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傻子

魏惟一沒想到約好的火鍋一拖就拖到了下個月。那段時間他很忙,忙著公司的各種事情,等他恢複到以前的作息時,他才在周末去了上海。

蔣均良說有考試,讓他自己搭地鐵來學校,等你到的時候我大概就結束了,是這麽說的,用語音。蔣均良不怎麽用語音,也可以說是基本沒用過,原因無他,他不喜歡這樣的交流方式,連別人發給他的語音都會直接轉成文字觀看,所以如果蔣均良用了語音,可想而知他應該是忙得焦頭爛額之際。

魏惟一還挺喜歡用語音的,所以當他知道蔣均良完全不聽語音時,感到了一種錯付和背叛。他當時扳著後者的肩膀,搖著人問:“那我發的那麽多你一個也沒點開聽過?”

蔣均良想了想,“也沒有,有時間會聽。”

地鐵上人比起早高峰要少得多,魏惟一順暢地在鬆散的人群裏待到了站點。

他走到學校門口,就看到蔣均良站在附近的樹下。

他頭發剪短了很多,是處於平頭和飛機頭之間的長度,額前的劉海都不見蹤影,露出光潔的額頭。魏惟一有被驚到,連連上手摸了摸蔣均良的頭,他意識到他自己甚至要踮起些腳尖。

“怎麽剪了這個發型?”兩人從陰涼地方走出來,到了陽光之下。魏惟一還是沒法把視線從蔣均良頭上移開,不是不好看,是太不習慣了,以前蔣均良從沒有剪過這樣的發型。

蔣均良輕輕推了他肩膀,說:“你要是之前來,好能見到平頭的我。”

平頭的蔣均良?難以想象。魏惟一自己倒抽了口氣,搖搖頭把不好的畫麵甩出腦海。

蔣均良帶魏惟一去了常去的火鍋店。吃完之後他們又去了電影院,近期有一部電影口碑很不錯,蔣均良說一起看看。

他在網上買了票,去取票機前排隊,又打發魏惟一去買爆米花和可樂,囑咐了一句買兩杯。

魏惟一很驚訝,“你不是不喝可樂嗎?”

“人總是會變的。”蔣均良說。

魏惟一買爆米花時遇見了一個熟人,一個他以為不會遇見的人,他前助教楊辰簡單地和他打了個招呼,身邊還有一個女人,看樣子是他的女朋友,舉止很親密。

魏惟一餘光看見蔣均良走過來,笑起來。

身側響起楊辰遲疑的聲音,“是你?”

另外三個人都向他看過去,蔣均良最先反應過來,他臉上倒沒什麽表情,簡潔地說:“你好。”

“你......你和魏惟一認識?”楊辰似乎很驚訝,他的眼神飄到魏惟一身上,又不自覺地在身邊的女人身上打了個轉兒。

蔣均良點頭,“魏惟一和我是高中同學。”

魏惟一從驚訝中緩衝過來,適時問了幾句話,終於弄明白楊辰和蔣均良是怎麽認識的,不由咧嘴笑道:“看來我們很有緣啊!”

楊辰笑了笑,帶著他的女朋友離開了。蔣均良望了會兒他的背影,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你知道我們老板娘叫什麽嗎?”

魏惟一說:“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溪姐嗎?”

“嗯,她全名叫餘芷溪。知道我是怎麽了解到的嗎?我聽楊辰這麽叫她。”

魏惟一眨了眨眼睛,心裏琢磨了透。他本來思想就天馬行空,很快猜到,“不會溪姐是楊辰的前女友吧?”

“我不知道,我隻是知道他們倆在一起。”蔣均良告訴魏惟一,咖啡店也是餘芷溪和楊辰一起開的,從他們畢業那年開到現在,已經有五年了。

魏惟一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的想法,“所以他們現在還是男女朋友?”

“我不知道。”

魏惟一將手繞過蔣均良的脖子,沒好氣地往下壓了下,“你真的是一問三不知啊。”

“愛情好像比我想的還要脆弱得多。”蔣均良由著他的動作亂來,“他們在一起八年,都快談婚論嫁還是分手了。”

魏惟一手鬆了鬆,他心裏有點說不出的滋味。

電影放到中途,伸手去抓左側的爆米花。

看完電影之後,魏惟一說要去洗手間。蔣均良就在對麵的過道上等他,電影散場後的人慢慢地從他麵前走過。

魏惟一回來後忽然問蔣均良:“最近抽煙抽得多嗎?”

