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秋辭捧住他的臉,眉眼彎彎,笑著道:“我怎麽會後悔呢?我早就想嫁給你了,還說什麽叫我殺了你,我可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可此時此刻,那些話,比殺了他還難受。

陸懷琤的眼睛紅了一圈,輕輕將她的手挪開,繼續擺弄花草,淡淡道:“不後悔便好。”

她將他整個人抱住,晃啊晃,故作神秘道:“我有一個好消息好告訴你,不過要等成親那天晚上再跟你說。”

陸懷琤輕輕嗯了一聲,他大概知道秋辭要說什麽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欣慰,至少她還願意留著他們的孩子。

轉眼間,到了要送秋辭去外宅的日子,頭一天,他找來兩個侍女談話:“所有的食物必須查驗過,才能入少夫人的口;不許讓她出門,若是她偷跑出去,你們一個跟著,一個回來與我稟報。聽明白了嗎?”

侍女戰戰兢兢,齊聲道:“奴婢明白了。”

他擺了擺手,將人稟退,捏了捏眉心,轉身朝房內去。

**的人已經睡著了,或許是因為睡熱了,被子被踢掉了一半,可手還護在肚子上。

月份還小,看不出來什麽,他上前輕輕將她的手挪開,側耳在她小腹上聽了聽,沒聽出什麽,又俯身吻了吻,爬上床,輕輕將她護在懷裏。

人是他的,孩子是他的,便夠了,其它的,他想強求,也強求不來。

翌日,他親自送人到了門口,被陸夫人趕了回來,罵他不爭氣。

他沒有惱怒,自知自己有多窩囊,隻是淡淡笑了笑,回到家裏對著滿花圃的梔子花發呆。

或許是因今年天氣暖和得早,才四月初,梔子花已經結上了花苞,含苞待放,任人采擷。

他忽然想起秋辭那雙勾人卻不自知的雙眸,不由得攥緊了拳,他想,不可以任人采擷,隻有他可以采。

外宅裏,秋辭也在想陸懷琤,她糾結得很,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去找明淨,如果現在不去,等成了親就更沒有機會去了,更何況她還挺著肚子。

可是現在這個節骨眼去,她心中也是不能接受,結婚前夜,妻子跑去私會別人,怎麽想怎麽不合理。

可是現在不去,她就要耽擱十個月了,甚至不止十個月,生完孩子肯定是要坐月子吧?那一來一去就要好久了。

“係統啊,你說我該怎麽辦?”她癱在**,手掌輕輕撫摸著小腹。

“建議宿主打掉這個孩子。”

“可是,可是...”秋辭皺著眉,一副快要落淚的模樣,“可是懷琤很期待這個孩子,我也,也有點舍不得。”

這是他們的孩子,就算是不要,她也應該和他商量商量,總不能就這樣打掉。

但,她說了,陸懷琤肯定也不會同意。

係統:“那宿主你想怎麽辦呢?”

秋辭試探道:“要不我這幾天去找找明淨?至少先將進程提一提,說不定能在結婚之前把好感度提到100,等結婚後,直接去京城。”

“宿主,明淨的好感度現在為:20。”

秋辭明白,係統隻差說,你憑什麽覺得你幾天內就能將好感度提到100。

她簡直要抓狂了:“啊啊啊,我為什麽不是那種大美女,別人看我一眼就會神魂顛倒的,我就不用這麽費勁了!”

“那宿主,你還去嗎?”

“還去。”

她收拾了收拾,趁著所有人都在忙,悄咪咪從側門跑了出去,輕車熟路尋到明淨。

或許是因為對她有了點好感度,明淨並沒有躲,大大方方與她寒暄:“施主。”

“好久沒來尋小師父了。”秋辭露出標準的笑容,腦子裏想的全是陸懷琤。

明淨淡淡道:“施主快要成親了,為何還有空來此?”

秋辭緩緩伸出手,撫上他的手背:“出家人不問俗事,難為小師父還記得我的婚期,難不成是故意記著的?”

明淨微微躲開,垂眸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施主莫要胡說。”

那點慌亂被秋辭清晰捕捉到,她慢慢朝人逼近,將人逼得靠在院牆邊,俯過身去,與人隔得很近。

她看著明淨慌忙閉上眼,覺得好笑,隻是輕聲問了句:“我今日頭上摸了桂花油,小師父聞到了嗎?”

明淨似乎是鬆了口氣,可眼中又有些遺憾,急急忙忙避開:“施主莫要胡來,陸施主知曉會生氣的。”

秋辭追上去,拽住他的袈裟:“那小師父想不想讓他知道呢?”

“我,我...”明淨紅了臉,磕磕絆絆解釋,“貧僧是出家人,而施主也要嫁為人婦,這樣恐是不妥。”

“出家可以還俗,嫁人也可以和離,若是小師父願意,我可以等你。”

明淨躊躇許久,想再教化她,抬眸的瞬間通孔卻猛得一縮,連忙去推秋辭的事:“施主施主,你快些鬆開...”

