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野沒想到封淮這個時候竟然還沒睡。
他下意識去看終端上的時間。
23點11分55秒。
軍校規定23點熄燈，在他的印象裏，封淮學生時代的作風就已經相當嚴謹，幾乎很少有在23點之後睡覺的習慣。
就算晚睡，也絕不會在水論壇，還……有空禁言賬號。
封淮今晚這麽閑嗎？
林野本準備在帖子裏回複，一想到賬號有可能被封淮禁言，還是停下了手。
軍校論壇實名製，萬一被封淮禁言，他的賬號會一星期說不了話。
他又刷新了一下帖子。
果不其然，除了剛才那個帖子外，還有其他樓層的內容被屏蔽了。他大致數了下，一晚上這層樓被禁言了七個賬號。
至於被禁言的言論……
55L：「是叫林野吧？斯哈斯哈，他看上去好澀澀哦，好想把他綁起來，摁在**這樣那樣。」
禁言理由：澀情。
56L：「就那種小白臉？戰鬥力比不上Alpha，又沒有Omega搞起來爽，他今天的表現就是踩了**運，看上他的都是睜眼瞎。」
禁言理由：辱罵。
57L：「肯定是走後門進來的啊，早不知道睡過多少高年級學長了。」
禁言理由：造謠。
……
呃……
林野突然覺得，封淮禁言禁得挺好的。
美好的網絡環境，就是需要大家共同維護。
封淮在軍校乃至整個帝國都有極高的人氣，封了幾個號之後，帖子的風向很快逆轉，後麵的跟帖幾乎都是在吹捧封淮。
170L：「啊啊啊啊啊啊封淮學長在這個帖子裏出現了！」
171L：「幹得漂亮！某些人內心真是太陰暗了，嫉妒別人不如好好提升自己。」
172L：「真的是封會長嗎！封會長竟然這麽晚還不睡。」
173L：「在論壇發言也要遵守規定哦，不然會被封號的。」
封淮在軍校期間，盡管是學生會會長，但很少會上論壇，在論壇裏幾乎就是傳說一般的存在，也難怪今天出來封個號會炸出這麽多潛水黨。
最後一個帖子的發帖人有些眼熟，昵稱叫做“你的小沈學長”，頭像是一張他本人的隨拍照，照片裏的表情很溫柔。
沈睿作為學生會的副會長，同樣也是論壇的管理員，但他處事圓滑，浪漫又富有人情味，所以很少會去做這種得罪人的事。現在有封淮出麵，就更加不會了。
隻是很可惜，由於帖子下的回複刷得太快，那句話很快就被淹沒在大量的回帖中，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他那句話。
林野忍不住笑了，回去翻那條回複，然後給他點了個讚。
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思，他沒有退出論壇，而是從右上角點進了封淮的個人中心。
由於很少上論壇的緣故，封淮的主頁十分簡潔，上一次的發言還是一年前代表學校發布論壇發言規定。三年來，他發過的帖子總共不超過五個。
林野看了一會兒，很快關掉了那個界麵。
他和封淮早就散了，現在的他和封淮就是陌生人，沒必要那麽關注封淮。
人不該重蹈覆轍，至少他不會。
他正準備退出論壇，忽然看到自己收到一條係統提示。
打開來一看，是一則通知——
封淮關注了您。
-
開學第一天第一堂課是體能訓練課。
林野在宿舍換上軍服，看向鏡子裏的自己，和當年沒什麽兩樣。
鏡中的他眉眼端正開闊，氣質張揚，黑色的軍服幹淨利落，就像為他量身定做，襯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膚更加耀眼，在陽光下氣質凜然。
嘴角輕輕揚了下。
果然還是這身軍服最適合他。
“太帥了！”宋驍忍不住讚歎，反反複複打量他全身，得出結論，“有時候我真覺得你比那些Alpha還帥。”
林野挑眉：“誇張了啊。”
“真話。”宋驍篤定。