蔣均良看著他,“不怎麽抽。宿舍的人都不抽煙,也不喜歡煙味。”

“我前段時間抽過一次煙,人生第一次抽煙。”魏惟一豎著食指比劃了一下,“我客戶和同事聚在一塊抽煙,問我抽不抽,之前聽說職場上這種事情最好不要拒絕,所以我就接受了,不過我沒嗆到,對我來說好像還挺容易上手的。”

“之後還抽過嗎?”

魏惟一笑,很乖地搖頭,“沒有哦,我也不喜歡煙味。還是拒絕了,身體健康最重要!”

蔣均良沒說話。

魏惟一低下頭,問:“今晚你回學校嗎?”他心裏好像有鼓在敲打,發出咚咚的聲音,越來越大。

“不回。”蔣均良語調平靜,“我在酒店睡。”

他們到了酒店之後,蔣均良先進了浴室,魏惟一在酒店的大**坐下,又在淅瀝的水聲裏慢慢地往邊沿挪去,最後隻挨著半邊屁股,要墜不墜地虛坐著。

蔣均良走出來,魏惟一一躍而起,和他擦肩而過,徑直進了浴室。

魏惟一洗得心不在焉,常常走神,每次回神又不禁重新認真洗了一遍,等他洗完,已經是深夜了。他把手按在門把手深吸了口氣,用力地壓下去。

蔣均良靠在床邊,眼皮合上,看上去像是睡著了。魏惟一有點失望,他以為推門能看見等待的蔣均良,便走近些,貼近對方的臉,聽見很輕的呼吸聲,歎了口氣,睫毛在這口風的作用下顫了顫。魏惟一忍不住盯住那雙眼睛,也忍不住親了一口。

他站起身,碎碎念了幾句,“好吧,今天放過你,以後可要補回來!”然後把被子蓋到蔣均良身上,投身於床的另一邊。

窗簾透過的天光和樓外的施工聲一並讓魏惟一從沉睡中清醒,他緩緩睜開眼睛,愣住。

他又揉了揉眼睛,依然和蔣均良對上眼神。蔣均良一手撐著腦袋看他,目光很專注。

魏惟一轉過頭,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不自然地道:“你,你這麽早就醒了?”

“嗯。”蔣均良也起身。

魏惟一看了眼掛在對麵的鍾表,話一股腦兒往外倒,“那你睡得也太少了吧,數據顯示,一個成年人的正常睡眠時間至少七個小時,你平常有睡夠六小時嗎?”

蔣均良已經走到衛生間門口,聞言轉頭,“我昨天睡得夠多了。”

魏惟一趁著蔣均良看不見,又重重撲回到**,打了個滾。他臉埋在被子裏,臉頰的溫度都撲騰在柔軟的空間裏。他拿出手機,點開某個視頻,聲音降到最低,拉到某個進度條,細細地看了兩秒又關上視頻,緊緊地握住手機。

輪到魏惟一刷牙,他望著鏡子裏的另一個人,冷不丁冒出一句話:“我們等會兒做嗎?”

剛才還水花四濺的房內一下子安靜下來,低著頭收拾衣物的人抬頭看他,沒說話。

“我是認真的。”魏惟一張著滿嘴的白色泡沫,對著鏡子裏的人強調道。

片刻後,蔣均良才說:“我沒說你不認真,我是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

“所以可行嗎?”

蔣均良也和鏡子裏的魏惟一對視,“不行,我沒有這個想法。”

魏惟一對這個答案說不上意外,但是確實讓他有點鬱悶,沒有想法那為什麽剛剛用那種勾引人的眼神看我啊?

於是他接下來的時間收斂了話鋒,蔣均良走之前和他約好下午一起吃飯。

魏惟一下午窩在酒店打遊戲,鄒文雨正好在線,和他組了隊,問起近況。他無精打采地提起昨天的事,吐槽了幾句。

沒想到鄒文雨大笑了幾聲,壓低聲音悄悄道:“他是不是那方麵不行啊?”

魏惟一回想上一次的事情,皺著臉,“不至於吧,他大概隻是對男的沒興趣。更何況,這種事情也不是說上就上的啊!”

“男性精力最旺盛的年紀不就二十幾歲,當然了 ,蔣大學霸的情況有點特殊,可能他本來就清心寡欲吧。”鄒文雨說到興頭上來了,“哎,他跟他前女友有沒有做過啊?”

