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看守員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封少校，您說他……？”
封淮語氣平靜：“今晚新生挑戰賽，他是來幫我的忙的。”
“原、原來是封少校的命令，”看守員自知鬧了個大烏龍，萬不敢得罪封淮，連忙道歉，“真不好意思啊，這位同學，剛才是我誤會了。”
“沒事兒，誤會解開了就好。”
林野勾了勾唇，視線猝不及防和封淮撞上，笑容忽的凝在臉上。
幾秒的沉默後。
“謝了。”
傻子都知道封淮是在為他解圍。
“不客氣。”
林野看了看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氣氛莫名尷尬。
這個時間點，新生大會早已結束，高年級學生的也已經過了訓練時間，封淮會出現在這裏，顯然回宿舍途中無意經過。
他和封淮一個是機甲係，一個是指揮係，宿舍樓卻在同一棟，隻有樓層不同，從機甲大樓這裏直走就能到達。這時候特意繞遠，未免太過刻意。更何況已經到了宿舍熄燈時間，軍校哪哪兒都不開門，他一個一年級新生，就是想找個借口避開封淮都難。
和封淮一起回去，頓時成了他此刻唯一的選擇。
不知道是不是周圍太過安靜，顯得氣氛有些微妙。
林野重重咳了一聲，故作輕鬆問道：“學長，你回宿舍？”
這是林野第一次用“學長”來稱呼封淮。當年的他，驕橫跋扈，不服管教，又因為經常找封淮挑戰，一來二往很快就和封淮熟悉起來，勾著肩膀叫哥都是常有的事。
現在回想起來，他對封淮最疏遠的稱呼也不過是“封學長”、“封長官”，要麽就是“封淮”，“封上將”。
而現在，短短“學長”二字，就像一隻無形的手，將他深愛過的人推回原本的位置。從此封淮將是他茫茫人海中萬分之一的陌生人，再也不是他的專屬。
“嗯。”封淮聲音淡淡，聽不出什麽情緒，冰藍色的眸子在暗夜裏被覆蓋了一層神秘的陰影，讓人看不出情緒。
“那一起回去唄？反正順路。”
“好。”
一路無言。
天上散落著零碎的星光，將他和封淮的影子拉得很長。
整條路上隻有他們兩個人。
印象中，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心平氣和地和封淮獨處過。
都說好聚好散，但上輩子最後相處的那段日子，他們卻幾乎都在吵架中度過。
心灰意冷大抵就是從一次失望開始，逐步積累，直到情緒瀕臨到某個臨界點，再如火山一樣爆發，耗盡苦心維持的體麵，最後留一地的灰燼。
他覺得封淮對他毫無感情，封淮也覺得和他結婚是個錯誤。
滿腔熱忱變成相看兩厭，他不想再遷就誰了。
機甲大樓到宿舍樓不過十分鍾的步程，林野卻覺得時間過得分外漫長，竟能讓他把上輩子的事都給回憶一遍。
到達宿舍樓後，林野停下身：“到了。”
休止的沉默，像某種特殊的暗示，無形之中在兩人之間拉開距離。
“等等。”封淮突然喚住他。
“學長？”
叫出那個稱呼的刹那，兩人都是一怔。
如果說第一次叫那個稱呼，是為了提醒自己，並和封淮保持距離，那麽第二聲，大概就是習慣的入侵。
叫過一次學長之後，林野驀然發現，和封淮保持距離其實並不困難。從改變稱呼開始，到現在脫口而出，也不過十幾分鍾而已。
“你怕我？”封淮直視向他，聲音裏聽不出情緒。
林野一怔，很快挑眉輕笑：“學長又不會吃了我，有什麽可怕的？”
封淮注視著他，未置可否，冰藍色的眸子如海一般深邃。
片刻後。
“早點睡。”
封淮淡淡留下話，轉身朝宿舍樓另一個方向走去，身形挺拔，腳步聲在空曠的樓道間回響，遙遠得像是他努力保持的距離。
林野望著他背影，突然覺得心裏莫名酸楚。
他就這麽遠遠看著那個方向，久到對方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終於轉過身，乘坐另一側的電梯回了宿舍。
沒有注意到走廊間忽然間亮起的微光。
封淮在走廊窗邊停下，給校長室打了一則通訊。
對麵很快接通。
“喂，封淮？怎麽這時候打電話？不會是新生挑戰賽出了問題吧？”
“沒有，很順利，”封淮聲音微頓，忽然問，“今年一年級機甲係新生的體訓課教官定了嗎？”
“哦，應該是沈睿吧，畢竟他就是機甲係的。不過聽說他們機甲係最近挺忙的，要不是你……”
“我來吧。”
“啥？”對麵的人有些震驚，“封淮你不是沒空麽？！”
“現在有了。”
“那再好不過了！去年那一批學生的體能訓練不合格率實在太高了，軍部那邊都有意見了，這學期給軍校下了硬性指標，我們頭都快炸了。如果你願意教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嗯，”封淮淡淡道，語氣裏聽不出什麽情緒，“就這麽定了。”
