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05章

一會兒功夫, 武將都紛紛坐在小板凳上,有滋有味地吃起鹵花生來:這玩意真的香,完全停不下來。

不過他們隻能偷得半日閑,如今洛陽百廢待興, 眾人的肩頭任務都很重。將主公的花生存貨吃得一幹二淨後, 愛不釋手地帶著神奇的照片, 各自打馬去城建了。

留下荀瀾拿出來了一張紙, 開始記錄這相當有意義的一天。

X年X月X日, 眾武將比武, 目前來看戰鬥力排名如下:一寒二呂三典韋四黃忠五甘寧六張遼七高順……

寫完後, 荀瀾滿意地將一張合照夾進小本子, 合上了日記。

從目前的戰鬥力排名來看,第三名典韋相當有潛力,看來以後得加把勁兒繼續投喂典韋,務必讓他像史書記載一樣孔武有力啊!

“以後晚飯再多吃點,你這還在長身體呢,半點馬虎不得。”

“主公, 我已經吃得夠多了……”典韋有些不好意思, 他一個人都頂兩三個人的飯量了。

荀瀾豪氣地一揮手:“等高產的種子推廣成功,以後我們頓頓吃肉。”

典韋一臉感動地看著他,主公臣子的願望都很樸素。

然而趙雲的飛鴿傳書破壞了荀瀾的好心情,竟是南陽郡的幾個世家豪強聯合起來, 反了。

南陽郡新募集的兵力不容小覷,加上調過去的豫州軍隊荀瀾忠心耿耿, 叛亂當即被趙雲和黃蓋強勢鎮壓了下去, 殘兵敗將亦不成氣候。

隻是但對於處置這些人的尺度, 趙雲不好把握, 立即放出了珍貴的小灰鴿——這是前些日子荀瀾剛兌換的,讓荀瀾拿主意。

荀瀾自然知道:此事的直接誘因,就是他派人在南陽郡丈量土地,統計隱匿的人口,引起了世家豪族的警覺。間接誘因更多,比如他大力征召有才之士,不看威望,隻論才學。在南陽邁得步子太大太快,讓世家豪族感受到了威脅。

加之荀瀾在南陽的根基不及豫州,所以這些豪族覺得反抗得趁早,否則自己家族失勢是早晚的事。看豫州的世家豪族,除去緊緊依附荀州牧的幾家,其餘都被剪除了大半的羽翼,如今像是鵪鶉一樣,這些人感受到了危機感。

他讓趙雲拘禁了南陽郡起兵犯上的世家豪強,卻沒有傷其性命。這叛亂的事情不簡單,背後必定有袁紹的手筆。再讓黃蓋親自出馬,拉攏部分搖擺不定的中立世家豪族,先將南陽郡穩住。

日後再慢慢清算,手段不能太淩厲,否則會在荊州打草驚蛇。

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接應寒玦的人來了,荀瀾和寒玦終於到了不得不告別的時候。

荀瀾傷感地說:“最後一頓飯,咱們就吃火鍋吧。”

然後用最後一個積分兌換了火鍋底料,涮新鮮的羊肉片吃。這是寒玦吩咐下屬們帶來的,不但有上百頭的牛羊,還有許多厚實的氈子和皮毛,解了洛陽的燃眉之急。

寒玦還借了呂布的赤兔馬,當天去了郊野打獵,獵了野豬、野雞回來,這下火鍋的食材愈發豐盛了,配上青梅煮酒,兩人美美吃了一頓。

吃飽喝足的荀瀾懶洋洋地靠在床榻邊兒:“明天幾點啟程,我送你。”

寒玦知道荀瀾向來起不來,每天維持著天亮就起已經讓他很累了:“太早了,你就安心睡罷。”

荀瀾義正詞嚴道:“那可不行,都沒有道別了。”

寒玦不忍心他起那麽早,不然一天都沒精神,摸了摸他的長發,眼神很溫柔:“我自會和你道別的。”

“多早,淩晨五點?”荀瀾覺得自己努力一下還是可以的。

“四點半不到。”寒玦早就學會了二十四小時的計數,看了一眼荀瀾放在床頭的鬧鍾道:“那麽早起,你又要太陽穴痛了,就安心睡吧。”一聽那麽早,荀瀾擔心道:“這也太趕路了,那你要多久能到啊。”

“我準備了三匹馬輪換,”寒玦輕描淡寫道:“五天之內足夠到了。”

“那可是上千公裏!”荀瀾簡單一算,這也太著急了,一天要趕兩百裏路。馬兒都要輪換著騎,那一直顛簸的寒玦呢?

莫非是寒玦不舍得離開,所以才把路上的時間壓縮到極致嗎?

