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陳今歲他會有很好的前途,絕不是跟著你鬼混。”虎哥說,“雖然他可能拚一輩子也沒你有錢,但他至少會過得很好,你如果真的饑渴難耐,請你換一個人吧。”

宋星年笑了,笑得十分嘲諷:“我和陳今歲的事,與你無關,如果你一定要插足,我不會心慈手軟,畢竟你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

那天放學以後,宋星年胃疼得差點暈了過去。

臨走之前,他看見虎哥把陳今歲叫走了,不出意外他會告訴陳今歲自己隱瞞的過去。

想到這裏,宋星年躺在**歎了口氣,清瘦的手指緊緊掐著胃部,疼得要喘不過氣。

如果可以矯情一點做解釋,他想告訴那位不知好歹的先生,他是真的喜歡陳今歲,也不會讓陳今歲成為下一個加尼斯。

陳今歲知道以後該討厭他了吧。

會不會說分手。

肯定會吧。

宋星年不敢再想了,因為他已經無法克製鑽心的疼痛,他流了一身冷汗,整個人蒼白得像是一具死屍。看上去脆弱又可憐,誰曾想他過去風流不堪、不可一世。

他艱難地摸到藥瓶,吃了第三次藥,隨後躺回**,顫抖著自語:“要是陳今歲在就好了。”

“就不會這麽怕疼了。”

明明才分開不到一個小時,怎麽會突然思念。

宋星年想起來了,自己每一次胃疼難耐的時候都是想著陳今歲才能入睡,那時候有甜美的回憶伴他熬過來,如今卻隻剩下薑虎說過的話。

這時的宋星年竟然後悔了。

後悔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

“叫我來什麽事?”

“大事。”虎哥微微笑著,帶著他走到學校的小樹林,黑暗裏扔給他一根煙。

雙雙點上煙以後虎哥開口了:“陳今歲,你對宋星年,是認真的嗎?”

陳今歲笑了笑:“當然啊,我這輩子非他不娶。”

“同性戀不好走,但如果你不怕苦也能熬過來,但是不一樣的是,他是宋星年。”虎哥眸中染上惆悵的夜色,“是Estelle。”

陳今歲心中隱隱不安:“你想說什麽?”

“宋星年以前……”虎哥說到這裏頓了頓,吸了很長一口煙,才慢騰騰地說:“這樣開始吧。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頭發沒有現在這麽長,染成了霧藍色,他那時候很愛健身,身材不錯,比現在要好很多,現在,現在太瘦了,瘦得不健康。”

陳今歲認真地聽著。

“那次見麵是通過一個朋友,那個朋友叫加尼斯,是個一九零的運動員,二十來歲,長得很好看,”虎哥道,“不知道他有沒有給你提過,我猜他應該不會。他們倆在一起了大概一個月,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在一起,總之在他們相處的時間裏宋星年三番五次地在外麵亂搞,不出意外的話,他們隻是炮友。但我朋友很喜歡他,跟你一樣,喜歡得不得了,後來宋星年新鮮期過了,跟他提分開,我朋友開車自殺了。”

“被救下來了。”虎哥長歎一口氣,“命是保住了,但現在也隻是半個廢人,沒法再參加任何比賽,一個運動員的一生就這麽葬送了。”

陳今歲屏住呼吸,有些難以相信。

“你知道我想跟你說什麽嗎?”虎哥望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和我那個朋友的所屬領域相同,我總擔心你會成為下一個他。”

“我隻能告訴你,宋星年不是什麽好人。”虎哥道,“他不懂得忠誠,隻知道遊戲人生。”

“但是最近想起來他以前的樣子,我總有點兒,心疼?”虎哥笑了,“算是吧。你沒見過他以前的樣子,他在美國的時候和現在完全不一樣,酗酒嫖賭樣樣都幹,他對誰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從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裏,他今天這幅模樣如果讓他那些人前男友見了,估計會笑掉大牙。”

“Estelle……”虎哥不知是在對陳今歲說,還是獨自感慨,“他那時候這麽高,才十幾歲,所有人都拿他當上帝,要麽追捧要麽厭惡,我卻覺得,那不過是個小孩兒。”

“有時候會一個人坐在燈紅酒綠的酒吧角落喝酒,像是在思念某個人,看上去和現在一樣可憐。”虎哥道。

“聽完這些,”虎哥凝視著陳今歲,“你還喜歡他嗎?”