“......沒有。”

“今晚他還在留宿酒店嗎,你可以繼續試試。”鄒文雨聲音拉遠,聽起來像是有人叫他,“我先掛了,有人找我。”

魏惟一掛了電話。還試,算了吧,雖然他對蔣均良有欲望,可他明顯對自己沒什麽欲望,這種東西,不也是得兩廂情願嗎……

晚上蔣均良還是留了下來,這回他本來要先去洗漱,被魏惟一一把攔下,搶先進了浴室,因此蔣均良沒有睡著,他拿著魏惟一的手機,纖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那是一個遙遠的背影,問魏惟一:“這個是科比嗎?”

剛從蒸騰熱氣裏出來的魏惟一愣愣點頭。

蔣均良笑了一下,繼續問:“壁紙是我嗎?”

魏惟一點頭。

“密碼多少?”

魏惟一報出一串數。

蔣均良打開手機,愣了一下,“這是我們春遊照的嗎?”

“嗯,我覺得拍得很好看,就把它當做壁紙了。”魏惟一翻手機相冊翻了幾個大頁,看到這張照片卻怎麽也挪不開眼睛,於是幹脆設了壁紙。照片是用膠卷拍的,後來存進手機,路中央站著兩個人,身姿挺拔,都穿著夏季校服,一個揚起手好像在和誰打招呼,笑容滿麵,另一個側著半邊臉,手裏拿著手機,望著遠方,腳下滾了個籃球。

蔣均良凝視了片刻,抬頭說話:“下午遇到了楊辰,他說在你的手機壁紙裏見過我,他記性還挺好的。”

“這張照片我還洗了出來,你要看看嗎?”魏惟一隱約感覺出來蔣均良對這張照片也有不同的情感。

“不了,物以稀為貴。”蔣均良關上手機,將它放回床頭櫃,插進充電器。

魏惟一收藏了很多類似的合照,有好幾張是用膠卷底片,貼在臥室的牆上。伊偲知道他的愛好遍布天下,也沒多問,隻有一次疑惑地說了一句“這好像都是你和同一個人哎。”,然後被魏惟一插科打諢翻了篇。如果有機會,也許能讓蔣均良親眼見到。

魏惟一睡著了。第二天醒過來已是日上三竿,**不見蔣均良的影子,他相當懊悔,認為又錯失了一個好機會。

好在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五月蔣均良生日那天,他和魏惟一一起去了外地旅遊。

這個主意是蔣均良提出來的,就在電話裏像說最近天氣怎麽樣一樣非常隨意地問他:“去旅遊嗎?”

魏惟一說好,他甚至沒想過這話會是從蔣均良口中說出來的,然後他們在網上搜了搜,找到一個不怎麽出名的江南小鎮,蔣均良說這樣不用和那麽多人一起擠著買紀念品,參觀各種無聊的所謂古老建築物。魏惟一說倒也不用如此嫌棄,接著順著搜索欄點開相關酒店的預訂。

小鎮遊人不多,幾乎都是當地人,青色的石板磚鋪滿在地麵上,縫隙裏的青苔滑得如同絲綢,魏惟一就差點摔上兩次,還好蔣均良及時地拉住了他。一路來沒什麽行人,偶爾有白衣服的女孩踩著單車輕快地飛過,沿路的台階上坐著或年老或年輕的女人和孩子,漫不經心地瞥遊人幾眼又移開,繼續聊著自己的天。

蔣均良把行李箱提到房間裏,魏惟一抱著旅館老板送的草質帽子跟在後麵,他們訂的房在二樓,有一個很小的陽台,大概窗戶大小。蔣均良放下東西,坐在沙發上休息了半晌,去推開窗,陽光射進來,燦爛輝煌。

風吹得窗戶砰砰作響,蔣均良抱著手臂搭在欄杆上往外看。

魏惟一試了試帽子,喊他:“蔣均良,看看怎麽樣?”

蔣均良回頭,背著光,“好看,你戴這種帽子沒有不好看的。”

魏惟一笑起來。

蔣均良換了身衣服,他們下午要去山裏看瀑布,因此要穿得很輕便。魏惟一將防曬霜擠到手上,用手背對著他問:“你要不要也來一點?”

蔣均良搖頭。

魏惟一瞅他,若有所思,“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你為什麽怎麽曬都不黑啊?”高中和大學軍訓都是,一點變黑的跡象都沒有。

“有變黑啊。”蔣均良也戴上那頂草質帽子,“但是在室內多呆會兒,就重新變白了。”

“你這種體質愛白的女生肯定很羨慕。”

“有人這麽說過。”

魏惟一草草抹完防曬霜,正要拎起自己的草帽,發現已不翼而飛,眼睛轉了轉,定在蔣均良的頭上。“你戴了我的帽子。”他控訴道。

蔣均良無辜,“……這不都一樣的嗎?”

