽韻才看了一眼就覺得眼睛酸。

“這是什麽?”她不再為難自己,直接問謝昭。

謝昭收回手機,單手在屏幕上劃拉了幾下,又舉著個許聽韻看:“其實也算不上我的禮物。”

“隻不過是許氏公司的盈利,這是年底你能分到的數額。”

許聽韻看著那一串數字,睜大雙眼。

這還是她第一次有了一個概念——有一些錢是屬於她的,並且不是別人的饋贈。

她一直被管玥圈住,以為她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而人哪有不知道好壞是非的?

此時這位“仙女”掙脫了謝昭的手,拿過手機欣喜地問:“年底嗎?”

她的意思是說,這些錢年底就可以到她的卡裏嗎?

謝昭抬手,在她額上彈了一下,力道還不輕:“小財迷,交完稅就可以打你卡上了。”

許聽韻接過手機仔細看,都忘記剛才想要對謝昭說什麽了。

謝昭雙手鬆鬆地環在她腰上,對她說:“看相冊裏倒數第三張照片。”

許聽韻聽話地退出,卻忽然頓住。

在她手裏的手機是謝昭的,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許聽韻猶豫時,謝昭催她:“愣著幹嘛呢?我看你手機玩兒得挺溜啊,還我這兒就不會用了?”

她扁嘴:“這可是你讓我看的。”

謝昭輕笑,也不知道有沒有明白她的意思,隻調侃她:“我手機裏沒炸、彈,也沒私密照片,你放心。”

許聽韻瞪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返回了相冊,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側臉。

不知道謝昭是什麽時候拍的,照片裏的她正閉上雙眼靠在一個肩膀上,看樣子是睡著了。

許聽韻急了:“你什麽時候拍的呀!”

好醜,她一側臉上還有壓痕。

她說著就要刪掉照片,手機被謝昭搶過來,“上次車裏拍的。這你可不能刪,除非用其他照片換。”

許聽韻不依不饒:“可是這個是你的工作手機呀!”

她的照片就夾在在一些報表、產品等等的工作照片中,十分不和諧。

謝昭幹脆自己調出倒數第三張照片,“怎麽了,我手機裏放我媳婦兒照片有問題嗎?況且我老婆的照片,你憑什麽刪掉?”

許聽韻搶不過他,又被他說得忍不住想笑,但又怕謝昭得寸進尺,隻能佯裝生氣:“油嘴滑舌!”

許聽韻這樣就是允許了,謝昭笑,又把手機舉到她麵前,是一份合同。

許聽韻剛看了一眼,杏眼閃動,怔愣之後欣喜地去握手機:“你買下它了!”

她想去拿手機,可匆忙間冰涼的小手隻抓住了謝昭的手指。

謝昭反手把她的小手包了起來暖著,說道:“也不算是我,算是我們共同買下的吧。”

謝昭在帶著許聽韻離開蘇城的時候專門請了個管家看管許宅。

許宅已經百餘年,前麵的園林和後麵的房子每年都要動用大量資金修繕,隻不過許閱林夫妻二人早就打了賣掉它的算盤,也不怎麽用心維修。

管家又找了專業人士,說要好好維修得一大筆資金。

許聽韻拿不出這麽多錢,隻好決定把前麵的園林拍賣,或者上交。

結果,卻被謝昭買了下來。

以前這個宅子的所有者是許老爺子的,現在成了許聽韻的。

許聽韻看著那頁合同恍惚了許久,才勉強能控製自己擠出個“謝謝”。

從小在那裏長大,處處都是她和父母、和爺爺生活的痕跡,賣掉她肯定很不舍得,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是。

她知道謝昭不是那種衝動做事的人,驚喜和感動之後又開始擔憂:“可是我們沒有那麽多資金維修。”

謝昭早就有了打算:“現在很多私家園林都是以園養園,如果你接受,這些都不是問題。”

許聽韻同意了,現在這是留住她和去世親人的回憶的最好辦法。

謝昭收起手機,笑著問她:“就這麽謝我啊?”

他指的是許聽韻那句謝謝。

這份禮物太大,許聽韻本就有些惶恐。

兩個人相處時,都是謝昭一直在照顧她,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給謝昭什麽。

隻不過謝昭這個沒皮沒臉的樣子,又讓許聽韻無奈。

她抬起眼皮,像是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才說:“本來想讓你送我另一個生日禮物的,現在不用了。”

謝昭被她這副女王姿態氣笑了:“那我倒要聽聽,我們勺勺大王想要我做什麽?”