宋星年眼睛有些睜不開,就闔著眼,可是這時他對黑暗產生了無與倫比的恐懼,他想看見一點光,忍著疼痛把眼皮掀開了一點,看著明晃晃的燈光,他總算好受一點。

他拿過手機想要和人傾訴一下疼痛,可他發現自己原來從來不會傾訴,也沒有可以傾訴的人。

最後他打給了父親。

電話很快接通。

“Estelle?”那邊傳來父親的聲音。

宋星年感到一點心安,像是繈褓中的嬰兒得到父母的擁抱。

“父親,”宋星年的聲音很啞,“我以前真的很不堪入目嗎?”

“為什麽突然這麽問?你聲音不對,犯病了嗎?”父親擔憂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吃過藥了,沒事的。”宋星年每說一句話疼痛就會加深幾分,“父親,我現在有點後悔了。”

“Estelle,在父親這裏你隻是個孩子,無論你的行為多麽惡劣,對於我來說都不至於令人厭惡。”父親歎了口氣,“可是如果你能乖一點,也是一件好事。”

“你能原諒我是因為你是我父親,”宋星年自嘲地笑了笑,“可他沒理由。”

“你和你的戀人,出現什麽問題了嗎?”父親問。

“嗯。”宋星年道。

“這麽多年來我第一次見你願意和我談起你的戀愛狀況。”父親有些感慨地笑了,“Estelle,我沒法幫你,如果你做錯了,請改正,感情是需要退讓和妥協的,如果你像以前一樣霸道無理,你會失去他。”

宋星年還不及回話,窗戶響了,是陳今歲回來的動靜。

他甚至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直到陳今歲走到自己身前。

“你……”

陳今歲麵部表情地拿掉他手裏的電話丟在了一邊,強勢地壓了下來,二話不說開始親吻他,撕扯他的衣服。

“陳今歲……”宋星年感到疼痛加劇,眼睛都疼紅了,“陳今歲。”

陳今歲似乎已經沒什麽理智了,眉眼中盡是怒氣,不顧阻攔地親吻著他。

直到感覺到對方的眼淚落到自己身上。

陳今歲驀然停止,不可思議又極為心疼地望著他:“你怎麽哭了?”

他的聲音帶著一點顫抖。

“陳今歲,對不起。”宋星年擦掉因為疼痛而落下的生理眼淚,“我胃很疼。”

“怎麽不早點告訴我。”陳今歲自責地撫著他的眼,看著他蒼白的麵頰以及微紅的眼眶,心裏很不是滋味 ,“吃藥了沒有啊?疼得厲害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你起來吧別睡了,我帶你去醫院。”

“陳今歲。”宋星年喊住他的躁動。

陳今歲停了下來。

“你為什麽,還回來?”宋星年說這話時有些悲哀。

“為什麽不回來?你要趕我走嗎?”陳今歲道。

“他……”

“他告訴我了。”陳今歲坐回他的身邊,疼惜地撫摸他的臉頰,又把他摟進自己懷裏,“所以剛剛想懲罰你,但你胃疼,就明天再懲罰吧。”

“你為什麽還願意……”那一刻宋星年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仿佛倉皇半生,終於見光。

陳今歲沒說話,隻是走到廚房給他倒了一杯熱水,坐回他身邊把他摟進懷裏,嚐了嚐溫度才一點一點給他灌。

一股暖流進入胃部,宋星年覺得舒服了一點兒,不知是因為熱水還是陳今歲。

宋星年眼巴巴地望著他,陳今歲就親了親他的眼睛,宋星年張嘴想說話,陳今歲就低頭吻他的唇,兩人一直沉默著用行動言語,仿佛啞巴的示愛。

“宋星年。”陳今歲撫摸他的頭發,“如果最後我和他一個下場,就算我活該。但如果真有那天,我饒不了你,那時候你就算哭著說胃疼我也不會停下來。”

宋星年笑了:“你要怎麽做?”

“做到你下不了床。”陳今歲道。

話音剛落,手機傳來聲音:“咳咳咳!咳咳咳!電話沒掛!”

陳今歲:“……”

宋星年:“……”

陳今歲窘迫地問向宋星年:“誰?”

宋星年笑了起來:“我父親。”

陳今歲:“……”

陳今歲第一次和宋星年他爹通話,竟然是以這種方式,他表示人的一生太長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宋星年的胃已經不是很疼了,待陳今歲睡著他才拿著電話走到窗口,繼續和父親說著。

父親被陳今歲逗得樂嗬嗬的,對宋星年說:“你的小男孩兒,很可愛。”

宋星年也笑著:“他的確很可愛。”

“你的改變也很大。”父親一本正經地說,“我記得你以前從來不願做下麵那一方,可我剛剛聽他那意思,你大概不在上麵。”

宋星年:“……別說了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