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雲笙還不下來吃飯,沒起床嗎?”樓下的客廳裏,褚璿抬頭向上看去。

“他昨晚沒睡好,應該不想吃。”牧柏岩回答道,牧雲笙當時的震驚表現讓他猜了個差不多,初次動心的對象竟然有著如此複雜的過往,任憑誰都得掙紮糾結一會兒吧。

更何況牧雲笙看起來已經陷得夠深了。

牧柏岩倒不是很擔心,他相信以弟弟的性格,不至於鑽進牛角尖把自己難為死。

其實真正讓牧柏岩在意的,另有其事。

“媽,你知道顏家的大孩子是什麽時候走丟的嗎?”

“得二十年了吧。”褚璿聽他問起,仔細想了想,點頭道,“應該是二十年了。”

牧柏岩:“那他身上有什麽特殊的特征嗎?”

“姚吉薇說他右側大腿上有兩顆並列的痣,當時就是靠這個找遍了整個z市,可惜一直都沒能找到,也不知道那孩子如今的情況到底怎麽樣。”

褚璿歎息一聲,同為母親,她太能明白丟了孩子究竟會是怎麽一種心情了,縱使那幾年的時間裏姚吉薇瘋瘋癲癲,她也沒斷了兩人的友情。

牧柏岩哦了一聲,不再言語。

昨晚牧雲笙給他講了和溫肅檸相遇相知的經過,牧柏岩從弟弟口中知道,這個名為溫肅檸的少年來自距離z市十萬八千裏的一座小縣城。

他今年21歲,被養父母收養,而且和顏橙珂的堂哥夏敬雲容貌有七分相似。

三點線索連綴起來,實在讓他不得不多想。

但牧柏岩還沒告訴牧雲笙,秦暮如今的戀人正是他好朋友顏橙珂的堂哥。

夏敬雲剛剛歸國不久,牧柏岩肯定還沒見過他,否則絕對一眼就能發現兩人的相似。

牧柏岩擔心牧雲笙同樣意識到他正在思考的問題,激動地跑去告訴顏家。

可萬一溫肅檸不是呢?全世界有那麽多人,找出來兩個長相非常相像的人也不奇怪,就像吳京和荒木飛呂彥和加藤小雪,毫無關係的三個人能像到分都分不出來。

姚阿姨這幾年的精神狀態好不容易穩定下來,萬一溫肅檸不是,讓她滿心希望地再度陷入絕望當中,很可能會引得她病情惡化。

所以牧柏岩決定暫時誰也不給說,他需要獲得更多證據。

比如說更多角度的清晰照片,比如說顏家長子大腿上的兩顆痣。

“我吃完了。”牧柏岩喝掉最後一口湯,站起身來,對父母道,“我去看看雲笙。”

他走上樓梯,來到牧雲笙臥室前,敲了敲門。

“是我。”

“進……”

在牧雲笙有氣無力的聲音中,牧柏岩走進他臥室,看到正仰麵攤在**的弟弟。

牧雲笙雙目失焦,表情空白地盯著天花板,牧柏岩順著他視線抬頭看了看,確定天花板上啥也沒有。

“怎麽這麽喪啊。”牧柏岩坐在床邊,“我還以為你要熱血沸騰地給我說什麽,既然愛一個人就不會在乎他的過去呢。”

“我沒在乎啊。”牧雲笙很難用語言描述出他的想法和心情,“我就是……怎麽說,有點覺得遺憾吧。”

遺憾沒有更早一點遇見溫肅檸。

如果當初遇見他的是自己,而非狗逼秦暮,情況是不是會截然不同?

“所以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不知道。”牧雲笙歎了口氣,“本來我就不知道該怎麽試探他的意思,苦逼暗戀著呢,又來了這麽多亂七八糟的糾葛,啊……真想弄死秦暮啊……”

牧雲笙突然直挺挺地坐起來,盯著牧柏岩道:“你說,我去找秦暮,和他現在的對象說他找過替身的事情怎麽樣?他倆肯定會撕起來吧,能不能趁機把秦暮搞死?”

