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速之信
坐了片刻後老夫人也要歇著了,他們幾個後輩倒也不便久留。
前腳剛踏出老夫人的院子,那蘇桓山又開始陰陽怪氣起來。
“倒是挺會阿諛奉承,平日裏冷心冷麵,遇到祖母倒懂得獻媚討好了。”
旁邊的荀元貞仿佛見怪不怪一般,也沒說什麽。蘇眠月這些日子也大概摸清楚她這位三哥是什麽性子了,說白了就是高中生嘴欠。想起以前讀書的時候班裏那群幼稚又愛嘴上逞強的男同學,蘇眠月反倒沒有什麽興致同他吵了。
見蘇眠月沒理他,蘇桓山像覺得自己占了什麽上風似的,更來勁了,正準備冷嘲熱諷一番,迎麵卻碰到個蘇曉宛。
蘇眠月看到來人,更頭疼了,隻想著快步趕緊回自己的小院子去。
她隻撇了一眼便同那蘇曉宛擦肩而過,誰料到對方竟然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
“當心。”
蘇眠月不可置信地回頭,便見那蘇曉宛柔柔弱弱被荀元貞攙扶著,一旁的蘇桓山也從剛剛囂張跋扈的模樣瞬間換成擔憂貼心好哥哥的形象。
好家夥,她可是真的都沒有用力碰。
“蘇眠月!”
蘇桓山氣得腦袋都要冒煙了,蘇眠月撇撇嘴舉起兩隻手:“天地良心,我可真的什麽也沒做。”
那蘇曉宛也很配合,略有些慌張地拉著她的親哥:“是妹妹不小心,別怪姐姐,二姐姐沒做什麽,許是病根還在身子尚虛罷了。”
“就算是病根也是因為她將你推下水落下的病根,也是她的錯。”
太綠茶了,還是十分低級的綠茶。蘇眠月整個生理不適,卻看到那荀元貞望向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憎惡。
“許久不見,看來蘇二姑娘還是同之前一般,本性未改。”
“你…”憐心坐不住了,沒忍住想替她家小姐說話,卻被蘇眠月抬手攔住了。
她緩緩開口:“眠月現在也落下了病根,過去的記憶都失去了,也不知曾經做了什麽惹得幾位如此憤恨。隻是我也不過一小小女子,想必也做不出什麽殺人放火的滔天罪行,老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二位剛剛食完我的甜湯,現下就單論禮數,也不該對我如此疾言厲色吧。”
那幾人果然被她這段話聽愣了,蘇眠月也不是不會為自己說話,隻是冷言冷語幾回便過去了,倒也從未有條有理又咄咄逼人。
“況且,”蘇眠月看著那荀元貞,又看了看他旁邊那假裝柔弱無骨的蘇曉宛,開口說道:“我和三妹妹一同落水,也未必誰推的誰。”
“你!”
“憐心,走。”
那蘇曉宛終於忍不住生氣,蘇眠月卻直接頭也不回地轉身走掉了。
“小姐,剛剛實在太解氣了!”那憐心哪有如此揚眉吐氣的時候,她家小姐一向清高不愛逞口舌之爭,如今來這麽一回倒是分外解氣。
蘇眠月想想多少還是有些鬱悶,怎麽隨便哪個沒有見過麵的人都對她懷有莫名其妙的惡意。她轉頭看向憐心問道:“這次又是怎麽回事,這個貞哥兒又是什麽人?”
憐心看著苦惱的蘇眠月,說道:“小姐之前問過我是否知道小姐的心上人是誰,其實奴婢倒是有個人選隻是沒敢說。”
蘇眠月皺了皺眉頭:“就是他?”
憐心點點頭:“那貞哥兒是國公爺的第二子荀元貞,因為老夫人的緣故打小就和三公子關係要好。很早之前,小姐同三公子的關係也並不差,和這荀二公子也算是青梅竹馬。隻是大夫人走後小姐同府上其他幾位公子小姐便疏遠了,那荀二公子自然也不怎麽同小姐來往了。”
“那結親又是哪來的說法?”
憐心看了四下無人,才小聲湊到跟前說道:“還不都是小姐您,有一年燈會,隔著屏風在兩家長輩麵前對那荀二公子傾吐愛意,鬧得好大笑話。幸得當初小姐年齡還小,兩家也隻當是童言無忌作罷。隻是這荀二公子往後常常見了小姐就要避嫌。”
這倒是奇怪了,蘇眠月認真思考著,按照她這幾日對這蘇二姑娘的人設解剖,這蘇眠月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麽直白大膽之事的。
“這荀元貞有什麽好,你家小姐如此清高孤僻怎麽會喜歡他。”
想到剛剛見那人,雖是也是清爽少年風姿,卻怎麽看都有種和蘇桓山相近的氣質.
