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宋星年!宋星年!”

“你手上有傷別走那麽急!”

“宋星年!”

宋星年在路邊攔下一輛車,彎腰坐了進去:“司機,B區六水鎮。”

“好嘞。”車子在陳今歲麵前揚長而去。

“嘶。”陳今歲喪氣地耷拉下腦袋。

胃疼很快爬滿了宋星年的每一個感官係統,他弓身摁著胃,疼得出了一身汗。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宋星年痛苦的模樣,好聲問道:“小朋友,這是怎麽了?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我沒事。”宋星年艱澀道,“叔叔,你開快一點,我想回家睡覺。”

“好嘞。”

宋星年到家的時候已經全然脫力,他進門的一刻整個人都蜷了下去,胃部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疼得他睜不開眼,他一步一步扶著牆走到了臥室,還沒走到**他就堅持不住了。

他再也沒有一點力氣和路途做鬥爭,他放棄抵抗,就著所在位置蹲了下去。

瘦小的身體被寬大的毛衣罩著,衣服上到處是血。

他雙手抱住自己,緊閉著雙眼,感受這絕命的疼痛。

好疼。

像是在被分屍。

他感覺自己要死了。

可當這種疼痛深深籠罩他的時候,他想起了另一種痛,來自那個他精心嗬護的小少年。

陳今歲為什麽會怪他呢。

他想不明白。

隻覺得好疼。

“宋星年。”

像是幻聽,耳邊出現了陳今歲的聲音。

“宋星年,你怎麽了?”他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宋星年抬起頭,艱難地睜開了眼,他看著眼前的畫麵,不禁露出一個慘白的笑容:“陳今歲?”

“是我,”陳今歲眸中是不及收斂的緊張與心疼,“你怎麽了?哪裏疼啊?”

“陳今歲,”宋星年的聲音啞透了,“為什麽怪我?我沒有做錯。”

“陳今歲,你是個傻子。”

陳今歲紅了眼:“對不起,對不起宋星年,我怪你是因為你受傷,如果有人惹了你你應該找我的,就算我也打不過至少不用你受傷,我寧願傷的是我也不要看你受傷,宋星年,對不起,我不該怪你。”

“你哪裏疼啊,我們去醫院吧宋星年。”

“陳今歲,”宋星年的意識開始模糊,“抱抱我吧。”

陳今歲把他樓進懷裏,用自己炙熱的體溫去融化他的冷與痛,他溫聲說:“宋星年,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醫院?不去。”宋星年終於清醒一點,“不去醫院。”

“可是你的手一直滲血。”陳今歲雙眸通紅,“別慪氣了好不好,等你好了我給你磕頭好不好?宋星年,求你了,去醫院吧。”

“我不去醫院。”宋星年渾身發冷,卻冒了一身的汗,他把手藏進陳今歲外套裏,極力汲取溫度:“好冷啊陳今歲,下雪了嗎?”

陳今歲抓過他的手握在手心:“沒有下雪,沒有,宋星年,我不知道你怎麽了,為什麽會這麽疼?宋星年,下次不要打架了,我們去醫院好不好,回來了我讓你打,你想怎麽打都可以。”

“陳今歲,我真的不去醫院。”宋星年歎了口氣,“我沒事,那把槍威力不大,我的手隻是皮外傷,家裏有藥,你幫我包紮吧。”

“陳今歲,你聽到了嗎?我說話好疼,陳今歲,你靠我近點。”

陳今歲緊緊抱住他,仿佛下一刻就要失去這個人:“別說話了,我聽你的,不去醫院,我給你包紮。”

“陳今歲,我是不是要死了啊。”宋星年說這話時眼角落下一滴眼淚,連他自己都沒發覺。

“不許說這個。”陳今歲道,“我沒死你肯定不會死。”

那天晚上宋星年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他清楚自己的情況,去醫院隻會暴露自己,所以他隻是吃了藥再熬一陣,總會有個頭,疼到頭就不疼了。

總之不能讓陳今歲知道。

陳今歲小心翼翼地給宋星年包紮,三寒天脫得隻剩下一件短袖也還是流了一身汗。

他抱著宋星年睡在**,宋星年不讓他走,抓著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喊他的名字。

他說,陳今歲,抱抱我吧。

陳今歲,天黑了嗎?

陳今歲,我有點兒冷。

最後一句貼在陳今歲耳邊,低啞而又奢華:“陳今歲,你別怪我。”

宋星年醒來時自己已經被換上了幹淨的衣服規規矩矩睡在了**,而他旁邊的是剛剛睡下的陳今歲。

宋星年的眼睫微微顫抖著。陽光落下來,他眼尾披著些光。

少年睡熟的模樣乖巧又可愛,宋星年忍不住低頭親了親他的臉。

他的動靜弄醒了陳今歲,陳今歲剛睡不久又醒了過來,他睡眼惺惺地望著宋星年:“你醒了?好些了嗎?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宋星年望著他沒有說話。

“怎麽了?”陳今歲緊張地抬起手撫過宋星年的額頭,“沒發燒,怎麽傻了?”

