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唔, 這裏是什麽地方?”
一些並不適合由森鷗外說出口的疑問,用愛麗絲的身份倒是十分地合適,這大概也是人形異能力體的其他用途之一了。
“簡單來說, 是在胃裏。”
小國王言簡意賅地說道, 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煩躁。
“那剛才那是?”
“在胃裏。”
“啊?”
森鷗外有那麽一兩秒鍾懷疑自己聽錯了,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小國王話語背後的意思。
“你是說, 剛才那間房間也是某種東西的胃?”森鷗外若有所思,他先前就有所推測,現在小國王的回答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想, “這麽說來,那些異狀就可以解釋得了了。”
[震驚,都是胃裏的話,現在的視角是在那個彩毛獅子的肚子裏沒錯, 但是剛才不是還在禪室裏嗎?]
[這麽說起來,難道禪室也是什麽東西的胃部?]
[確實有可能啊,之前不是還從天花板上滴下來了黏糊糊的東西,還有腐蝕性的樣子]
[嘶, 那得是多大的東西啊,十有八九是鬼神吧]
[那也太離譜了吧,總持寺不是橫濱的三大靈能力者組織嗎?]
[對啊, 這可是在總持寺的眼皮子地下啊。]
[等等,細思極恐,之前不是就是說總持寺有問題嗎?]
[沒錯,之前就懷疑是有鬼神汙染了總持寺,但是孕育到現在才被發現, 十有八九不是知情不報就是總持寺的住持玩忽職守了]
[這下糟糕了, 我記得鬼神的體型也和危險性有關, 這麽大,不知道是什麽等級]
[乙級?如果運氣好的話,之前的河神不就是看起來大,但是其實也沒啥嘛]
[別太樂觀了,我看至少也得是甲級吧]
[希望能順利解決啊,不知道小國王會不會出手,看起來國王殿下超級生氣的樣子]
[應該會出手吧,這個明顯是被惹毛了,那個老頭也確實是不懷好意]
就像是彈幕所說的那樣,名叫米切爾·恩德的男孩身上確實籠罩著一種和年紀不相符合的肅殺之氣。
這樣淩厲的氣勢和可愛的外表放在一起,卻有著一種詭異的和諧,就好像更驗證了男孩是天生的王者的評價。
王的怒火,正需要著一個東西來承擔。
而總持寺的那隻鬼神,似乎就是最好的祭品。
“在這裏呆著。”
小國王的話語種似乎正壓抑著什麽極其危險的東西,讓森鷗外甚至在某一瞬間感受到了一種來自於本能的顫抖,那不是人類應該擁有的情感的強度。
男孩此時此刻的亢奮似乎已經達到了一種無法統計的地步,若是普通人一定已經在這樣的情感因子的作用下扭曲變形,變成非人的怪物或者是別的什麽。
而不是像米切爾·恩德這樣,理智地瘋狂著,就好像他本身的存在之根本便是什麽極其堅韌或者說永不動搖、永垂不朽的偉力,讓人膽怯卻忍不住被這樣富有神秘感的危險所吸引。
尤其是對於危險敏感而沉迷的人,尤其是那些早就身處於這樣的黑夜裏無法自拔的人,森鷗外也是如此。
“但是——”森鷗外晃神了片刻,才從那種失神種解脫,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意誌和情感,小國王的身上就好像是擁有著某種讓人信服的魔性,讓人忍不住為這樣的閃耀的靈魂而心悅臣服。
但是還未等他的話說出口,便被年幼的王者毫不留情地給打斷了。
“留在這裏。”
金發碧眼的男孩隻是用那雙閃爍著耀眼怒火的藍色眼睛輕飄飄地朝這個方向看了一眼,言外之意便是不要礙事。
森鷗外讀懂了那雙和愛麗絲同樣美麗甚至還多出了一分截然不同的驕縱與高傲的眼睛裏的話語。
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本來深諳此道的才對,但是麵對那樣美麗的事物,他忽然想要看著小國王將會如何讓怒火在總持寺的陰謀之上燃燒,將這裏變成王的領土。
那一定是非常美麗而動人的畫麵,森鷗外想。
他再此開口:“總持寺對於港口mafia的挑釁不可能到此為止,我恐怕也需要去外麵一一了結。”
但是小國王卻隻是深深地看了森鷗外一眼,在森鷗外想要再說些什麽的時候,男孩的嘴角卻忽然勾起了一個盈滿惡意的笑容。
男人的衣領再此被粗暴地拽住,森鷗外被迫和那片孕育著風暴的極北之海海對視著,直麵了來自這位隨心所欲的王的惡劣。
“你喜歡什麽樣子的水晶瓶子?紫色的應該不錯。”這樣莫名其妙的問題本來應該是對他詢問的才對,但是王卻絲毫沒有想要等待男人回答的意圖,隻是自問自答地擅自替他做出了決斷。
森鷗外本來還有些疑惑,不過片刻之後,便得到了解答。
“你大概會變成非常好看的沙子的吧,我會考慮把你裝進玻璃瓶子的。”
王用一種施恩般的語氣說道,就好像在訴說著什麽稀鬆尋常的小事。
“在彩色死神的光輝之下,一切將會無限地被引導向四分五裂,直到變成這些可愛的彩色沙礫,你是在質疑王的實力,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體驗這種感覺呢?”
