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目標和武裝偵探社的成員穀崎潤一郎前往了總持寺。”
身穿西裝的異能力特務課成員麵無表情地站在自己的長官麵前陳述著情報, 語氣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個人情緒。
“總持寺啊,果然發覺了嗎?還真是敏銳啊。”種田山頭火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茶, 一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模樣。
“該說不愧是選定的候選人之一嗎?真是相當令人驚詫的才能, 還真是舍得啊。”男人眯起眼睛,意味不明地感歎著,明明嘴角掛著和煦的笑容,語氣中卻感覺不到半點誇讚和溫度。
“倒是筱原八幡神社的那些家夥倒是很沉得住氣, 算了, 繼續盯著吧, ”種田山頭火對著身邊的部下吩咐道, “總持寺給港口mafia的那批貨有問題,絕對不能讓他們順利交付, 如果有必要, 可以采取強襲的方式,雖然不能掉以輕心,不過也無需太過於緊張,畢竟是無名神。”
“不過首先自然是要保證候選人的安全, 畢竟隻是給他的一個小小的試煉而已, 乙級的強度應該剛剛好, ”種田山頭火補充著, 不知道想道了什麽,緩緩地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又寵愛又狠心, 那位老先生還真是矛盾啊。”
“嘛, 適度削弱一下對手我倒是樂見其成, 但是要是惹來了什麽大家夥, 可就情況不妙了。”目送著部下離開, 男人語氣輕鬆地自言自語道。
****
神社內。
神官打扮的男人端坐在暗室內。
看著眼前的占卜結果,神官有些心神不寧。
“不去管那件事,真的可以嗎?”
神官忍不住懷疑起自己的占卜。
“當然,”這些話都叫從暗處走出的更年邁些的神官給聽去了,不再年輕的老神官看著自己的弟子,話語中有些感慨,“一切自有人處理,天命啊。”
“隻需等待。”老神官向著遠方眺望著,那裏正是總持寺所在的方位。
而與此同時,在中華街的一處不起眼的住宅,一個看起來老態龍鍾的老爺子,慢吞吞地出了門。
“長生……哼哼哼,長生不老啊……”
****
“請隨我來吧。”
住持打扮的老人以一種不符合他年邁外表的敏捷在前方指引著,即使在這個歲數,他依舊口齒清晰,思維流暢,寺廟裏一切建築的曆史都能夠娓娓道來。
拋開奇怪的行徑不談,他倒是一個非常稱職和熱情的向導。
他們來的時間本身就不算早,不多時就到了正午時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陽正在頭頂的緣故,即使是幽靜的總持寺後方的禪房,都有著一股無法忽略的熱意。
“幾位要是累了,不如去我那裏休息片刻,離這裏很近,”老住持十分會察言觀色,也許是看出了愛麗絲的不滿,老人順勢便提出了邀請,“順道三位還可以品嚐我們這裏的特色素齋。”
“特色素齋?聽起來很有意思欸,我要去嘛,林太郎!”金發碧眼的女孩子一下子被這個吸引了注意力,對抱著自己的黑發男人連聲撒著嬌,就連嫌棄不太方便的小洋裙的事都被忽略了。
“可是啊,我們也可以回去再吃飯呢,想必時間也是來得及的……不過既然是超可愛的愛麗絲醬的請求,那就自然是可以的,如果總住持不在意的話。”
森鷗外聞言,立刻動作浮誇地做出苦惱的姿勢,硬是要戲弄的女孩子說著再也不理他的氣話,才裝模做樣地做出態度鬆動的樣子,精分得如此自然也是非常不容易了。
完成了自己和異能力體的表演,森鷗外還不忘征求米切爾·恩德的意見。
“不知道閣下有沒有意向在這裏用餐呢?想必這裏的環境必然是和那些餐廳什麽的是有些不同的,也許會是很新奇的體驗。”港口mafia的首領心情很好地和自己的盟友建議著。
但年幼的王卻沒有立刻回答他,隻是不著痕跡地對著男人身後的某處皺了皺眉。
在森鷗外看不見的地方,之前被壓製過的鬼神標記似乎再此蠢蠢欲動。
灰色的煙霧看起來要比上一次厚重得多,裏麵甚至夾雜著一些斑駁的金屬色,呈現出一種不潔淨的暗金色,攀附在男人的肩膀上。
越接近裏麵,這樣的異狀就越明顯,就好像是總持寺中存在著某種力量,讓這樣的現象越發囂張。
即使借助著小國王的視角,海音寺溯遊依舊能夠感覺到有某種力量在從森鷗外身上緩緩剝落,通過灰霧融入進環境之中,就像是正在被消化著一樣。
隻是這種力量流逝得極其緩慢,在來到總持寺後越發放肆才叫海音寺溯遊察覺,他有點不確定森鷗外是否對此知情。
