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次日。

陳今歲醒來時感到一陣頭疼,當他按著腦袋徹底清醒時,才真正地“頭疼”了。

他並沒有睡在自己**,並且赤/**身子,他猛地瞪起眼,飛快掀開被子看了一眼。

剛醒時平緩的神色瞬間凝固。

昨夜的記憶一點一點回籠。

昨天實在太亂,他沒記清所有,隻記得自己把宋星年摁在**綁住了他的雙手,然後做了一件萬萬不應該的事情。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這個空****的屋子,忽的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腦袋上,像是想要拍死一隻作惡多端的蚊子那般用力。

而後他抱住自己的腦袋,痛苦地對自己說:“陳今歲你都幹了什麽啊……”

調整了近十分鍾,他才穿上自己的衣服走出臥室。

在客廳裏,他看到了側身站在窗口的宋星年。

宋星年套著純白的毛衣,頭發如金蠶絲一般高貴地飄**在風中,他淺金色的眼瞳漾著一點兒不言而喻的心事,**出的肌膚還有陳今歲留下的紅印。

陳今歲想要喊他,卻發現自己喊不出口,他已經無顏麵對這個在他心目中高貴冷豔的漂亮男孩兒了,隻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變態。

然而宋星年卻微微開了口,聲音帶著**過後的低啞:“為什麽一直不說話?”

陳今歲心髒一顫,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我……”

“我想你該有話對我說。”宋星年轉過了身來,正視著他。

兩人相隔了十米左右的距離,陳今歲卻覺得自己在地獄仰望這個天神一般的遙遠。

他抬眼望向宋星年,支支吾吾半天還是說不出話來。

宋星年替他起了頭:“你要對我說抱歉嗎?還是別的什麽?”

陳今歲沉了一口氣,對他說:“對不起,我沒想到。”

“沒想到什麽?”宋星年問。

“沒想到我會……”多餘的,陳今歲說不出口。

宋星年盯著他無比愧疚與痛苦的眼眸,有一絲的心疼,亦或是心動。

其實他已經明白了陳今歲為什麽會在服過春/藥以後會以一種情在上欲為輔的姿態擁抱他,這不難理解。

如果僅僅隻是為了打發欲望,那麽隻需用下半身解決,可是陳今歲昨天溫柔又粗暴地親吻他時,眼裏是難以掩蓋的熱忱。

他喜歡自己。

這個傻得沒邊的小男孩兒喜歡自己。

這是唯一的理由。

“對不起,”陳今歲實在不知道再說些什麽來表達自己的愧疚,“真的對不起,我昨天不知道為什麽,就……”

“你後悔了嗎?”宋星年問。

“後悔。”陳今歲忙道,“我不該那樣對你的,對不起,你打我吧,我不會還手的,如果有什麽我能彌補的,我一定會辦到,對不起。”

“我……”一向伶牙俐齒的宋星年這時突然哽住了,因為他已經走神,並且開始計算自己的行程。

現在是早上九點,他在和陳今歲說話,再過幾個小時,他就已經不在陳今歲身邊了。

這樣想來他突然覺得很可怕。

如果陳今歲知道他走了。

會是什麽反應?

會因為自己的過錯得到解放而鬆一口氣嗎?

又或者是像那天失去比賽資格一樣偷偷地哭?

他隻能說,無論哪一種,他都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陳今歲遺忘,也不能接受陳今歲難過。

那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他想看到這個人的什麽反應?

“宋星年,”陳今歲走上前去,鼓足勇氣靠近了他,“這個事情真的不知道怎麽解釋,如果我能彌補了就好,如果不行你能不能別不理我?”

宋星年回過神來,看著已經站在身前的少年:“陳今歲,你還有其它可以說的嗎?”

“我……”陳今歲再一次說不出話來。

“好了,如果沒有想說的就回去吧。”宋星年道,“我還要休息。”

“我……”陳今歲分明不想在這時候就走,因為他還沒有解釋清楚,可是想了想他根本不知道怎麽解釋。

為什麽會犯那種錯。

他無法替自己辯護。

“如果一直隻有人稱詞,你還是回去吧。”宋星年說罷繞開陳今歲走了。

陳今歲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了。

宋星年靠在臥室的門上,竊聽著陳今歲離去的動靜,在他關上門的那一刻,突然露出了笑來。

因為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想要什麽,他不想陳今歲忘了他,也不想陳今歲難過,他想要的,是陳今歲快樂。

他想在他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裏做一件最瘋狂的事情。

就是和這個傻小子談一段戀愛。

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陳今歲,但他可以確定自己很想和陳今歲談這個戀愛。

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陳今歲跟人談戀愛是什麽樣子,這是對於一個同性從未有過的期待。

