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啊啊啊啊——”

操場上回響著驚天動地的嘶喊,鍾延使出了畢生的力氣往前跑,那條黃狗就飛快地追,陳今歲則坐跑道邊上要笑趴了。

鍾延此生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兩樣,他爹和狗。而虎哥就是看準了他這點,見他在二十二秒卡了快一年了,特地找了條狗來輔助他訓練。

周琪沒忍住笑了出來。

“誒,琪哥,你看他倆像不像一夥的?”陳今歲笑道。

周琪點了點頭:“像。”

虎哥目光一轉:“陳今歲,下一個就是你。”

陳今歲:“……”

在鍾延過二百米線的那一刻,虎哥飛快按下計時器:“21秒37!過了!過二十二了!”

陳今歲揚聲喊道:“過了!可以停了!延帥,二百已經跑完了!”

“我也想停啊!可是它一直在追!啊啊啊啊啊!救我啊三歲!”鍾延竄的一下跳到了樹上,黃狗就半隻身子扒在樹幹上,仰著腦袋汪汪直叫。

“救命啊三歲!琪哥!常常!老矽!”尖叫連連。

然而他所求救的這群人笑得前仰後翻,根本顧不上解救他。

虎哥忍住笑,招呼了一聲:“回來,阿黃!”

阿黃的叫聲逐漸弱了下來,然後轉身跑到了虎哥身邊。

“我靠……”鍾延如釋重負地從樹上滑了下來,“我破二十二了嗎?破了嗎破了嗎?”

“破了破了!”陳今歲笑得直不起腰,一隻手搭著鍾延的肩膀才站穩:“哎,怎麽樣?”

鍾延瞪了他一眼:“你試一下就知道了。”

陳今歲當然要試,不過他對狗並不具有恐懼感,所以在跑的時候沒法實現突破,他忽視了身後跟著的阿黃,以本來應該的速度前行,一切進行得很平靜。

結束以後他像往常一樣掀起衣服擦了擦汗,然後幹脆揚手脫掉看衣服扔到一邊。

上體育課路過的女生發出一兩聲音議論。

“六塊還是八塊?”

“八塊啊你眼瞎?”

“……”

“又到了體訓生訓練不穿衣服的季節了。”

不多時,下課了,陸陸續續有人走出教室,體訓生的訓練還在繼續。

宋星年走在人群前沿,迎著陳今歲的方向過來了。

其實宋星年有時候很女孩兒,他會像小女生一樣想方設法出來看自己訓練,比如跟老師打報告說自己要上廁所,所以他幾乎在每天第三節 課的時候都要上一次廁所,為此老師還懷疑過他是不是有極度強迫症,把自己上廁所的時間都規劃好了。

有時也會大搖大擺地走到跑道邊上,站在虎哥旁邊正大光明地盯著自己男朋友。

偶爾還會對旁邊議論陳今歲身材多好的女生丟去一個讚成的目光。

陳今歲簡直喜歡得不得了。

“我錢呢?”耳邊傳來鍾延焦躁的聲音。

陳今歲湊了過去:“咋回事兒?”

鍾延在自己的褲子口袋裏翻了又翻:“我十塊錢丟了。”

短跑訓練生要換專門的運動短褲,所以他們的褲子都丟在操場上的。陳今歲想起剛剛訓練的時候,看見幾個人圍著他們的衣服轉來轉去不知道幹嘛,估摸著多半是被偷了。

“操,真倒黴。”鍾延煩躁地撓了撓頭發。

十塊錢對於鍾延來說不算大錢,畢竟他爹在學校裏挺賺錢的,說起來也能算得上這一塊兒的有錢人了,但他就是一肚子火,畢竟十塊錢如果花了還算是理所應當,可是丟了他就怎麽也不能接受。

這個世界真操蛋。

陳今歲撇了他一眼,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十塊錢,問道:“是這張嗎?”

鍾延頓時雙眸發亮:“你在哪兒找到的?”

“就草叢那兒。”陳今歲淡聲說,“可能掉出來然後被風吹過去了,以後放好點。”

“太給力了兄弟!”鍾延樓上他汗津津的肩膀,滿臉笑。

陳今歲側眸瞧了一眼他的笑,也跟著笑了。

宋星年默默走到陳今歲旁邊,陳今歲就撥開了鍾延的胳膊肘,和宋星年走到了一邊去。

陳今歲每天見到宋星年都會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此刻的眼彎彎的:“宋小妹,我是不是又黑了?”

“是。”宋星年抽出紙給他擦了擦臉上的汗,然後的脖子,胸肌,腹肌,人魚線……

陳今歲及時攔住:“誒誒誒,別往下擦了。”

“陳今歲,”宋星年想起剛剛看到的一幕,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腦袋,“笨蛋。”

“我是笨蛋。”陳今歲笑著。

“好想親你一口哦。”宋星年放了張紙墊在他胸口,然後低頭靠在上麵。

陳今歲毫無顧忌地摸著他的長發,笑言:“回家親。”

“陳今歲,我發現你讓我坐你後麵是來守寡的。”宋星年說。

“嗯?為什麽?”