許聽韻笑得讓謝昭心下覺得不好,可也沒說什麽,等著她說。

她黑色瞳仁轉動,看著謝昭不懷好意地笑:“前幾天,我看見了一張照片。”

“什麽照……”謝昭忽然想起什麽,手又去掐她腰,“就非得讓我好好收拾你才老實是不是。”

……

許聽韻是被謝昭抱回更衣室的。

裙子下擺被他撕開,謝昭幹脆用西裝外套裹好她,抄小路回了房間。

說是更衣室,其實也是在後麵酒店開了一間房,造型師早就等在那裏了。

兩人在花園裏耽誤了點時間,進了房間許聽韻就坐在化妝鏡前,任造型師擺弄。

還好,這位動作麻利,再加上許聽韻是那種東方古典美人,適合淡妝,濃妝反而落得俗套,衣服都是提前挑選好的,她條件好,也不需要弄什麽全身美白之類的,結束得倒是早。

許聽韻換好衣服才發現謝昭不知道去哪了,她四處看了看沒發現人,準備給他打電話。

這時,造型師正好收拾好東西同她打招呼準備先離開,“過一會兒我助手會來給您卸妝的。”

許聽韻擺手,“不用了,沒什麽複雜的東西,我自己可以的。”

今天,外公特許謝昭陪她過生日,不用回去。

所以謝昭包了這間總統套房兩天。

造型師也看出許聽韻的心不在焉,臨走時還笑眯眯地說:“謝總和太太是真的恩愛啊。”

許聽韻想起剛才進門時魚尾裙被扯開半截,頭發也披散著,一看就知道兩人剛才一定是在……

雖然造型師什麽都沒說,還幫她整理了裙子,但這些在外人看到就讓許聽韻太難為情了。

這些許聽韻都算在了謝昭頭上,送走了造型師,許聽韻扁著嘴給謝昭打電話。

屬於許聽韻的專屬鈴聲在更衣室響起,許聽韻掛斷電話走向狹窄的更衣室:“謝昭?”

門沒關,許聽韻輕輕推開,房間兩邊掛滿了衣服,都是她和謝昭的。

房間是L型的,拐角的地方有麵鏡子,但在門口的地方看不到。

許聽韻叫著謝昭的名字往裏麵走,沒人應答。

等她走動能看清鏡子的位置時,差點沒憋住,笑得前仰後合。

謝昭不知什麽時候躲在了這裏,下身還穿著西褲,上身正套著她的真絲睡裙。

她睡裙寬鬆,但還是卡在他胸口的位置,半截蜂腰和腹肌露在外麵。

許聽韻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來真的呀你。”

被許聽韻看到,謝昭幹脆破罐破摔,大咧咧地走過來:“誰剛才要看我穿裙子跳舞,還不看就不高興不讓親?”

許聽韻忍著笑,她怕謝昭惱羞成怒,“不要臉,為了、你什麽都做啊。”

謝昭幹脆把裙子脫掉,上身露在外麵,“剛才誰吃醋來著?說我在溫盼麵前穿裙子跳舞,就不給你看?”

“我沒說錯呀。”許聽韻理直氣壯。

謝昭氣得咬牙,“說了是大學時候聚會,真心話大冒險我輸了。再說,當時是一個班的人,溫盼肯定是從陳晝那拿來的照片。”

許聽韻也沒吃醋,隻是為了激謝昭,沒想到謝昭是真怕她生氣。

心裏有股異樣升了起來。

這種異樣,她似乎以前從來沒有過似的。

許聽韻細細回憶,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原來和謝昭相處的時候,這種感覺就若有似無地縈繞著她。

許聽韻正在回憶,忽然,手腕被謝昭牽起。

她抬頭不解地看他。

謝昭壞笑,按著她的手就往他腹肌上招呼:“你不是喜歡麽。”

前兩天兩人微信聊天,許聽韻半天沒回他,謝昭問了才知道,剛才她被溫盼拉去看腹肌帥哥去了。

謝昭這個仇記到了現在。

許聽韻怔住,不知不覺間,狹小的更衣室裏,氣氛徒然變了。

-

昏黃燈光下,更衣間裏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又曖昧又繾綣。

原本掛好的一排衣服間忽然多了個空檔。

紙袋和塑料袋的窸窣聲之後,是許聽韻的聲音。

“別弄出印子呀,馬上就要去前麵了。”

“我盡量快。”

“不要了,明天吧……”

“明天哪還有我的事兒?老爺子一會兒肯定會讓陳晝帶你回家的。”

“更何況馬上就要初試了,不能讓你分心。”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