實際上宋星年根本不怪陳今歲,本來也是自己下的藥,最後失算也隻能說自己倒黴活該,況且給好看的男孩兒做零本身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他並沒有生氣亦或責怪。

他知道陳今歲是喜歡自己的,或許連陳今歲本人都不知道,所以宋星年開始放下魚餌,等他上鉤。

他要釣起陳今歲這條可愛的小魚,然後獨自享用。

“各就各位——預備——”

話落哨響,所有人一齊前衝。

“陳今歲!過來罰跑。”麵對陳今歲多次失誤,虎哥已經罵累了,歎歎喊著,“其他人繼續,你先平板支撐半小時。”

陳今歲毫不怨言,依言接受懲罰。

虎哥叼著根煙蹲下身去,低聲問道:“你怎麽回事?”

陳今歲毫不費力地做著平板支撐,眼眸低垂著:“虎哥,你也給我抽一口吧。”

虎哥當即喊道:“這是學校,你想我被扣工資啊!”

“那我能不能先去廁所抽根兒煙再來?”陳今歲問。

虎哥歎了口氣,看了看四周,把煙塞進陳今歲嘴裏:“說說看,你怎麽回事?”

陳今歲吸了口煙,含糊地說著話:“做錯事了。”

“做錯什麽事?”虎哥道,“做錯事就接受懲罰,這不是你訓練走神的理由。”

“可是他不懲罰我,他已經兩天沒有理我了。”陳今歲低低道。

“誰啊?”虎哥略微一想,“宋星年?”

陳今歲好一會兒沒說話,直到把這根兒煙抽完,才對虎哥說:“虎哥,煙給我拿掉吧。”

虎哥摘掉他嘴裏的煙在地上摁滅,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陳今歲小聲又無助地問他:“虎哥,我能跟你說嗎?”

虎哥輕笑一聲:“你要是覺得實在沒人說了,跟我說說我也能忍住不打你。”

話一說完,他就聽到陳今歲說:“我把宋星年玷汙了。”

虎哥一愣,好半天才說:“是我想的那個玷汙嗎?”

“應該是。”陳今歲道,“我那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沒忍住,我明明也沒喝酒,怎麽就……”

虎哥問:“他什麽反應?”

“他很生氣。”陳今歲失落道。

“你為什麽會對他……”虎哥皺起眉,“他是個男生。”

“我知道。”陳今歲道。

“陳今歲,你是同性戀嗎?”虎哥問他。

“我不是,”陳今歲道,“我查過同性戀,我根本不是,我和鍾延一起打過炮,咱倆還經常睡一張床,可是我對他沒有反應,包括其他人,我都沒有感覺,唯獨宋星年……”

“那我知道了,”虎哥若有所思,“陳今歲,你喜歡宋星年。”

“你說什麽?”陳今歲一驚,雙手不支,落到了地上,“你說的是哪種喜歡?”

“就是男生對女生的那種喜歡。”虎哥道。

“我喜歡他?”陳今歲愣愣道。

“陳今歲,”虎哥坐在地上,又點了一根煙,“你打算怎麽辦?”

陳今歲開始回憶自己這些日子對宋星年的重重想法與情緒,順了一通發現這好像唯一能夠解釋的辦法。

“虎哥,”陳今歲無神道,“我好像真的喜歡他。”

“所以,你打算怎麽辦?”虎哥問。

“我不知道。”

虎哥也不知道,這事兒他給不了建議。

以前他也陷入和陳今歲一樣的處境,他用自己的想法嚐試過突破,可是最後失敗了,他走了一條失敗的路,便不能以此介紹給他。

“虎哥,”陳今歲忽道,“他們跑完了,我去跑圈了。”

“嗯,”虎哥歎了口氣,“去吧。”

眼前是煙霧繚繞,虎哥透過朦朧去看跑道上奔過的陳今歲,一時有些無神,他開始質疑自己當初的想法。

起初他覺得陳今歲像當年的崔尋安。

如今他卻覺得,分明是像自己。

隻是不知道世界發展了這麽多年,陳今歲是否會和當初的自己一樣境地。

他抽沒了半包煙,回神時發現訓練都結束了。

望著這片和從前無幾差別的學校,他覺得自己有一點兒想崔尋安了。

這時電話卻響了,他接通電話,裏麵傳來女人的聲音:“小虎,你什麽時候回來一趟?安安病了。”

安安是他的孩子。

那個女人則是他的妻子。

“我知道了,”虎哥低下眼,“這周忙完回來。”

說完他把手機扔回兜裏,起身離開了。

空曠的操場上隻有他一個人的背影,看上去落寞又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