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醫護室。

“我跟你說,不可能,我絕對不可能服用了興奮劑!”

“你先別急,我們知道你可能不是刻意服用的。”

“我他媽怎麽可能不急,我為這比賽幾個月沒有休息過了!”

“你傻逼吧陳今歲!”鍾延上來就踹了一腳他,“你是不是偷喝咖啡了?我今早都看見了酒店有免費咖啡,你肯定喝了是不是?!”

“我他媽沒喝!”陳今歲也惱了。

虎哥拽住躁動的陳今歲,冷靜地詢問情況:“我是他教練,請問怎麽回事?”

“您好,陳今歲選手的尿檢結果顯示服用了興奮劑,為了不造成禁賽程度的影響,我們這邊的意思是讓他放棄這次比賽資格。”

“我說了我沒有服用興奮劑!”陳今歲怒道。

“閉嘴!”虎哥淩厲一喝。

陳今歲瞬間安靜下去。

虎哥緩了一口氣:“那就麻煩了,把他比賽資格……取消吧。”

最後的話他說得十分吃力。

“虎哥……”陳今歲眼裏纏滿血絲。

“虎哥,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你知道這樣的機會不多,”鍾延眼眶通紅,“陳今歲他錯過了這一次就不知道還要等幾年,虎哥,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啊。”

虎哥垂下眼:“除非讓主辦方延遲比賽,到陳今歲藥效過去,你有那個能耐嗎?”

陳今歲走到更衣室,把每一步都走得很困難,他不甘地脫下比賽服,再把自己廉價的衣服套回到身上,重新做回那個不起眼的高中生。

原本他有機會在這個賽場上發一場光,入萬人之眼。

在把掛著名字和編號的比賽服放進櫃子的一刻,他沒忍住紅了眼。

眼淚奪眶而出,他氣惱地抹了一把眼淚,低聲罵著自己,罵自己時運不濟,罵自己沒本事,罵自己廢物,罵自己除了哭什麽也不會。

罵來罵去,眼淚終於決堤,再也抵擋不住,他彎腰靠在櫃子上哭了起來,在空****的更衣室裏,哭他一個人的委屈。

門外的宋星年心中一疼,露出心疼的神色。

他聽見這個高傲的少年,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不夠格。又厭惡地抹掉自己的眼淚,把自己最後一根弦崩斷,趴在櫃子上偷偷哭泣。

宋星年覺得自己的胃有一點疼了。

他不敢再繼續看下去,否則他大概會疼死在這裏。

可他卻不舍得離開,陪著他哭完了整場不甘。

比賽徹底結束以後,虎哥像來時一樣帶著三個小家夥離開。

“我真服了,剛剛那幾個人用搶跑幹擾我你知道嗎虎哥?我敢發誓他們絕對是商量好的,如果他們不幹擾我我拿第一絕對沒問題,我真的服了。”

“行了,別抱怨了,你的臨場反應還不夠強,回去了再練練,”虎哥心情不是很好,“你倆也算難兄難弟了,兩個都落榜了,回去好好練練就是,比賽嘛,有的是機會。”

虎哥說著拍了拍陳今歲的肩膀:“你也別太在意了啊。”

陳今歲早沒了剛剛偷偷掉眼淚的模樣,他笑嘻嘻地說著:“我本來就不在意啊,就是挺氣的,氣完了也沒啥感覺了。”

宋星年皺起眉看向陳今歲,心中隱隱刺痛。

“你臉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嗎?”陳今歲輕輕問道。

宋星年沒有回答,而是抬頭看向了他。

“怎麽了?”

在幾人走到體育館門口的那一刻,宋星年突然說話:“我有東西忘拿了,先走,不用等我。”

他說罷轉身離開。

“越哥,恭喜啊,我就知道冠軍能是你。”

“越哥,你看比賽都贏了,是不是得表示一下?”

“請客!請客!請客”

哄鬧聲被突然闖入的人影打斷,來人是個長頭發的少年,眉眼**著重重的殺氣,他走入人群,不顧及在場任何一個人的想法抬手揪住了正中央那人的衣服,將他拽出人群。

“誒你誰啊!”

“你幹嘛啊?”

“你有病吧抓我幹嘛!”岑越大喊。

宋星年眸中沒有一絲情感,冷漠得像具死屍,他揪著岑越的衣服,將他一路拽走。

這群人飛快跟了上去,岑越也掙紮了一路,可他發現自己的力氣根本比不過這個比他瘦弱很多的男孩兒。

砰的一聲,宋星年把岑越扔進了更衣室,重重砸上門然後反鎖。

岑越吃痛地揚起脖子。

“你要幹嘛?”岑越縮在角落,緊張地望著他。

宋星年盯著他,眸中那股殺氣重新露了出來。

緊接著,岑越看見這個男孩兒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刀,狠狠地插進了一旁的桌子上,所用之力道,讓桌角顫抖不已。