“行了，走了。”林野勾了下唇，扣上腰帶，習慣性拿上軍帽，旋開宿舍的門出去。
林野剛到訓練基地，就遠遠聽見同班的學生在議論。
“是封學長誒！”
“天哪天哪，太榮幸了吧！啊啊啊啊我死了！”
“可是我聽說封學長很嚴格的！”
嗯？封淮？
聽見周圍的議論，林野心裏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遲疑著看向聲音的來向，果然看見隊伍最前方的封淮。
封淮穿著黑色的金邊軍服，肩膀佩戴少校肩章，胸前別了兩枚榮譽勳章。沒有戴軍帽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更加隨性，卻依舊如林野記憶中一般意氣風發。
草。
封淮怎麽會在這裏？
該不會……
似是感覺到林野的視線，封淮波瀾不驚的眸子朝兩人看過去，帶著淡淡的審視，最終停在林野身上。
“入隊。”封淮不冷不淡地開口，聲音裏聽不出分毫感情。
封淮發話，裴辰連忙朝兩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趕緊入隊。
“封淮學長怎麽會來？”宋驍是心裏藏不住事的人，入隊之後當場就問出了林野的心裏話。
“你們沒聽說嗎？封少校是我們這學期的教官啊！”楚琛回答道。
宋驍錯愕：“不是吧？真的假的？封學長是咱們的教官？”
就連林野也感到萬分詫異：“封淮竟然答應了？”
他記得當年是有聽說校方想讓封淮給一年級擔任教官的事，但卻被封淮以軍務繁忙的理由拒絕了。
“據說是封學長主動申請的。”楚琛說道。
林野：“……封淮是轉了性了嗎？”
楚琛壓低聲音：“好像本來定的是你家沈學長的，中途不知道怎麽搞的，封學長又有空了。”
林野眉頭微皺，還沒來得及出聲，台上封淮冷聲道：“九排十七列，出列！”
林野：“……”
楚琛：“……”
全場學生倒抽一口冷氣。
是誰，敢在開學第一天，就敢挑戰封淮學長的威嚴？！
林野唇邊笑容淡下去幾分，無所謂似的抬眼，對上封淮冷淡到看不出情緒的目光。
行啊。
他在心底泛起冷笑。
第一天當教官，就這麽大官威。
很早就以前他知道，封淮對軍紀、軍規這方麵相當看重。封淮處罰學生從不留情，畢業後整治軍團則更是嚴格，就連下屬在開會時走神都會被記上一筆。
這種習慣甚至延續到了生活中。
封淮的軍服從來不會有一絲褶皺，出門時打領帶一絲不苟，哪怕晚上通宵製定作戰計劃，早上也從不賴床，機甲每周定時保養一次，就連配備的人工智能都被他調|教得無比服從命令。
而自己在他過於嚴苛的習慣之中，似乎從來都不是一個例外。
學生時代，他不服管教，特立獨行，哪怕跟封淮私交不錯，私下裏犯事一樣會被他教訓。
而結婚之後，他為了遷就封淮的習慣，也一直用那種近乎變態的嚴格習慣來要求自己。
現在回想起來，都是當初腦子進了水。
說到底，封淮今天處罰他是按規矩辦事，他沒什麽好心裏不平衡的。
林野正準備出列，卻見站在他前麵的楚琛朝前走了一步。
嗯？
他不由一怔，視線掃過前麵的隊伍，這才發現自己站的是第十八列。
……哦豁。
不是在叫他。
“這裏是軍校，請遵守軍紀。”封淮聲音冰冷，僅僅是一句話，就讓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太嚴格了吧！！
林野：“……”
這簡直就跟在軍隊裏處罰犯的事的下屬無異。
楚琛哪裏敢說一個“不”字，連忙道：“知、知道了，封學長。”
封淮：“歸隊。”
楚琛立即站回隊伍中，不敢再出聲。
封淮目光掃過麵前的隊伍，手指輕輕握拳，放至胸口，不動聲色說道：“我是指揮係三年級A班的封淮，經由校方安排，擔任你們接下來一年的訓練教官。”