對上寒玦的眼神,荀瀾卻問不出口。

他不理會心裏繁雜的情緒,起身將理好的箱子指給寒玦看:“這一箱是土豆,這一箱是洋薑,這箱是你換洗的衣物和常用的筆墨紙硯。”

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有兩人共同回憶的小東西,他讓人從陽翟運了過來。

寒玦和他肩並肩看著箱內的物品,都是自己熟悉的東西,還有一個荀瀾用過的睡袋。

見寒玦蹲下身摩挲著睡袋,荀瀾道:“放心,睡袋我已經讓人清洗曬過了。”

“本來也不髒的。”不知道為什麽,寒玦竟覺得有點可惜。

“還有金銀珠寶十大箱,”荀瀾笑道:“這次在洛陽收獲頗豐,你就當幫我花出去吧。”

此番運來的牲畜、皮毛寒玦都沒有收錢,就說以此交換土豆和洋薑種子。這種雪中送炭的行為著實讓人窩心,但荀瀾擔心寒玦回去無銀錢籠絡人心,不管是當主公還是當單於、天子,都必須有錢才好做事,這點他深有體會。

不然的話,換個沒根基的人在豫州這樣大搞建設,早就連幕僚的薪俸都發不出來了,更無法籠絡武將兵卒幹那麽多活兒。

寒玦微微一笑:“你不喜歡金銀珠寶,也不喜歡美女權勢。有時會我忍不住想,什麽才是你喜愛的?”

荀瀾一怔:“你沉默的時候還想這個?”

他忍不住問:“所以你想出來了什麽?”

“想下次來的時候,給你帶好吃的。”寒玦卻道:“你不是想吃新鮮的牛肉和口蘑麽,日後給你帶。”

感情在寒玦眼裏,自己是個吃貨?荀瀾無語了片刻:“我愛的不是食物啊,隻是頗為欣賞食物的味道罷了。”

“哦,那你愛什麽?”

荀瀾隨口道:“愛河清海晏,時和歲豐。”

沒錯,天下太平就是他的願望。

“那麽,我會幫我達成。”

荀瀾本想隨口開句玩笑,卻發現寒玦眼裏是滿滿的鄭重其事。

寒玦又伸出手摸了摸荀瀾的頭,荀瀾側過頭去,小聲嘀咕道:“又摸我,會長不高的。”仿佛完全不記得以前自己經常對他做這動作一樣。

寒玦道:“今晚上,就一起睡吧。”

荀瀾:“好啊,就和以前一樣。”

他以為在寒玦留在中原的最後一個夜晚,自己會睡不著,但聽著寒玦規律的呼吸聲,他很快就陷入了夢鄉。

翌日,寒玦深深地望著荀瀾睡夢中安寧的臉,起身把鬧鍾關掉了。

早上醒來,荀瀾麵對的是空落落的被窩,他一臉懵地去看鬧鍾,已經六點了,難怪天色大亮。

他隨手披了一件衣服走出帳外:“寒玦呢?”

典韋回道:“已經走了一個多時辰了。”他以為寒玦隻是出去辦事了,或許是和匈奴人做生意,便問:“主公,寒玦這次辦差,是不是很久才會回來?”

想到寒玦深深看向帳篷的表情和任由雪花飄落在肩頭,卻遲遲不肯邁步,典韋覺得這次的辦事或許和平時不太一樣,莫非是有什麽危險?

荀瀾扯了扯唇角,卻沒成功扯出來一個笑容:“是,要許久的功夫。”

雪下得很大,帳篷外連腳印都看不清了,也不知道寒玦是走那條路離開的。荀瀾悵然歎了口氣,默默地坐回了榻上。這天主公破天荒地沒胃口吃早飯,典韋雖然著急,卻也無計可施。直到下午,主公才要用飯。典韋大鬆了口氣,勸道:“主公這幾天也累了,不如用完飯午睡一會兒。”

荀瀾搖頭:“不用。”

典韋見他繼續披著衣服在桌案前奮筆疾書,頭發隨意地散落在肩上。想到寒玦出門,自己得勇於承擔起照顧主公的責任來,便自告奮勇:“主公,我來給您束發吧。”

“沒事兒,用個繩子一綁就行,反正今天不見客。”荀瀾頭都不抬,他指了指桌上成堆的信件:“你速安排人三人的小隊,至少要二十隊,將這些信件送到收信人手中。”

是時候一改前期“苟”的戰略,大張旗鼓地招募治理州郡的人才了。既然被看穿了,那就不裝了。

何況他現在有了更好的大旗,直接打出“重建洛陽,迎回天子”的大義旗號,何愁人才不來。

荀瀾這大半天絞盡腦汁想出來的名單上有潁川的“少年隱士”司馬徽、避難到遼東去了的日後東吳大將太史慈、在西涼馬騰帳下初露鋒芒的龐德、還有曾在前幾年黨錮之禍中被宦官所迫害的清流們。

是時候讓他們來發光發熱了。

這一期的《潁川快報》賣得出奇紅火,畢竟快報為了慶祝關東諸侯打跑了董卓,罕見地將報紙的價格打了個對折。

這對折的消息簡直就是最好的傳播手段,幾乎全天下人都知道荀州牧智降呂布、星夜突襲董營,趕跑了董賊的事跡。

對於袁紹、劉岱等諸侯在皇宮內大搶特搶,罔顧洛陽流離失所百姓的醜惡麵目,自然被《潁川快報》的撰稿達人郭嘉毫不留情地揭發出來。

就算是諸侯時常不把百姓當人看,也是偷偷幹這種勾當。哪有袁紹這種在眾目睽睽之下做了,還被天下皆知的?

其實袁紹毫無顧忌也並非他衝動,天下雖然是悠悠眾口,但大半是靠讀書人來傳播政治層麵的消息。而他袁氏門生故吏遍布天下,誰敢為了區區百姓就肆意批判他。