“你要幹嘛?我告訴你殺人是犯法的?”岑越意識到了危險,狼狽地站起身然後逃離。

宋星年一把拽回他,把他摁到地上,而後抬起腳踩在了他的肩膀上。

隨之而去的,還有他手中的槍。

槍是在裁判那裏順手拿的,此刻正抵在岑越的腦門上。

“你……你拿把假槍嚇唬人呢!”岑越顫抖著喊出。

宋星年輕輕一笑:“假槍?可是它的殺傷力可不小。”

他的笑容裏藏盡了陰翳,讓人情不自禁地感到害怕發涼。

“聽說過裁判的槍射中運動員的案例嗎?”宋星年的聲音涼涼的,說完以後他抬起手中的槍,對著天花板開了一槍。

砰的一聲,天花板炸出一個小窟窿。

“臥槽!怎麽回事!越哥你沒事吧越哥!”

“怎麽有槍聲!快去喊教練!”

門外的動靜令宋星年十分厭煩,他捏住瑟瑟發抖的岑越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去看天花板:“你看,是不是還可以?我如果拿這個……”

宋星年把槍重新抵回岑越的腦門:“朝這裏開一槍,你猜,你會不會和它一個下場?”

“你敢嗎?”岑越奮力給自己鼓氣。

“我有持槍證,如果我想動你,我可以讓人把你弄到俄羅斯去,等你過去了,我會帶你去最好看的靶場,把你當作靶子遊戲。”宋星年每一句話都在岑越心口踩踏,“我不怕死,也不怕坐牢,我父親不是中國人,我的行為也不會影響到他,我毫無顧忌,得看你敢不敢玩兒。”

岑越雙眸赤紅,驚恐地望著他:“你到底要幹嘛?我哪裏惹到你了……”

“你當然惹到我了,”宋星年的聲音變得嚴肅而又低沉,他踩在對方肩膀上的腳狠狠發力,一字一頓地說,“我都舍不得給他下藥,你怎麽敢?”

“你說什麽?”

“我說我想殺了你。”宋星年喘息變得格外沉重。

“殺了我,”岑越到死也不忘麵子,“你以為我怕你嗎?你就一黃毛小子,臭老外,中國人不怕槍,你來你來,有本事你就開槍!”

宋星年雙眸微眯,眼神逐漸危險。

岑越開始為自己的勇氣感到後悔了。

砰!

子彈穿膛而過。

岑越目瞪口呆地望著他。

宋星年竟然把槍對著自己的手,扣動了扳機。

鮮紅的血液爬滿了少年白皙的臂膀,像是花朵落下的花汁,此刻卻猶如惡魔斷裂了翅膀,帶著噬血的笑。

岑越驚恐的雙眸中映著宋星年失神的模樣。

“你……你……”

“不對你開槍是因為怕有人找他麻煩,但你得知道,我沒什麽不敢的。”宋星年用滿是鮮血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扔下槍揪住這人的頭發,把他的腦袋掄向牆上,一下一下,像是古時候打仗敲的鑼鼓。

他手上的血流向岑越的腦袋上,岑越也從起初的猛烈掙紮到逐漸嗚咽。

“宋星年!”

宋星年的動作一滯,他聽到了陳今歲的聲音。

門被撞開,一群人闖了進來。

所有人看到的第一個畫麵就是鮮血淋漓並且神情恍惚的岑越,以及在大家進門一刻裝起可憐的宋星年。

“怎麽回事?!”年邁的聲音闖了進來。

“越哥!”

“宋星年!”陳今歲不管不顧從人群中擠過去。

“你有沒有事?”他緊張地查看宋星年的身體,“手怎麽弄的?怎麽回事?”

“教練,就是他!他把越哥拖到了這間屋子裏。”有人指證道。

陳今歲不可置信地望著麵前的人:“你?”

“對,就是他!”

“我沒有。”宋星年低聲道。

“你還說沒有!你看你都把人打成什麽樣子了?!渾身都是血!越哥,越哥,你醒醒。”

“我真的沒有,”宋星年眸中很快浮出淚光,看上去可憐兮兮,“那是他自己撞上去的,血也不是他的。”

陳今歲看著宋星年手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在一片嘈雜中終於變得暴躁::“到底怎麽回事!”

宋星年一愣。

這是他第一次凶自己。

“他罵我。”宋星年回答他。

這一刻他也沒舍得告訴這個傻小子真相。

因為他跟自己說他認識了一個好人,因為不想打破他少年的純真。

想要陳今歲一直活在自己美好的認知裏,血淋淋的現實他願意代替承受。

就讓他認為,這是一個好人吧。

“宋星年你瘋了吧?他罵你什麽了值得你打這麽一架!”陳今歲生氣地喊道。

宋星年錯愕地望著他:“你在,怪我?”

“我……”

“好。”宋星年打斷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大疊人民幣,厭惡地砸到岑越身上,轉身離開了房間。

“宋星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