“因為你們訓練的時候那兩排隻有我一個人。”宋星年咕咕道。

陳今歲笑了起來:“是啊,那兩排坐的都是體育生,走了以後隻剩下你啦?”

“嗯。”

“好可憐哦Estelle。”陳今歲捧起他的臉。

“嗯。”Estelle點頭表示讚同。

“三歲!回來訓練了!”

“哎喲你得更可憐了,我要訓練去了,你先去吃飯。”

“好。”

虎哥望著宋星年轉身離去的背影,腦袋裏突然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

不會是他吧……

“姨,兩瓶水。”鍾延抓著兩瓶汽水丟給老板娘一張十塊,是剛剛失而複得的十塊。

他迫不及待地擰開水喝了一口,眸光在仰頭的時候對向了上方,他的眼睛裏落下牆上海報的模樣,那是五月天好久以前的海報了,已經微微泛黃,海報角落有一顆被刻意塗鴉過的五角星。

鍾延雙眸一眯,他突然想起來自己上課無聊的時候在錢上畫了一個五角星,剛剛陳今歲遞過來的那張……好像並沒有。

他立馬停下喝水,急迫地問向老板娘:“姨,我剛剛給你的錢還能找到不?!”

老板娘拿出最上麵的一張十塊錢:“這張嘛,咋了?”

鍾延看到空落落的十塊錢,心裏很不是滋味兒。這根本不是自己丟的,是陳今歲掏腰包買自己一個笑的錢。

嘖,陳今歲這個人有時候真的讓人欲罷不能。

十塊錢對於自己來說不算大錢,丟失以後最大的情緒也隻是不甘心而已,但十塊錢對於陳今歲來說是一天的工錢,也是一星期的零用。

這小子。

鍾延歎了口氣,對此無話可說。

第二天的訓練照常繼續。

宋星年也如以往一樣前來旁觀,他永遠都站在虎哥旁邊觀望,但兩人卻很少說話,這一次虎哥帶頭說起了話。

“宋星年,這是你的中文名字?”虎哥問。

“嗯。”宋星年淡淡回答,心思全不在閑聊上。

虎哥緊接著問:“那你還有其它名字嗎?”

宋星年有些警惕地皺起了眉,沒有回答。

這讓虎哥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想法:“你認識加尼斯嗎?”

這一次宋星年的表現更加證實了虎哥的猜測,他先是皺了皺眉,隨後不耐煩地扭過頭,淡聲回答:“怎麽了?”

“你英文名叫Estelle?”虎哥的表情顯然有些不爽了。

“你認識我?”宋星年不屑道。

“當然。”虎哥微微笑著,帶著些嘲諷,“加尼斯開車自殺那次是我攔下他的,我以前和他比過賽,是不錯的朋友,我見過你,一麵,在倫敦一個體育館。”

宋星年微微歪頭,再無陳今歲麵前那副小白兔的模樣:“你要說什麽?”

“隻能說你裝得太好了,我現在才發現。”虎哥道,“Estelle,你自己是什麽人你不清楚嗎?在陳今歲裝成清純無欺的樣子你究竟想做什麽?”

宋星年淡聲道:“我隻想和他談戀愛。”

虎哥冷哼一聲:“然後讓他落得跟加尼斯一個下場嗎?”

宋星年不爽地擰起眉:“加尼斯會那樣是因為他自己傻,請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

“本性不改。”虎哥輕嗤,“抱歉啊Estelle,你在紐約的風流史恕我不能替你隱瞞,陳今歲是我很看好的選手,除此之外,我也把他當自己兒子,所以我是一定會跟他詳細地說明一下你的情況,以防他將來受騙。”

“你在威脅我嗎?”宋星年眸光變得危險,幾乎要和從前頹喪危險的Estelle相重合。

“沒有,論本事,你輕而易舉可以弄死我,我沒理由威脅你,也沒那膽量。”虎哥點上一根煙,“但我不可能看陳今歲被你騙下去。”

宋星年似乎是生氣了,眯著眼微微捏了捏拳頭。

“Estelle,你的變化很大。”虎哥突然說。

宋星年不明所以地皺起眉。

“我記得你以前視酒如命,現在居然滴酒不沾,煙也不抽了。”虎哥慢道,“也瘦了,瘦了好多。”

“看起來真讓人心疼啊,可是我更心疼我家小孩兒。”虎哥道,“狼瘦死也是狼,不會成為小白兔。”

“你是個聰明人,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還有一點良知,希望你主動離開陳今歲。”虎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