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少年的輕聲問答飄入耳孔,一路搔到心尖上去,牧雲笙隻覺整個胸腔都在隨之顫栗。

他默不作聲地深吸口氣,用力在褲子上擦去掌心涔涔的汗跡。

溫肅檸喝了杯水,接著挪到臥室,他趴在**,扭頭對牧雲笙道:“這樣可以嗎?”

手機的光勾勒出少年身形的輪廓,他抱著枕頭,襯衣下擺因為雙臂的姿態微微提拉,露出一小節後腰,白得細膩。

全然的邀請姿態。

牧雲笙定了定心神,他側身坐在床邊,將手機背麵朝上放著,光線直直照在天花板,被反射,為整個臥室提供足以勉強視物的明度。

溫肅檸疼痛的地方是膕繩肌,即大腿後側的肌群。

牧雲笙找準位置,食指和中指相並,按壓下去。

碰倒溫肅檸的瞬間,牧雲笙再明顯不過地感知到了他渾身從放鬆驟然緊繃的全過程,少年整個人甚至都向後弓起,後頸和腰背的弧線流露出的痛苦令人移不開眼。

他呼吸一下子悶了,亂了,重了,在牧雲笙“放鬆”的提醒當中,勉強地調節。

“練腿就是比較痛苦,不然好多人怎麽都是上半身健碩,下半身細得不行呢?”

牧雲笙和他聊著天,轉移注意力:“說起來我挺佩服一些女生的,她們特別愛練腿,也不能說是愛吧,畢竟練了身材能變得更好看,也隻有咬牙堅持了,這點比不少男的強。”

“我隻求練到正常體型就好。”溫肅檸說著,牧雲笙又換了個地方按,他被突然的疼痛襲擊,最後半個字差點飛出去。

溫肅檸隻能更加用力地抱緊枕頭,咬牙堅持。

“現在已經很不錯了,畢竟才動完大手術呢,咱好好練,以後盡量健健康康的。”牧雲笙話說的很溫柔,手上力道卻誠實得很,順便還把他的小腿也連帶著放鬆了。

疼是真的疼,放鬆也是真的放鬆。

輪到小腿之後,溫肅檸明顯舒服了很多,身體也重新舒展,他趴在枕頭上,在昏暗中闔著雙眼,闃寂深夜,困倦不知不覺如潮水般漫上,將四肢百骸輕柔包裹。

牧雲笙的動作越來越輕,越來越輕,他揉按著溫肅檸腳踝,捕捉著那逐漸平穩綿長的呼吸聲,直到它徹底趨於平穩。

牧雲笙停了下來。

他的雙手仍舊握在腳踝處,原本微涼的皮膚已經被暖到和他掌心相同的溫度了,他隻需要貼著線條向上,就能鑽進寬大的褲腳中,一路摸到膝彎。

一如夢中。

牧雲笙站起身,他向前挪了兩步,蹲下身,凝視著溫肅檸的側臉。

他趴在枕頭上睡著了,興許是有些憋悶,唇微微張開輔助呼吸,和最初見麵時相比,溫肅檸長了些肉,臉頰的輪廓圓潤不少,蒼白麵容增添幾分有活力的暖意。

天花板漫射出的光讓很多陰影投落,其中就包括眼睫下方濃密的黑影,將柔和麵龐切割成光與暗的斑駁,這是最美妙的構圖和打光。

牧雲笙甚至都沒有掏出手機記錄下來,任何不合時宜的動作都會將這沉默著的奇妙曖昧打破,欣賞美麗事物是人類血骨裏的本能,但牧雲笙並不是個顏控。

就像他和溫肅檸的相遇,真正將他吸引著想要不斷靠近的,是那清俊皮囊下獨一無二的靈魂。

可靠的,包容的,溫和的,沉厚的,睿智的。

偶爾又會被他引著,表現出幾分笨拙的孩子氣。

然後,再沉醉於他含笑的眉眼。

牧雲笙胸中騰起想要更加靠近的衝動,夢中的種種如此清晰地反複在眼前,如今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到,隻要足夠小心,就不會驚動溫肅檸。