在森鷗外以為米切爾·恩德即將拒絕的時候,男孩卻忽然開口,雖然語氣依舊不大好,但也奇跡般地大發了慈悲:“王應允了。”
見他們願意和自己前去,老住持立刻表現得十分高興,本來就周到的招待也變得更加熱情,就好像特別期盼著讓幾人在這裏多停留一會兒,還不住地巴結著森鷗外,就好像是對於港口mafia十分推崇似的。
沒興趣參合兩個成年人之間的商業互吹,米切爾·恩德隻是坐在一旁,隨意地看著窗外。
外麵有些不好的東西,或者說,整個這個地方都像是進入了某個鬼神的領地。
身後閑談的聲音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下來,女孩子在他旁邊嘰嘰喳喳的身影也驟然消失。
身體倒地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有誰在靠近。
在老住持伸出手,打算用同樣的方法讓那個男孩子沉睡的時候,卻驟然被一隻無比巨大的獅子咬住了手。
那是一隻碩大無比的獅子,張揚的鬃毛幾乎能夠觸碰到房頂,有力的尾巴拍打著地麵,將放置在一旁的古董矮幾亳不憐惜地擊打得亂七八糟,變成一堆無用的木質廢材。
但是最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便是那獅子濃密毛發上不斷悅動的色彩。
那是無數的色彩,那是極致的色彩的盛宴。
蝴蝶的磷粉即使有太陽的幫助也無法反射出如此多樣的顏色,地球最北部的極光也無法比擬這片刻的光怪陸離。
那不是能被人類視野所見,被人類感知所理解的色彩,是奪人心魄的極美死亡。
老住持想要報複男孩剛才出言不遜的扭曲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鮮血從雄獅的利齒間流出。
他的整個意識似乎都在緩慢地被剝離出身體,隻能愣愣地看著自己正在發生著變化的手。
那隻手正在風化,沒錯,就像是沙漠中那些崎嶇詭異的風化石塊,在風沙的作用下逐漸被侵蝕一般。
在他的麵前,從他被雄師咬住的手指來開始,他正在慢慢地化為齏粉,變成毫無價值,毫無存在的血肉渣滓。
紛紛而下的肉色沙礫中,還夾雜著沒有來得及變成沙子的碎肉與氧化的血液,就像是一碗粘稠的褐色米糊,又像是沒有被攪開打散的變質水泥。
劇烈的疼痛從沙化發生的那頭開始,極快地席卷了全身,就連神經末梢都因為這些驟然到達的神經衝動而變得麻痹**。
無法理解,無法解讀,無法感受。
他想要尖叫,但是,聲帶似乎也變成了紅褐色的沙礫,在地板上散開一小片紅色。
老住持的所有感官似乎就隻剩下最後的聽覺,男孩輕蔑而憤怒的斥責在耳邊響起。
“誰允許你的髒手觸碰王的,渣滓。”
我,是沒有思想的沙礫,這是老住持在精神崩潰前最後的思考。
“鬆嘴,格勞格拉曼,不要亂吃髒東西。”不再看沉浸在幻覺之中、不停地在地板上哀嚎翻滾的老住持,米切爾·恩德嫌棄地對著從掛墜中跑出來的彩色獅子說道。
雄師的臉上出現了一種人性化的表情,看得出來他對於自己忽然被訓斥有些疑惑,但還是十分配合地朝旁邊吐了幾口唾沫,不再變化顏色,乖巧地縮小自己,才獲得了重新和國王貼貼的權利。
稍微觸摸了一下門窗,果不其然,都被某種力量鎖死了,房間裏的溫度也以一種極其不正常的速度快速上升,就像是被塞進了蒸籠。
“看來我們似乎被困在這裏了呢?”男人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聽上去卻半點沒有焦急和緊迫感。
小國王頭也不回地諷刺道:“看來你裝暈得倒是很愉快。”
森鷗外自然是知道了小國王已經察覺出來他一直保持著清醒,當即也不再開玩笑,正色起來。
“果然當務之急還是從這裏出去吧,不過這個強度,”看著金發的小女孩推了推門,男人苦惱地說著,“看起來有點難從內部突破呢。”
“而且,感覺像在某種生物的胃裏一樣呢。”港口Mafia的boss靈活地躲過一股從完全變成紅色的天花板上滑落下來的粘液,半透明的**落在地上,散發出刺鼻的味道,讓人生厭。
“不知道閣下有什麽能出去的想法嗎?”黑發的男人笑盈盈地問道,一副完全要做甩手掌櫃的樣子。
小國王響亮地嘖了一聲,強烈地表示了不滿。
也許是故意的,也許是因為傲慢,他,完全沒有對於自己接下來的行動做出來任何解釋。
森鷗外隻看見男孩用一種奇妙的語言對著身後的那頭高大雄獅說了些什麽,雄獅便忽然張開大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三人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