“不,不行,這樣麻煩說不定也會落在溫肅檸頭上,秦暮肯定會覺得是溫肅檸主動告訴我,讓我幫忙出頭的。”

牧雲笙又脫力地倒了回去,他煩躁地抓了抓已經完全恢複成黑色的亂發:“啊,煩死了!”

“要不這樣吧,我交給你兩個任務,你嚐試著做一下,看看能不能趁機想清楚。”

“什麽?”

“第一,拍幾張有溫肅檸正臉的照片。”

拍照片麽……雖然溫肅檸不喜歡拍照,但也不是什麽太難完成的事情,肖逸海都能拍他,自己憑什麽不能。

牧雲笙點頭:“嗯嗯,然後呢?”

牧柏岩:“第二,看看他大腿上有沒有痣。”

牧雲笙的腦子騰地一聲熱了。

“啊?什麽啊!”他音量提什麽高了八度,“哇你這是什麽餿主意!怎麽還有教弟弟做流氓的呢?”

“什麽叫教你做流氓。”牧柏岩嘖了一聲,“用什麽方法是你決定的,就這麽說好了啊,你盡量速度點,把這兩件事辦了。”

“……哦。”

既然是牧柏岩給出的法子,應該有點用吧。

牧雲笙打起精神,首先,摸過來手機回複溫肅檸的消息。

然後,冷靜下來躺著補一覺。

然後牧雲笙腦海中浮現出溫肅檸慟哭著和他傾訴無良房東侮辱他的畫麵,暴雨嘩嘩,少年蒼白灰敗地倒在地上。

他猛然睜開雙眼。

去死吧秦暮!!!

溫肅檸在下午再度收到牧雲笙的信息,牧雲笙說他今晚臨時有事,不能過來了。

溫肅檸應了聲好,正好他可以碼字,存點稿。

《鑒寶》的劇情順利走到了後期,主角鄭弘去國外出差,意外從二手市場發現了文物琉璃香水瓶,本應放在博物館的文物如今藏在一堆瓶瓶罐罐的深處,毫不惹眼。

鄭弘向市場主人打聽,得知琉璃瓶本是一對,另一隻在數日前被當做擺件買走了。

買主經常來這處二手市場,鄭弘推測他大概是住在附近的居民,鄭弘拜托攤主如果下次再遇見買主,麻煩給他打個電話,說自己很喜歡這套擺件,寧願多花點錢也想要湊成一對。

溫肅檸寫起來得心應手,畢竟鄭弘所住的酒店,路上遇見的店鋪,尋寶的二手市場,全都是他親自去過的。

他全神貫注,速度一度飆升到了3000,當然,還是打不過魚魚,但跟小黑一決高下還是綽綽有餘。

魚魚:[我算是明白你倆為什麽寫得慢了,原來隻有我寫的是不帶腦子的小白文,我懺悔。]

小黑:[別說了,我想寫小白文還寫不出來呢,抓住下沉市場也是本事。這麽多的讀者群體呢,沒有誰比誰高貴。]

酥寧:[你的感情線應該比我們更難寫吧。]

魚魚:[那確實,感情線我有信心寫的你們絕大多數男作者好。]

下沉市場確實是很大的一塊寶地,如今看小說的讀者不光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還有相當一部分四五十歲的叔叔阿姨,他們當中大多數文化水平有限,繁忙的家庭工作之餘,喜歡看一些快節奏的小白文當做消遣。

無論麵向哪種讀者群體,隻要能為對方帶來滿足和快樂,就是作者最大的成功。

中午溫肅檸點了外賣,自從賬戶裏的餘額逐漸富裕,他也懶得做飯了,連做帶吃真的挺耽誤時間,他現在主要增重,在飲食上不需要額外控製,隻要能吃下去想吃什麽都行。

溫肅檸啃了四根烤豬肋排,又吃掉三小塊能把意大利人逼瘋的菠蘿披薩,最後塞了兩個小橘子補充維生素,撐得都直不起腰。

他在客廳裏走著消食,看了半小時的小說才去休息,飯後接著躺下容易胃食管反流。

溫肅檸戴上眼罩,一片漆黑當中,想起了昨晚牧雲笙的手按在他腿上,他全身都要繃住的緊張真的隻是因為疼痛嗎?