“當然不一樣啊!”魏惟一拿過那頂草帽,指給蔣均良看,“你看這裏有一個多餘的東西。”

蔣均良湊近看了看,敷衍又好笑地點點頭。

先進山裏,穿過山穀,小路很多泥巴,相當滑溜。魏惟一開始還打滑了兩三次,有一次差點一腳踩進坑裏,要不是脖子上的照相機帶子掛在樹枝上扯著人往上拽,他可能就栽下去了。蔣均良當時在前麵走,聽到聲音往回看,一邊笑一邊來拉他。同行的也有一個攝影師,就在魏惟一附近,連忙抽手來幫他。

魏惟一覺得蔣均良笑可能是因為自己當時也在笑,他自認倒黴,但落到這副慘樣子也忍不住笑,蔣均良來解救他時還在笑,說:“你剛剛像個稻草人一樣,你知道嗎?太好笑了。”

魏惟一想了想那個樣子,忍不住又笑,苦中作樂道:“還好照相機不在你手裏,不然我就摔下去了。”

蔣均良已經把他拉了上來,低頭解開帶子,還在說話:“是啊,這是你的救命稻草。”他說著又笑起來,退後一步,嘴唇輕輕擦過他的臉頰,若有若無的。

魏惟一怔怔地看他,“你說得對。”笑完之後,蔣均良還是放慢了腳步,保持著不遠的距離。魏惟一動了動腳步,發現腳尖發疼,有些使不出力,走起路來都隱隱作痛。勉強著走了兩步,就要停下來緩一緩。

蔣均良注意到不對勁,問他:“怎麽了?”

“我腳走路很痛。”魏惟一咬著牙堅持著又走了幾步,停下來吸氣。

蔣均良皺眉,走過來把照相機戴在自己脖子上去扶他。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二十分鍾,來到一條相當狹窄的小路,隻可供單人通行。漫天的水汽彌漫在空中,霧一樣遮蔽在山穀中。蔣均良鬆開魏惟一的手,往前走了兩步打量了一會兒,矮下身子,回頭示意魏惟一,“上來,我背你。”

魏惟一受寵若驚,胡亂擺擺手,“不了吧,我自己過去......讓你背。”他說到一半,卡了殼,他為什麽要拒絕呢?此刻不占蔣均良的便宜何時再占,更何況他確實受了傷,這種好處不得享受一下?

魏惟一走上前,雙手搭在蔣均良肩膀上,後者雙手牢牢把住魏惟一的小腿,往上送了送,隨著前前後後的人踏上了路。

魏惟一趴在蔣均良背上問:“蔣均良,你第一次背人嗎?”他和蔣均良離得很近,近得隻要他稍稍一抬頭就能親到他的耳後。

“嗯。”

“背過別人嗎?”

“還沒有這個機會。”

魏惟一悶悶地笑了兩聲。他聽見蔣均良低低的喘息聲,壞笑著問:“我重嗎?”

“你說呢?”

“那下次我背你吧!”

“......不用。”

過了山穀的那個攝影師朝兩人揮手,大聲喊道:“不好意思,我能拍一下你們嗎?”

魏惟一抬頭,想答應,蔣均良轉頭看他,說:“我無所謂。”

他於是也大喊:“好啊!”聲音回**在山穀中,發出清清脆脆的**擊。過了那條路,魏惟一在蔣均良的攙扶下快馬加鞭追上攝影師,告訴他照片洗出來一定要寄他一份。

“或者兩份?”魏惟一指了指不遠處等著兩人聊完的蔣均良,露出淺淺的笑容。

攝影師笑了笑,答應了。

離瀑布還有幾百米,魏惟一聽到了水聲。越走越近,便瞧見了全貌。一道白色的長長玉帶從懸崖上垂掛而下,從兩座山峰間狹小的縫隙裏噴射而出,勢不可擋。

踩著或大或小的石塊走到瀑布下,因為水聲太大,魏惟一回頭和蔣均良說話,都要提高不少音量,他扯著嗓子對著他道:“蔣均良,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蔣均良落後他幾步,聽不清他的話,正要走近些,對麵的魏惟一作了個推開的手勢,極快地說了句話。

“你說什麽?”蔣均良走過來扶住魏惟一,“現在倒不怕痛了?”