似乎是已經預想出了挑釁自己的渣滓們的死狀,君王難得心情很好地笑著說道,雖然話語中依舊包含著一種貓咪逗弄獵物般的惡意和殺意。
“這可不是屬於人類的戰場,弱者就好好地呆在安全的地方吧。”
森鷗外不再堅持什麽,目送著米切爾·恩德離開,心中對於小國王的看法卻發生了一些改變。
“比想象中的要溫柔一些啊。”森鷗外在心中暗歎。
[果然還是別扭小孩]
[恐嚇了這麽多,結果隻是為了讓森屑好好地呆在安全的地方我真的笑死]
[森鷗外:好像被小看了]
[好像采訪森先生被小孩子保護是什麽感想]
[不過說的也沒有錯吧,森先生再怎麽運籌帷幄,直麵邪神也不行吧]
[說的也是,期待小國王大殺四方,剛剛那個大獅子的技能聽起來也很酷啊]
海音寺溯遊粗略地掃過這些如他意料中預計的那些反響,很快地找到了他想要的可能存在的情報。
[異能力特務課那邊好像也派了行動小組,應該也能有點用吧]
[誰知道,還是擔心海哥,雖然和穀崎潤一郎一起,但是要是異能力特務課那些家夥想幹點什麽,也很危險]
[就算海哥碰不上異能力特務課也不見得安全吧,他不是和穀崎潤一郎一起去那座紅廟裏了嗎?]
[嘶,我當時就是,看的時候恨不得跳進去拉著他倆的耳朵說不要進去,那種地方怎麽看都超級不妙吧]
海音寺溯遊:謝謝,確實是相當不妙。
但是更不妙的是,異能力特務課既然已經注意到了總持寺,那麽為什麽在此時此刻才進行行動,這無疑使有些擾亂了他的計劃。
當下也隻能以不變應萬變了,海音寺溯遊此時此刻麵對的危急情況也不容許他多想。
這座紅色的廟宇,海音寺溯遊決定先把它,或者說祂稱作為紅廟,這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糕和恐怖。
整座廟宇的牆壁都是一種近似於肉類的肉粉色,就像是剝掉外皮的豬肉,但是顏色還要淺淡一些,摸上去就像是蒼白而冰冷的軀體。
穀崎潤一郎雖然看不見這些海音寺溯遊眼中的異常,但是依舊在不小心靠近牆壁的時候打了一個寒戰。
他們在裏麵仔細搜索了一番,這裏似乎隻有兩個房間,一個是他們進來時那個狹長入口連接的房間,一個是這個房間內聯通的房間。
但是,毫無疑問,這兩個房間比他們進來時看到的那個紅色的廟宇要小上許多。
穀崎潤一郎忍不住敲了敲一側的牆壁,冰冷的觸感讓他打了一個激靈,但是牆壁卻發出了明顯的空腔的聲音,這無疑表明在牆壁的另外一側存在著另外一個空間。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回想起在進來的時候,除了這個地方,似乎還存在著一個更狹小的入口。
“要不我們原路返回,去另一邊看一看?”穀崎潤一郎有些不確定地提議道。
海音寺溯遊自然沒有異議,但是在回去的路上,十分出人意料的是,他們居然沒有受到任何的攻擊。
隻是當再此走到紅廟的入口處時,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感受到了一絲疲憊。
即使寺廟之外的地方已經燥熱到了無法忍耐的地步,但是皮膚四周似乎依舊籠罩著一種異樣的清涼,就好像時已經被某種東西打上了所有物的標記。
“接下來我一個人去就好,海音寺君留在外麵等我吧。”穀崎潤一郎露出一個疲憊的微笑,一向在麵對鬼神異常遲鈍的他,在剛才居然也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不行,我必須得去。”想起死去的父親,海音寺溯遊心中的某種衝動越來越強烈,這是他必須要麵對,並且無法逃避的東西。
與穀崎潤一郎不同,海音寺溯遊對於紅廟此時狀態的感知更加準確而感同身受。
感受了一下小國王那邊的進度,海音寺溯遊的嘴角不著痕跡地彎起了嘴角。
“果然超級急切啊。”海音寺溯遊喃喃自語,不等淺色頭發的青年再作何感想,就率先走進了另一個門。
“什麽?”追上來的穀崎潤一郎有點疑惑地問道。
“沒什麽。”沒有解釋什麽,海音寺溯遊一馬當先地走在前麵,前麵的東西給他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但是又有著某種莫名的熟悉感。
會是什麽呢?從他再此踏入這裏開始,就好像是有誰在呼喚著他,用那種輕柔而深情的語調,但始終就像是被什麽東西阻擋,他無法聽清楚其中的含義,就好像是尚在羊水之中,被母親包含愛意的語氣呼喚著。
而不過在距離紅廟不足五十米的地方,一場火藥味十足的對峙卻正在進行中。
幽靜詭秘的禪院早就被一種深沉如血的紅沙所取代,年幼的王者孤身一人站立其上,閃耀著奇特彩色光芒的巨大雄師忠心耿耿地拱衛在他身旁,溫馴地把頭放置在前肢上,喉嚨中發出舒服的咕嚕聲。
相比較之下,人數占多的一方的緊張氛圍就顯得有些滑稽。
那些全副武裝精銳小隊們早已不剩下幾人,而這些人全全部宛如驚弓之鳥一般,連握槍的手都有些顫抖。
“你們,也想要變成沙子嗎?”
年幼的王輕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