-
林野回到宿舍時，燈還亮著。
剛刷卡進門，就聽見宋驍震驚到極點的聲音：“草草草草剛剛送你回宿舍的人是誰？！”
林野皺眉：“沒誰。”
“我剛剛從窗戶看見了！”宋驍叫道，“是封淮嗎？”
“別看了，人都走了。”
“封淮送你回宿舍！”宋驍忍不住強調。
那可是傳說中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封淮啊！竟然會親自送他林哥回宿舍？
“順路而已。”林野“嘖”了一聲，“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八卦呢？”
宋驍：“……友誼呢？？”
誰聽了這個消息不會震驚啊！！！
“你的良知在哪，我們的友誼就在哪，”為免宋驍繼續八卦，林野一抬下巴，示意向牆上的時鍾，“行了，明早第一天訓練，早點睡。”
說完，旋開房門，回了自己的房間。
時間已經不早，林野簡單洗漱過後就躺到了**。
他晃著腿，望著頭頂空****的天花板，一時間有些出神。
原本今晚打算去機甲大樓的信息室調取挑戰賽的資料，修改自己的數據，卻沒想到進入信息室後發現自己的資料數據沒有任何的問題。
是他的資料根本沒有問題，還是已經被人修改過了？
如果是後者，那個人會是誰？
他忽然記起今天在機甲大樓與封淮不期而遇。
難道說……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他狠狠摁滅在腦海裏。
他自嘲似的笑了一聲。
那個人怎麽可能？是他想太多了。
“叮”的一聲，林野隨身攜帶的終端突然響了一下。
他拿過終端，發現是一條來自軍校論壇的推送。
顯眼的標題映入眼簾：「扒一扒一年級某新生和封淮男神的愛恨情仇！」
嗯？
抱著一絲好奇，林野點進了那個帖子。
主樓赫然寫著：【封淮學長不敵新人為哪般？】
底下已經有了一百多條回複。
1L：「故意的吧，封淮學長是不是看上他了，想追啊？」
2L：「不可能，那是個Beta，今天早上我親眼看見學弟去找沈睿副會長！」
3L：「悄悄說，封學長當時的表情好像那個雪鴞表情包。管理員別刪我！」
……
103L：「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封淮學長真的敵不過，所以精神力才會突破模擬艙設定的精神閾值？」
105L：「不不不，那場對戰的視頻我已經回顧八遍了，絕對是放水！」
106L：「說真的，我總覺得封淮學長今天看他的眼神有點不對勁。」
帖子裏少部分回複是在調侃他和封淮的關係，剩下的則都是在討論他和封淮的那場對戰。
封淮看他的眼神不對？
封淮和他對戰，是最能感受到他精神力變化的人，不可能對他精神力的波動沒有察覺。
他忽然想起今天在機甲大樓和封淮的偶遇。
當時他沒有多想，現在回想起來，或許封淮是去調查他的精神力。
封淮處事一向謹慎，軍務上從無紕漏，又是學生會的會長，會做出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但封淮當時太過冷靜淡定，他實在拿捏不準封淮的心思。封淮會發現什麽嗎？
想到這裏，林野抬起手臂，看向隱匿於手腕處的銀色痕跡，歎了口氣。
片刻後，他又重新放下手臂，手指繼續滑動屏幕，忽然在最下方看到了一條茶言茶語的回複。
156L：「封淮學長怎麽會喜歡一個Beta呢？我看，一定是那名新生在勾引封淮學長吧。早上故意和沈睿學長走在一起，明顯是想引起封淮學長注意，讓他吃醋。封淮學長要是被這種人勾引，我的男神濾鏡就要碎了。」
嘖。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林野皺起眉，退出帖子注冊了一個小號，準備替自己說句公道話，不料重新點進去的時候，剛才那條回複已經被折疊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紅色的字：該層主因發言違反論壇規定，已被管理員禁言。
嗯？
林野抬眼看向右上角顯示的管理員名字：封淮。
林野：……
作者有話要說：
少校好閑，憐愛吃瓜群眾一秒。
封淮：隻手遮天，為所欲為。
林野：……我選擇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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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搜搜雪鴞就知道封淮早上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