“是我得意忘形。”

看完瀑布,今天的觀光算是結束。來時兩人走了山路,回程因為魏惟一的腳受傷,蔣均良搭了當地人的順風車回去,路上還打聽了哪有藥店,讓魏惟一在旅館下了車,又去藥店買藥。

魏惟一在一樓的大廳沒等多久,蔣均良就提著一袋子東西回來了。他見到沙發上葛優癱的魏惟一,眉毛一挑,“你怎麽不回房間?”

魏惟一攤手,“我這傷員怎麽上樓?”

蔣均良低頭看他,認命地歎了口氣,蹲下來空出一個肩膀。魏惟一得逞,摟著他脖頸說話:“我說,剛剛坐那有好幾個小姑娘問我要微信呢。”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呀。”魏惟一吐槽蔣均良一點不捧他場,後者懶得理他,將人送到**,把藥扔到一邊,讓他自力更生。

魏惟一從袋子裏掏出一瓶雲南白藥噴霧,用力搖了搖,噴在傷處。

蔣均良擰開瓶蓋喝水,問他能不能走,得到否定的回答後下樓去買晚餐了。

魏惟一給鄒文雨發微信,他覺得自己現在太幸福了。鄒文雨回得很快,說沒想到蔣均良還挺會照顧人的,魏惟一偷偷笑,說其實他一直都會哦,隻是要看他願不願意做。

鄒文雨:怎麽有一股炫耀的感覺?

魏惟一倒在**,眯著眼睛笑。

吃完晚飯蔣均良靠在床頭看書。魏惟一對此有種既意外又不意外的感覺,這件事很意外,這件事發生在蔣均良身上不意外,他照慣例問了一句:“你在看什麽?”

“《自深深處》。”

魏惟一開了電視,信號太差,打遊戲也沒勁。聲音起初放得很大,蔣均良提醒了一次才稍作收斂,不過魏惟一想對他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影響,因為他還是看得很認真,手指慢慢翻過書頁,白色的書簽卡在書本中間,露出一小截。

電視機還是以前隻有直播的老式電視,從頭按到尾,也是那幾個無聊的頻道。魏惟一把主意打到蔣均良身上,“這書說了什麽?”

蔣均良很快地看了他一眼,“作者寫給他戀人的信。”

“哦。”魏惟一沒有深究,他對書、文學什麽的真是一竅不通。

他走到陽台,俯身向下看,“感覺小鎮好安靜啊,現在才九點,你看外麵,店鋪都打烊了,外麵除了路燈都是黑乎乎的。”

蔣均良合上書,說先去洗澡了。魏惟一下意識地喊住他,等到人真的回頭看他,他又有些猶豫了,“......今晚做嗎?”

蔣均良靜靜地看著他,深色的瞳孔微微收縮,良久,他說:“好。”

這一次前戲遠比上一次漫長,蔣均良也很有耐心。魏惟一喜歡這個節奏,喜歡蔣均良輕輕吻他嘴角的溫柔,更喜歡蔣均良眼裏偶爾浮現的笑意。他抓住蔣均良落在自己發間的手,伸直手臂去撫摸對方的眼睛,從開端到結束,每一寸都不放過。他說:“知道我最喜歡你哪裏嗎?”

蔣均良不語。

他笑,自問自答:“是眼睛。”像寶石,像湖泊,像春雪。

魏惟一再醒來,是被打橫抱起弄醒的。他眼睛都睜不開,但問得很清醒,說話還有鼻音,“現在幾點了?”

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接著是蔣均良的聲音,離他格外近,簡直快要鑽進他耳朵裏,“還有幾分鍾十二點。”

“幾分鍾?”魏惟一問得很固執。

蔣均良說:“兩分鍾。”

好吧,那讓我倒數一百二十秒,120、119、118……72、71……65,剛剛是不是數過這個數了?魏惟一心裏默念了很多個數,他腦袋還不完全清醒,根本沒法好好數數。於是他扯了扯蔣均良的衣袖,果斷求助於人,“現在幾點了?”

“我不知道,我沒帶手機。”

“你現在去看嘛。”

蔣均良沉默了一會,魏惟一隻感到身邊的那團溫暖離開,很快,又回來,“十二點過一分了。”

魏惟一得到想要的答案,傻笑,“蔣均良,生日快樂!”

“這次我又是第一次祝你生日快樂的人了!”

“......倒也不是。”蔣均良告訴他,“有人十二點就祝我生日快樂了,看樣子是定時發送的。”

“誰?”魏惟一不允許有人挑戰他獨有的“權威”。

“是你啊,傻子。”

除了你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