溫肅檸兩點半起床,又坐在電腦前忙忙碌碌地寫了三個小時,因為晚上牧雲笙不來,他也不用急著吃飯,本來想一直和大家拚字到結束呢,結果寫到最後,腦子有點轉不動了。

溫肅檸立刻停下,不想寫就不寫,反正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他可不想強逼著自己,萬一寫傷看到鍵盤就想吐,就得不償失了。

但是他也不想吃飯,中午吃太多,下午又沒活動,現在還挺撐。

溫肅檸看了會兒小說,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還注冊了閑人聽書的主播號。

他從手機頁麵的角落翻出來app,隨便搜了下《重回七零去鑒寶》,發現書竟然在初始閱讀庫裏,目前有好幾個朗讀版本了。

在本月期間,官方會根據不同版本的數據好壞選擇合適的主播,負責本書的後續內容。

既然都看到自己的書,那當然要試一試了。

溫肅檸倒了杯水,重新坐在桌前,他直接從文稿箱裏找出第一章 ,對著頭戴式耳機的麥克風讀了起來。

時隔三月,重新讀起第一章 ,溫肅檸竟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想當初他還在秦暮的別墅裏,從抑鬱狀態中強打起精神敲擊著鍵盤,刪刪改改寫上一千多字,就得站起身轉移轉移注意,以免病情惡化。

而如今,他坐在幹淨整潔的出租房裏,換了嶄新的人體工學椅和鍵盤,電腦更是組裝了台式機,整個人的心態截然不同,甚至都已經不再需要用藥物維持狀態。

都是自己親手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的句子,溫肅檸念得十分流暢,他隻用了一遍就順利完成,再放到剪輯軟件裏稍微處理,從頭到尾聽過確認沒問題,就上傳到平台。

他身為原作者,應該最能表達出文字中蘊含的感覺吧。

如果最後能被選中,自己就能直接靠著《鑒寶》拿兩份錢了。

溫肅檸思索片刻,最終還是沒有把閑人聽書的用戶名也改成“楓糖雲杉”。

他冥思苦想,想不出合適的主播名,幹脆輸入了“酥寧”二字。

就這樣吧,反正他在現實生活中認識的人不算多,被發現的可能性相當之低。

溫肅檸總共讀了三集才停下來,轉眼間就將近兩個小時過去,他喝掉了一大杯水,開門去拿外賣。

拎著袋子來到客廳,溫肅檸想到了昨晚因為停電沒能看完的電影。

實際拉片過程中他們看的速度會很慢,反複的倒放和暫停讓兩個小時的電影可能得五六個小時才能全部看完。

而且溫肅檸總感覺,之後牧雲笙再來他家,兩人應該也不會看影片剩下的部分了。

至於原因,非要說的話……是出於他的直覺。

所以溫肅檸打算自己看完。

他打開電視,搜索《燃燒女子的肖像》,將影片投放在電視上,正常情況下他肯定會支持正版,但溫肅檸壓根就找不到擁有版權的網站。

也是,像這樣小眾的女同愛情片,怎麽可能會有官方引進呢?

他找了個畫質最高的,調整到昨晚看到的進度,坐在桌前拆開外賣。

看了十幾分鍾,溫肅檸開始慶幸昨晚的停電簡直恰到好處。

千金小姐愛洛依絲識破瑪麗安的畫家身份後,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愈發曖昧,終於,愛洛依絲的母親勒令瑪麗安五天之內必須完成畫作。

在這最後的時限內,她們再也抑製不住心中洶湧的情感和即將分離的殘酷,擁抱,親吻,坦誠相見,用每一寸肌膚感受對方。

強烈愛意和渴望交融的場麵衝擊力極強,溫肅檸當著牧雲笙的麵,看《暗黑》第一集 開頭的出軌畫麵都毫無波瀾,此刻卻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可再溫柔的依存,都無法阻攔離別之日的到來。