牧雲笙低下頭,朝著少年安靜的側顏靠近,他屏住呼吸,生怕輕微的氣流會將其驚擾吵醒。

溫肅檸無知無覺,就算他們已經近到了再稍稍挪動,就能碰到的距離。

但牧雲笙還是停了下來。

他遲疑著,最終拉開了距離,隻是將食指和中指並攏,按在自己唇上,再輕輕貼住溫肅檸的麵頰。

甚至連再偏一點,蹭到唇角都不敢。

好膽小啊。

牧雲笙扯出一絲嘲弄的笑容,他指尖捋過溫肅檸鬢角的碎發,感受著那細弱的柔軟。

許久,他站起身來,動作盡可能輕地將少年調整成適合睡覺的姿勢。

就這樣趴著睡一夜,肯定會胸口痛的。

確定都收拾好了,牧雲笙倒了杯水放在溫肅檸床頭,他打開家門,再將其在身後關閉。

樓道裏一片漆黑,手機光芒照亮腳下,他獨自下了樓,坐進車裏,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等待著心跳逐漸平息。

將車駛出老舊小區,牧雲笙突然想起來,張雲露好像還拜托他回去之後和牧柏岩聊一聊。

這都快十一點半了!

他趕忙加快速度,也不知道牧柏岩這個點睡了沒有,還是說他得改天再找時間?

牧雲笙用最快速度回到家中,客廳的燈果然已經熄滅了,但二樓屬於牧柏岩的房間還透著光亮。

牧雲笙鬆了口氣,他率先給牧柏岩發送消息。

[睡了沒?]

[還沒,正準備睡,你回來了沒?]

牧雲笙輕輕敲了敲牧柏岩的房門,聽到其中傳來聲音:“進。”

牧柏岩正靠在床頭看平板,見弟弟進來,他將防藍光眼鏡摘下:“怎麽了嗎?”

“想跟你聊兩句。”牧雲笙笑道,“有時間嗎?”

“我說沒有你會改天再聊嗎?”牧柏岩說著下了床,“今天回來怎麽得這麽晚。”

“還好吧。”牧雲笙有一點點心虛,他跟著牧柏岩到了陽台,全景玻璃窗能毫無阻攔地欣賞周圍夜色,坐在圓桌前喝點什麽,很適合睡前放鬆。

牧雲笙大概明白張雲露想讓他跟牧柏岩聊什麽,自己雖然神經大條,很多時候比較遲鈍,但也隻是因為不想在意罷了,並非屬於真正意義上的“小龍瞎”。

就是……就是他稍微有點不知該如何開口。

但自家親哥,他好像也沒必要太客氣。

“晚上吃飯的時候你為什麽不高興啊。”他老老實實,直截了當地問。

牧柏岩神態自若地喝著深紅色的果茶:“有嗎?”

“有啊,連——”牧雲笙思考了半秒鍾,最終還是決定不要出賣張雲露了,“連我都看出來了。”

“倒也不是不高興,你願意去學習想學的東西,我當然支持。”牧柏岩放下茶杯,清了清喉嚨,“就是怎麽說……稍微感覺有一點落差吧。”

落差是什麽意思?

牧雲笙苦思冥想,吭哧吭哧了半天,憋出來一句:“你也想去上學嗎?”

牧柏岩失笑:“也許是那種無論做什麽,都會被無條件支持的感覺吧。”

“可能因為從小我就不幹正事,所以好不容易搞點靠譜的,大家就會覺得驚喜吧?”牧雲笙分析道,“可是哥你一直都很靠譜很優秀,所以無論搞什麽厲害事情,就感覺好像都理所當然。”

牧柏岩點頭:“確實是這樣,但我也很羨慕你這種想做什麽立刻就去做的行動力,我沒有你那麽有魄力。”

牧雲笙好奇:“你有想做的事情嗎?”

牧柏岩:“當然有啊,實不相瞞,我從小的夢想就是去種花。”

牧雲笙啊了一聲,這還是他頭一回聽牧柏岩說起真正想做的事情,種花麽……確實和他認知中的哥哥一點都搭不上邊。

“那為什麽不去學一學呢?”

牧柏岩沉默片刻,道:“我沒有時間,而且,你不覺得我一個三十歲的男的,學這東西傳出去會被笑話麽?”

“這有什麽啊?”牧雲笙驚奇,“為什麽要被笑話,有誰規定隻有女人才能種花嗎?有誰規定年齡超過三十歲的人就不能種花嗎?沒有啊,又不是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想做就去做啊,而且你都有時間談戀愛,怎麽可能會沒時間學種花啊。”

親口把話說出來,牧柏岩才驟然意識到,好像確實很離譜。

這就是一直以來阻攔著他的想法嗎?之前他就是因為這些擔心才一推再推?這真的不是他給自己找來的借口嗎?