一種看起來不沉穩、躁動、又容易被左右拿捏的少年氣質。
蘇眠月又突然想到那日見到的聞緒風,他們年齡相差無幾,但是聞緒風卻給人一種運籌帷幄、盡在掌控的感覺。
憐心搖搖頭道:“那奴婢就不知了,小姐事後也沒多解釋隻說是誤會,之後也沒同這荀二公子有太多往來,等小姐恢複記憶了,還記得告訴憐心,憐心也好奇著呢。”
二人剛踏入自個兒院裏,就有小廝送來信件。
那信封別致精巧,印有碎花細紋,煞是好看。
憐心一看就知道這來信人是誰,驚喜道:“這不就是周青娘子常用的封紙嗎?”
蘇眠月打開一看,好家夥,正是前些日子提到的周青姨媽。
她突然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又是好奇又是緊張。於是快步回到房裏,讓憐心出去重新替自己沏一壺茶。
雖說這邊的字她也認得,但有些連筆她還是難懂。隻依稀看出信中那周姨媽讓她照顧自己,又說了自己的近況。看來她落水這回事,蘇家無一人通知過這位姨媽。
“怎麽樣小姐?”憐心火急火燎遞著茶進來了。
蘇眠月還沉浸在書信裏。
再往下看,又是幾句囑托,無非是說自己也日漸年歲增長,不願再為八珍館操勞,隻是當年蘇老爺有意將八珍館贈予自己。這八珍館最初本就是她同姐姐開的,後來姐姐出嫁,她也十分樂意將它當作嫁妝讓家姐風光出嫁。
所以最後在蘇老爺的說服下她還是收下了,隻是後來家中事物繁碎,她一直顧不上,加上蘇老爺過世,她也不便掌控著八珍館,就想著等時機一到,便將它送還給蘇眠月。
“你果真火眼金睛。”她腦袋一歪,疑惑道:“什麽意思?”
突然來的這句她沒理解,這字她辨認起來有些吃力,不過大致內容無非就是將這八珍館給她。
蘇眠月又拿起信封,果真看見裏麵有一張房契,赫然寫著食宜八珍館五個大字。
憐心一看也傻了眼,急忙道:“這是怎麽回事?這八珍館的房契怎麽回到小姐手上?”
蘇眠月覺得自己手上拿了燙手山芋,怎麽在此地她也是開店鋪做餐飲的命。
“憐心,你之前說過我要幾年才能恢複,是來看診的大夫說的嗎?”
憐心搖搖頭說道:“是我聽老家的人說的,說是有家姑娘也同小姐一樣,出意外後失憶,過了好些年才想起來。”
“那她是怎麽想起來的?”
“這就不知了,隻說是突然想起來,也未曾聽說過有何醫治之方。”
蘇眠月仔細想著,或許,或許自己還有回去的機會。既然有幾年後就能想起來的先例,代表著這個蘇二姑娘,幾年後說不定就能和自己換回來。
如今周姨媽將八珍館還給了她,自己突然手上就多了一間可以用的店鋪。
想到此處,她又拿出遂願壇中取出來的竹片,這蘇二姑娘最大的願望無非就是這八珍館能重開,隻是不知道,現代的自己的人生,是否也被另一個人掌控著。
如果是,不知道對方又是否有在好好珍惜,自己圓滿美好,且又剛起步的創業人生。
既然她有回去的可能,蘇眠月也有回來的機率,她也一時找不到回去的方法,想到這裏,她便心中有數了。
既如此,她何不過好這蘇二姑娘的人生,好好幫她實現願望。這些天她也能大概知道這蘇二小姐的情況。人是蠻好的,認認真真努力踏實專注為自己事業鋪路的姑娘,除了擇偶眼光有待商榷,其他無論是人品相貌,家世背景,都是不錯的劇本。
更何況在現代她也一直渴望開那麽一家甜品店,如今換了個地方換了個時空,自己依舊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加上如今的蘇眠月家底殷實,試錯成本也比在現代高了,何樂而不為呢?
想到這裏她突然就來了鬥誌,整個人突然站了起來。
憐心見自家小姐一副目光如炬的模樣頗有些擔心:“小姐……”
蘇眠月卻將手上的東西收好,一副胸懷大誌的模樣,興奮地對憐心說道:“快,收拾一下我們走。”
憐心不明所以,呆愣愣問道:“走去哪兒?”
蘇眠月笑著,說話的語氣也輕快了許多:“去八珍館附近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