影片的慢節奏完美表達著它過分細膩的感情,饒是溫肅檸這種冷情冷感,都切身沉浸在明明熱戀卻隻能在暗中相擁,又即將在數日後永遠分別的痛苦當中。

真摯細膩的感情,永遠是最能夠打動人的。

溫肅檸這頓晚飯斷斷續續吃了一個多小時,影片最後的結局並不好,在那個女人無力決定自身婚姻和命運的年代裏,悲劇在所難免,但也正因為此,才更讓人印象深刻。

觀眾可能會很快就忘記合家歡的大團圓,卻永遠會對悲劇記憶猶新,多年後想起來還能回味起當時的心痛。

牧雲笙肯定是之前看過,才會拿這部片子用來拉片的吧?

亦或是他覺得得了獎的肯定很好,所以直接盲選的?

答案也許隻有牧雲笙自己才清楚。

桌上剩下的飯早就涼了,溫肅檸收拾了桌子,將剩下的食物放進冰箱,明天熱熱還能當做早飯。

他回到臥室,看到放在床頭的青蛙玩偶,昨天在遊戲廳裏牧雲笙非得給他表演夾娃娃技術,夾出來個這玩意給他,腫眼泡的青蛙張開大嘴笑著,一副又苦逼又開心的表情。

夜晚的時間又重新完全屬於自己,溫肅檸竟然開始覺得不知道做什麽好了。

原來牧雲笙不來,他可以有那麽多空閑啊。

他不想碼字,也不太想讀有聲書,幹脆就出門走走。

溫肅檸推門出去,差點撞到簡珈齊身上。

雙方不約而同地後退,為對方讓出路來。

現在是晚上八點,正常情況下簡珈齊應該蹲在家裏直播才對。

於是溫肅檸問道:“今晚不直播嗎?”

“休息休息,最近播太多嗓子有點受不了。”簡珈齊的嗓音果然有些沙啞,他看了眼溫肅檸身後,關上自家家門,遲疑了半秒鍾,問:“你朋友今天沒來嗎?”

“嗯,他有點別的事。”

“這樣啊。”

兩人沉默著一前一後地走下樓,簡珈齊注意到溫肅檸還有些別扭的下樓姿勢,道:“腿不舒服嗎?”

“這一陣健身練得大腿,有點酸痛。”

簡珈齊訝然:“從東路口那家健身房練的嗎?”

“是啊,那邊裏家最近。”

“我也有他們家的年卡來著,隻不過都沒去過幾次。”

“可以去鍛煉鍛煉,真的挺有效果,我現在長時間坐在電腦前肩背都不會太痛了。”

“真的嗎?”

“是啊,而且精神和之前相比明顯好了不少。”

“確實。”簡珈齊點頭,最初他見到溫肅檸時,少年蒼白又虛弱,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微妙的易碎感,眉眼間更是充斥著抹不掉的疲憊。

簡珈齊見溫肅檸效果這麽明顯,也心動了:“是自己練還是請教練啊,z市私教應該還蠻貴的吧。”

“是挺貴的,我朋友專門考了教練證教我,不收費。”

簡珈齊愣了愣:“就是那個基本上每天都會過來的朋友嗎?”

溫肅檸嗯了一聲,聽到身後的簡珈齊輕聲感歎道:“你們關係可真好啊。”

是嗎?是的。

和牧雲笙相識之後,他們以最快的速度發展了友誼,深陷困境之時,那雙無條件為他伸出的援助之手是如此可貴,讓溫肅檸知道,他是絕對可以托付信任的存在。

就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肅檸轉移了話題:“你呢?要去做什麽?”

“我去做個理療。”簡珈齊道,“腱鞘炎,找了個挺有名的中醫針灸。”

“是握鼠標握的嗎?”

“嗯。”簡珈齊苦笑,“年紀輕輕的,打遊戲把自己打成這樣。”

溫肅檸:“每天長時間打遊戲確實傷手,你要不要考慮把直播內容擴寬一些?”