真正將他困住,讓他不敢邁出腳步的枷鎖,究竟是什麽呢?

是旁人的議論和目光,還是……他心中的那根看不見的繩索?

見牧柏岩怔住,牧雲笙把他放在桌上的手機塞進哥哥手機,還幫他點開了淘寶:

“快快快,買種子,買化肥,買工具,買參考書,咱家院子正好也該翻新了,這一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來處理了。”

牧柏岩回過神來,同胞弟弟身上強大的行動力和熱情似乎也傳染給了他,他點開購物車,裏麵早就收藏了一堆園藝用品。

牧柏岩挨個選擇,然後下單,指紋付款之後看到訂單,突然有種奇特的解脫感。

原來做了也就做了。

牧柏岩笑著歎了口氣:“我好像更羨慕你了。”

牧雲笙:“?”

他摸不著頭腦,最終決定還是別摸了,大半夜的,思維太活躍容易失眠。

不過牧雲笙倒是因此思考起了家庭關係,非獨生子女家庭,是不是都挺容易對自己的兄弟姐妹產生一些微妙的情緒啊。

就像他其實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因為父母總是把牧柏岩當做標杆教育他而煩躁,殊不知牧柏岩其實也在暗中羨慕他能隨心所欲。

而顏橙珂更是一直恨著她素未謀麵的哥哥,她煩透了因為哥哥而施加在她身上的扭曲關愛,覺得自己很多時候就是個用來安撫父母的替代品。

啊……好複雜。

牧雲笙伸了個懶腰,決定放過自己的腦子。

說起來煩惱的話……他最近也有不少。

當然了,全都是由一個主要原因引申出來的各種煩惱。

牧雲笙苦惱於無人能夠傾訴,他其實挺想找人給支支招的,顏橙珂稍微知道一些,但缺少更確切的訊息。

嚴格來說,顏橙珂並不知道他暗中喜歡的人,也是個男的。

牧柏岩比他們年長,行事穩重,同時又沒到爸媽那個年紀,相對開明很多,嚐試著和哥哥說說,也許會管用?

“那個,哥啊。”牧雲笙羞澀笑著,小聲道,“我能給你說點事兒嗎?”

牧柏岩眼睜睜看著剛才還生龍活虎的弟弟瞬間變身成扭捏小貓咪,差點要揉眼確定是不是眼神出了問題,這麽多年了,他還是頭一回見弟弟神情飄忽成這樣。

牧柏岩:“什麽事兒?說吧,我幫你保守秘密。”

牧雲笙扭捏著:“就是、額……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隻是這事兒嗎?牧柏岩完全不驚訝,他們早就從牧雲笙最近的反常表現裏猜到了。

“他人很好,長得也很好看,我們認識有兩個多月了吧,相處時間也挺多的,就是我還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

牧雲笙努力形容,可無論怎麽說,他都覺得無法準確描述出溫肅檸的萬分之一,語言是如此的支離破碎且蒼白。

“你每天晚上出門就是去找他嗎?”

“嗯。”牧雲笙老老實實點頭,“我都是去他家看電影或者陪他去健身房。”

這還沒確定關係就知道約會了啊,看起來弟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麽遲鈍。

“都說日久生情,如果對方不排斥和你長時間相處的話,應該是對你也有一點感覺吧。”牧柏岩幫著分析,“而且大晚上的,人家姑娘讓你在家裏留到十一點,本來就是一種態度的表現了。”

“額……你說的對。”牧雲笙點頭,他遲疑片刻,補充道,“但他是男的。”

牧柏岩:???

牧柏岩:………………

牧柏岩:“男的?”

牧雲笙:“是啊,要不然我也不至於這麽糾結了,唉。”

牧柏岩終於明白為什麽弟弟前些日子打死都不肯說了。

這要是直接說出來,能把爹媽給嚇到啊!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取向?”牧柏岩試探著問,“之前咱有一次在客廳吃飯,你從口袋裏掏出了**,是不是就是……”

“沒有!那不是!”牧雲笙猛地提高音量,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兒了啊,怎麽還在提!

“我也是從最近這半個月才發現自己對他是那種感覺的……唉,我從頭給你說吧。”

牧雲笙從在酒吧後巷相遇開始,盡量挑重點地給牧柏岩講了自己和溫肅檸相遇相知的全過程。

原來牧雲笙那陣子天天往醫院跑是去照顧他啊……

等等,**也是從那個人口袋裏掏出來的?