他緩緩放下手，語速平穩：“今天的第一堂課是近身格鬥，需要一名同學配合我演示。”
說到這裏，他輕微停頓了一瞬：“有誰願意，可以主動站出來。”
整個隊伍鴉雀無聲，所有學生都快要按捺不住雀躍的心。
和、和封淮學長配合演示？！
雖然聽上去很令人心動，但是——這差距也太大了吧！真要上去了，豈不是會丟人丟得很難看？
“有人嗎？”
封淮重複了一遍，視線轉向後排某個方向，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淡笑。
“林野。”
林野：……
不是吧？
這都能被封淮選中？
盡管沒有配合封淮演示的意願，但封淮的話就是軍令，不得違抗。
林野上前一步出列：“在。”
封淮直視向他：“你來跟我演示。”
全班都忍不住為林野倒抽一口冷氣。
這是報複吧！
誰不知道林野在昨晚的新生挑戰賽上打破了封淮的不敗記錄？
就連林野也沒想到，封淮會在班裏四十個人裏選中他。
他直視向封淮那雙海一般深邃的眼睛，與他的心似乎隔了一道打不破的屏障。
封淮很少會在人麵前表露出多餘的情緒。很久以前他就覺得，讀懂封淮的心思是一件很難的事情。那個人身上凜冽的氣質，和讓人無法靠近的神秘，將他與普通人鮮明地區分開來，深深吸引著他身邊的每一個人。
林野握住手腕，輕輕舒緩了一下筋骨，抬起頭對上封淮目光，眼裏盛著比陽光更耀眼的自信，一如當年一般肆意張揚。
“那學長——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聽到那個稱呼的刹那，封淮眼底劃過一抹冷色，宛若平靜冰冷的海麵下掀起的波瀾。
林野率先衝上去，封淮反應迅速，以極其微妙的距離側身避開，並以最快的速度緊扣住他手腕，然而林野似乎早有預料，手肘用力向後一抵，迫使封淮瞬間鬆手。
當年他把封淮視作唯一的對手，挑戰他的次數數不勝數。封淮習慣後發製人，封淮在什麽情況下會怎麽應對，封淮出手的速度……他幾乎都能預判到。
唯獨猜不出他的心。
——“結婚？那就找個時間去領證。”
是不是當時換一個人，他也會這樣不假思索，輕易答應？
——“如果不喜歡，結婚做什麽？”
說這句話時，他心裏的人究竟是自己，還是另一個人？
——“過去的事還記那麽清楚。”
喜歡一個人，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都會記得。不願提，不願想，意味著不在意。
往事一樁樁一件件劃過腦海，林野心裏像是壓了股怒氣，想要從封淮身上討回來不可。
圍觀學生漸漸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林野好狠啊！”
“封學長好被動啊……林野有這麽強嗎？”
“不是，我怎麽覺得封學長是在故意讓步呢？我應該不是一個人吧？”
“隻是為了給我們演示刻意做出來的吧？”
“我怎麽覺得他們好曖昧啊！”
林野聞聲，眉頭微皺，手上突然發力，一拳砸在封淮身側，封淮應變迅速，一個翻滾，手指下力，鉗製住他肩膀，連帶著他也被迫跟著封淮翻滾了兩圈。
停下的一刹，他的膝蓋抵地，拳頭懸至半空中，狠狠砸在封淮身側。
抬眸的瞬間，他撞進封淮視線，隱約間似乎能夠聽見封淮的呼吸聲，還有掩藏在熾熱胸膛之下的心跳。
遠遠看上去，他與封淮姿勢親昵，不像是在打架，反而像是……
他把封淮給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揍他丫的，把上輩子的怒氣都宣泄幹淨~
封淮：公事公辦，沒有私心。
林野：我肯定是信的。
楚琛：你們夫夫矛盾為什麽要禍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