宋星年笑了:“沒有傻。”

“那為什麽不說話?”陳今歲道。

“我在想事情。”宋星年道。

“在想什麽?”陳今歲問。

“在想你昨晚一直抱著我睡覺的嗎?”宋星年道。

“是啊,”陳今歲給他蓋好被子,翻身下了床,“你昨晚一直拉著我,而且你身體不舒服,我不抱著你怕你難受。”

“哦。”宋星年看著他,“那你過來一下。”

“幹什麽?”陳今歲走了過去。

到床邊時,宋星年伸手拽住了陳今歲的衣領,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將他往下拉,最後仰頭吻在他的左臉。

陳今歲的心髒狠狠一顫。

他聽見宋星年吻罷輕聲靠在他耳邊說:“謝謝你。”

他想起來了,這是一個道謝的方式。

他又有點兒失望了。

於是他抓過宋星年的後頸,低頭親了下去,宋星年似乎意識到他要回禮,先一步側過頭,在他要親上自己臉頰的時候與他兩唇相貼。

陳今歲:“!”

時間的縫隙在這一刻隱隱**人間,兩個少年像是荒唐至極的另類,在這個所謂常理的世界裏相擁而吻。

陳今歲那一刻腦子裏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隻是把這個勾人的家夥推到他身後的**,摟著他的腰狠狠地索吻。

可是理智叫醒了他。

這個吻還沒來得及深入,就被陳今歲推開了。

他眸中帶有一點兒慌亂的餘韻:“我……抱歉啊。”

宋星年麵不改色地笑了笑:“沒關係。”

他的話說完以後房間陷入了沉默。

絕對安靜的環境下陳今歲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他們很久都沒有說話,直到宋星年眉眼彎彎,調侃著問了一句:“你感覺怎麽樣?”

猶如心髒被掐住,喉口都發哽。

陳今歲隻得尷尬作笑:“別開玩笑了。”

宋星年見他不禁逗,也就不再繼續,他抿了抿唇說:“今天晚上能來照顧我嗎?”

陳今歲想了想:“嗯。”

陳今歲走後,宋星年接到了父親打來的地十三個電話。

“Estelle,”父親的聲音相較於第一次通話要沉重了更多,“你太不懂事了。”

“父親,”宋星年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沒把父親的話當回事,而是說著自己的,“這家夥像個傻子,見過一次的人就能無條件地信任。”

父親神情凝重:“你口中的,究竟是個什麽人?”

“是個傻得沒邊的男孩兒,年齡還沒有我大,對誰都沒有防備心。”宋星年道。

“那你為什麽喜歡?”父親無奈問。

“可能是因為他好看吧,”宋星年說罷停頓了一會兒,又撿起話,“也可能是因為他傻。”

這種毫不設防的傻氣讓這個十七歲的少年像太陽一樣炙熱又真誠,宋星年沒法兒不心動。

“Estelle,我必須告訴你,你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國?”父親問。

宋星年重重換了一口氣:“明天吧。”

“一個傻子而已,還不值得我為他長留於此。”

“希望這一次你能履行你的承諾。”父親說罷掛斷了電話。

這晚大概是宋星年與陳今歲最後的一晚,來這裏這麽長時間,想方設法扭著陳今歲,如果就此打住,宋星年會不甘心。

他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如今也一樣,他在可口的果汁裏藏起了早已融化的春/藥,因為他必須保證這個家夥他要睡一次。

“宋小妹!”陳今歲來時帶著一身寒氣,外套上冰冷一片。

“剛放學嗎?”宋星年剛剛洗完澡,套著寬鬆的浴袍,此刻被他刻意地掀開一些,露出可人的肌膚。

陳今歲隻撇了一眼就收回視線,頓時也感覺到喉間發啞。

“喝水嗎?”宋星年問。

陳今歲當即道:“喝。”

宋星年將自己早已備好的水遞給他,親眼看著他仰頭大灌了一口。

“去洗個澡吧,”宋星年給他遞了一塊浴巾道,“你流了很多汗。”

“噢,好。”陳今歲接過浴巾。

在陳今歲洗澡間隙,宋星年開始漫無目的地在這個房間裏轉悠,從臥室到客廳,再回到臥室。

他在客廳窗前長久地停留,注視著樓下那扇緊閉的門,仿佛看見了剛來那時,陳今歲被媽媽趕出了門,孤零零地站在門口。

那時天氣還很燥熱,夜裏還有擾人的蚊子,知了不知在哪個枝頭鳴個不停,門口的少年看上去是那麽可憐。

他開始想那天自己為什麽會邀請他來,是因為喜歡他的身體因而愛屋及烏,還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有一點兒心疼他。

廁所裏響起一陣碰撞聲。

宋星年站在門口,心知肚明卻問:“你怎麽了?”

門那邊好久才回答:“沒事。”

那聲音仿佛給車攆過,啞透了。

卻在這時莫名性感。

不知過去了多久,陳今歲從廁所出來了。

他沒有衣服可穿,下身裹著一塊浴巾,中間部位高高揚起,在純白色布料上異常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