牧柏岩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你這個朋友,他是正經人嗎?”

“嘖,你看你這話說的,絕對是啊,我跟他認識這麽久了還能不知道麽。”

說實話,牧雲笙也確實沒辦法解釋溫肅檸口袋裏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但他相信溫肅檸,肯定不會亂搞。

“行行行,算我沒問,你繼續說。”

牧雲笙給牧柏岩講了自己是怎麽陪著溫肅檸出院租房,是怎麽決定要跟他一起拉片,又是如何為了幫他鍛煉身體專門考了教練證的。

“大概就是這樣。”牧雲笙歎了口氣,“然後我就發現自己對他的想法越來越強烈,根本就控製不住,啊,真是要了老命了。”

原來牧雲笙突然跑去學導演,還考了健身證都是因為那個人嗎……

牧柏岩心中的驚疑漸漸消退許多,既然是能讓弟弟燃起鬥誌,提升自己努力變好的暗戀對象,肯定差不到哪兒去。

“有照片嗎?我想看看。”

牧雲笙沉默片刻:“沒有。”

牧柏岩訝然:“你沒給他拍過照片?”

“他不喜歡被拍。”牧雲笙歎了口氣,“今晚他家停電,我給他按摩的時候他睡著了,我本來想偷偷拍一張的,但是手機掏出來又放回去——”

牧雲笙說到最後,話音戛然而止。

他確實是沒拍過溫肅檸,但是,不意味著手頭沒有溫肅檸的照片啊。

他立刻掏出手機,點開肖逸海的朋友圈,往前翻。

終於翻到了六月初的一條,肖逸海和溫肅檸在意式餐廳吃飯,肖逸海趁著溫肅檸扭頭和侍應生說話偷拍了一張。

牧雲笙將照片拿給牧柏岩看。

牧柏岩接過手機,隻是一眼,就皺起眉頭。

“他叫什麽名字?”

“溫肅檸。”

“多大?”

“二十一歲。”

牧柏岩腦子裏冒出無數的話,他揣度了十數秒,最終選擇了相對更加溫和的說法。

“雲笙,你知道秦暮吧,他目前的戀人,長得和你朋友簡直一模一樣。”

“而且我聽說……秦暮在此之前,有找過替身。”

.

熹微晨光已然從窗簾縫隙中透入,重新讓每個角落恢複光亮。

溫肅檸眼皮動了動,他翻了個身,從枕頭下摸出眼罩戴上。

又過去幾分鍾,確定應該是睡不著了,溫肅檸才摘下眼罩,睜開雙眼。

自己是在牧雲笙按摩的時候睡著的嗎?

溫肅檸坐起身,看到床頭桌邊放著的水杯,他端過保溫杯喝了一口,潤濕幹燥的嗓子。

杯子質量很好,一夜過去水還是熱的。

他身上衣服還是昨天出門穿的,就是襪子被脫掉了。

溫肅檸起床洗漱,腿部感覺和昨天相比明顯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是正常的恢複進程,還是牧雲笙的貼心按摩起了作用。

他從冰箱裏拿出素食熱了熱,吃過早飯打開電腦,開始工作之前,給牧雲笙發送消息。

[醒來之後腿感覺好多了]

牧雲笙沒回,不知道是沒起床還是在忙。

溫肅檸放下手機,今天是周六,小黑休班,大早晨就約他一起拚字,甚至還截圖了軟件下方自己的即時速度,在某一瞬間達到了恐怖的4140/小時。

酥寧:[好牛,所以現在變成我最慢了。]

魚魚:[擦,小黑你掉馬了!主角名字怎麽都給截圖出來了!]

小黑:撤回一條消息。

小黑:[。]

小黑:[沒事,知道就知道吧,反正大家都這麽熟了。]

溫肅檸本來還沒注意,結果被魚魚這麽一說,好奇心被激起來了。

他搜索了一下剛才看到的主角名,頁麵直接跳出來一大群盜文網站的鏈接,溫肅檸記住了書名,在起程站內搜索。

原來小黑的筆名叫做“停家潯”,專門寫刑偵文,他的作品在刑偵題材裏很有名,而且還出版過好幾本。

結合小黑在現實生活中的職業,不難猜出他肯定寫得相當詳實精彩。

魚魚:[不能光讓你一個人裸奔啊,我也來!]