簡珈齊:“可是我除了打遊戲什麽都不會。”

溫肅檸:“誰說的,聊天總是會的吧,你看你現在不就和我聊的很好麽?”

簡珈齊愣了愣,對啊,他可以跟彈幕聊天,嚐試著雜談。

嗓子和手,總得保住一個吧。

或者玩點其它不太傷手的遊戲。

“我主要是怕觀眾會流失,畢竟現在所有觀眾都是我靠著那一款遊戲積累的。”

“也許新項目吸引來的新觀眾足夠彌補流失的老觀眾呢?工作固然重要,但身體才是一輩子的事。”

“道理我都明白,但很多時候就下定不了決心去改變。”簡珈齊笑著歎息道,“不過我感覺現在跟剛開始相比,已經有進步多了,畢竟之前我在現實生活中都不太敢和人說話。”

溫肅檸陪著簡珈齊走到小區門口,簡珈齊要打車去醫院,兩人就此分別。

他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走著,z市的繁華從身邊穿流而過,卻與他無關,溫肅檸默默享受著熱鬧當中的孤獨,突然間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

邁凱倫從他側邊駛過,開出去十幾米,才意識到什麽,放慢了速度。

溫肅檸加快步子,和駕駛座平齊,車窗緩緩搖下,看到了一抹……蔥鬱的綠色?

牧雲笙表情相當微妙,從他雙手握住方向盤的姿勢,不難看出他的尷尬和緊張。

溫肅檸盯著他的頭發看了好幾秒,才終於試探著喊道:

“陰暗西藍花?”

牧雲笙原本屏息凝神呢,結果這下徹底繃不住了。

“什麽啊!”他抬手捂住自己的頭,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西藍花是什麽鬼?”

溫肅檸:“你怎麽……”

邁凱倫停在路邊,不遠處就是禁止停車的警告牌,牧雲笙言簡意賅道:“上車。”

溫肅檸二話不說,拉開後排的車門坐了進去。

牧雲笙重新提速,溫肅檸坐在他正後方,能夠從縫隙中看到幾縷沁人心脾的綠,他沒忍住,伸出手纏住了一縷發絲。

邁凱倫突然刹了下車,溫肅檸的身體因慣性前傾,要不是胳膊抵著,差點撞上駕駛座後背,隻是他的手指沒能停住,直挺挺地戳在了牧雲笙耳後。

牧雲笙有個相當明顯的轉頭動作,但他剛轉了十多度,就硬生生停住,重新扭回正前方,盯著並不算複雜的路況。

牧雲笙開始後悔了。

他早晨補覺,睡醒之後就去染了個頭,本來想開車散散心的,結果不知不覺就到了溫肅檸家附近,還恰好碰見他了。

原本他一踩油門裝作沒看見,也就完事了,但牧雲笙下意識放慢速度想要和溫肅檸打招呼,等到他反應過來情況和以往不同,已經晚了。

時隔不到24小時,重新見到溫肅檸,牧雲笙滿腦子都是牧柏岩給他布置的兩個任務。

心緒駁雜之時,少年的詢問從後方輕聲傳來:“你頭發怎麽成綠色了?”

“下午剛染的。”牧雲笙嗓音發緊,直視前方地道:“小心點摸,可能會掉色。”

溫肅檸應著,但沒停手,牧雲笙完全能夠通過發梢被觸動的輕微癢意,想象得出溫肅檸是怎麽向前探身,用手指卷著擺弄他頭發的。

不得不說牧雲笙完美駕馭著他嶄新的發色,溫肅檸頭一回見人染綠發,發現還挺顯白的。

“你怎麽突然想著染這個顏色?”

牧雲笙沉默數秒,小聲道:“當初不是答應你了麽?體重漲到110我就把頭發染成綠的。”

溫肅檸愣了愣,他以為牧雲笙當時隻是在開玩笑,甚至他都忘記了還有這回事。

“我有110了嗎?這幾天都沒上稱。”

“有。”牧雲笙無聲地深吸口氣,理智最終還是沒能抵得過心中的暗潮洶湧,他聽見自己故作鎮靜地道:

“昨晚抱你,感覺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