“為何要我鬆開,你不是也很喜歡麽?”

“陸陸...陸施主...”

“他不會知曉的。”秋辭打斷的同時,恍然聽見輪椅碾壓過地麵的聲音。

她瞳孔一緊,怔怔鬆開手,僵硬回過頭,對上了陸懷琤的眼眸。她張了張口,想要喚他,又想說些什麽,卻都堵在了嗓子裏。

他好像在笑,可眼神卻又是空洞的,像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衝她招了招手,哄道:“後日便要成親了,為何這麽貪玩,快跟我回家。”

秋辭毛骨悚然,腿腳如機械一般緩緩踏過去,垂著頭站在他身旁。

他伸臂將她攬在了懷裏,朝明淨笑:“多謝明淨師父照看家妻,我們還有事便先走了,師父若是有空,後日可以來喝我們的喜酒。”

說罷,他牽住秋辭的手,溫聲道:“寶寶,聽話,我們回家。”

“懷,懷琤...我...”

“噓——”陸懷琤食指擋唇,打斷了她,牽著她朝寺門外去。

他笑得溫柔,麵上沒有一絲異色,可手卻是用盡了力,疼得秋辭渾身顫粟,額頭直冒冷汗,可她不敢甩開,也不敢開口解釋,隻任由他拖拽著,一路出了門。

“懷琤,你弄疼我了...”她實在忍不住了。

“抱歉。”他淡淡笑了笑,鬆了手,默默走在前麵。

秋辭揉了揉手,追了上去,小聲喚他:“懷琤,你別走那麽快,等等我。”

陸懷琤沒有說話,也沒有等她,轉動輪椅的手甚至加快了速度。

出寺廟的路是一條下坡路,他的手越來越快,輪子也越來越快。

忽然,輪椅失去了控製,直直朝前衝去。

“陸懷琤!”秋辭心中一驚,提著裙子狂追。

可是,她跑得沒有輪椅快,眼睜睜看著那輪椅載著陸懷琤飛了出去,將陸懷琤摔在了路邊的土坑中。

她聽見砰得一聲,輪椅四分五裂,陸懷琤重重摔落在地上。

“懷琤,懷琤!”她飛奔過去,一腳踩在了鬆軟的泥上,滑坐在陸懷琤的身旁。

她顫抖著手要去扶他,乍然看見了好多血,濺在四周的樹幹上,她連忙扶起摔倒的人,看見了他額上的血窟窿。

“懷琤...”她嚇得掉了淚,將人緊緊抱在懷裏,四處呼救,“救人啊,求求你們來幫幫我...”

哭喊聲將人吵醒,陸懷琤毫不猶豫推開她,撐著土坡往上爬。

他的胳膊也摔傷了,一隻手撐著地,一隻手垂落在地上,血和泥混合在臉上,看不出人樣。

“我扶你,我扶你上去。”秋辭追上來,要拉他上去,又被他推開。

他上不去,爬上去一段,又滑落下來,可他沒吭一聲,也沒有哭,隻是倔強地一遍又一遍往上爬,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圍觀的人也不敢上前幫忙,隻是遠遠看著。

秋辭不敢再去扶他,跪坐在他身旁,摸出帕子想將他眼睫上掛著的血擦掉,又被他掃開。

“懷琤,你聽我解釋好不好?求你,聽我解釋...”秋辭抓住他的手臂,苦苦哀求。

他忽然停了下來,不再往上攀爬,嘴角露出荒唐的笑意,冷冷地盯著她,輕輕啟唇:“滾。”

秋辭怔在當場,手上沒了力氣,默然鬆開雙手,跌坐在地上,靜靜看著他繼續往上掙紮。

她的淚水太多,模糊了視線,有些看不清周圍的景象,隻聽見好像是鴻雁來了,然後不知道怎麽就挪到了車上。

“少爺...”

她眼睛晃了晃,看見有侍女跪坐在一旁給陸懷琤包紮,她連忙坐起身來:“我來。”

侍女悄悄瞥了她一眼,將帕子遞到她手上。

她接過帕子,小心翼翼要去給陸懷琤擦臉,帕子碰到他臉的那一刻,陸懷琤抬眸,冷冷掃了她一眼,將她嚇退了回去。

“還是你來吧。”帕子歸還給侍女,她看見侍女親昵地湊上前,扶著他的身子,給他擦去臉上的泥垢,兩人就好像抱在一起一樣。

她心裏好難受,緊緊縮著,無法跳動。

陸懷琤看見自己和明淨在一起的時候,心裏是不是也這樣難過。

夠修羅場嗎?好玩嗎?有趣嗎?為什麽她隻覺得心中陣陣抽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