[截圖.jpg]

[這個是我]

[滑稽羞澀.jpg]

小黑:[原來是你啊,我在女頻榜單上看到過好幾次了]

溫肅檸不太熟悉,繼續在網站內搜索。

他找到了魚魚的作者專欄點擊收藏,翻了下她的作品,好家夥,甭管男頻女頻文,全都是上百萬字的大長篇,不愧是碼字機八爪魚魚啊。

魚魚:[現在就差酥寧了,嘿嘿。]

溫肅檸也不扭捏,他直接截圖了大神碼字文稿箱裏的書名。

小黑:[臥槽!]

魚魚:[臥槽!]

小黑:[竟然是你!紫微星!]

魚魚:[媽呀,之前我們好像還在群裏討論過鑒寶,酥寧你當時是什麽感覺?]

酥寧:[有那麽一點點尷尬,說實話這本也就是在舒適區裏走狗屎運才數據好的。]

魚魚:[你舒適區在年代文這點本來就聽牛逼的,我記得你還是大學生來著。]

酥寧:[嗯,一直都很喜歡看過去的一些故事和記載。]

小黑:[光靠看資料寫成這樣你好牛啊。]

魚魚:[所以酥寧是純新人吧,論壇上好多都說你是老作者開的新馬甲。]

酥寧:[嗯,我頭一次寫文,本來是想賺點生活費的。]

小黑:[牛哇!]

魚魚:[我迅速抱住了酥寧的大腿!]

溫肅檸很想解釋自己其實真沒他們想象中那麽厲害,但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說,幹脆就隻能認了。

不過說實話,他覺得自己作為純新人第一本就能有上強推的成績,也確實挺厲害的,謙虛是一回事,對當前能力有清晰認知,並時常自我鼓勵自我肯定,又是另一回事。

聊過兩個月,大家都脫掉馬甲,關係瞬間變得更加密切了。

不知不覺就聊了十多分鍾,魚魚率先反應過來,招呼著大家碼字。

溫肅檸看了眼手機,和牧雲笙聊天框的最後一條仍是他的消息。

他定了定心神,將手機放到**,專注精神,開始今天的萬字工作。

.

牧雲笙捧著手機,緊緊盯著屏幕上那句“醒來之後腿感覺好多了”。

他早就看到了溫肅檸發來的消息,但不知道該怎麽回。

牧雲笙腦子很亂,眼睛很脹,渾身很乏。

昨晚牧柏岩謹慎的言語不斷回響在他耳邊,如同夢魘糾纏。

——秦暮目前的戀人和他長得很像,而且我聽說,秦暮之前找過替身。

這句話如同一記驚雷,將牧雲笙震在了原地。

他瞬間想起了很多,溫肅檸打電話時哭著傾訴房東對他的種種侮辱和惡行,之後暴雨天在香榭蔭發現倒地昏迷的溫肅檸,而他旁邊的3排5棟,正是秦暮的住處。

少年外套口袋裏的二十多個**,入院後拜托他帶去營業廳更換手機號……所有的這些,全都有跡可循。

隻不過先前他從來都沒聯係到一起罷了,就算知道那棟別墅是秦暮的住處,出於對溫肅檸的信任,也壓根沒往那個方向去想。

牧雲笙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倒不是他嫌棄溫肅檸和別人有過關係,他了解溫肅檸,知道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溫肅檸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養父母持續不斷地問他要錢,絲毫不關心他究竟是怎麽賺到的,直到那根線徹底斷裂,溫肅檸再也堅持不住。

比起介意溫肅檸和秦暮的關係,牧雲笙真正糾結的,在於他知道了溫肅檸的秘密。

溫肅檸對他說自己沒談過戀愛,明顯是想要隱瞞這段令他痛恨的過去,也意味著和秦暮的那些糾葛,對他而言完全不算戀愛。

而自己卻突然知道了個一清二楚。

這會是一種唐突和冒犯嗎?牧雲笙不知道。

他現在隻覺自己腦袋上正不斷冒出“智商-1”的字樣,原本就是個毫無經驗可言的感情白癡,怎麽一上來就給他拿了個地獄級別的副本啊!

牧雲笙一整夜都沒睡好,更是毫無胃口,他唉聲歎氣地倒在**,不知道該如何給溫肅檸回複。

他得再好好想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